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长先生，我们是不是等一下圣教团。”Z国元首知道这是秘书长的无心之失，但还是不得不按下暂停。
秘书长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点头应道：“好的，zx先生。”
宣誓就职仪式尚未开始，籍着原有职务，“zhuxi”的称呼似乎也已没什么不妥。
“圣教团”之事本不在规定流程中，是Z国元首此前临时提出的，秘书长有此疏漏也是情有可原。
“圣教团”是对“特别合作部”中五个世外宗门的尊称和统称。宋嘉之前一听到这事就倍感意外，他们的身份从来都深藏不露，从古至今，除了“盘古”，不涉世事，世人无从也无法知道他们的存在，知情者唯自己、小伟和zx等几人而已，难道这次的事要让他们破例？
“宋首席，”F国总统转向宋嘉，“如果‘达努特’最后成了一场虚惊，那么这些投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趁着“圣教团”还没到，F国总统向他请教一个小概率问题。
虽然“格米洛”少年的来访让人类已然确定地外文明的存在，但“达努特”毕竟还只是那少年一面之词，尚没有任何实质证据。
再者，那少年与人们以往想象中的外星人完全不同——或者说一点都不像想象中外星人该有的模样，仅看外形与人类丝毫无异。
在事件现场视频带来的最初震撼后，这会儿，首脑们的思维看来又回到了常理，考虑起了投入产出问题。
宋嘉会心一笑，“如果是虚惊一场，那么这些资金可能就不必全部投入地球防御计划，而是可以投向微弦领域的研究，从长远看，这其实也在提升人类文明的防御能力，且很可能是质的提升。”
“那么对微弦的研究又会把我们带往何方？”真正对“盘古”了解更多的是ZM两国，其他三个常任理事国参与进来的时间并不算长，F国总统想对这片物理新疆域及其对未来科学发展的影响有更多了解。
宋嘉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如果说过去我们已经历了三次科技革命，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微弦’将让我们进入全息时代。”
不知为何，说着这些，宋嘉的目光却渐渐黯淡...
“我们对物质世界的掌控将进入、甚至突破基本粒子层面，届时，我们目前面临的能源、污染等关乎我们生存的问题都将可以彻底解决，且我们将具备在可接受成本内改造行星环境的能力，如果需要，太阳系中所有固态行星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殖民地和资源。甚至有可能触及物理法则本身…”这里已涉及微弦研究的最前沿，虽然前景广阔，但目前仍充满未知与不确定，因此科学家本能式的严谨让宋嘉打住了话头，转而道：“总之，随着对微弦的进一步研究，将使我们在应用技术和社会领域达到更微观、更全面的感知与掌控。这是物质层面的‘全息’，而在意识、或者说精神层面...”
一边说，宋嘉一边观察着政要们，他们听得很专注，但那种神情不像是好奇，而更像是权衡...
“随着我们对‘心物二相性’研究的深入。”宋嘉继续说道，“在可预见的将来，理论上我们将有技术手段在一般被观察者无从感知的情况下侦测到他身上在现象和意识层面正在发生以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如果需要的话，也可直接在这些层面和对方进行交互，而这种交互，就是我们正在研发的‘弦网’技术。概念上它与“互联网”相似，但所用介质完全不同，对人类感官的覆盖也更真实全面。理论上，它不再有带宽概念，也不再需要什么外部设备，‘虚拟现实’在这里也不再有意义，因为对人可能的感知而言，它其实就是在再造现实，如果不让人知道它的存在，那么这所谓‘再造现实’，其实就是现实。这些技术能力将使我们接近意识、精神层面的‘全息’。”
稍一思量，宋嘉又补了一句：“也就是说，掌握技术的一方，可以基本实现对普通人的‘单向透明’。”
其实文明的进步某种意义上说从来都是对权力体而言的，至于普通人，生活自古以来都是一地鸡毛的柴米油盐、婚丧嫁娶、生老病死而已。
“宋首席所说的这样一个‘全息时代’，”F国总统眉头微蹙，“是不是意味着，物理、社会和意识世界对我们而言近乎不再有秘密？”
南M总统和IN国总理不在，这里对形而上问题最感兴趣的应该就是这位在场者中最年轻的F国总统。
“对人类整体的知识和技术而言可以说是的，但对个体而言，依然不是，而我们每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现实依然是个体性的存在。”
“人类意义上的‘全知全能’？”F国总统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根本谈不上‘全知全能’。”宋嘉的目光愈加深沉，“因为最大的秘密在于，我们何以知道我们所知道的这一切...”
F国总统有些似懂非懂。
宋嘉接着道，“从某种根本意义上来说，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我们自以为知道的。”
这话出自一位科学家之口，多少透着奇异，会场里由是愈发安静。
宋嘉见首脑们脸上浮现出困惑， “‘认知’从根本上来说，不是一个‘认知’问题，而是‘定义’问题。”
会场里完全安静了。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刚才我提到意识层面的‘全息’，即便当我们能完整采集到被观察者在现象和意识层面正在发生以及发生过的一切信息，但我们依然不知道——或者说不可能完全知道——这一切对当事人的真实意义。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其实是存在于他自行构建的‘意义’中的，一切现象和信息只是‘意义’的介质、载体。”
“为什么这不是‘认知’问题？”e国总统仍在寻思宋嘉前一句话的含义，看来他也对这类问题来了兴趣。
“因为没有‘对象’。”见总统先生听到这话依然一头雾水，宋嘉续道，“所谓‘认知’的主体和被认知的客体，在微弦层面，本就是一体。既然如此，我们一般意义上的‘认知’其实是不可能的。”嘴角微翘，“因此，它也就是无所不能的。”
宋嘉话音未落，“那个名词怎么说的？”M国总统回想着，“原发性...虚拟习性化...自反馈凝集状态。”
他有点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