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夫人体力耗尽,再拖下去恐怕你自己都…”。
医者仁心,京大夫究竟不忍,“也罢!”
夏承欢扯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时间像一把正在磨砺的刀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下来,是斩断眼前的荆棘,还是斩断信念和希望。
他们都在等待。
天越来越黑。
景绍一动不动的候在门口,从早到晚,从切身的焦急化作麻木的守候。他像囚徒关在一座黑屋子,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任何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刑满释放,在此之前,总要熬过。
实在太久了。
景芙蓉一颗心吊着,恨不能冲进去。
这…,天都要亮了,“荷香!荷香!”
荷香就在旁边,大约猜的出来夫人要追问什么,“夫人,奴婢已经打发人出去好几趟了,就是找不到周医士。”
景芙蓉又道,“顾世子,你找来的医者到底是什么人哪?哪里有这么久还不出来的?”
可别再害了他们承欢。
“少夫人难产,产程才会延长。夫人若是要指望宫中的太医,才会真正害了少夫人。”
顾明廷言语平淡的落下,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掠过咽喉。
两位早就被赶出来产房的太医脸色骤变,紧忙的压下头。
景芙蓉如梦初醒,要掏出令牌赶到皇宫的念头彻底打消了。
不管怎么样,生孩子都不会很容易。
等。
继续等。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很久。就在所有人心火都要熄灭的那一刻,一句响亮的婴儿哭声传了出来。同时头顶掀去乌黑的幕布,一缕阳光普照大地。
天亮了。
产房,侯夫人抹干女儿被汗水浸湿的眼睛,夏承欢早就没力气哭了,倒是她忍了一个晚上,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看看,给我看看。”
夏承欢想抬手,奈何力气耗尽,只能睁着沉重的眼皮,声音几乎听不见。
侯夫人回头催促产婆将孩子抱了过来,放到夏承欢旁边。
“是个男孩。”
侯夫人道。
夏承欢看着襁褓里面小小的婴儿,“健康…就好。”
拖了九个多时辰极力透支的身体终于扛不住了,女子埋进枕头里面,沉沉昏睡了下去,侯夫人着急的回头唤医者。
京大夫上来给夏承欢施了一针,又道,“少夫人只是过于疲累睡了过去,已无性命之虞,夫人放心罢。”
里面的人没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敢进去。
景芙蓉拖着荷香的手又哭又笑,心更焦了。
“出来了出来了。”
荷香道。
产婆抱着孩子就出来了。
“承欢怎么样?”
汝阴侯箭步上前道。
产婆道,“母子均安,侯爷放心。”
汝阴侯松了一口气,伸手就抱过了外孙,“是个男孩。男孩好,男孩好,跟女孩一样招人喜欢。”
产婆哭笑不得,怎么还能这么说的吗。
景绍甫一看到那个伸出两只小手的襁褓有点发愣,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下意识的往前,又道,“我能进去吗?”
产婆道,“少夫人太累了,已经昏睡过去,将军还是让少夫人先休息一下罢。”
景芙蓉紧着要进去的脚步也停下来了,“让承欢好好睡一会儿罢。看这孩子长得多可爱,真让人稀罕。乖孩子,快让姑婆抱抱。”
景绍还愣着,只是近距离看到那个小小的婴儿,某种无法形容的情感如同石子扔到水面溅出了波澜,他伸手。
景芙蓉想抱侄孙子,景绍想摸一下孩子。
汝阴侯却将脸一横,让他们扑了个空。
景芙蓉,“…亲家,您不能不让我抱孩子罢?”
景绍却是自惭形愧,没有信心的垂下手。
“这是我女儿生的孩子,我的外孙子,凭什么要给你们抱。”
汝阴侯余怒未消,就是不想让他们碰到这孩子。
景芙蓉纵然内疚,还是要争取的。她怎么能抱不到自己的侄孙子。万一兄长托梦,她怎么说这孩子长的像谁。
“我知道亲家还在生气,可是这孩子也是我们景家的骨肉。”
汝阴侯坚持,“我说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