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桥姬和元英交手的时候一只守门的耄耋妖从旁边快速走过,过厅堂,上了楼梯,来到二楼,敲响陈眉的房间,陈眉询问是谁后给耄耋妖开了门,耄耋妖便把厅堂上发生之事说出来,陈眉感慨着:“他们真是不能消停,都这时候还不休息,居然在下面打架。罢了,我还是去看看吧,免得出人命。”
白浅画坐在桌边不言不语,陈眉看了眼她:“你也跟我一起去。”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白浅画虽然这样说,可已经起身。
陈眉道:“窗扉外面那么多帝江,我稍不留神它们就会把你救走,然后再也不回来,你说我怕不怕?”
“我跟你走就是。”白浅画很乖巧地走过来。
陈眉向窗扉边望了眼:“那个叫十七的帝江在窗扉外边吧,玩忽职守,不过他对你还蛮痴心吗?你尽管放心,我现在拘押你也只是因为想让你的族类帮我的忙,等食妖大会开始,那件事结束,我就会放你,让你回到族类和他的身边。”
“他”字陈眉故意加重了语气,以此想看白浅画的反应,窥探她的内心,可是白浅画面色平静如水,不起丝毫波澜,陈眉并未能如愿看到想看的。
白浅画则道:“愿你说到做到。”
“我虽不能一诺千金,但答应别人的事通常都能做到。”陈眉道,“我们快到下面去看看。”
厅堂里打斗还在继续,不只是曹静的虚影、桥姬在战元英,白丽和小玉也加入进来,一时之间厅堂上充斥着刀光、虚影和紫色的光芒,而元英虽然被围绕,却能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当陈眉、白浅画和耄耋妖走过来时,元英回头望了一眼,担心自己要做的事情被阻止,没有再继续和她们纠缠下去,而是在一瞬间变出妖身相柳,伸出蛇首去捉四人。
曹静、桥姬、白丽和小玉见此,不敢直面其锋,在蛇首咬向自己时,纷纷纵跃着躲开。
相柳的妖身庞大,伸出九首,就像一只灵活诡谲的大章鱼,蛇首所能触及到的范围很宽,不过好在千寻楼的厅堂也是非常宽阔的,给了曹静等人逃命的空间,但见曹静纵身跃起,抓住了头顶上垂下的灯笼,抓着吊挂灯笼的绳索向前荡着身子而去;桥姬拖着长长的头发,在相柳的身边如云一般飘荡,成功地避开了相柳的一次次吞咬;白丽和小玉并肩而逃,或以手臂拉扯对方,或者将对方推开危险之地,又或者以淡淡的紫色光芒发出绝地的一击。
这场打斗攻守之势改易,相柳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白浅画看的心惊胆战,对不动声色的陈眉道:“陈姑娘不是来劝阻的吗?怎么到了眼前却不说话了。”
“这样精彩的打斗哪里去看,我们要好好珍惜机会。”陈眉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场景,眼目不移,“这样就能看出相柳的真本事,当然了,也能看出她们四个的能耐。”
白浅画冷冷道:“原来你只是过来看热闹而已。”
陈眉嫣然一笑:“你不要担心吗?相柳虽然蛇身九首,妖力强大,她们四位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大名鼎鼎的妖怪,四对一,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耄耋妖也顺着陈眉的意思道:“桥姬手里那把刀威力非凡,若是被砍一下估计也吃不消。”
这个时候在相柳身边飞来飞去的桥姬听到耄耋妖的话后才想到手里还有一把妖刀,于是停在半空中,将刀快速挥动,几道凌厉的刀光飞向相柳的一个蛇首,完美地击中,然而相柳太强大了,刀光淹没在相柳的蛇首上,并未能给蛇首带来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蛇首向上咬来,桥姬再次飞逃。
陈眉忍不住鼓掌:“精彩,真精彩!”
白浅画这个时候才更好地认识到陈眉,发现她亦正亦邪,亦善亦恶,让人琢磨不透,见她兴致很浓,完全不想阻止,便说道:“陈姑娘是负责照看这些宾客的,若是任由他们打斗下去,恐怕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劝劝他们吧。”
“反正早晚都要交手,现在打起来也好了解了解彼此的虚实,不算坏事。”陈眉觉得这几句话泄漏了天机,又改口道,“都是妖怪,没什么的,就算相柳捉住她们也未必真会把她们吃了。再看看。”
“你不劝,我来劝。”白浅画上前,“你们大家快住手,不要再打了。住手啊!”
相柳的一个蛇首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继续发动进攻,而相柳不停,曹静、桥姬、白丽和小玉也没法子抽身而退,彼此继续僵持不下。
“言微莫劝人,个小不拉架。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吧。”陈眉嘲讽白浅画,“等他们打累了,自然也就会停手。”
耄耋妖道:“白姑娘,你已经劝过,他们不听不能怪你。”
“一丘之貉。”白浅画说过那句话就不言语了。
陈眉指指坐在桌边的吕琰:“那个少年不是也在坐山观虎斗,这个词岂不是把他也带上了。”
吕琰听陈眉在说自己,就起身走了过来:“我并非是单纯地在看热闹,我也和白姑娘一样,想要劝和他们,让他们收手,奈何我人微言轻,他们未必会听。”
“劝不了,你可以出手相助呀!”陈眉道。
吕琰摊摊手:“我手无缚鸡之力,冲上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你不是有很多菌人吗?”陈眉想到当初那些撑着小红伞的菌人打败鬼修山的场面,“让她们出手。”
吕琰道:“我不想让她们以身犯险,何况对手是相柳。”
“你对她们倒是爱护有加。”陈眉言语轻蔑,“说了半天,你既不能劝和,也不能出手让他们停止打斗,只有其心而已,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是看热闹的。”
吕琰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么会事,不好意思地笑笑:“陈姑娘说的没错,我也只是个看热闹的,并不能改变眼前的局面。”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好好看看这场难得一见的打斗吧。”陈眉不想和吕琰再多说什么,只是被眼前白丽和小玉在空中躲开相柳蛇首攻击的身手给吸引了。
陈眉安静立在那里,身上的红霓裳在灯笼的映照下似乎起了层红雾。
一个菌人突然现身出来,飞身跃起,抓住吕琰的衣摆,然后再次纵跃,就来到吕琰的右肩膀上,菌人冲着旁边的陈眉招招手:“陈姑娘,你说错了,吕琰是可以改变眼前局面的人。”
陈眉听到个女孩子的动听声音,转过头来,看到穿白色纱衣、拥有精灵耳的小小菌人,眼前一亮:“不用召唤,你也能现身?”
“我们始终隐身在吕琰身边,能够知道周围发生的事,遇到不平的时候自然要出来了。”菌人转向吕琰,“你不用在任何人面前认输,大可以把我们召唤出来,来阻止这场打斗。”
吕琰轻轻摇头:“相柳太强大了,我担心你们。”
“你需要的不是担心,而是相信我们。”菌人自信满满地道。
吕琰挠挠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红伞:“好吧,我相信你。”
“不是你,而是‘你们’。”菌人接过小红伞,向着吕琰的脚边指去,果然还有十余个菌人也都纷纷现身出来。
菌人们都出来了,吕琰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身上的小红伞全都拿出来,轻轻扔了下去,小红伞如同莲蓬似地滴溜溜向下飞落,落入一个个菌人的手里。
白浅画是第一次见到菌人,被深深震撼:“世间还有这样的生灵呀!”
“她们是诞生在无妄山上的,是最善良的妖。”吕琰以不多的言语介绍道。
白浅画问道:“我能好好看看她们吗?”
“你可以走近些来看。”吕琰道。
白浅画走来,刚刚经过陈眉身边,一个菌人已经撑着小红伞飞过去,落在白浅画的手里。
菌人道:“你想看的话就好好看吧。”
“嗯。”白浅画激动不已。
陈眉则道:“白浅画,我给你透露个秘密,这种菌人小妖不仅拥有妖力,还能以自身的妖力给别人带来长生不死,前提是:吃了她。”
白浅画并没有吃惊:“我是帝江,本来就能长生不老,何必再夺去菌人的生命,那也太残忍无情了。”
那个菌人道:“我知道白姑娘是不会给我带来危险的,所以才敢和她那么亲近,不像某些人,我们只能敬而远之。”
陈眉哼了声:“我也是能活几千年的,难道会要吃你,真是笑话。”
“陈姑娘看不上我们那就更好了。”那个菌人平平淡淡地说。
陈眉道:“你们不是要阻止眼前的打斗吗?还不出手是要等什么!”
“我们······”白浅画手掌上的菌人话未说完就看到一股绿色的液体从相柳的蛇首里喷出,喷向飞在空中的桥姬,桥姬及时闪避开,但是那股绿色的液体向着这边飞来。
那个菌人纵跃而起,将手里的小红伞向上一撑,小红伞瞬间变成雨伞大小,挡住了绿液,未让绿液洒到白浅画、吕琰和其他菌人身上。
落在红伞上的绿液发出滋滋类似煎油的声音,并冒出白烟,等白烟散去,滋滋声消失,绿液也不见了,红伞完好无损,甚至都没有一点灼烧痕迹。
菌人失声道:“是酸液,相柳吐出的酸液。”
菌人用红伞给白浅画、吕琰和其他菌人挡住了酸液,却未能遮护住陈眉和耄耋妖,酸液飞溅到陈眉的脖子上以及耄耋妖的脸上,陈眉起初不知,等感觉到肌肤上传来的灼烧感后,打了个激灵,连连向后退去,用衣襟擦去了酸液,但衣襟处也被腐蚀坏一小块,耄耋妖最惨,酸液落在左脸上,直接把一大片皱皱巴巴的皮肤永远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