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皇子这语气,这种事儿他还能委屈上了?
方谨心憋着笑,装作不屑地一撇嘴:“你这话谁信啊?还装装样子,这么一个美人放在你面前,你说你不动心?再说了,你自己也承认了,那时谁也不把你放在眼里。而席泽菁的父亲,却是当朝首辅。你要是能得到她,说不定就跟二皇子有了争储的资格了呢。”
大皇子急了,冲着方谨心嚷道:“你说的什么屁话,你知道那女人的入幕之宾有多少?还老子想睡她,要不是宫先生说,睡了她说不定就能休了那个李氏,最不济也能给裴家添点堵,老子才不干呢。”说着,又有点泄气地说道,“这不是当时脑子一懵就上了嘛,其实被她一扑,老子就清醒了。京城中哪家女人都能招惹,就这女人不行。”
“宫先生?哪个宫先生?”慕容骜沉吟道,“他现在在哪里?”
“宫先生就是宫先生啊,他是我奉父王之命,去宁王府的时候遇到的。当时我发现了宁王谋反准备的兵器,被宁王发现。逃跑途中是宫先生救了我,所以我就留下他了。”
“你发现了宁王谋反用的兵器?你怎么知道那是谋反用的兵器?”
“哦,兵器上还发现了一面龙旗,五爪龙的那种。”
龙旗?方谨心看向慕容骜,慕容骜解释道:“五爪龙是皇帝专用的,是皇帝出征或者出巡的时候用的。”
“我是想问,把龙旗和兵器放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吗?”
这话让慕容骜也怔住了,所以大皇子发现宁王那里有兵器,还是跟五爪龙旗放在一起的,就判断宁王要谋反,这其中似乎另有蹊跷啊。那么,这兵器真的是大皇子发现的吗?还是有人需要大皇子发现这些东西,然后逼着宁王起兵谋反。
“宫先生姓甚名谁,籍贯何处?因何离开?此时又在何处?”
大皇子一呆,怔怔地回答:“宫先生叫宫泽野,乃是延平郡人氏。家中只有老妻小女,靠着祖传的几亩薄地度日。因不忍分别,所以他虽然读了几年书,却没有参加科举。只是读书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家里的薄田又因为他读书卖掉了一些,也养不起一家人了,这不是无奈之下,只好出来想找个有缘的东家,混口饭吃了。这件事出来后,他家中来信,说是老妻病重,因此就跟我告了假回去了。不过也奇怪啊,我来雁翎关都快二个月了,给他寄了好几封信,竟然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过。”
慕容骜冷笑:“科考分开几个月舍不得,给东家做幕僚一走二三年倒是舍得了?”
大皇子眨眨眼睛,似乎才想起不对头。这边方谨心沉吟着说道:“宫泽野?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了。”
“该不会是连兄哪里吧?你还记得吗?”
方谨心一惊,她怎么就忘了呢,连书淮拿到名单后,她就拿进商场复印了一堆的。因此马上说道:“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想想。”说着,就跑出去了。
这里慕容骜对大皇子正色道:“你最好让人去查查,这位宫先生到底去哪里了。还有,查一下你的印信和手稿,可有被人盗走的。这要是他拿着你的东西,做点什么事情,怕是要糟糕。你想想宁王的事情,那些兵器就算了,五爪龙旗不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我马上让人去查。”大皇子咬牙切齿,“要是让老子查出来这其中的猫腻,老子把他们一家子都拆骨剥皮!”
方谨心刚好进来,听到这句话嗤笑道:“他还有家里人?”
“有啊,我不是说了,他家中有老妻小女吗?他还托我给他女儿找夫家呢……”说到这里,大皇子的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他撒谎的?”
“你可曾见过他妻女?”
“不曾,不过宫先生每隔一二年都会回去一次的。”
“这就奇怪了,科考一次顶多离家一年,他说舍不得妻女。到你这里一二年才回去一次,倒是舍得了?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或许……当时家里还过得去,后来……过不下……他不是说田地卖掉了几亩……”大皇子越说越底气不足,不一会儿脸色发白,随即又涨红了起来,闭了嘴坐在那里,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受到邀请的众人已经陆续进来了。佟禹川落在人群后面,一进来就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其他人则是将目光落在了席面上,那上面的菜肴酒水,别说这些年他们没见过,就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有几个去上司家里赴过宴,还倒吸了一口气,轻声对同伴说:“五年前大败宁王,我有幸在新风郡的乡绅家赴宴,都没有见过这般整齐的席面。都说大皇子如今得了神佑,我原来还不信,这会儿可是真的信了。”
“就大殿下拿出来的那些车子,你还不信?”
“那车子,早在年前,就有人看到过了,不是大殿下的。可是这些酒菜,别说有没有吧,这么短的时间能备齐了,你说不是神佑是什么?”
“知道那就多吃点,沾沾福气也是好的。”
众人说着,在高野等人的招呼下,纷纷入座。这才发现裴恒之还没有到,正要让人去请,裴恒之带着四五个亲卫,出现在了门口。
大皇子被刚才的推测震惊到了,此时不太想看到裴恒之,正想着怎么装作没看见回避一下,不想裴恒之叫住了他:“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老夫在这里将近二十年,跟西番打了也有近百次了吧,就没有赢得这么痛快过。不过殿下将西番人都俘虏了关押起来,是个什么缘故?关内粮食不多,实在是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将军放心,我自然是有用的。到时候卖给西番王,一个五十两银子,能赚不少。他的大王子更值钱,最起码的要个五千两,那些奖赏就全都有了,将军以为如何。”
裴恒之脸色变了变,他自然不会以为大皇子说的是实话。也罢,既然大皇子已经将他排斥了,那他就不得不给自己,给裴家争取一下机会了。因此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在士兵的指引下,坐到了位置上。
席面上的佳肴酒水,也让他吃了一惊。这规格,除了没有看菜,其他都不比宫宴差啊。他小心拿过一瓶酒,酒瓶透明润泽,酒水纯净无暇。瓶身上贴着一张彩纸,喜庆的图案中间,是醒目的“剑南春”三个字。
旁边的士兵见他拿着酒瓶,以为他想喝,忙伸手去接,一边笑道:“小人帮将军开酒。”
裴恒之想了想,将酒递给身边的亲卫,笑道:“这酒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这个酒瓶不一般。老夫先拿一瓶回去,到时候回京城了也能炫耀几句。”
亲卫接过酒瓶,微微拱了拱身,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