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舒,你怎么样了?”顾知节强忍住滔天的难过,温情地问。
浑身脏兮兮的赵芳舒走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寸粗的栅栏,痛哭流涕,“知节,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顾知节很是动情,走到木质栅栏前面,伸出手,握住她苍白的手指,说:“我跟傅大人求过情,现在判你流放,等途中我再想办法救你。”
赵芳舒一听自己要被流放到苦寒之地,悲痛欲绝。眼泪不听使唤地簌簌掉落,止都止不住。她的脸哭丧着,五官拧巴扭曲在一块,甚是可怜。“知节,你等我,等我回来。”
顾知节此时此刻,亦是哭个不停。一对鸳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赵芳舒被流放,王盼山可是一点都不心疼,转头便去春斋楼听戏玩乐,早把这个二姨太抛之脑后。
赵芳舒这个弱女子被判刑,老天爷也是心疼不已,当天晚上酉时,天空便下起倾盆大雨。
迷蒙的雨幕下,雨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庞大的苍茫的天际,一片灰蒙蒙,夹杂着暗夜的诡谲。
风卷残云,雨水淋漓不尽,顺着古建筑的屋檐,徐徐滴下来,在地面上炸裂成水花。
顾知节一身略显破旧的衣衫,头戴黑色的方帽子,魂不守舍地行走在雨里。他没有撑伞,而是任由雨滴浇灌在身上,任凭雨珠子砸他脑门上。
雨水从他的脸颊上,沿着脸部轮廓,慢慢滑落至方正的下巴,一滴又一滴,吧嗒掉在衣襟上。
他朝天呐喊,将心中所有的愤懑和不平喊出来,“苍天,难道小人物就不会有好下场吗?老天,你不长眼,连弱女子你都欺侮!”
他嗓音颤抖,眼睛紧紧闭着,泪水混杂着雨水已经模糊他的双目。
春斋楼,温香软玉,室内流淌着温柔的淡黄色光芒,还透着一股女子的脂粉香味。
走廊包间内,王盼山端坐一方红漆木质桌前,手掌心握着数颗花生米,不断摩挲着,花生米红色的外衣变成碎屑,将花生米投喂进嘴巴内,不断咀嚼,发生吧唧的声响。
王盼山歪斜着身子,脑袋一晃一晃,惬意地听着一楼戏台上戏子的唱曲声。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走上前,贴耳细语几声。“老爷,二姨太已经在流放的路上,我们要不要劫杀她?”小厮用试探性的口吻,出着最坏的主意。
王盼山眉头紧紧皱着,继而舒展开,拍拍手掌,将花生米的红色碎屑弹落。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冷漠,扇扇手,“去,去,莫要打扰我兴致。一个女人,不用计较。给我滚远点!”
小厮一听,甚是无趣,悻悻地走了。
天色微微泛着青色,远处的山峦还未醒来,数只鸟雀飞跃到枝头,发出啾啾的鸣叫声。山体连绵起伏,一山高过一山,模糊不清的山头,泛着乳白色的迷雾。
一片浓雾茫茫的草地,翠绿色的草尖冒着嫩芽儿,在风中凌乱飞舞。萧瑟的寒风凛冽刺骨,带着青草的清淡香气。
赵芳舒戴着木料枷锁,披头散发,身着一袭白色的囚服,脚上戴着沉重的脚镣铐,亦步亦趋地行走在清冷的山间。她的身后跟随着一个衙差。这衙差个子颇小,小眼细眉。
行走一段路途,赵芳舒身子支撑不住,跌坐在一棵树下,用手掌支撑住草地,皱着眉头,捶捶双肩,难过地说:“大哥,我走不动,你行行好,让我稍作休息?”
衙差大哥不是一个爱为难女人的男子,一看她脸色苍白,身无二两肉,动了恻隐之心。装作没有看见,捂住半边脸说:“行,你歇会,喝口水,润润喉。”说完还贴心地将水壶递给她。
她也是不客气,接过水壶,打开壶盖子,咕咚咕咚一阵猛灌水。
刚喝完,将壶盖子合上,回递给他。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个黑衣人,手执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不明分说,朝着衙差的喉咙劈砍下来。
“嘶啦”一声,只那么一下,黑衣人的喉管被割裂开,一股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湿了翠色的草地。
赵芳舒受了惊吓,刚想要大声喊叫,被黑衣人被背后用手背一劈,顿时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郸城县衙小厨房,姜晴雪下厨准备好吃的。先准备好材料,所有调料放进排骨里面腌制15分钟。葱蒜胡萝卜切末,腌好的排骨用吸水纸洗掉水分。
不粘锅油烧热后转中火,下入肋排煎至两面金黄,边角微焦。另起油锅,倒入蒜末煸香,再倒入胡萝卜末煸炒一下。肋排重新入锅,加葱花翻炒均匀即可。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蒜香排骨做好,色泽金黄,口感酥嫩。
她蹦跳着端着蒜香排骨,走到他面前,亲自双手奉上一碟排骨。
傅青夜闻见蒜香味,凑过来,夸赞说:“姜仵作,你的手艺见涨。”
正兀自品尝着美味,突然官差大哥刘宁急冲冲地赶过来,禀告说:“大人,不好啦。犯人赵芳舒被人劫走啦!”
他啃咬着排骨,手指上流油。“你们办事不力,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刘宁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砖石地面上,祈求说:“傅大人,我错了。求大人原谅。”
姜晴雪也帮腔说:“傅大人,犯人赵芳舒半途被人劫走,不是刘宁大哥的错。这一切,我们始料未及。”
“刘宁,你速速去查探劫狱乃为何人?”傅青夜一声令下。
官差大哥迅速领命,急冲冲地出了县衙。“是,大人,臣当尽力。”
琼花阁内,姜晴雪小心翼翼地接近傅青夜,伸出手抚了抚他发胀的胸口,劝慰说:“大人,莫要焦心。刘宁大哥做事谨慎,搜寻手段一流,相信他很快能找到凶手的。”
傅青夜轻声咳嗽,这几日上船厂,搜查民居,吹了凉风,风寒入骨,身子早就不堪一击。他纤柔细长的手指,骨节微微弯曲,脸色亦是有些苍白。
她有些心疼,睫毛如微羽一般颤动,“大人,我给你炖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