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慕容骜看着这场景，悄声对方谨心说道：“通知彭腾，让他们准备动手。”
方谨心点点头，走出前厅，找了个角落，然后打开了对讲机。
裴恒之看着亲卫离开后，便神色自若地端起酒杯，吃了起来。有人给他倒上酒水，他也毫无芥蒂地喝了下去。还夹上一筷子菜，温和地问小厮是什么菜。
慕容骜和大皇子见状，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皇子还拎了一个酒瓶，走到将士们的桌边，向他们敬酒。面对将士的吹捧和阿谀，还洋洋自得。甚至没忘嘱咐他们看好俘虏，回头去问西番王换钱，用作立功嘉奖。
一直注意着慕容骜的佟禹川，见方谨心和大皇子都离开了，他连忙来到了慕容骜身边，趁着敬酒，悄声问道：“末将想跟三公子告假一个月，去一趟三川郡。”
慕容骜略一皱眉，问道：“三川郡是谭王爷的封地啊，不知姐夫要去那里做什么？”
佟禹川笑道：“三公子怕是还不知道四姨妹嫁在哪里吧？”
慕容骜怔了一下，他还真是不知道，因为方谨心也不知道。而他别说跟方谨心的婚事还没有公开，就算公开了，也没有到处打听姨姐的道理。
因此他挑了挑眉：“听姐夫的口气，四姨姐嫁在三川郡？难道说，姐夫请假一个月，是要去看四姨姐？”
佟禹川慌忙摇头：“男女授受不亲，三公子莫要说这样的玩笑话，末将是去拜访谭王府的。四姨妹的夫君是谭王妃的弟弟，谭王府又一向跟淮王府站在一起。所以……”
慕容骜听明白了，佟禹川是想要策反谭王府，看起来方谨心的这个姐夫，还是挺有想法的。不过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值得一试，至少也算是给淮王府找点麻烦，省得他总是盯着自己虎视眈眈的。何况他现在人手不够，正需要帮手。谭王府如果愿意联手，那么就算他不出钱出力，只要盯着元江郡，也算是解决了他们部分的后顾之忧了。
因此他笑着点头：“姐夫这么说，为的不仅仅是告假吧？”
佟禹川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才说道：“确实……那些稀罕物品，末将也想带一些去。另外就是……如果开车去的话，会更快一些的。”
慕容骜笑了，车子在云上郡、延平郡，乃至于广泽郡都有留下，已经无法保密了。佟禹川再要一辆，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他点点头：“行，要出发了你说一声，要送点什么东西，你开个清单过来就是了。对了，四姨姐那里也别忘了……”
佟禹川大喜，只要自己能劝说谭王成功，那么军功就不在话下了。到时候虽然不能休了原配，但是给方桃心要个名分，还是没有问题的。因此他喜不自禁地说道：“四姨妹的礼，十一妹妹看着办就好。三公子请放心，末将肯定不能落了公子和大殿下的面子。”
说完，朝慕容骜深深一揖，连酒也顾不得喝了，急忙忙先离开了。
这边裴恒之不动声色地和同桌之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着。这时，刚才出去的亲卫进来了，附在裴恒之耳边低声道：“酒已经让人送去了，只要看押的人中药倒下，西番王派来的人就会出现，将人都带走。”
裴恒之点点头，亲卫将一封信放进他的衣袖，说道，“这是庄先生准备好的信，是用西番王的语气，写给大殿下的。”
裴恒之捏了捏袖管，佯嗔着对亲卫道：“让你帮本将军藏一瓶酒，你这一去不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哪里躲酒去了呢。还不将酒倒满了，去大殿下那里自罚一杯。”
亲卫忙笑着照办，然后端着酒来到了大皇子身边。大皇子毫不在意，一饮而尽。其他亲卫看到，也纷纷上来敬酒，口中还表示，让大皇子在捷报折子上，给他们带上一笔。这样到时候回京，也脸上有光。毕竟守了近二十年的雁翎关，什么都没有岂不是很丢人。
大皇子一一答应着，不一会儿就有了些不省人事，身子直往桌下滑。那些亲卫连忙指使了两个人扶着他下去休息了，其他人又盯上了慕容骜，如法炮制，开始敬酒。
两个亲卫走出前厅后，步履娴熟地来到后花园，朝着一间亮着微弱烛光的房间走。进了房间后，两人将大皇子放在床上，又点燃了桌上的一支蜡烛，这才互相招呼着退下，悄悄关上了房门。一个就低声问道：“这样就行了？”
另一个点头：“嗯，将军说了，只要不让他发现今晚的事就行。等他醒来，将军早将信件和折子一并送出了。放心，庄先生办事，就没有不成的。”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走入了黑暗中。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个人影来到了门前，举手敲了两下。然后房门被打开，大皇子站在门前，哪有半分醉酒的样子。看着来人急切中带着兴奋道：“方姑娘，那个什么监控，好使么？咱们在这里也能看见？你让我看看。”
方谨心也不犹豫，直接将平板递给了他，说道：“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是捶死裴恒之，绝对是没有问题了。只是……裴家也算是你的外家啊。”
就算大皇子的生母是一个被冷落的庶女，但是她姓裴。裴家有了什么事，大皇子就算能逃脱皇帝的惩罚，也逃脱不了百官的弹劾啊。
大皇子根本无暇理会方谨心，他看着监控画面中的景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说裴将军跟西番之间，只是为了保存实力的对峙吗？可是现在……”
画面中，有两个大宁士兵，将看押俘虏的士兵拖到了一边的草堆里，然后开始给俘虏解绑。甚至还有声音传来，问他们有没有力气跑出去。另一个甚至拿了水来喂他们喝下，表示中了迷药多喝水就会没事的。
“好不容易抓住的，就这样都放走了，这老小子是想让西番再打进来么？”大皇子苦笑着问道，“难不成这个皇位就那么重要，需要这么多将士性命来换取？”
说着，又想到皇帝的所为，好像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裴恒之吧。连他都知道，如果登上皇位的不是六皇子，裴家会面临什么。尤其是二皇子，只怕裴席两家的争锋相对，会以裴家的灰飞烟灭结束吧。
“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没让西番人直接打进来。”大皇子自嘲道。
方谨心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们都准备好的吧？”
“放心，车子和人都等在城门口，跑一个抓一个，直接送去云上郡先干活儿。”大皇子说着，看向方谨心，“人都没了，西番肯定不能再打过来了。你说，要怎么弹劾裴恒之？”
“把这个给皇帝看呗，到时候我让高野送过去，请云驸马帮忙拿给皇帝。”
大皇子沉默了，许久，才问道：“我能先拿给裴将军看吗？”
“给他看？为什么？”方谨心有些不解，让裴恒之知道自己的计划落了空，这不是节外生枝吗？而且方谨心也不认为，一个想要成为大将军的人，有这样的仁慈是什么好事。
“守了二十年雁翎关，我不想让他晚景凄凉。”大皇子低着头，“你说的，裴家终究也是我的外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