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再怎么说也是相依相扶相伴跟随了你多年的姑娘,念在你和她多少还有些情分的份上,不如你就放她一条生路吧。”班斓连忙急匆匆地追赶上兰友德认真诚恳地向他提议,兰友德紧紧攥握着拳头狠狠咬牙死死压抑着胸腔里滚涌起来的暗潮冷冷拒绝道:“桃夭必须得死,她背叛了我,我绝不会轻饶便宜了她。”
班斓边走边劝,兰友德边走边说。二人抵达兰府后院一处名曰镜湖的湖泊的时候,桃夭已被沉塘落入了水中。兰友德站在不远处的岸边一言不发地眼睁睁看着桃夭被活活淹死没了气息,背过身去凝着铁青泛白的脸色张嘴低声吩咐:“将她的尸体遗骸打捞上来,找口薄棺材好好收殓,就地安葬掩埋了吧。”
“遵命。”属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低眉顺眼地应承了。他将桃夭湿漉漉的尸体遗骸打捞了上来,拿一块白布裹上正准备抬走,谁知却突然发现其身下流出了一抹鲜艳的血,眼底满是错愕的他不禁失声大叫道:“怎么会淌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兰友德原本欲要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望向桃夭的尸体遗骸。那一抹鲜艳的血彻底刺红刺痛了他的眼睛,遂令人请了经络过来查看桃夭的情况。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很混乱,经络胆战心惊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回禀兰友德:“她这是怀孕了,可能是沉塘时被撞到了肚子,所以腹中的胎儿先死,然后她才被活活淹死。”
“怀孕?你说她怀孕了?不,这怎么可能……”兰友德的脑袋嗡嗡响,有些失态地揪住了经络的衣领。
经络吓得脸色惨白,抖着声音告诉兰友德:“是这样的,小的真没有无凭无据胡乱撒谎,她确实怀孕了。按照小的观察,猜测大概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两个多月的时间?那时候,桃夭还没见过卜世仁,所以孩子不是卜世仁,而是他的?兰友德的脸色瞬间变得蜡黄——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的他拥有那么多女人,可是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成功生下他的孩子。他曾一度以为,是他性情残忍暴戾杀生无数,因此老天爷根本不会送他孩子,让他绝后应该就是老天爷给他最大的惩罚,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这些年他也从不奢求有天会有女人怀上他的孩子,所以怎么都没想到桃夭居然会……然而,她死了,她是被他逼死的,她和孩子全部都死在了他的手里……造化弄人,他想要孩子都想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给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兰友德只觉眼前一阵昏黑,摇摇欲坠朝着地上栽去。这一刻的他全然没了以往的冷血薄情,极其失态地跌坐在地上怔愣地看着闭眼死去的桃夭。他一点点挪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里,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平坦的肚腹,这里曾经孕育过他的孩子。他千盼万盼的孩子,居然被他亲手扼杀了……眼睛泛红的他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
喜事丧事冲撞在一起,班斓当下便立即搀扶住了兰友德的胳膊询问他是否决定延迟婚期暂缓正式娶自己为妻。
“无妨,我们还是应该要严格遵守皇帝陛下定立的规章制度,依礼行事、奉旨成亲,照常如初举办拜堂宴。”情绪已经渐渐趋于平静的兰友德松开桃夭的尸体遗骸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一字一顿地回答班斓——对他来说,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回头路,即使错了他也不会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