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在这里信口开河!”
莲香义愤填膺怒不可遏道,“我家姑娘若是…,你难辞其咎!”
“莲香。”
汝阴侯横其一眼。
莲香不再说话,仇恨的眼睛仍然放在苏绾绾身上。
景绍想上去说点什么,却被景芙蓉拦住。就算她不怀疑苏绾绾对承欢做了什么,汝阴侯现今怜子心切已然对苏绾绾生出芥蒂,还不是他们姑侄说话的时候。
汝阴侯却道,“本侯敬重苏丞相,就信你一回。”
“谢侯爷。”
苏绾绾道。
她挺意外的,虽然只是说为了苏柏才信她。可是这种情形能理智,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临近夏日的天总觉得很长,一个下午过去,天都黑了。屋内女子的喊声一句比一句低,听不见的时候,等待的人只是更加焦急。
景芙蓉在门口翘首以盼,她没吃没喝,过了饿劲儿之后脸蛋有些脱水,下巴都显得尖锐了一些。荷香过来给她递一盘点心垫肚子,她只是推开,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吃东西。
“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夫人”,荷香拦住她,“产房不宜聚集太多人,少夫人此刻正是要紧的时候,夫人再耐心一些罢。”
“我怎么放心得下!”
一个下午的等待反而令她愈发的急切,景芙蓉道,“你快去看看周医士回来没有,有他在我才能真的放心啊。”
荷香没多说就跑出去了。
景绍不知道,原来一个下午可以是这么长,等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煎熬。他不知道女子分娩要忍受什么样的痛苦,他不能替其受过,也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良心未泯,还知道在里面躺着的女子在给他生孩子,那一声比一声低的尖叫如同流逝的越来越少的生命力。听得见的时候难受,听不见的时候更难受。
他真想做点有用的能帮到她的事情,可是就像汝阴侯说的一样,他给不了她支持。内疚之心越来越甚,只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这样的无能。
他当真,不是个东西。
夏承欢一直在用力,可就是没有办法。汗水混着泪水一起流下来,身上湿的像是浸在海水里面。她被深海的水草绊住,她在努力的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彻底沉下去完完全全被淹没。
拖到天都黑了,饶是一开始还颇有信心的京大夫都有些泄气了。生孩子本就是道鬼门关,稍有不慎母子俱亡,他这医者以后也没脸再当了。
“承欢,看着娘,不要睡。”
侯夫人扶着夏承欢歪下去的脑袋,坚持了这般时间,已经将她的体力全都耗光了。
人在尚有一线之机时考验的是坚强和信心,有时体力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京大夫想尽办法给夏承欢吊住力气,可是这点力气能不能帮她,只有靠她自己。实在不行的话,只能。
“少夫人体力耗尽,亦不利于自己。为保少夫人无虞,老夫只能拿掉胎儿。”
这句话似重重一锤落在夏承欢身上。
九个多月无数次这个孩子的胎动让她感触,她切身的感到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长出了人的形体,和她一起经历了这看似短暂,实则漫长又艰辛的过程。
除了她的父母,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血脉亲人,是她的骨血,是她的一部分,她如何能够舍弃。
“我不能失去他。”
夏承欢起不来,只能紧握住母亲的手,好似能给她力量,“医者,我可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