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来!告诉我!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服从命令!长官!”
库里斯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着声音回答。小队长站起身来巡视着他面前的队伍,冷硬的脸庞更加阴沉。
“你们之中,大多都是我没有见过的小伙子。”
“我对你们怎么会加入这支队伍不感兴趣,但是,在这里,作为一个前辈,我想,我需要给你们一个忠告。”
小队长看着眼前良莠不齐的队伍,表情严肃。
“请不要对命令以外的任何事情产生好奇。”
“知道得越多。”
“死得越快!”
嗡~
巨大的救援舰升空离去,库里斯塔扶正自己的头盔,在小队长的招呼声中快步向病患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救援舰升空的一刹那,自己仿佛看到半空中有人影向他们飞来,待他正要细看时却被小队长叫回了魂,等他再回头时,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空旷。
“果然是我眼花了吗?”
咚~咚~咚~
当熄灯钟敲响的时候,库里斯塔疲惫地倒在自己的床铺上。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和其他几个人都被分到了后勤组,那里的活儿又多又重,等好不容易到了轮换的时间点时,他们都差点累死在工作岗位上。
咕噜噜~咕噜噜~
干瘪的肚子传来令人尴尬的响动,但好在夜已深,大多数人都已入睡。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今晚的晚餐,犹豫再三将最小块的鸡块放在自己的嘴里,而后将其他的折叠包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腰包里。
还好军队提供的伙食大多数都是便携易带的东西,要不然等他偷跑出去拿给桑德拉先生时,估计都已经不能吃了。
要不今晚先把这些东西给他送去?
库里斯塔想起桑德拉先生颓废的侧脸,有些担心。
自己和其他的队员还好,只有自己一个人,而桑德拉先生却是不同,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在布克星。
在疫情变得严重的那几日,自己因为担心队员们或者说更害怕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他带着自己仅有的食物跑出门去,想要找到他们。
但是他的运气并不好,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早已人去楼空,就连队员的定位都变得不再准确。在他扑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自己的队员时,他有些沮丧地拴紧自己腰间的包。
“再去看看最后一个地方吧,若是再找不到……”他也没有办法了。
苦笑一声,库里斯塔往贫民窟最深处走去,却不想在路过某个巷子时闻到了一阵腐烂的恶臭。
库里斯塔皱着眉头想要直接忽略这个恶臭跃过去,但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只得一跺脚,往巷子深处走去。
他必须处理好这些尸体,要是任由他在这里腐烂,搞不好疫情又要发生突变了,到时候大家都得死。
库里斯塔加固着自己的防护,一步步向着臭味最浓郁的地方走去,待他做好心理准备终于抬起头时,却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巨大的止染树下坐着三个人,成年女性倚靠着男性的肩,金发的少女笑卧在男性的膝盖之上,若不是那两个女性身上无法掩饰的尸斑和脓疮,看起来真的是一副再温馨不过的三口之家画像。
“桑德拉先生!”
库里斯塔看清中年男子的脸时,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就往止染树下跑去,惊起了一大片蚊蝇。
自那之后,桑德拉先生就变得异常颓废,每天的吃食若不是自己强迫他,他都不会咽下一口。他有些时候也会想,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是时间并没有给他细想的机会。因为很快,他们的食物没有了。
学者的身份并没有让他们受到优待,反而在校门口提出申请时被他们以私自外出为由进行了驱赶。
是了,以他们的尿性合该是这样的。
当他咬了咬牙打算去当派送员时,却不想在街口看到了征兵的消息。
布克星?征兵?
库里斯塔细细看着征兵的条件,在看到包食宿,三餐管够时,他就一跺脚自动过滤了不合理感,坚决地递交了自己的申请书。
“还是去吧。”
库里斯塔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早做完了决定。在他想好今晚就将食物给桑德拉先生送去时,自己就已经绑好了腰包,偷偷摸摸地打开了房门。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摸过草丛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特别响亮。库里斯塔猫着腰,来到军营不远处的山洞旁。这是他之前训练时偷偷摸摸发现的山洞,离他的宿舍也不远,收拾收拾刚好可以住下桑德拉先生。
“桑德拉先生。”
库里斯塔掐着嗓子小声叫唤,很快山洞里就出现了咚咚地敲地声。
得到桑德拉先生的回答,库里斯塔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桑德拉先生已经不愿意给他回答了。
还好,还好。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库里斯塔微笑着,一头就钻入了山洞里。
“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桑德拉先生。”
因为离军营太近的关系,库里斯塔不敢点灯,但好在除食物与医疗药品的价格变得离谱外其他东西的价格反而变得很低,不算宽敞的山洞里也算被他弄得干燥舒适。
“你不用给我准备这些东西的,库里。”
“没有关系的,桑德拉先生。”黑夜里,库里斯塔的笑容亮晶晶:“我现在进了军队了,每天大鱼大肉的吃得好好,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东西吃。”
“军队?”桑德拉微微一愣:“你说的是自卫队吗?”
“嗯。”库里斯塔迟疑一下点头:“现在布克星这般混乱,扩充自卫队是合理的吧。”
“呵,这种只为上层建筑服务的队伍,扩充了又能怎么样。”
桑德拉冷哼一声,在未发生疫情之前,自卫队就只为黄金屋服务,里面的军官一个赛一个的高傲,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去多看底层人民一眼。
“别这么说,桑德拉先生。”
库里斯塔默默打开一个罐头塞到桑德拉手中。
“今天我还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去接送那些感染疫病的病人了。”
“他们或许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真的?”
桑德拉表情古怪。
“那你知道,那些病人都去哪儿了吗?”
库里斯塔没有回答,今天他的表现似乎并不好,回来之后就被分到后勤部,那些病人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
“抱歉,桑德拉先生,我不知道。但是队长说他们会……”好好地医治他们。
“你知道吗,今天我闻了一天的臭味了。”
桑德拉打断了库里斯塔的话,看向手中罐头的眼神有些空茫。
“就跟那天送走鲁玛和裴瑟琳时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