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吧。”雪婉一边脱掉凉鞋，换上拖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母亲。
“看你说的，怎么‘就那样’呢？”李淑兰显然对女儿的回答很不满意，又道：“人家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医生，他本人是全国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又有个好工作，人也长得不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呀？”
“妈，我就是实话实说嘛。”雪婉回答道。“今天跑去见了第一面，你总不能指望见了一面，就喜欢得要死要活的吧？”
“咳，雪婉呐，妈也不指望你能一见钟情，可是见了一面，总会有个印象吧？像他们家这么好的条件，你到哪儿去找呀？”李淑兰继续坚持己见。
“妈啊，我也没说以后不见他了呀？你急什么呢？”雪婉继续跟母亲争辩。
雪婉的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李淑兰，使她想起了以前女儿那么多次的相亲经历。
过去都是她带着女儿一起去的。见了面后，寒暄几句，然后她自己就离开了。表面上是让两个年轻人单独聊，其实从一见面的几分钟内，她就已经替女儿决定了。
每次雪婉回来，当她问到女儿结果时，雪婉总能找出来对方那一箩筐的毛病，然后就再也不愿意见面了。
可是这一次回来，女儿竟然没吐槽对方。看来还是自己太着急了，觉得这么门当户对的两个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恨不得一见面就可以去登记结婚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又高兴起来了，这次女儿总算没有直接拒绝以后再见面了，这至少说明女儿对男方还是不反感的。
“好了，好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李淑兰心里高兴，她不想再说什么了，以免引起女儿的反感。“我看你也累了，快去休息一下吧。”
雪婉回到自己房间后，心情一直都很愉快。憋了这么久的郁闷，今天终于跟别人发泄出去了。可是要说她对杨洪武有什么感觉，说实话，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而已，虽然这个朋友是个男生。
这边李淑兰见女儿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便迫不及待地给柳科长打电话，想了解一下男方有什么反馈没有。
“淑兰呐，我正要打电话告诉你呢，”电话那边传来柳科长兴致勃勃的声音。“杨洪武的妈妈刚刚打来了电话，说她儿子非常满意，想要继续交往……”
“那真是太好了！”李淑兰听到男方那边那积极的态度，顿时放下心来了。
虽然李淑兰觉得他们这两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但是男方是本科毕业，而自己的女儿只有高中学历，好像比人家低了一点儿，不知道对方是否会挑剔。
但是她知道女儿容貌出众，一般的男孩子基本上是一见面就会迷上的，但也总会有挑剔的人，所以在得知对方很满意的消息后，她心里的那一点儿担忧，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杨洪武的妈妈说，她儿子把家里的电话和单位的电话都给了雪婉，但是雪婉并没有与他交换你们家的号码。她问我要你们家的号码，我可以告诉他们吗？”柳科长继续说着。
“可以，可以的。”李淑兰忙不迭地笑着回答道。“这个雪婉呐，都见了面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还给漏掉了。”
“雪婉怎么样？她是不是不想再继续交往了，所以就没给杨洪武电话？”柳科长已经得到了男方的反馈，但他还想了解一下女方的印象。
“没有，没有的。”李淑兰忙不迭地否认了说她女儿没兴趣的假设，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啊，她还是很喜欢杨洪武的。”
“那就好。”柳科长也放下心来。“那我把你们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杨洪武妈妈了，然后就看他们自己的交往了。”
“太感谢柳科长帮了这个大忙了。如果他们最后成了，你一定要来喝喜酒的哟。”李淑兰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已经迫不及待地规划未来了。
晚上吃完饭，雪婉帮母亲把碗洗了。
母亲在餐桌旁，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冲着厨房跟她聊天。
“雪婉呐，你今天去相亲，究竟觉得杨洪武怎么样？ 妈就是想听听你对他的印象？”
“见面就随便聊了一会儿，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了解一个人呢？”雪婉手上洗着碗，嘴上随便应付着。
“你说的对，要了解一个人，确实需要多接触，多交往。”李淑兰附和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见到一个人，第一印象总该有的吧？”
“第一印象？ 就那样儿吧。”雪婉还是不置可否，回答得模棱两可。
“怎么又是‘就那样’了？”李淑兰有点儿沉不住气了。“第一印象，比如说你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挺随和的，或者心直口快了，或者脾气暴躁了，等等。见到一个生人，你肯定也有不同的印象的嘛。”
“没啥特别印象，反正……不讨厌吧。”雪婉轻描淡写地回道。
李淑兰刚想继续追问、施压，可是转念一想，“不讨厌”不就是有戏吗？于是便不再追问了。
雪婉洗完了碗筷，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接着便拿起床头上放着的那本、读了一半儿的小说《简*爱》，读了起来。
她平时除了喜欢穿戴以外，就是读书。小时候没有那么多书好读的，但也读过《西游记》，《水浒传》等名著。进入八十年代以来，新华书店里的书渐渐地多了起来，这也给她提供了更多的读书的机会了。
可是还没读多久，就听见母亲来敲门了，说是有人打电话给她。
雪婉心里纳闷了：晚上是谁还要来找麻烦来了？她只好下了床，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她门外的母亲，说了一声“在客厅里”，就推开书房的门，进了书房。
雪婉走到上面放着电话的茶几旁，拿起电话旁的话筒，说了一声：“喂，是哪一位呀？”
“哎，是我，杨洪武。”电话里传来了杨洪武那兴奋的声音。“你吃饭了吗？”
一听是杨洪武，雪婉感到很奇怪。今天上午在市里的饭店见面后，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呀，他是怎么得到的呢？
“哎咦，我今天没有给你我家的电话号码的呀，你是从哪儿搞到的？”她奇怪地问道。
“啊，是柳叔叔给我的。”杨洪武回答道。“你现在有空儿吧？ 如果不方便，我过一会儿再打过去。”
“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雪婉好奇地问道。
“啊……你别误会，没有什么事儿。就是今天上午，你有事儿先离开了，咱们都没有好好聊聊。”杨洪武说明了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听雪婉没反应，便又接着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看书。”雪婉回道。
“看的什么书？”杨洪武问道。
“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你喜欢看书吗？”雪婉反问道。
“我也喜欢看书，不过不是什么世界名著，而是香港金庸、古龙写的武侠小说。你也看武侠小说吗？”杨洪武继续问道。
“没看过小说，只看过一些香港的武侠电视剧，挺好看的。”雪婉回答道。
“我看过很多武侠电视剧，像《射雕英雄传》了，《神雕侠侣》了，《天龙八部》了，《鹿鼎记》了，等等，全都看过。特别是《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和黄蓉，还有《神雕侠侣》里的杨过和小龙女，真的是太美了。”杨洪武那兴奋的声音顺着话筒传了过来。
“《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我也看过。那时候一到播放的时间，我老早就跑到电视机前等着了。我妈还不让我看，怕影响我的学习。”雪婉又开始吐槽母亲了。
“我那时看武侠小说时也一样，书是从同学那儿借来的，有好几个同学都排着队等着看呢，所以必须在两天内把书看完。白天不敢在学校看，要是让老师发现了，给没收了就完了，于是只好晚上躲在被窝里看，哈哈。”
………………………………………………………………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聊了快一个小时了。
当雪婉发觉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马上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本来只想着随便聊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却没想到聊了这么久。
于是便推说自己累了，要洗洗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