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好人太多
书名:卧底正派,我逐渐无敌了 作者:恐蓝111 本章字数:3150字 发布时间:2025-03-13

晨雾还未散尽,临江城的青石板已泛起潮意。阿萝蹲在门廊下无聊的发呆,一只手上无意识的编制着草蚂蚱。


檐角领导晃动的间隙,能听见西街豆腐坊石磨转动的吱呀声。


"小阿萝,新磨的豆渣饼!"对门张大娘挎着竹篮跨过水洼,鬓角沾着晨露,"昨儿见李公子在院里栽花,怕是水土不服?"她突然压低声音,眼尾皱纹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窥探欲。


乔雨抱剑倚在廊柱后,看着阿萝将草编蚂蚱塞进张大娘篮筐。


女孩腕间银镯擦过竹篾时泛起幽光,倒映着巷口匆匆走过的黑袍客。


"劳您记挂。"阿萝指尖拂过豆渣饼,在第三块饼底摸到黏腻的朱砂。她想起昨夜李固安咳在帕子上的金 血,忽然笑得格外甜:"固安哥哥要给大娘刻个安神符呢。"


巷尾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响动。乔雨眯起眼睛,看李固安推着板车从码头回来,车板上堆着药铺要的蛇床子。


他脖颈咒印被粗麻领子遮得严实,倒显出几分读书人的清瘦。几个浣衣妇人偷眼瞧他,却在瞥见板车缝隙渗出的暗红浆液时,慌乱绞紧了手中湿衣。


午后的市集最是喧闹。阿萝蹲在鱼摊旁挑拣紫苏,忽被个扎羊角辫的女童拽住衣角:"姐姐的镯子会唱歌!"她腕间银镯正与鱼贩剁刀的节奏共振,奏着牵魂的调子。


乔雨适时抛来枚铜钱,叮当脆响打断了诡异韵律。


"新鲜鲈鱼嘞——"鱼贩的吆喝陡然拔高,盖过了隔壁布庄掌柜的算盘声。


夕阳西斜时,三人总要在院中梧桐树下对坐片刻。


李固安抚着琴弦教阿萝认音律,琴身裂纹里渗出的金 血凝成莲花形状。


李固安会弹琴吗?他也不知道,上手就会了,仿佛…很多年前就已通晓。


他第一次生出疑惑——自己究竟是谁?


然而这个人生的终极问题,没人能回答他。毕竟,这世上的人大多数不知为何而活,浑浑噩噩。


乔雨擦拭着从不离身的佩剑,看对街茶馆的说书人将醒木拍得震天响。


"话说那枣树淌红浆的怪事......"说书人沙哑的嗓音随风入耳时,阿萝正在分茯苓饼的手突然顿了顿。


饼屑落在青砖缝里,引来一队衔着糖渣的蚂蚁。


更鼓初响,乔雨照例要巡一遍屋檐。瓦当上新鲜的抓痕泛着铁锈味,透着不安。


阿萝在厨房熬着汤,药吊子咕嘟声里混着银镯轻叩陶罐的脆响,令人安神。


……

晨雾裹着炊烟漫过临江城的瓦檐时,李固安已经蹲在灶台前吹火。


陶罐里的米粥咕嘟冒泡,他舀起一勺尝了尝,又撒了把晒干的桂花,这是昨日帮东街王婆婆修房顶时,老人家硬塞给他的。


"哑巴,今儿的豆腐脑多给你留了勺卤汁。"巷口的刘瘸子掀开木桶盖子,蒸腾的热气扑在李固安挽起的袖口上。


他摸出两枚铜钱,对方却摆摆手:"上回你帮我捞起的秤砣还沉在江底呢。"


推让间,刘瘸子五岁的小孙子突然从摊子底下钻出来,将一朵蔫巴巴的野菊别在李固安衣襟上。


市集西头的布庄前聚着挑碎布的妇人。李固安背着竹篓挤过人群,篓里新买的盐罐碰倒了孙掌柜的算盘。


他慌忙俯身去捡,散落的算珠骨碌碌滚到街心,被个扎红头绳的女童追着满街跑。等他将最后一颗珠子穿回檀木杆,额角已沁出薄汗,布庄老板娘笑着往他篓里塞了块靛蓝边角料:"给阿萝姑娘裁个头巾吧。"


午后的日头晒得青石板发烫。李固安在码头卸完第三船粮袋,汗湿的后背贴着粗麻衣裳,洇出大片深色水痕。


管事的往他掌心多放了三文钱:"天热,给家里女娃娃买碗冰镇酸梅汤。"回程路过果子铺,他盯着琉璃罐里腌渍的蜜枣看了许久,终究还是买了半斤,昨夜阿萝说梦话时,喊了十七声"枣树"。


归家路上遇见赵铁匠的小女儿坐在门槛哭,断线的纸鸢卡在老槐树桠间。


李固安比划着从竹篓掏出草编的蚱蜢,趁女童破涕为笑的功夫,踩着墙边柴垛够下了纸鸢。鸟鸣声里,女童娘亲硬塞给他两个咸鸭蛋,蛋壳上用朱砂画着歪扭的平安符。


暮色染红窗纸时,李固安蹲在院角修补漏雨的瓦瓮。


阿萝趴在水缸沿逗新买的红鲤鱼,碎发垂在腮边晃悠:"固安哥,你说我们给鱼儿起个什么名?"他沾着泥灰的手指在青砖上划了道弯月,女孩立刻拍手:"就叫月牙!等乔雨姐回来让她看......"


话音未落,乔雨拎着牛皮酒囊跨进院门,剑穗上缠着串冰糖葫芦。


她瞥见灶台煨着的药粥,又望望李固安磨破的草鞋,突然将酒囊塞进他怀里:"西街打铁铺老吴给的。"转身时,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她肩头,叶脉上凝着未干的雨渍。


入夜后,李固安坐在门槛上编新的草蜻蜓。对门张大娘送来半筐嫩菱角,絮絮叨叨说自家孙子要开蒙了:"哑郎得空帮忙写个红纸封吧,你上次给王秀才补的账本字儿可俊呢。"


他笑着点头,月光漏过指缝,在地上映出修长的剪影。阿萝在里屋哼着断续的童谣,歌声混着乔雨擦剑的沙沙声,惊醒了梁上打盹的狸花猫。


三更天落雨时,李固安摸黑检查各处窗栓。路过乔雨房门,听见剑鞘轻叩床板的暗号——这是他们约好的平安信号。


回到自己屋里,他借着烛光将今日多挣的七文钱穿进麻绳,绳结系在房梁暗格,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三株并排的小树。


“这世上的好人,真的多吗?”


……


临江城的夜雨总来得急。


乔雨收剑回鞘时,瞥见李固安立在廊下接雨水。


他掌心金 血在雨滴中晕开,绘出的星图正与阿萝镯内暗纹暗合。


夜雨敲打着窗,阿萝正在睡梦中啃指甲。


她蜷缩在厢房角落的草席上,发间桃木簪歪斜着刺进颈窝,仿佛要把那些尖叫堵回喉咙。


乔雨握剑的手顿了顿。


女孩突然开始抽搐,腕间银镯撞在陶罐上叮当作响。那些本该清脆的撞击声,在潮湿的夜色里扭曲成枣树枝条抽打皮肉的闷响。


乔雨看见阿萝小腿上的北斗齿痕泛出幽光,映得墙根阴影里干枯的枣花簌簌颤动。


"不要...不要浇了..."阿萝的梦呓裹着血沫,手指在席面上抠出七道月牙痕,"堂姐的眼睛...枣树在喝..."


乔雨的剑穗无风自动。她记得血池牢房那些泡在药汁里的女童,她们被割开的手腕上也有这样的齿痕。


铁链穿过琵琶骨的某位血魔弟子说过,这些特殊的伤口能让人血带三分苦香,最适合浇灌某些邪物。


"仙姑的红鞋...沾着露水..."阿萝突然仰起脖颈,锁骨下的莲花印渗出金血。乔雨瞳孔骤缩,这无意中的呢喃激起她的回忆。


雷光劈开夜幕的刹那,乔雨看见女孩眼角淌下的不是泪。


阿萝在睡梦中咬破的舌尖,正将血色染上松动的乳牙,就像当年她被按在血池边换牙时,那些混着血水的牙齿坠入丹炉激起的涟漪。


"娘亲的梳子...卡在树洞里..."阿萝的指甲缝里迸出朱砂,在席面划出断续的线。


那些歪扭的痕迹逐渐拼成枣树年轮,她持续的说着,双眼未睁开。


乔雨突然捂住手腕,记忆如潮水漫过剑锋——血池石壁上那些用指甲刻的童谣,被铁钩挑断手筋的女奴,还有爷爷对她笑着说天下第一大剑仙。


恍若昨日。


"爹爹的骨头...在树根下发芽..."阿萝猛然坐起,空洞的瞳孔里映出无尽的黑暗。


她腕间银镯自动旋转,内壁星象图亮起的瞬间,乔雨看见女孩背后浮现出巨大的枣树虚影。树根缠绕着数十具孩童骸骨,开出的花蕊里嵌着银镯碎片。


她睁开眼。


雨声中混入铃铛清响。阿萝摸索着从枕下掏出油纸包,干枯的枣花落在她新磨的水泡上。乔雨看见那些褐色的花瓣触到皮肤就融成血珠。


那些虚幻的影子如真似幻,这是血魔宗的一门功法,却自然而然的运转起来。


阿萝才几岁?


"姐姐..."阿萝突然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望过来,"你看见我娘亲的梳子了吗?"她解开衣襟,心口处尚未愈合的烫伤拼成半把木梳形状,"仙姑说要用至亲骨血养梳子,枣树才肯结果子。"


乔雨的剑哐当坠地。她想起血魔宗丹房里那排嵌着木梳的药鼎,每个鼎里都煮着个被砍去四肢的女童。


那些梳齿间卡着的乳牙,曾让她在无数个噩梦里咬碎枕巾。


阿萝腕间银镯突然炸开裂纹。从缝隙里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混着枣花碎屑的脓浆。乔雨扑过去时,一张笑脸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也是这般,穿着红衣,笑对众生。


但她不应该会出现在这,不应该会死。


"金眼睛的哥哥..."阿萝在昏迷前抓住乔雨的手,"在枣树下面..."她呼出的气息带着药香,竟暂时压住了乔雨蠢动的记忆。


收剑。


檐角铃铛疯狂摆动。


乔雨把颤抖的女孩裹进自己的披风,那些染血的里衬贴住阿萝小腿时,北斗齿痕突然渗出清露。


新的一天,雨停了。


乔雨握着阿萝冰凉的手,看晨曦透过窗棂将她们的影子钉在墙上。


两道影子在剥落的墙皮间扭曲缠绕,渐渐合成当年血池里那个数着尸骸练剑的女童模样。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