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如注，嘉陵江浪花汹涌翻腾，江北码头锈迹斑斑的钢架在浪花的拍打下咯吱作响。云翎把奥迪R8停置于集装箱的暗影之中，银色纳米涂层于暴雨中泛出清冷的光芒。车载全息屏上的导航路线骤然化作乱码。
“地磁干扰强度超出民用标准三十七倍，甚至达到了军用标准！”苏裳将改装后的频谱分析仪紧贴在车窗之上，“楚家什么时候在地下埋了大家伙！”
云翎的耳钉陡然发烫，视网膜之上瞬间闪过父亲坠江之前的画面，那是一辆特斯拉Model X 的车灯，闪烁的车灯与今天所碰到改装车毫无二致。她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你说神经模组培育如何破解？”
“知道你要问这个。”苏裳扯开后排的储物箱，取出两支注射器，淡蓝色的液体在玻璃管中闪烁着荧光，“用这个。纳米机器人搭载抗干扰程序，不过仅有三分钟的生效时间。”
远处传来金属剧烈摩擦的锐响，这里的集装箱竟突然自行开始排列，快速地组成一个环形结构，像迷宫一样。
“我们得进去！”苏裳说道。云翎驾驶R8冲入迷宫，然而就在进入的一瞬间，云翎顿感太阳穴如被针刺般剧痛。挡风玻璃外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变形，集装箱幻化成无数面镜子，倒映出成千上万个云翎惊惶失措的面容。车载AI这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脑波异常共振！”
“准备好！我要注射了！”苏裳先将针剂扎进自己得颈动脉，然后递给云翎。“啊”，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的刹那间，云翎似乎眼前视野开阔许多，而先前看到的镜像迷宫亦轰然破碎崩塌。真实的场景呈现在两人眼前。这里的集装箱内壁布满生物电极，正向外释放着高频神经脉冲。
“左前轮三十度，压过那个红色标记！”苏裳紧盯着全息地图高声喊道。R8的轮胎碾过地面荧光涂料的瞬间，集装箱迷宫骤然向两侧分开，显露出地下通道的入口。
“幸好我曾是楚家生物科技的首席！这些东西还难不倒我！”苏裳坐在车内手指前方，通道尽头的金属门缓缓升起，露出了像是停尸房的冷白色的灯光。云翎的耳钉突然投射出全息警告：检测到活体神经模组——云破岳004！
实验室正中央巍然矗立着直径达十米的球形培养舱，淡绿色的营养液中悠悠悬浮着不知道多少个大脑。每个脑组织的表面皆爬满了银色的菌丝，且与底座上的金属接口紧密相连。
控制台前静立一人，他身着一件白大褂，大褂上右胸口绣着一枚泛着冷光的铭牌：林铭。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的培养舱上，对于苏裳和云翎的出现稍显惊讶，片刻之后他转身，见到苏裳的脸庞，冷冷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叛徒，我还在想是谁能从后门暗道进入呢。”
林铭转过来后，云翎才注意到他和别人的不一样。林铭的左眼已被电子义眼取代，猩红的楚家LOGO在瞳孔深处规律闪烁，如同某种邪恶的计时器。白大褂袖口露出的右手也被改装过，上面覆盖一层仿生皮肤，而他的五指也居然是机械，甚至可以说是某种设备，因为上面正流淌着荧光蓝的数据流。而他后颈处裸露的神经接口插着三根电缆，随着他说话时的情绪波动，电缆会突然流动着别人可以看到的电流，就像跑马灯一般。
"苏裳，你是要摧毁这里还是想要阻止进化？"林铭的声音略带沙哑，"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大脑正在编织超越人类的神经网络，而你们......我们不过是旧时代的残渣！不信你看！"
林铭言罢，苏裳猛地按住右臂，那里的皮肤下似有某物在蠢蠢欲动。她用力扯开袖口，只见银色菌丝正从旧伤疤中破茧而出：“林博士，你还是在我体内留了母株！你这个骗子！”
“否则如何锁定你们？”林博士按下控制键，培养舱中的大脑瞬间睁开电子眼。奥迪R8的仪表盘疯狂闪烁，车载AI发出时断时续的哀鸣：“神经脉冲……过载……”
“撞了再说！”云翎猛力踩下油门，奥迪R8径直撞向控制台。纳米陶瓷装甲的表面似乎是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裂开了许多细孔，银色雾状的机器人喷涌而出扑向培养舱，开始大肆吞噬菌丝与电极连接线。
“是云破岳的车？”实验室控制台警报突然响起，林铭惊叫道：“你们都疯了？这些大脑价值百亿！”
“百亿？它们的价格标签上沾染了多少鲜血？”苏裳喊道，云翎扭转方向盘，R8的尾翼展开成电磁网，将激光束折射向培养舱。玻璃穹顶在高温中轰然炸裂，营养液仿若暴雨般倾盆而下。苏裳趁机下车跃至控制台，将神经接口插入后颈。她皮肤下的菌丝骤然暴起，与楚家系统强行对接：“找到你了——天坑计划的坐标！”
警报声响彻实验室，穹顶开始坠落燃烧的金属碎块。林铭抱起数据核心冲向逃生舱，回头狞笑道："你们根本认识不到这项技术的伟大！"
"但我知道怎么摧毁它。"苏裳咬牙撕开感染菌丝的右臂，楚家系统对接后存有坐标的芯片露了出来！云翎惊讶万分，来不及多想接上苏裳和她的仍然沾着鲜血的芯片！
R8在崩塌的实验室中漂移穿梭，云翎瞧见苏裳苍白的脸喊道："坚持住，我们回头走通道！"
冲出地面的刹那，嘉陵江上空的暴雨仍未停。云翎将油门踩到底，R8在出口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冲进雨夜！巴蜀天坑的坐标正在芯片上闪烁。
"这个家伙，他带走了最关键的神经突触图谱，"苏裳的声音有些虚弱，"天坑里...有完成态的真菌母体......"
云翎握紧方向盘，雨刮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污渍。
"我们先去医院包扎，然后再和他们比赛！不在赛道上的比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