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晚,买券局后堂,杨初香和黑衣人在叙话。黑衣人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派来保护买券局的这帮兄弟都是搏斗高手,没想到还是抓不到贼人。”初香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很正常,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我们也不应该苛责手下这些人。”黑衣人道:“好吧。”初香道:“要不要告官?”黑衣人道:“底下的人回报说那两人中有一人似乎是郑无量,告官无用啊。”初香道:“郑无量是何人?怎么你们都认识?”
黑衣人道:“郑无量是朝中的游骑中郎将,官秩从四品,一直在刑部行走。”初香道:“哦,是这么个人啊,但是我有点不明白,那些仆人又没有抓住那人,如何知道那人的身份?”黑衣人道:“都是习武之人,身形步法一看便知,况且这些仆人以前经常接触朝中官员,知道这些不奇怪。”初香道:“哦,好吧。”黑衣人道:“杨掌柜,我们只是损失了五十张度牒,是吗?”初香道:“没错,度牒还剩一百六十八张没卖出去,我分别放在了三个房间中,郑无量偷走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黑衣人道:“哦,杨掌柜平日做事都如此谨慎啊。”初香道:“那是当然。”
黑衣人道:“多亏了杨掌柜我们才没有损失所有的度牒。”初香道:“但还是防不胜防啊。”黑衣人道:“是啊。对了,我在想,郑无量此次前来,若是放一把火的话,我们整个买券局就毁了,看来这次郑无量很客气啊。”初香道:“唉,关键是他为什么要来偷度牒?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是不是缺钱花了?”黑衣人道:“有这个可能,但我总感觉不是。堂堂朝廷命官,犯不着为了这么点钱就自降身份前来偷盗,要知道这万一被抓,不光是锒铛入狱,而且连乌纱帽也没了。”初香道:“是啊。”黑衣人道:“那么此事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些度牒对郑无量来说,有更大的价值。”
初香道:“顺着你这个思路的话,也许有可能是郑无量极为看中的某个人犯了命案,要拿度牒保命?”黑衣人道:“那也用不着五十张啊。”初香道:“慌乱之下,哪管得了那么多。”黑衣人道:“若真是如此的话,他完全可以来买度牒,干嘛来偷啊?”初香道:“哦,也是啊。”黑衣人道:“我倒是觉得是另外一种可能。”初香道:“什么可能?”黑衣人道:“郑无量是刑部的人,说不定是刑部派他来的,或者,也许是他跟苏晚筝有什么交易,他在为苏晚筝办事。”
初香道:“这么说确实更合理一些。”黑衣人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已经查明苏晚筝在暗中与我们作对。”初香道:“没错。对了,上次的事你当时说回去之后跟上面商量一下(本小说第四十四章情节),现在商量的怎么样了?”黑衣人道:“上面已经决定要对付苏晚筝了,正在想办法。”初香道:“有什么头绪没有?”黑衣人道:“还没有。上面正在调查苏晚筝过去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等查明了她所有的一切之后,再做定夺。苏晚筝这个人物不简单,不管我们要做什么都要有的放矢,我们就耐心等待吧。”
初香道:“好吧,那眼前郑无量的这件事我们怎么办?”黑衣人道:“我思来想去,此事似乎跟郑无量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考虑到郑无量这个人武功高强,我想,他一定是在为别人做事,只不过我们不知道他的后面到底是谁。”初香道:“你说的有道理。”黑衣人道:“而且据底下的人说,昨晚的另一个黑衣人武功要高过郑无量,可整个朝中比他武功更高的人一共也没几个,看来他背后的人不简单啊。”初香道:“是啊。”
黑衣人道:“所以你想啊,郑无量本身跟度牒八竿子打不着,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管,也没有资格管,所以他肯定是受人指使。而这指使之人又如此了得,我想来,不是刑部尚书就是苏晚筝,具体是谁只有郑无量他自己最清楚。”初香道:“你这说来说去的,依我说啊,其实呢,我们何必想这么多,我们也派一个刺客,把郑无量绑了,一问便知。”黑衣人道:“这么做可行,但我却不想这么做。”初香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郑无量是个年轻人,也是朝廷极为器重的栋梁之材,我也十分欣赏他,无意与他结仇,而且此事跟他关系又不大,若是把他绑了逼问他,非我所愿;另外呢,若是绑了他,待此事过后,以他目前的官位,他给我们买券局找点麻烦也并非难事。上面开这个买券局本就有些心虚,因此不想再生事端,所以我想着,应该跟他好好说一说,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那五十张度牒我就送给他了。当然了,我和上面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初香道:“好吧,那不知你与郑无量私交如何?”黑衣人道:“同朝为官而已,私交不多。”初香嘴角一咧,道:“哦。”黑衣人道:“杨掌柜怎么了?你的笑容里好像藏了点什么东西。”初香道:“我其实曾经想过,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皇子,现在看来,你不是。”黑衣人把头一低,道:“唉。”初香道:“好了,我们接着说正事吧。”黑衣人道:“先别忙,我是个粗人,真没你聪明,你刚刚是怎么看出来的?”
初香道:“皇子从来都不把自己看做朝廷的人,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官吏,更不会说出同朝为官这句话。”黑衣人想了想,道:“嗯,没错。”初香道:“在皇子看来,整个朝廷都只是他们手里的一个工具而已。”黑衣人点头道:“嗯,杨掌柜真是看穿了这世上的一切啊。”初香道:“哪有。”黑衣人道:“说到底,我们都只是他们贺家豢养的一条狗罢了。”初香道:“是啊。”黑衣人道:“呵呵呵,说不定再过几日,你就直接猜到我是谁了。”
初香道:“我真知道了也不见得对我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挡不住好奇心罢了。”黑衣人道:“呵呵呵,来来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初香道:“好。”说罢两人将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初香道:“那接下来怎么办,看起来你似乎已经有主意了?”黑衣人道:“嗯,我准备找个能跟郑无量说得上话的人劝劝他,若他的背后真是苏晚筝或者刑部尚书,说不定能看出端倪。”初香道:“嗯,这么做也行,但能劝得住他吗?”
黑衣人道:“试一试吧,最起码也要做到先礼后兵,郑无量是个聪明人。”初香道:“好吧,那找谁去劝呢?”黑衣人道:“奋威将军魏九榆。”初香道:“哦?据我所知,魏九榆如今已经不是奋威将军了。”黑衣人道:“这也是我要找他的其中一个原因。”初香道:“为什么?”黑衣人道:“魏九榆前些年曾一同跟郑无量到楼兰办过差,还一起对付过匈奴人,险些丧命(本小说第六章情节),也就是说,他们是生死之交。魏九榆去说话,郑无量一定会听的。”
初香道:“嗯。”黑衣人道:“后来魏九榆也是凭借着这份功劳才获封的奋威将军。”初香道:“是啊。”黑衣人道:“而魏九榆呢,凭什么听我驱使呢?魏九榆本是朝廷的奋威将军,威风凛凛,可后来却因为一件小事变成了一介布衣,想必他心中一定是忿忿不平。”初香道:“那是当然,要不然他刚被罢免时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本小说第三十八章情节)。”黑衣人道:“是啊,所以说,这个时候,如果我给魏九榆许诺一些好处的话,对他而言就是雪中送炭了,他定会感激我的,然后再让魏九榆去跟郑无量说上一说,这对魏九榆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郑无量来说,相当于给他提了个醒,让郑无量避免卷入到无谓的事情当中,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初香道:“有道理,看来你并不是个粗人啊,做事瞒细心的。”黑衣人道:“哪里,我还是不敢跟杨掌柜相比啊。”初香道:“那不知你想许给魏九榆什么好处?”黑衣人道:“这就不好说了,看他开什么价吧,总之我觉得以我的能力应该能办得到。”初香道:“嗯,那就好。”黑衣人道:“对了,那现在我们买券局的难关应该算是彻底渡过去了吧?”初香道:“嗯,现在可以松口气了,买券局肯定不会垮了,但要想继续赚钱还要多想些办法。”黑衣人道:“好,我知道了,以后慢慢想法子吧。”初香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