天衍历911年正月初七,临渊镇。
晨雾未散,王大壮牵着江灵走进镇东早市。
卖豆腐脑的摊主舀勺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白瓷碗底沉淀着几粒银灰色结晶——与悬棺黏液风干后的残渣一模一样。
蹲在榆树下喝大碗茶的老汉们,茶汤里浮着蚀骨虫褪下的透明薄翼。
摊主铜壶把手刻着微缩版阴阳鱼,鱼眼处嵌的正是往生教符咒。江灵刚要摸铜壶,被王大壮用两文钱拍开手背:
“小灵,凉茶伤胃,我看还是喝点别的吧。”
“哦,好。”
挂着H江南新绸”幌子的铺子里,所有布料背面都有虫蛀般的细密孔洞。掌柜殷勤推荐一匹黛蓝缎子:
“客官好眼力,这可是丙戌年存的陈货!”
江灵拽布料时,缎面突然凸起人脸轮廓又迅速平复。
屠夫案板上的猪肉纹理异常整齐,滴落的汁水在青石板上腐蚀出小坑。
当王大壮询问是否新鲜时,满脸横肉的老板咧嘴一笑:
“昨夜亥时刚放的血。”
可案头剔骨刀干净得没有半点血渍。
悦来客栈天字号房里,江灵趴在窗边看街景:
“王大哥,对面酒楼挂的灯笼好像悬棺哦。”
她没注意灯笼纸用的正是刻画往生教符咒的黄表纸,更不知店小二送来的火盆炭灰里混着虫卵。
子夜打更声过后,王大壮突然按住想要如厕的江灵。
透过门缝可见掌柜提着盏长明灯挨个房间巡查,灯油泛着与匪寨地窖猞猁眼瞳相同的幽绿。
那些被照过的客房传出细碎啃噬声,直至五更鸡鸣方歇。
江灵嚼着糖葫芦嘀咕:
“这镇子的人怎么都神叨叨的。”
她没看见身后算命摊的幡旗无风自动,布幡背面渗出银色黏液,缓缓拼出“丙戌“二字。
暮色中准备离镇时,江灵突然指着馄饨摊对王大壮悄悄说道:
“王大哥,那个奶奶的围裙在发光,你看看是不是有古怪?”
王大壮定睛一看,卖馄饨的老妪腰间系着的根本不是粗布,而是用七百二十根银丝编织的往生教祭袍绦带。
随着王大壮的动作,所有食客同时抬头,眼白里游过虫影。
“小灵,此地古怪,我看咱们该走了。”
江灵攥紧袖中匕首,刃锋上的白色斑纹正在微微发烫。
而就在此刻,镇口石碑的背面,一道道新鲜的抓痕组成了傩面人画像,石粉里掺着未干透的悬棺黏液。
“哼哼,我看这次你们两个怎么逃!窥见了我往生教的秘密,可就别想或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