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1.【乌龙岗村/苏家院内 日 外
【一个典型的东北农家小院,方方正正的院落,宽敞明亮的房舍,看上去一切都显得干净利落,井然有序。
【女主人马秀翘首蹑足地贴在窗前,正在仔细地侧耳倾听,神态显得格外紧张。
2.大鹏房中 日 内
【大学毕业生大鹏和父亲苏志山正在对峙中。
【苏志山已是眉头紧锁,恨恨地盯住大鹏不放,口中连声质问。
苏志山:大鹏,你老实说,方才到底干啥去了呀?
大鹏:(随口附和)也没干啥,就是出去转了转……
苏志山:别跟老子撒谎,你又去镇里了吧?
大鹏:我……我是去镇里走了一趟……
苏志山:找工作得到城里去才行,你跑到镇上干啥去呀?
大鹏:(支支吾吾)是这样……我上网吧查一查资料……
苏志山:查资料!查啥资料啊?
大鹏:查有关马铃薯深加工方面的资料,我……
【苏志山显得越发焦躁,迫不及待地打断大鹏的话头。
苏志山:你小子行啊!能耐大了,连老子的话都敢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啊?
3.窗前 日 外
【马秀仍在侧耳倾听中。
【她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回身朝正在院中打扫的男人大志连连招手。
【大志只是瞟了马秀一眼,依旧慢条斯理地打扫着。
4.房中 日 内
【苏志山把脸转向一边,气咻咻地喘着粗气。
【大鹏上前拉住父亲的胳膊,不无讨好地嘿嘿一笑。
大鹏:老爸,你生这么大气干嘛?我的事情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行不行啊!
苏志山:咋的,你还真想留在乌龙岗村呐,那不是白白地供你上了一回大学吗?
大鹏:(赔笑)那咋能是白供我了呐,我读了一回农业大学,回到家乡搞自主创业,创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也算是因地制宜,学以致用,搞一搞产业开发嘛。
苏志山:啥叫自主创业呀!说说容易,一旦操办起来,风险大了去了,这些你自个儿都想过没有啊?
大鹏:我知道有风险,可要想走自主创业之路,要想有大的发展,也就得担一点儿风险不是。
苏志山:你要是去大城市找一份工作,不就没啥风险了吗?
大鹏:(央求)眼下时兴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老爸,你就让我尝试一回嘛。
5.院内 日 外
【马秀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大志,把嗓门儿压得极低。
马秀:大志,我叫你过去听听,你咋就死活不肯动地方呢?
大志:(撇嘴)你呀!让我说就是个超级事儿妈,一天到晚神惊鬼乍的,又有啥大不了的事儿啊?
马秀:那爷俩又吵起来了呀!
大志:啥!又吵起来了,还是为大鹏的事儿吧?
马秀:咱家还能有别的事儿值得一吵吗?
【大志略一沉吟,原地打了一个转身,把手中的扫帚远远地抛了开去。
大志:不行,这可不行,我得去劝劝他们爷俩。
【马秀叉开双臂,拦住大志的去路。
马秀:傻样吧!你劝什么劝呐,让他们爷俩可劲儿吵去,不吵出个大头小尾来,能彻底解决问题吗?
6.大鹏房中 日 内
【父子俩的争吵仍在进行中。
【苏志山一步一步地逼向大鹏,嗓门儿抬得老高。
苏志山:大鹏,你给我听好了,就这码事儿说啥也不能由着你自个儿胡来就是。
大鹏:老爸,你听我说……
【苏志山拦住大鹏的话头,气恼以极地把手一挥。
苏志山:我不听,我不听,你啥也别说了,就算你说出花来,我也不能答应你!
大鹏:(祈求)老爸——
苏志山:大鹏,我可警告你,你要再胡来的话,往后就不要管我叫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苏志山把脸一扭,气恼已极。
【大鹏笑嘻嘻地凑到近前,双手一摊。
大鹏:爸,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到啥时候,我也不能没有你这个老爸呀!
苏志山:你要是还认我这个老爸,就得听我的,自个儿想干啥就干啥,坚决不行!
大鹏:老爸,这一回就算我求你了,除了这件事情,往后我啥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苏志山:那可不行,你刚刚走入社会,任嘛不懂,我这个当老子的再不管你,那不成了没正事儿吗?
7.院内 日 外
【马秀和大志仍在撕扯中。
【大志急于摆脱马秀的纠缠,马秀却死活不肯放手。
马秀:(嘿嘿一笑)他们可是亲爷俩,一个是大学生,一个是老干部,都明白着呐,咋吵也打不到一块去呀!
大志:(质问)马秀,你不是存心想看啥热闹吧?
马秀:说啥呐,说啥呐,好像我就不是苏家门里的人似的。
【大志偶一扭头,发现乌龙岗村村主任郑玉同。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汉子,从大门外走了过来,不禁为之一怔。
【马秀随着大志目光看去,发现郑玉同后,赶忙朝大志做了一个示意性的手势。
【大志心领神会地连连点头,转身朝郑玉同迎了上去。
8.大鹏房中 日 内
【苏志山已显得越发气恼,恨恨地盯住大鹏不放。
苏志山:这么大的事情,你自个儿想一出是一出,是不是打算气死我呀?
大鹏:(赔笑)老爸,你就别生气了,我能有这么一个创意也不容易,多亏了有人给我提醒,我才……
苏志山:(打断)还有人提醒过你?是谁呀?
【大鹏笑而不答。
苏志山(越发气恼)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人到底是谁?他也太不懂事儿了吧?
大鹏:(嘻嘻一笑)说来也不是外人,就是你老人家自己呀!
【苏志山颇感诧异,一指自己的鼻尖。
苏志山:是我?胡扯吧你!
大鹏:就是,你不是总说咱村土地肥沃,适合大面积种植马铃薯,就是总也找不到一个好的出路吗?
苏志山:我……
【苏志山气得张口结舌,只是朝大鹏连连指点着。
【房门忽地大开,马秀探进头来,朝苏志山连连招手。
马秀:爸,别吵了,有人上门了呀!
9.院内 日 内
【郑玉同已经走进院来,大志赶忙迎了上去。
大志:(嘻嘻一笑)主任表哥,今儿个咋这么闲着呐,你可是一个稀客呀!
郑玉同:(板起面孔)啥稀客不稀客的,你少扯闲篇儿。
大志:(点头哈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可是来得正好啊!
郑玉同:啥巧不巧的,我来找大鹏,是有件事情想和他好好谈谈!
【苏志山和马秀一前一后地走出门来。
苏志山:(气恼)这个犟种,他咋就这么不听话哪!
马秀:(压低嗓门儿)爸,他不听话不要紧,这不援兵上门了嘛。
苏志山:(不解)援兵……
马秀:(用手一指)那不,主任表哥来了。
【苏志山看到郑玉同,神态颇感振奋。
苏志山:对呀!都说自个儿的刀削不了自个儿的把,让你表哥帮我劝劝大鹏,应该不成问题吧!
【苏志山加快脚步,朝郑玉同迎了上去。
苏志山:玉同,你来得太好了呀!
10.大鹏房中 日 内
【大鹏已坐回写字台前,随手翻阅着资料。
【门被轻轻推开,郑玉同走了进来。
【大鹏仍未察觉,他顾自低头忙碌着。
【对面墙壁上,并排张贴着学习规划一览表和作息时间表,看上去显得十分醒目。
【郑玉同的目光被吸引住了,他站在大鹏的背后,逐一看去,禁不住朗朗一笑。
郑玉同:(赞叹)我说大鹏,你搞得还挺正规呀! 很有一种干大事情的派头嘛。
【大鹏闻声放下手中的书和笔,起身相让。
大鹏:是表哥来了,快坐……
【郑玉同意味深长地一笑,朝大鹏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郑玉同:大鹏,你可真行,大学文凭都拿到手了,还肯这么下功夫,我真是没看错你呀!
大鹏:表哥过奖了。
郑玉同:(试探)大鹏兄弟,就凭你这一身学问,不出去干一番事业,是不是有点儿可惜了呀?
大鹏:表哥,想干一番事业就非得出去不可吗? 在自个儿的家乡就不可以了吗?
11.院内 日 外
【苏志山朝大志连连做出手势,示意他去窗外实施窃听。
【大志似乎很不情愿,转而朝马秀做出一连串的手势,要求对方上前代为窃听。
【马秀连连后退,朝大志摆了摆手。
【大志白了马秀一眼,慢慢靠近窗前,侧耳倾听。
【稍停,马秀又在一旁连连招手,示意大志停止窃听。
【大志回头回脑地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了过来。
大志:媳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马秀:你还搞啥窃听啊!让我说,还是大大方方地进屋陪主任表哥说说话吧!
大志:(低声)女人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要想得到一点儿宝贵信息,在一旁搞搞窃听比啥都管用!
【大志嘻嘻一笑,抛开马秀,猫腰弓背,一溜小跑再次回到窗前。
12.大鹏房中 日 内
【郑玉同用一种颇为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大鹏,神态也已变得格外轻松。
郑玉同:我问你,你敢保证自己的产品能有靠得住的销路吗?
大鹏:让马铃薯从副食成为主粮,这可是一种划时代的变化,前景能不看好吗?为慎重起见,我也做过通盘考虑,不但要搞一个电子商务平台,还准备加盟一家有实力的大型食品加工企业……
郑玉同:(打断)你想得很周到,问题是都能靠得住吗?
大鹏:电子商务平台是一个新兴事物,前景好得很,当然可靠,春风食品加工集团有我一个同学,她叫唐可甜,经她牵线,我已初步和他们集团达成协议,进一步合作应该不成问题,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农工商一条龙啊!
郑玉同:还有一个问题你想到没有?要想搞好深加工产业,那得有足够的原材料才行,这一条你能保证得了吗?
【大鹏胸有成竹,再次开口侃侃而谈。
大鹏:表哥,这一回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谁也做不成无米之炊呀!我准备引进一批优良品种的脱毒种薯,先筹建一个马铃薯示范园区,再搞一个马铃薯专业合作社,弄到那一步上,应该能够保证原材料的供应!
郑玉同:(频频点头)你的想法很好,可以算得上一幅宏伟蓝图了呀!
大鹏:表哥过奖了。
【郑玉同跨上一步,连连拍打着大鹏的肩膀。
郑玉同:大鹏,照这么说,你是真想留在乌龙岗村大干一场了?
大鹏:是啊!
郑玉同:嗯,那我就放心了呀!
13.窗前 日 外
【大志在仔细地侧耳倾听中。
【他越听越觉诧异,禁不住连连摇头。
14.大鹏房中 日 内
【郑玉同笑吟吟地打量着大鹏,欲言又止。
【大鹏颇感纳闷,盯住郑玉同。
大鹏:表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郑玉同拖过一把椅子,在大鹏对面坐了下去。
郑玉同:我来找你是有一件大事情,咱们也就实话实说了,大鹏,你得做好思想准备,两个月后,报名参加下一届村委会换届选举……
大鹏:(一怔)那你呢?
郑玉同:这一次我准备退出选举了。
大鹏:表哥,你这村主任干得好好的,还说不到退出那一步吧!
郑玉同:大鹏,我都干了二十多年的村主任了,力没少出,也没看到啥大的成就,更没能从根本上改变乌龙岗村的面貌,要想继续发展下去,眼下就是需要一个有文化懂科学的领导人呐,大学生村官,也是一桩上级大力提倡的新生事物嘛,听说你打算留在乌龙岗村搞自主创业,我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大鹏:(打断)那可不行,表哥,乌龙岗村风风雨雨地走到今天,不容易呀! 依我看,谁也替代不了你,你就不要打我的主意了吧!
15.院内 日 外
【苏志山拿起一把扫帚,心不在焉地扫了几下,看上去他已急不可待。
【恰在此时,大志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
大志:(一惊一乍)老爸,我表哥他咋这样呢?
苏志山:(急切)大志,你都听到啥了呀?
大志:我听了半天,也算是听出一点儿意思来了,我那主任表哥不光没劝说大鹏去城里找啥出路,反倒提起了村委会换届选举的事情,他这叫办的啥事儿啊?
【马秀也巴巴地凑了过来,推了大志一把。
马秀:大志,你再过去仔细听听,看他们还说些个啥?
大志:咋的,这又让我去搞窃听了呀?
马秀:你少废话!赶紧行动!
16.大鹏房中 日 内
【谈话仍在继续进行中,气氛已变得格外紧张。
郑玉同:大鹏,照这么说,你更应该同意参加村主任换届选举了。
大鹏:(淡淡一笑)表哥,你也应该明白我的苦衷啊!一心不可二用,我要全力以赴地筹建基地,搞好马铃薯产业开发,哪里还有精力去参加村委会换届选举呢?
郑玉同:这话你说得倒也不错,可还有一个道理,你也应该懂啊!
大鹏:什么道理?
郑玉同:你一旦当上村委会主任,不就可以带领全体村民共同致富了吗?
大鹏:表哥,说了半天你咋又绕回来了呢?
郑玉同:不绕回来行吗?大鹏表弟,为了乌龙岗村能有一个大的发展,村主任接班人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你可是我发现的一个最佳人选哪!
17.院内 日 外
【苏志山仍在打扫着院子,看上去情绪已低落得很。
【大志慢慢腾腾地走了回来,苏志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苏志山:大志,你又听到啥了呀?
大志:老爸,主任表哥来找大鹏有他自个儿的目的,你指望他从中帮忙,非得指着破鞋扎了脚不可!
苏志山:(摇头)不会吧!玉同不会不帮这个忙吧!
18.大鹏房中 日 内
【郑玉同已显得十分振奋,上前连连拍打着大鹏的肩头。
郑玉同:大鹏,你不是说一心不可二用,担心自己的精力不够吗?村委会可以派出妇女主任芦春梅协助你开展筹建工作,你们都是年轻人,又是高中时代的老同学,有共同语言,能说到一块去。
大鹏:(连连摆手)那就不必了吧!有啥难题我直接找你这个村主任帮忙就是了。
郑玉同:你只怕指不上我,村委会还有其它方面的具体工作要抓,我不能光顾你这一件事情啊! 你和春梅分工合作共同负责,她呐,可以算是村委会全权代表,有啥情况咱们也容易沟通就是。
【大鹏略一沉吟,连连点头。
郑玉同:我这就去通知春梅,咱们找时间开一个碰头会,把一系列相关问题都好好研究研究。
大鹏:表哥,你想得还挺周到啊!
郑玉同:可惜得很,还有一个任务我没办法完成了。
大鹏:你还有什么任务啊?
郑玉同:方才姑父让我劝你进城去找工作,弄到这一步上,我也只能让他老人家失望了不是。
大鹏:表哥,你说我那老爸也真是的,他这不叫多此一举吗?
【他和郑玉同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19.院内 日 外
【房门大开,郑玉同在前,大鹏在后,两人相跟着走了出来。
【苏志山赶忙放下手里的扫帚,迎上去一把拉住郑玉同。
苏志山:(低声)玉同,大鹏他……
郑玉同:(岔开话头)姑父,你老人家咋还伸手干上活了呢?
苏志山:(支吾)反正呆着也是呆着,给他们帮一把手,自个儿也活动活动筋骨不是。
【郑玉同嘿嘿一笑,就势转向大志。
郑玉同:大志,不是我这个当表哥的批评你,家务活计你是不是也得伸把手啊!
【大志板起面孔,口气显得极大。
大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干这些家务活计,也太那啥了吧!
郑玉同:你就拣好听的说吧! 就不怕风大闪了自个儿的舌头啊!
【郑玉同不再停留,脚步匆匆地向院外走去。
【苏志山打了一个愣怔,随即追了上去。
苏志山:玉同,我让你劝劝大鹏,你劝了吗?他怎么说?
【郑玉同也不答话,而是越走越快,径自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去。
【大志目送郑玉同远去的背影,高腔大嗓地嚷了起来。
大志:(调侃)主任表哥,你悠着点儿走,好模好样的可是急个啥呀!(嘴里嘀嘀咕咕)好赖不济也是个村主任,办的啥事儿呐,说了不算,算了不说。
【大鹏回过身来,恨恨地推了大志一把。
大鹏:哥,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些啥话呀!
大志:啥话!正经话!我问你,主任表哥跟你都说了啥事儿啊?
大鹏:哥,打听这个干啥,你不是不关心我的事情吗?
大志:你不说拉倒。
【大志脸色一沉,径自扭头就走。
苏志山:(撇嘴)瞅瞅,你哥也不高兴了吧?
大鹏:我哥就那样,有嘴无心,他说啥我不在乎。
苏志山:你别不在乎啊!你哥也是关心你呀!
【大鹏露出一脸苦笑,径自向房中走去。
【苏志山意犹未尽,朝大鹏的背影跺了跺脚,正欲追上前去,却发现马秀朝他迎了过来。
马秀:(抱怨)爸,大鹏还真够拧的,这码事儿倒是越整越大发了。
苏志山:(一脸无奈)可不嘛。
马秀:还有呐,让我那主任表哥半截腰插这么一杠子,形势也就越发不妙了,啥事儿都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真要让大鹏把事情给张罗起来,咱们再想挡他,那麻烦可就大了。
【苏志山略一沉吟,响响地一拍大腿。
苏志山:方才我还没把话说完,就让你表哥给冲散了,看来这码事儿还真是耽搁不得了,也好,我这个老干部就来一个趁热打铁,再给他们哥俩儿开上一个家庭会议吧!
20.大鹏房中 日 内
【沙发上。大志和大鹏并排而坐。
【苏志山走了进来,他左看右看,末了在对面坐了下去。
【大志嘿嘿一笑,把目光转向大鹏,哥俩四目相对,而后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苏志山。
【苏志山一连咳嗽几声,准备开口。
大志:(嘻嘻一笑)老爸,你可是苏家门里的一家之主,咱们爷仨往这儿一坐,顶属你级别高,有啥最高指示,你老人家尽管开口就是了,谁跟谁呀! 我们哥俩……
大鹏:(打断)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咱们是听老爸的,还是听你的呀!
大志:那还用说,咱哥俩都得听老爸的呀!
21.门外 日 内
【马秀在侧耳倾听中。
22.房中 日 内
【马秀端着茶壶和茶杯走了进来,一并放在茶几上。
大志:马秀,老爸要开家庭会议,你也有份,坐下来听一听吧!
【马秀倒上一杯茶水,放在苏志山面前。
马秀:爸是给你们哥俩开家庭会议,没我啥事儿。
【她咯咯一笑,转身走出门去。
【苏志山反复打量着大志和大鹏,神态已变得十分严肃。
苏志山:今儿个这个家庭会议就一个话题,我老头子打算给你们哥俩分派一下任务,倒是不偏不向,一人一样……
大志:(讨好地一笑)嗬,到底是当过村干部的人,当年的做派倒是一点儿没忘啊!
大鹏:老爸也能分派任务了,这倒是一桩新鲜事儿啊!
苏志山:(不胜感慨)唉——咱家的日子一年一年地过下来,直到今儿个也没见啥大起色,看着也就没劲了不是,咱们也得学着往前赶赶潮流,迈一迈大步了,我也老了,就盼着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哪!
大鹏:那对呀! 无论年老年少,谁还不想赶赶潮流迈迈大步哪!
大志:可这潮流咋个赶法儿,大步又咋个迈法儿呀?
苏志山:(比比划划)这个……我都替你们盘算好了,大志是当哥的,就得有个当哥的派头不是,咱家的房头儿看着窄巴了点儿,得在院里再盖上两间房,也不用大操办,搞个塑钢建筑就行了,你就出面完成这个任务吧!
【大志张口结舌,支支吾吾。
大志:盖房!这……这可不是小事儿,我……
23.门外 日 内
【马秀仍在侧耳倾听中。
【她的表情在急遽变化,已显得颇为不满。
24.房中 内 内
【马秀快步走了进来,就势给大志递了一个眼色。
马秀:大志,吭哧瘪肚的干啥呐,你可是当儿子的,爸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少跟长辈讲啥价钱,这个规矩你应该知道吧!(转向大鹏,别有用意地咯咯一笑)大鹏,嫂子这么说对不对呀?
大鹏:(一怔)也对。
马秀:就是嘛,你可是大学生,书读得多,这么浅显的道理就不用我再多说啥了吧!
【大志似有所悟,连连朝马秀点头。
大志:(帮腔)就是,就是,我没别的话可说,老爸咋说咱咋干就是了。
【苏志山冲大志摆了摆手,又把目光转向大鹏。
苏志山:大鹏,你毕业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就别再张罗那些没用处的事情了,赶紧到外面把自己的工作联系好了,听见没有?
【大鹏为之一怔,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大鹏:老爸,还是别给我分配这种任务了吧!
苏志山: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一个年轻人,总不能不撞南墙不回头吧!
大鹏:(调皮地一笑)老爸,你就别再操心我的事情了,有工夫还是琢磨琢磨自个儿的事情吧!那比啥都强……
苏志山(打断)胡扯!我能有啥事情好琢磨呀?
大鹏:当然有了,比如说琢磨着给自个儿办上一个老伴儿,晚年也算是过上一份幸福生活,那不比啥都强吗?我看……
苏志山:(连连摆手)大鹏,你有点儿正经的行不行啊?胡扯八扯,一下子扯到哪儿去了。
【大志顿时紧张起来,悄悄地瞟了一眼马秀,又迫不及待地朝大鹏连连做出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苏志山陡地挺身而起,气得说不出话来,无奈地连连用手指点着大鹏。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大志上前拉住苏志山的手臂,摇了又摇。
大志:老爸,今儿个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哪!
【苏志山越发焦躁,一把推开大志。
苏志山:你别跟我打岔,我没啥事情要办!
大志:咋就没事情呐,你不是说要去挖野菜吗?
【大志笑嘻嘻地转向马秀,就势递了一个眼色。
马秀:(赶忙帮腔)也是,这码事儿让大鹏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多寻思一会儿总能想得开吧!
25.院外 外 日
【大志拿过一只竹筐,塞到苏志山手上。
大志:老爸,你这就去挖野菜吧!捎带着让自个儿也散一散心,那不挺好嘛。
【苏志山叹息一声,挎上竹筐,怏怏不快地走出院去。
26.房中 日 内
【大鹏不住地转着圈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大志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拉过大鹏,把嗓门儿压得极低。
大志:大鹏,你咋回事儿,咋还胡说上了呢?
大鹏:(不解)哥,我胡说什么了呀?
大志:你不是说让老爸找个老伴儿吗?
大鹏:啊,我是说了,这……这有什么不对吗?
【大志打量着大鹏,许久才又开口。
大志:(试探)大鹏,你不是在村里听到啥闲话了吧?
大鹏:我啥也没听到啊!哥,你为啥这么说呢?
大志:(欲言又止)我……
【恰在此时,马秀走了进来,那哥俩的神态让她很觉诧异,她看了这个又看那个。
马秀:你们哥俩这是搁这儿相面呐还是咋的呀?
27.乌龙岗下 日 外
【苏志山手搭凉蓬,左右逡巡一回。
【他放下手中的竹筐,连拍三下巴掌,节奏感极强。
【树丛中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回应。
【稍停,苏志山又响响地连拍三下巴掌。
【树丛中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苏志山颇感失望地连连摇头,他下意识地转向大路张望着。
【宋春花老太婆从树丛中悄悄地走了出来,她的胳臂上也挎了一只竹筐。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苏志山背后,用手一拍苏志山的左肩,而后迅即转到右侧。
【苏志山向左转身看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宋春花又一拍苏志山的右肩,迅即转到左侧。
【苏志山又向右转身看去,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
【宋春花轻咳一声,连拍三下巴掌。
【苏志山陡地转过身来,连连指点着宋春花,嘻嘻一笑。
苏志山:你呀!你呀!咋还跟我玩上这一手儿了,我还以为活见鬼了哪!
宋春花:(故做不悦)哼,你个老东西,还敢派我一身不是,今儿个可是你迟到了呀!
苏志山:(抱歉)怪我,都怪我,我呀!刚刚在家里给他们哥俩开了一个家庭会议,耽误了一点儿工夫,这才迟了一步。你就痛痛快快地骂我一顿吧!咋骂我都爱听。
宋春花:(羞涩一笑)真想听我骂你,我还不骂了呐,你说你也真能作妖,好端端地开啥家庭会议啊!
28.苏家/大鹏房中 日 内
【马秀打量着大志和大鹏,嘻嘻哈哈地笑个没完。
【大鹏被笑得莫名其妙,再也按捺不住。
大鹏:嫂子,你这是没头没脑地笑个啥呀!
【马秀收起笑容,连连指点着大鹏和大志。
马秀:我笑你们哥俩呐,好模好样的咋还成了一对傻狍子呢?
大鹏:你不是想看我们哥俩的笑话吧!
马秀:那咋的,现成的笑话,不看白不看哪!
【大志双手比比划划,做出一副男子汉的派头。
大志:马秀,不是我批评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是一个笑话吧! 有别人看的,也没有你看的呀!
【马秀不再搭理大志,一本正经地转向大鹏。
马秀:大鹏,你哥的任务呐,我已经当场表过态了,你那个任务也应该按时完成吧!
大鹏:那不是按时不按时的问题,是我压根儿就没打算照老爸的话去办。
【马秀白了大鹏一眼,半晌才又开口。
马秀:你呀!让我说你个啥好呐,老爸没说错你,你还真是一个犟种,一口叼住巴巴橛子,给你个麻花都不肯换,我没说错吧!
第二集
1.乌龙岗下 日 外
【苏志山与宋春花一边寻找野菜,一边亲亲热热地交谈着。
宋春花:(感慨不已)志山哥,你说也怪,老了老了,还就好上这一口了,这野菜吃到嘴里,觉着比那啥山珍海味还可口。
苏志山:(颇感惋惜)只可惜这野菜越挖越少了。
宋春花:可不。
【两人并肩向前,仔仔细细地寻找着。
【苏志山发现一个目标,赶忙俯下身去。
苏志山:哟,好大的一颗婆婆丁啊!
【宋春花抢上一步,弯下腰去,伸刀就挖。
宋春花:是我先看见的,这得归我!
苏志山:你说啥呐,这得归我才对!
宋春花:(嗔怪)你瞅瞅你,还叫个男人呐,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苏志山:(不无做作)那哪能呐,我咋也不能忘了自个儿是个男人哪!
【他把挖到手中的野菜高高举起,放到宋春花的筐里。
宋春花:你这才像个爷们儿呐,当年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可惜……
【苏志山深情地打量着宋春花,陷入回忆中。
(闪回)年轻时代的苏志山和宋春花分手场面:
【宋春花在前面奔跑,苏志山在后面追赶。
苏志山:春花——
【宋春花越跑越快,两人的距离在逐渐拉大,呼喊声回荡不息。
【现实中。苏志山与宋春花四目相对,深情地凝视着。
苏志山:(感慨万端)春花,当年的事情你不会忘记吧?咱俩没能走到一起,真是太遗憾了。
宋春花:(黯然神伤)志山哥,咱俩老都老了,当年的事情就别再提它了,你说好吗?
苏志山:唉——人呐,谁也不能重活一回,一辈子眼瞅着就这么过去了,咱们还是没活明白呀!
2.大路上 日 外
【一个年轻人——于平驾驶着奥迪轿车,慢慢悠悠地向前行驶着。
【他看上去醉得不轻,已是操作不便,显得手忙脚乱。
【他远远地发现了苏志山与宋春花两人,赶忙停住轿车。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来,仔细地看了又看。
于平:(喃喃自语)还真是奇了怪了,咋又是这两个老东西呢?
3.苏家/大志房中 日 内
【马秀坐在沙发上,为儿子小伟缝补书包。
【小伟站在妈妈面前,乖乖地等候着。
【大志在一旁端详着小伟,露出一脸憨笑。
【小伟接过缝好的书包,蹦蹦跳跳地转身跑出门去。
【马秀白了大志一眼,把嘴一撇。
马秀:傻样吧! 看你好像哪辈子没当过爸似的。
大志:(嘿嘿一笑)反正这辈子我是当上了,哎——我问你,老爷子安排盖房子那事儿,咱们到底咋办好啊?
马秀:咱家还盖房子干啥呀?压根儿就用不着的事儿嘛。
大志:那你咋还当着老爷子的面一口就给答应下来了呢?
马秀:你傻呀还是咋的,我那些话不是说给大鹏听的嘛。
大志:心眼儿慢多寻思一会儿,我当时也听明白了,可这么一来,咱们也就没了退路不是。
马秀:咋就没了退路,让我说,有那闲工夫,你自个儿找个背静地方呆上一会儿,不好还是咋的呀?
大志:我倒乐意呆着,只怕是呆不消停啊!
马秀:也没啥大不了的,有我在呐,赶到节骨眼儿上,我出面替你扛着就是了。
【大志冷冷一笑,似乎并不信任马秀。
马秀:咋的呀! 我不好使啊?
大志:你当然好使。媳妇,咱可得说好了,真到那一步上,你可别看我的笑话啊!
马秀:(嗤之以鼻)瞧你那点儿出息吧!
【大志朝马秀双肩一耸,嘿嘿一笑。
【马秀沉吟有顷,颇感不解地盯住大志。
马秀:你说也真是奇了怪了,老爷子这个家庭会议明明是冲着大鹏去的,咋还把你也给捎带上了呐,按说让大鹏赶紧出去找一找出路,那才是咱苏家门里的一桩大事情啊!
4.乌龙岗下 日 外
【苏志山拿过宋春花手上的竹筐,把自己筐中的野菜一下倒了进去。
宋春花:(躲躲闪闪)志山哥,你这是干啥呀?
苏志山:春花,也就这么点儿玩意儿,都给了你吧!
宋春花:那哪儿行啊! 你回去也没法儿交待不是。
【苏志山执拗得很,再次把竹筐递了过来。
【宋春花不肯接过竹筐,又给推了回去。
【两位老人在一次又一次地相互推让着,并未发觉于平已经悄悄来到他们身后。
【于平跺了跺脚,又重重地咳嗽一声。
于平:哟,两位老人家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苏志山与宋春花吃了一惊,他们不无尴尬地后退一步,同时把目光转向于平。
苏志山:哟,是于平啊!这两年在外面混得不错,你这小轿车看着档次不低呀!
于平:也就一般般吧!我就是拿它玩玩而已。
苏志山:(调侃)那你可是玩儿大了,今儿个咋还玩儿到这儿来了呢?
于平:我多喝了两杯,想喝两口乌龙泉水醒一醒酒,这不就出溜到这儿来了嘛,你们二位这是……
苏志山:挖野菜,挖野菜!
【于平左顾右盼一回,故意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神态。
于平:这些日子你们可是没少挖呀! 瞅瞅,都快给挖绝种了,只怕来年就没得挖了吧!
宋春花:(不悦)于平,你小子扯到哪儿去了,野菜还能挖绝种啊!
【苏志山推了于平一把,赶忙岔开话头。
苏志山:啥也别说了,你呀!这得叫酒后驾驶,正经危险着呐,你还是赶紧醒酒去吧! 乌龙泉水你喝不干就是了。
5.苏家/大志房中 日 内
【马秀手上忙着活计,嘴巴仍在喋喋不休地数说着。
马秀:你还别说,老爷子最近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反常,三天两头就出去挖野菜,一去就是大半晌,这不,天到这咱还没回来哪!
【大志为之一怔,赶忙加以掩饰。
大志:瞅你,咋还神惊鬼乍的呐,老爷子出去挖野菜,早回来一会儿晚回来一会儿不都很正常吗?
马秀:(恨恨地抱怨)你说正常,可我觉着,老爷子这些日子还真是不咋正常。
【大志不再搭茬,顾自“哼哼呀呀”地唱起“五更曲”来。
大志:一更里呀,月牙没出来……
马秀:你呀!你呀!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还真没啥大毛病,看着就是心眼儿少了那么一点儿。
6.乌龙岗上 日 外
【于平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着,终于爬到岗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左一把右一把地抹着满头满脸的汗水,手搭凉蓬向前张望着。
【他终于发现了目标,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
7.大路上 日 外
【苏志山与宋春花相依相偎,正并肩往回走着。
【两位老人心事重重,步伐已变得越来越慢。
宋春花:(连声抱怨)唉——昨晚上没做好梦,这事儿弄的,咋就让他于平给撞上了呢?
苏志山:(安抚)撞上就撞上呗,他刚回来几天,能知道个啥呀!
宋春花:志山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于平那小子接触人多,就怕他嘴大舌长乱说一气呀!
苏志山:那也没啥怕的,咱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还能说出个啥来呀!
8.村口 日 外
【于平驾驶着轿车,在缓缓地向前行驶中。
【他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快嘴陈迎面走了过来,不禁为之一振,连连鸣笛,把车停住。
【他摇下车窗,连连用手势招呼着对方。
【快嘴陈似乎不大情愿,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快嘴陈:于平兄弟,你有啥事儿啊?
于平:(嘿嘿一笑)也没啥事儿,表嫂,我就是想跟你唠唠闲嗑罢了。
快嘴陈:你不是上乌龙泉醒酒去了吗?
【于平推开车门,跳下车来。
于平:今儿个神了,还没等喝上乌龙泉水,就把酒给醒了。
快嘴陈:胡扯!还有啥能比乌龙泉水更神的呀?
于平:表嫂,你猜一猜看,我到底遇上啥西洋景了呀?
快嘴陈:你才回来几天呐,就能遇上西洋景了!
【于平凑上前来,似欲耳语一番。
【快嘴陈一把推开于平,连连后退着。
快嘴陈:你说你的,我又不是听不着。
于平:(撇嘴)你躲个啥呀?我还能吃了你是咋的呀!
快嘴陈: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扯别的。
于平:(压低嗓门儿)我告诉你吧! 咱们乌龙岗村要出花花事儿了,苏志山和宋春花两个老东西整到一块去了。
快嘴陈:(漫不经心)就这码事儿啊! 村里老早就有风声了,你还当啥新鲜事儿说呐,人家那两个人年轻时没能搞到一块,临到老了能往一块凑和凑和,瞅着也不错嘛。
于平:(反感)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成了一桩好事儿了,只怕好事儿难成啊! 快嘴陈:于平,那又咋说呢?
于平:这还用说吗? 他俩可是一对儿女亲家,这种事情在晚辈那里能通得过吗?
【一个老汉——乌龙岗村的职业介绍人郑老耿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离着老远就高声吆喝起来。
郑老耿:快嘴陈,你跟于平搁那儿叨叨啥新鲜事儿呐,也让我老人家借光听听行不?
【快嘴陈迎了上去,朝郑老耿连连招手。
快嘴陈:老耿叔,这一回你可没说对,是于平给我说了个新鲜事儿,你真想听啊还是咋的呀?
郑老耿:到底咋个事儿,你倒是说呀! 都管你叫快嘴陈,今儿个咋还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呢?
9.路口 日 外
【苏志山与宋春花同时停住脚步,两位老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一种依依不舍之感。
【宋春花不住地眨巴着眼睛,露出一脸苦笑。
宋春花:咱俩还是分开走吧!眼瞅着就要进屯子了,让别人看见可不大好。
苏志山:有啥不好的呀?
宋春花:那啥……不是好说不好听嘛。
苏志山:也好,我听你的就是,咱俩这就分开走吧!
宋春花:志山哥,明天还能出来吗?
苏志山:明天还真不好说,家里又有操心事儿了。
宋春花:(不解)你家里能有啥操心事儿啊?
苏志山:(叹息)唉——还不是为了大鹏,他不说好好地到城里找一份工作干,这又操办上那啥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了。
【宋春花听了一怔,忧心忡忡地盯住苏志山。
苏志山:(安抚)可也没啥大不了的,我都想好了,得让大鹏走出乌龙岗村,他念一回大学不易,总得到外边干一番事业呀!等把他打发走……(盯住宋春花,意味深长地一笑)咱俩才好张罗别的事情啊!
【宋春花似有所悟,朝苏志山含嗔一笑。
宋春花:你个老东西,这是说啥呐,又给自个儿打啥如意算盘呢?
10.村口 日 外
【郑老耿并不相信快嘴陈的说法,他连连摇头,半晌才又开口。
郑老耿:这不大可能吧?
【快嘴陈瞟了郑老耿一眼,依旧笑个不止。
快嘴陈:老耿叔,于平这才回来几天呐,他都看出个眉目来了,不是我派你的不是,你这个老媒头儿是咋当的呀?这种事儿你咋还能蒙在鼓里呐,也该主动出面为人家帮帮忙了吧!
【郑老耿怔听得两眼发直,怔怔地打量着快嘴陈。
【快嘴陈嘻嘻一笑,转向于平。
快嘴陈:(饶舌)你呐,也别光顾着操心别人的事情,自个儿也老大不小了,咋不说风风光光地领个媳妇回咱乌龙岗村成个家呐,我听说你在外边当工头混得不错,也算是发了大财吧!
于平:表嫂,我跟你说,外边的漂亮女人是不少,可要讲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还是比不上回咱乌龙岗村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姑娘好啊!
【恰在此时,宋春花快步走了过来,她看见郑老耿、于平、快嘴陈三人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郑老耿看到宋春花,显得异常亲热,高声吆喝起来。
郑老耿:哟,春花妹子,你这是干啥去了呀?
宋春花:也没啥事儿,就是抽空儿出去挖一点儿野菜。
于平:(嬉皮笑脸)干妈,看你老人家活得多滋润,这是在潇洒走一回吧!
【宋春花为之一怔,颇感诧异地打量着于平。
宋春花:谁是你干妈?我可没你这一号干儿子。
【于平收起笑容,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神态。
于平:干妈,火气这么大干嘛,让我说,就是有一点儿可惜呀!
宋春花:有啥可惜的呀! 于平,你说话咋还阴阳怪气的呢?
于平:干妈,咱娘俩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让我找个干爹好好地陪一陪你吧!
宋春花:(气恼以极)你找你的干爹,跟我没啥关系吧!
于平:咋就没关系呐,也算是给你老人家补一补缺嘛。
宋春花:我还真不明白了,那能补个啥缺呀?
于平:一男一女,成双成对,轧轧大道,挖个野菜啥的,多有意思啊!那可是人生的一大乐趣,您说对吧!
宋春花:(咬牙切齿)让我说呀! 你还是少为别人操心,先替自个儿补一补缺吧!
于平:(摇头晃脑)干妈,我可是啥也不缺!
宋春花:你他娘的啥也不缺,就是缺德!
【宋春花把脚一跺,转身就走。
【快嘴陈也跟了上去,又回过头来朝于平嘻嘻一笑。
快嘴陈:你个缺德鬼,这才叫犯贱呐,上赶着给自个儿找骂不是。
11.村中 日 外
【宋春花十分气恼,怏怏不快地向前走着。
【快嘴陈跟了上来,一把拉住宋春花,嘻嘻一笑。
快嘴陈:大婶,你去挖菜,咋着也得给自个儿找个伴儿啊!
宋春花:(含嗔)快嘴陈,你这张快嘴是不是又没啥说的了,也想学那于平在我这儿找骂呀?
快嘴陈:(赔笑)不是,不是,我也想挖菜去,正好跟你搭个伴儿……
宋春花:(打断)那你就在家等着吧!哪天再去挖菜我一定叫上你。
【她下意识地回头瞟了一眼,看到于平和郑老耿还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她恨恨地“呸”了一口,丢下快嘴陈,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12.村口 日 外
【郑老耿打量着宋春花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似已忘情。
【于平凑到近前,用一只巴掌挡住郑老耿的目光。
【郑老耿推搡了于平一把,不无尴尬地笑了起来。
郑老耿:于平,你小子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咋到今儿个还没个正形呐,你是想打一辈子光棍还是咋的呀?
【于平“嘻嘻”一笑,神态已变得十分轻松。
于平:王八蛋才乐意打一辈子光棍呐, 这不,我这些日子正琢磨着,咋样才能踅摸着老丈人家的门口哪!
郑老耿:那就别在我这儿瞎耽误工夫了,赶紧替自个儿踅摸去呀!
于平:踅摸来踅摸去的,我都找不着个北了,这不就踅摸到你这儿来了吗?
郑老耿:(恍然大悟)噢,我说今儿个你咋学会拍马屁了,敢情你是有求于我呀!
【于平一本正经地走上前来,给郑老耿深深地鞠了一躬。
于平:我再叫你老人家一声干爹,你看咋样啊?
13.苏家/院内 日 外
【苏志山坐在小木凳上,看上去有些不大耐烦,重重地在腿上砸了两拳。
【大志怯怯地走上前来,不敢贸然开口。
【苏志山打量着大志,神态已变得十分不满。
苏志山:大志,这都好几天了,你咋还一点儿行动也没有呢?
大志:爸,不急,不急……
苏志山:你啥时急过! 我还不知道你,火上房你都能稳住个架。可这码事儿不行,你不知道着急,我还知道着急哪!
大志:(支支吾吾)这码事儿是有点儿岔头儿,暂时还……
苏志山:到底有啥岔头儿啊?
大志:马秀她……
苏志山:她有啥说法啊?
大志:她……
苏志山:你倒是往下说呀!
14.门内 日 内
【马秀翘首侧耳,一直在仔细地倾听中。
15.院内 日 外
【马秀推门而出,快步来到苏志山面前。
马秀:爸,你想盖房我支持你,反正也是张罗一回,咱们莫不如在前面戳起个宽大一点儿的门市房,开上一个食杂超市,也算是给咱家添了一个来钱道儿嘛。
苏志山:(犹犹豫豫)那也行,先把房盖起来再说……(恨恨地白了大志一眼)大志,你瞅瞅你,一到节骨眼儿上,连一句痛快话都不敢说了。
大志:(一脸苦笑)你们说,你们说,我听着就是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大鹏走进院来,发觉眼前的情形有些异常,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苏志山板着面孔,用手一指大鹏。
苏志山:大鹏,你也算一个,我交给你的任务有谱了吗?
【大鹏停住脚步,夸张地一吐舌头。
大鹏:到底是啥情况啊?咋都这么严肃呐,我是不是自个儿撞到人家枪口上了呀?
【大志笑嘻嘻地打量着大鹏,幸灾乐祸地偷偷一笑。
大鹏:老爸,我这儿正张罗筹建马铃薯示范园区的事情,一天到晚忙得很哪!
【马秀在一旁捅了捅大志,压低嗓门儿。
马秀:哎——啥叫马铃薯啊?
大志:啥也不懂,马铃薯就是土豆子。
马秀:我懂,土豆子就是土豆子,还马铃薯……整那文词儿干啥呀!
大志:你懂得几个问题,叫个土豆子示范园区也不好听啊!
【苏志山白了马秀和大志一眼,回头盯住大鹏。
苏志山:你呀! 到时候有你的好看,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就相中那不起眼的小土豆了呢?
大鹏:老爸,你还别小看那小土豆,它正经能做一篇大文章呐,这码事儿……
苏志山:(打断)我不想听,也不想多说啥了,我就是不明白,你一个年轻人,咋就不知道拿自个儿的前途当一回事哪!
【大鹏嘿嘿一笑,转身快步走向房中。
【苏志山朝大鹏的背影连连摇头,转向大志。
苏志山:大鹏这码事儿耽搁不得,一会儿你再好好地劝劝他!
大志:老爸,你尽管放心好了,谅他小胳膊也拧不过咱们大腿,一会儿我再好好地开导开导他!
苏志山:这就对了,你可是个当哥的,节骨眼儿上总得有个态度才行!
【小伟蹦蹦跳跳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上前拉住爷爷。
小伟:爷爷,我要买好吃的,你领我去吧!
【祖孙二人牵手而行,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去。
16.于平家 日 内
【饭桌上摆满各种菜肴,看上去丰盛得很。
【于平和郑老耿相对而坐,两人酒兴正浓,频频举杯相邀。
于平:干爹,咱爷俩再走一个。
郑老耿:(举杯)干儿子,喝着,喝着……
【干父子俩响响地碰过杯,同时一饮而尽。
【于平用筷子比划着菜肴,热情相让。
于平:吃菜,吃菜,今儿个干儿子亲自下厨,摆下这一桌酒席,干爹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呀!
郑老耿:吃呐,吃呐,干儿子舍得这么破费,弄得干爹都不好意思了。
于平:干爹,你别不好意思啊!这也是干儿子的一片孝心嘛。
郑老耿:于平,你这干儿子还行,够孝顺的了,我心里有数,有啥用得着干爹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了。
【于平拿过酒瓶,斟上两杯酒。
于平:咱爷俩再干上一杯,完了我好把心里话一股脑地说给干爹。
【干父子俩再一次碰杯,而后同时一饮而尽。
于平:干爹,你给干儿子保个媒行不?
郑老耿:行啊!要说保媒,那可是干爹的拿手好戏呀!
于平:(赔笑)目标我早就物色好了,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小女子,要不,也就不值得麻烦干爹出一回马了不是。
【郑老耿越听越感兴趣,他端起酒杯,仔细地打量着于平。
郑老耿:说啥?你连目标都物色好了,还真有你的,那就说给干爹听听,你小子到底瞄上了哪个小女子啊?
于平:就是咱乌龙岗村的妇女主任芦春梅呀!你看咋样?
【郑老耿为之一怔,沉吟着放下手中的酒杯。
于平:反正我是拿定主意了,在咱这乌龙岗村,我是非她芦春梅不娶,干爹,你就成全我一回吧!你帮我办成这事儿,我也一定对得起你,咱爷俩谁跟谁呀!
郑老耿:人家春梅可是村妇女主任,你小子光是有钱不行,身份也得配得上人家才行啊!
于平:干爹,你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准备参加村委会换届选举,一旦当选村主任,我俩不就般配了吗?
【郑老耿还是显得有些犹豫,半晌才又开口。
郑老耿:干儿子,村委会换届选举那还是两个月以后的事儿呐,等你当上了村主任,我再出面给你操办这码事儿吧!
于平:别介,那可等不得,还得两个多月呐,我就怕夜长梦多,出个啥差头啊!
【郑老耿一口喝干杯中酒,抹了抹嘴巴。
郑老耿:你这么猴急,干爹倒是有一个主意,照我说的去做,包你能把春梅娶回家中。
17.苏家 日 内
【大志、马秀、大鹏三人相对而坐,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是一脸沉重的表情。
【大志朝大鹏冷冷一笑,嗤之以鼻。
大志:你想得倒美,搞个啥马铃薯示范园区,就乌龙岗那一半土地,够干个啥呀?
大鹏:当然不够,还可以通过土地流转方式把另一半土地拿过来,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大志:土地流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张罗起来,麻烦大了去了。
马秀:(帮腔)还有呐,那块地也太岗了,十年九旱,种啥都是白扯一回。
大鹏:土地流转有政策托底,应该不成问题,说到抗旱,可以打一打乌龙泉的主意,那可是一处难得的水源哪!
大志:你倒是说得轻巧,我跟你说,麻烦事儿多了去了,我劝你还是赶早收手算了。
马秀:就是,你这码事儿整得也太大扯了,都赶上那啥小妖作大孽了。
【大鹏双手作揖,努力做出一副祈求状。
大鹏:哥,嫂子,你俩别说得那么难听行不行啊!我已经正式开始运作,筹建基地的公告即将公布于众了,自个儿家里人就别再给我打破头楔了好吗?
大志:大鹏,你咋就这么拗呐,就不能听哥一句话吗? 你……
【马秀连连撇嘴,扑过来一把捂住大志的嘴巴。
马秀:得了,得了,你就啥也别说了,凭你,能说得过人家大学生吗?你那儿刚一张嘴,人家就有八句话等着你哪!
【马秀拉住大志,转身就走。
【大鹏望着那一对夫妇的背影,脸上浮起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18.于平家 日 内
【干父子俩的酒宴仍在进行中。
【郑老耿津津有味地品着菜肴,迟迟不肯开口讲话。
于平:(心痒难耐)干爹,你倒是往下说呀!
郑老耿:就一句话,你小子要真想娶春梅的话,眼下就得想个办法抬高自己的身价才行。
于平:有啥办法能抬高身价呀?
郑老耿:(比比划划)听说苏大鹏正在筹建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搞啥马铃薯产业开发,在咱们乌龙岗村来说,这可是一个挺不错的项目,前景看好,让我说呀! 你也出面操办一个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不就抬高自己的身价了吗?
【于平眨巴了一阵眼睛,双手响响地一拍。
于平:对呀! 这也能为将来选举村主任打打基础,还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呀!干爹,你老人家太有才了,就为这个,咱爷俩还得干上一杯!
【于平变得亢奋以极,满满地倒上两大杯酒。
于平:干爹,我跟你说,要说操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我还真有优越条件,凭我于平的实力,绝对不比他苏大鹏差。
郑老耿:那太好了,这码事儿一旦办妥,往后你在乌龙岗村不就一妥百妥了嘛。
于平:(摇头晃脑)干爹尽管放心,这一回呀! 咱们爷俩还真得和他苏家父子好好地唱上一回对台戏了。
郑老耿:(不解)咋的,这还得算上我一个呀?
于平:可不,干爹,我听说你老人家年轻那咱就追求过宋春花,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郑老耿:(尴尬)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还提它干啥呀?
于平:这不是又有机会了嘛,就看你老人家敢不敢和他苏家老头再竞争一回了。
【郑老耿略一沉吟之后,似已为之怦然心动,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
郑老耿:咋就不敢! 当年我都没服过他苏志山,现在我还怕他个啥呀!
【于平举起右手,如同宣誓一般。
于平:这就对了嘛,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到底谁输谁赢,就得搞上一回公平竞争了。
【郑老耿也效仿于平,高高地举起右手。
郑老耿:也对,我就再和苏志山那个老东西比试一回!
【干父子俩越说越来劲儿,响响地碰过杯后,各自干了杯中酒。
19.苏家/苏志山房中 日 内
【苏志山闷闷不乐地躺在炕头上,一动不动。
【大志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大志:老爸,你这是咋的了呀?
【苏志山瞟了大志一眼,不吭一声。
大志:大天白日的,这咋还躺下了呢?
苏志山:(气恼)我累了,想躺一会儿歇歇,就这,还得找出一个理由来啊?
【大志讪讪地一笑,他偶一扭头,发现大鹏已走进院来。
【他眼珠一转,飞快地扯过一条被子,为父亲盖在身上。
苏志山:大志,我又不冷,你给我盖被子干啥呀?
【大志赶忙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父亲不要开口。
【恰在此时,大鹏推门走了进来。
大鹏:(诧异)哥,老爸咋了?
大志:老爸病了,还不都是让你给气的嘛。
【苏志山正欲挣扎而起,又赶忙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大鹏:老爸病了,咋就是我给气的呢?
大志:你不是不听话嘛,非要留在乌龙岗村不可,就为这个,老爸一股急火病倒了。
【大鹏上前,伸手欲摸父亲的额头。
【大志一抬手,把大鹏推了开去。
大志:得了,得了,你就别整这些没用处的了。
【大鹏一连打了两个转身,摸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大鹏:(喃喃自语)这事儿耽搁不得,得赶紧叫救护车……(进入通话状态)喂,是急救中心吗?请赶快派一辆救护车过来,我是……
【苏志山挺身而起,一把推开大志。
苏志山:大鹏,你可别叫救护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大鹏忍住笑,连连指点着大志,转身走出门去。
【马秀推门走了进来,笑吟吟地拍打着大志的肩头。
马秀:咋样?你这招数也不灵啊!
大志:就别说我了,老爷子不也照样不管用吗!
【苏志山白了大志一眼,又气哼哼地躺了下去。
大志:(赔笑)老爸,你可别生气,都是我没用,你就别再为这码事儿着急上火了,大鹏一门儿心思要干,咱们没法儿挡得住他,那就让他折腾去,啥时候折腾不下去了,他自个儿也就知道回头了不是。
20.村委会 日 内
【郑玉同正在查阅卷宗,听得院内响起一连串的汽车喇叭声,他赶忙扭头看去。
【他看到于平衣冠楚楚地跳下奥迪轿车,大步走了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上去与走进门来的于平握手致意。
郑玉同:于平,你在外面混得不错嘛,这不连小轿车都开上了。
于平:(做作)那啥……我这也是工作需要,跑跑业务方便多了不是。
郑玉同:还行,这才够得上我们乌龙岗村大能人的派头呐,于平,这次回来得多呆些日子吧?
于平:我不打算走了。
郑玉同:说啥!你不走了?
于平:不走了,我准备创办一处基地,搞一搞马铃薯产业开发,也算是为咱们乌龙岗村的经济发展出一份力吧!
【郑玉同为之一怔,仔细地打量着于平。
郑玉同:说啥! 你也要操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
于平:我跟你说,郑主任,加盟春风食品加工集团的事情我可以办成,操办电子商务平台也不成问题,论经济实力他苏大鹏更比不上我,这码事儿就看村委会支不支持我了。
郑玉同:(略一沉吟)也好,你是村里的大能人,能有这种想法和作为,村委会当然得大力支持你呀!
于平:(调侃)苏大鹏可是你的表弟,我们两个一旦成了竞争对手,你可得一碗水往平了端哪!
郑玉同:(郑重其事)筹建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好项目,不管谁办成了,对乌龙岗村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我这个村委会主任当然要把一碗水端平了。
于平:那就好,那就好。
郑玉同:于平,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于平不无做作地举起拳头,朝郑玉同晃了又晃。
于平:郑主任,你就瞧好吧!我于平在外面打拼多年,这一次回到自个儿家乡创业,头拱地也得把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操办起来,不管咋说,也算是有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嘛,想干大事业,就得说到做到才行,我这就抓紧操办!
21.大柳树下 日 外
【一份公告粘贴在树干上,标题是方方正正的一行大字:鹏程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筹建公告。
【一伙人围在大柳树前,正在仔细地观看着。
一个小伙子在高声朗读着:本人响应党的号召,回乡筹建鹏程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特公布章程如下——本基地是产、供、销一条龙作业的新型农工商联合体,由马铃薯示范园区和马铃薯专业合作社以及马铃薯加工企业共同组成……
【人群外,有一伙人正在议论纷纷:
快看,那儿写着呐,发起人是苏大鹏!
呦,他可是大学毕业生啊!这咋还回咱乌龙岗村了呢?
就是,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我看,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啊!
……
【马春挤进人群,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回,转身快步而去。
22.于平家 日 内
【于平放好炕桌,找出一沓子纸张和笔,在桌面上逐一摆布停当。
【他大模大样地坐了下去,拿起笔毛毛草草地写了一行大字:“于平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规划书”……
【他再也写不下去,索性放下笔,摇头晃脑地转来转去。
【他打开手机,进入通话状态中。
于平:喂——是远志表弟吗?上次跟你说过的筹建基地那事儿,我打算马上动手操办,嗯……嗯……好的……好的……表弟,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加盟你们集团的事情你可得替我兜着点儿啊!千万别让我掉在地上,那咱哥们儿在乌龙岗村可就丢透人了。
【于平刚刚撂下手机,门被推开,马春大步走了进来。
【他随手拿起于平刚刚写了个开头的规划书,不无做作地露出一副纳罕的表情。
马春:哟,今儿个这是咋的了,你于平咋还摇上笔杆子了呐,让我看看,你都写了些啥呀!
于平:你先别看,我还没写完哪!
马春:(大呼小叫)哟,于平,你行啊!这是也要操办那啥基地呀!
【于平把规划书夺了回去,响响地拍在桌面上。
于平:马春,我于平也是一个响当当的男人,一句话说出口来,总得动点儿真格儿的吧!
【马春瞟了于平一眼,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马春:也对,你还真得动真格儿的才行,人家苏大鹏把公告都贴出来了,你是不是也得抓点儿紧呐,要是真能把那啥基地办成,日后再当上村委会主任,这乌龙岗村可就是你的天下了。
【于平喜滋滋地听着,看上去自我感觉极佳。
【他摸出一盒烟来,塞到马春手上。
【马春抽出一支烟来,蛮有派头地在烟盒上墩打着。
马春:我跟你说,眼下啥事儿都得讲究个包装,你呀!得给自己的基地起上一个响亮点儿的名堂,完了再公告出去,一来呐,能给自个儿制造点儿声势,二来呐,也算是向对手示一示威,这就叫一箭双雕啊!
于平:别说,这倒真是一个好主意……(掏出打火机,为马春点烟)马春,你小子脑瓜不空啊!我就聘请你当我的总经理助理咋样儿啊?
【马春津津有味地深吸一大口,吐出一串烟圈。
马春:当不当助理倒也无所谓,我就是想知道,你能给我啥好处啊?
于平: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一旦把基地操办起来,还能亏待你这个助理吗?
23.大柳树下 日 外
【马春舞舞扎扎地把一张公告张贴在大柳树上,动作夸张得很。
【公告白纸黑字,标题显得格外醒目。
于 平 马 铃 薯 产 业 开 发 基 地 筹 建 公 告
0001号
马春:都来看呐,都来看呐,于平总经理发布一号公告啦!
【马春咋咋呼呼地好一通吆喝,立时引来一伙人上前围观。
【人们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议论纷纷:
说啥!于平也要操办基地,还弄了个0001号公告,玩得挺有派头啊!
那小子心眼儿多着呐,他要是肯玩正经的,兴许还真能把事情办成了哪!
就他呀!人没家,树没根,连个媳妇都没有,咋说都不大可信哪!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于平可是咱们村中上数的能人,要我说,他和苏大鹏还真有一拼。
哎——听没听说,苏大鹏还是咱们乌龙岗村下一届村委会主任的候选人哪!
是嘛,那他一旦当选,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学生村官嘛。
可不。
我还听说,于平也要选举村委会主任哪!
……
【春梅远远地走了过来,她上前大略地看了看公告,径自转身而去。
24.苏家/大鹏房中 日 内
【大鹏正在翻阅资料,春梅推门走了进来。
【大鹏客客气气地起身相迎,为春梅让座。
大鹏:春梅主任,请坐——
春梅:(含嗔一笑)看你,说什么呐,什么主任不主任的,让人听着咋就不舒服呐,是不是我也得尊称你一声总经理才对呀!
大鹏:(不无尴尬)老同学,你可别拿我开涮了,什么总经理呀!咱这基地还没个眉目哪!
春梅:你还知道咱们是老同学呀!
大鹏:好了,好了,咱们不说笑话了。
春梅:大鹏,你还不知道吧?于平也要操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还发布了个一号公告,整得正经像那么回事儿哪!
大鹏:这我知道,郑主任早就跟我说过了。
春梅: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平可是一个挺有实力的对手,咱们是不是得有一个应对的办法啊!
大鹏:这种事情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是他干他的,咱干咱的,就算是搞一回公平竞争吧!
春梅:于平这么一搞,对咱们的冲击可不算小啊!
大鹏:冲击是有一些,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春梅:还行,你倒是沉得住气,蛮有自信的嘛。
大鹏:(握拳一挥)据我看,还可能是一件好事情哪!
春梅:(好奇)那怎么讲呢?
大鹏:其实道理也很简单,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没有压力也就没有动力,眼下就看咱们能不能把筹建示范园区的工作做得出色一些,尽快迈出第一步去。
25.苏家/客厅 日 内
【电话铃声陡地响了起来。
【马秀正在忙着打扫卫生,她闻声放下手中的拖布,快步上前,抓起话筒,进入通话状态中。
马秀:喂,你是哪位?哦,是孟莉……
26.院内 日 外
【大鹏正在修理摩托车,苏志山和大志忙着打扫院子,爷仨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马秀推门而出,神态显得格外急迫,高声宣布。
马秀:赶紧接电话去,准是有啥好事儿了。
【大志放下手中的工具,直奔马秀而去。
大志:媳妇,电话是找我呀? 能有啥好事儿啊?
【马秀张开双臂,拦住大志的去路。
马秀:(调侃)你呀! 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人家女大学生是找大鹏的,有你啥事儿啊!
大志:(好奇)哪儿来的女大学生啊?
【马秀不理大志,转向大鹏诡谲地一笑。
马秀:大鹏,是一个叫孟莉的女孩儿,说话声音好甜,她是你的女朋友吧?
【大鹏始而为之一怔,继而连连点头。
大鹏:噢,是孟莉呀?
【马秀兴冲冲地一把拉过大鹏,用力推向房门。
马秀:行啊!大鹏,你藏得挺深呐,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家里一声——赶紧去接电话,人家还等着你哪!
27.客厅 日 内
【大鹏快步走进门来,随手关上房门。
【他上前拿起话筒,进入通话状态中。
大鹏:喂,是孟莉吗?
28.院内 日 外
【马秀神神秘秘地拉过大志,夫妇两人一溜小跑,来到窗前窃听。
【大志听了一会儿,还是听不清楚什么,看上去他已显得极不耐烦。
大志:这咋啥也听不清楚呢?
【马秀赶忙伸出一只巴掌,将大志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苏志山一直在打量着大志和马秀,这时也颇感好奇地凑了过来。
苏志山:你俩都听到啥了呀?
【马秀颇感失落地放弃窃听,转向苏志山。
马秀:爸,这也听不到啥呀!
苏志山:那你俩就别费那个劲儿了,该干啥就干啥去吧!
【大志仍在侧耳倾听中,转身用手势连连示意。
【马秀瞟了苏志山一眼,也赶忙凑了过去。
第三集
1.苏家/客厅 日 内
【大鹏仍在通话状态中。
【他的声音已越来越高,正在向对方做着艰难的解释。
大鹏:孟莉,我应该感谢你的一番盛情,只可惜我不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可你也应该理解我呀! 大学生自主创业应该是一条很不错的出路,我在自己的家乡也可以一展宏图。不,不, 你暂时不要来我这里……
2.院内 日 外
【苏志山、大志、马秀在窃窃私语。
【大志紧皱眉头,连连向屋里指点着。
大志:爸,大鹏这书还真是念糊涂了,哪一个大学毕业生不奔着往城里去呀?在咱们乌龙岗村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呀?又能有多大的出息呀?你说他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嘛。
【苏志山心情格外沉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苏志山:唉——说心里话,我是真不同意大鹏留在咱们乌龙岗村哪!
大志:老爸,那还得想办法劝劝他呀!
苏志山:(颇感为难)劝也白劝,知子莫若父,我比你们了解大鹏,他一旦认准的事情,只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他。
【房门大开,大鹏大步走了出来。
【苏志山瞟了大鹏一眼,欲言又止。
【大鹏谁也不看,径自跨上摩托车,匆匆驶出门去。
【马秀朝大鹏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儿,转向苏志山。
马秀:(神秘兮兮)爸,孟莉说她要来咱们乌龙岗村,让大鹏给拒绝了,你也听到了吧?
苏志山:我没咋听清楚,他……他为啥要拒绝人家呢?
马秀:那还不是明情,他准是怕人家找上门来,打乱他的计划呗。
苏志山:这小子,还挺有心眼儿的,就是没用到正经地方。
【马秀不住地眨巴着眼睛,似乎已拿定一个主意,不知不觉中,她的脸上已浮起一丝冷笑。
3.苏家/大志房中 日 内
【大志打开电视机,正在逐一调台,搜索着节目。
【马秀大步走进门来,上前一把夺过大志手中的遥控器,关闭了电视机。
【大志欲夺回遥控器,反被马秀一把推了开去。
大志:(不悦)你这是干啥呀?我想看看戏曲频道,正播一出好戏哪!
马秀:(冷笑)那你就不用看啥电视节目了,咱家也有一出好戏正要上演哪!
大志:(不解)咱家能有啥好戏上演呢?
马秀:我——要——分——家——
【大志始而一怔,继而笑嘻嘻地打量着马秀。
大志:你开什么玩笑啊! 好日子过着,分的哪门子家呀! 你是不是烧得头脑发昏,自个儿在那儿闭着两眼说胡话哪!
【马秀板着面孔,神态显得气恼以极。
马秀:哼,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自个儿还当好日子过呐,让我看呐,这日子是没法儿再过下去了,也只剩下分家这一条道好走了。
大志:看你说得跟真事儿似的,到底是为了啥呀?
马秀:你知道大鹏这几天都在忙活啥吗?
【大志又“嘻嘻”一笑,话一出口显得格外轻松。
大志:我咋不知道,他不就是在张罗马铃薯示范园区的事儿嘛,这有啥大不了的呀!
马秀:你是不是脑瓜缺项啊! 咋就不知道多转几个个儿呐,那块乌龙岗地有一半面积掐在农户手里,大鹏要想流转过来,就得把咱家的好地拿给人家去换,明摆着就是吃亏的事儿嘛,咱们是庄户人家,土地可是命根子啊!
【大志眨巴了一阵眼睛,再也笑不出来。
大志:(抱怨)你说大鹏也是,好不容易拿到了大学毕业文凭,出去干点儿啥不好啊! 这可算个啥,出息到自家门口来了。
马秀:(气咻咻地发泄)他爱咋折腾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儿,咱管不着,他要往火坑里跳,咱们不奉陪他总可以了吧!
大志:就为这个,你要分家?
马秀:是啊! 这个家还不值得一分吗?
大志:我……我不同意分家!
马秀:你说不分就不分了,是你说了算数,还是我说了算数啊?
4.院内 日 外
【苏志山正欲出门之际,听到了大志夫妇的吵嚷声,他赶忙停住脚步,开始侧耳倾听。
【他无法听得清楚,心里急躁得很,不知不觉中已皱起眉头。
5.大志房中 日 内
【大志装腔作势地摆出一副大男人的派头,连连指点着马秀。
大志:马秀,我得批评你了,你这话说得没有道理,大鹏那码事儿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上,还没看出一个上下,你咋还听见风就是雨了哪!
马秀:你咋还没看出个上下呐,人家把筹建基地的公告都张贴出去了,咱们再不分家,只怕就来不及了吧!
【恰在此时,苏志山推门而入,打断夫妇二人的争吵。
【苏志山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最后把目光落在大志身上。
苏志山:这是咋的了呀? 你俩为啥吵啊?
【大志始而一怔,继而一脸轻松地笑了起来。
大志:这不是嘛,马秀要买一套时装,我跟她参谋了半天,意见也没统一下来,就为这个,吵了几句……
苏志山:(半信半疑)是吗?
【马秀白了大志一眼,径自转向苏志山。
马秀:爸,你别听大志胡说八道,不是那么回事儿!
大志:(祈求)我的好媳妇,你就别管咋回事儿了,往后有工夫再说好不好啊!
马秀:爸,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有话说在当面,也就一句话,我要分家!
【苏志山为之一怔,一连打了两个转身,把脚一跺。
苏志山:马秀,你千万别提分家这话,那不是让村里人看咱家的笑话嘛,大鹏的事情也不难办,咱们可以给孟莉打个电话,请她来乌龙岗村走一趟,来上一个两面夹攻,看他大鹏还能闹腾到哪儿去!
【大志竖起大拇指,朝父亲晃了又晃。
大志:到底姜是老的辣,这还真是一个高招儿……(转向马秀)媳妇,你看咋样啊?
【马秀朝大志递了一个眼色,夫妇俩会心地一笑。
苏志山:(迫不及待)这事儿说办就办,我这就去打电话。
【苏志山抬腿欲走,却又停了下来。
苏志山:大志,我打这个电话不大方便,你看……
大志:爸,你是未来的老公公,是不大方便说话,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大志转身欲走之际,被马秀一把拦住。
马秀:你是未来的大伯哥,更不方便,这个电话得我来打才是。
大志:媳妇,这回不提分家那话了吧?
马秀:废话,只要大鹏能走出乌龙岗村,我还分个啥家呀?
【苏志山略一沉吟,不无夸张地朝马秀和大志做了一个手势。
苏志山:记住,孟莉要来的消息咱们严格保密,节骨眼儿上给大鹏来上一个突然袭击,两面夹攻,看他小子还能不能招架得住!
6. 乌龙岗下 日 外
【大鹏用摩托车载着春梅,飞一般地驶了过来。
【两人停住摩托车,并肩走向那一大片土地,拉开百米绳丈量起来。
【他们丈量得十分仔细,不时地拿出纸和笔,记录着数据。
7.村道上 日 外
【于平驾驶着奥迪轿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他的目光一直在左右逡巡着,终于发现了目标。
【他冷冷一笑,加速向前行驶。
8.乌龙岗下 日 外
【于平连连鸣笛,把轿车停在春梅身后。
【他跳下轿车,响响地关上车门。
于平:(拿腔拿调)我说春梅老同学,你可是咱乌龙岗村上数的大美女呀!咋还干上这种苦差事了呢?
【春梅闻声直起腰来,回头瞟了于平一眼。
春梅:是于平呀!你出去混了几年,这咋还说话都变味了呢?
于平:(讨好)春梅,我啥都能变,有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春梅:哪一点呢?
于平:就是你留在我内心深处的美好感觉啊!
春梅:(反感)无聊!
【大鹏发现了于平,远远地打起了招呼。
大鹏:于平,听说你也要操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张罗到什么程度了呀?
【于平恋恋不舍地瞟了春梅一眼,一步三回头地朝大鹏走了过去。
【他边走边说,那一番话虽然是说给大鹏的,但他似乎更想让春梅听到。
于平:(高腔大嗓)乌龙岗村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可以让咱们青年人大显身手啊!你一个大学生可以回到家乡操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我也应该为乌龙岗村的未来出一把力不是……(来到近前,他压低了嗓门儿)大鹏,这一回咱们两个老同学成了竞争对手,不知你有何感想啊?
大鹏: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情,有竞争才能有发展嘛。
于平:只怕我比不上你啊!
大鹏:你啥时学得这么谦虚呢?
于平:(苦笑)你手中掐着一张大学毕业文凭,算得上时代宠儿天之骄子了,走到哪里都有人高看一眼不是。
大鹏:老同学,千万别这么说,你也混得不错嘛,这不连小轿车都开上了嘛。
于平:(连连摆手)小事儿一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大鹏,等哪天到了镇上,我得找一家大饭店请你喝一场子,也好好地叙一叙旧,你看咋样啊?
大鹏:你呀!往后还真得抽空儿请我喝一场子,当年还欠着我的一份情哪!
【于平不无做作地皱起眉头,仔细地打量着大鹏。
于平:你这是扯哪儿去了……我能欠你啥情啊?你咋还把我给说糊涂了哪!
【大鹏嘻嘻一笑,连连指点着于平。
大鹏:你还记不记得了,临近高考前,你一门儿心思琢摸着追人家春梅,还死皮赖脸地央求我替你写过一回情书呐,就为这一码事儿,不光是你本人,连我都挨了班主任老师的批评,那一回可真是丢透人了。
【于平颇觉尴尬,朝大鹏嘻嘻一笑。
于平:说啥呐,说啥呐,咱俩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行不行啊!(诡谲地一笑,把嗓门儿压得极低)你可真是让人眼红,带着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子到处转游,你说这美事儿咋就轮不到我于平的头上呢?
大鹏:(半真半假)于平,你说的这叫啥话,咋还有一股酸哄哄的味道哪!
9.田间小道上 日 外
【于平驾驶着轿车,颠颠簸簸地向前行驶着。
【他把行进速度放得极慢,两只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乌龙岗下一片片土地。
10.乌龙岗下 日 外
【春梅拉着百米绳走了过来,朝着远去的小轿车瞟了一眼。
春梅:(不无好奇)大鹏,于平都当你说了些啥呀?
大鹏:(掩饰)说啥都和你无关,你就别打听这事儿了。
春梅:和我无关,就是和你有关了,是不?
【大鹏似有不解,随口应付着。
大鹏:就算是吧!
春梅:(含嗔)还就算是吧!你也不仔细想想,他于平到底是干啥来了呀?
大鹏:(恍然大悟)对呀!于平准是来看这一片土地来了。
春梅:你到哪儿他就到哪儿,像个影子似的,甩都甩不掉,大鹏,他于平可是一个出了名的赖皮缠,这个对手还真够你招架的。
大鹏:(哈哈一笑)竞争嘛,对手越强大越好,他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
春梅:你这话也有道理,咱们还是不说他于平了吧!(莞尔一笑,随手一指脚下)大鹏,你可看仔细了,从这儿往前,就是农户们的土地了。
【大鹏饶有兴致地打量一回,朝春梅连连比划着。
大鹏:咱们只要把这些农户们的土地流转过来,和村里的机动地连成一片,马铃薯示范园区就算是成规模了,这样不只便于搞水利灌溉,也适合机械化作业呀!
春梅:看来,能否搞好马铃薯示范园区,土地流转工作应该算是重中之重了。
大鹏:是啊!咱们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把这项工作做好!
春梅:还得抽空儿把蓄水池和引水渠的草图绘制出来,一旦把土地流转的事情搞定,咱们就可以正式动工了,一年之计在于春,季节可是不等人啊!
11.苏家院内 日 外
【马秀端过一个洗衣盆,又随手拖过一把木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心情抑郁地洗着衣服,动作显得格外迟缓。
【院门被缓缓地推开,一个面容俊俏、身材高挑、打扮得非常时尚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年轻女子:请问,这是苏大鹏的家吗?
【马秀闻声停住手里的活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年轻女子。
马秀:你是……
年轻女子:(嫣然一笑)我是他的同学,我叫……
【马秀眼睛一亮,赶忙把手一摆,拦住年轻女子的话头。
马秀:你叫孟莉,对不?
孟莉:对呀! 你怎么知道我叫孟莉呢?
马秀:(不无得意)你别忘了,还是我亲自打电话邀请你来的哪!
孟莉:(兴奋)照这么说,我该叫你一声嫂子了,对吧!
【马秀陡地站起身来,连连甩着手上的水,神态变得越发亲切。
马秀:我是大鹏的嫂子,你叫我嫂子那就对了,到了我这儿,你就跟到了自个儿家里一样,可千万别跟嫂子外道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对方,连连颔首)孟莉——嗯,不光名字起得好听,人也长得秀气,果然不错!
【马秀一把拉住孟莉的手,亲亲热热地将客人让进屋去。
12.门外 日 外
【大志慢慢腾腾地走进院来,口中“咿咿呀呀”地哼唱着小曲儿。
大志:三更里呀!月牙出在正南哪!
【房门大开,马秀兴冲冲地迎出门来,一把拉住大志。
大志:(颇感诧异)看你,毛手毛脚地这是干啥呢?
【马秀回身一指房中,把嗓门儿压得极低。
马秀:大志,家里来客人了!
大志:谁呀?
马秀:孟莉。就是大鹏的那个女同学,正经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哪!
大志:(极感兴趣)是嘛,她来得好快呀!
马秀她一把拉过大志,夫妇俩嘀嘀咕咕地耳语一回。
13.村中 日 外
【大鹏和春梅并肩向前走着,两人兴致勃勃地边走边谈。
大鹏:引水渠和蓄水池的图纸应该好搞,下一步的关键就是如何操办土地流转的事情了。
春梅:大鹏,我告诉你,事关土地流转,对每一个农户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件小事情,要想做好这一项工作,你还真得有个思想准备才行。
大鹏:这我知道,困难总会有的,咱们可以先走访一下相关农户,摸一摸底,起码得做到心中有数才好开展工作啊!
春梅:(试探)要不,咱们找郑主任汇报一下,大家一起研究一个可行的办法。
大鹏:那倒不用,他也挺忙,怕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咱们自己想想办法就是……(笑吟吟地打量着春梅)春梅,乌龙岗上那块土地,你家不是也有一份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春梅: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光我点头不行,还得通过我爸我妈呀!
大鹏:那对,春梅,你得先做好两位老人家的思想工作,过一两天我去和他们谈谈,到时候可别让我碰了钉子啊!
【他偶一扭头,发现大志快步追了上来,赶忙收住脚步。
大鹏:哥,你着急忙慌的这是干啥去啊?
大志:我是找你来了。
大鹏:找我?
大志:啥也别说了,你赶紧回去,孟莉来了。
大鹏:(一怔)啊!孟莉来了?
大志:有啥大惊小怪的,前些日子她不是还打电话找过你吗?
【大鹏不住地搓着双手,神态显得颇感意外。
大鹏:她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我这儿正忙着操办土地流转的事情哪!
【大志一下子把嗓门儿提得老高,语气中已满含嗔怪。
大志:得了,你还是麻溜地回去看看人家吧! 人家可是大老远扑奔你来的,让你嫂子出面替你招待客人,终归不大好看吧?
春梅:(莞尔一笑)大鹏,土地流转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出个头绪来,你还是先回去招待一下客人,人家大老远的来了,你咋着也不能有失待客之道吧!
【大志重重地“哼”了一声,连连指点着大鹏,摇头晃脑地数说起来。
大志:我跟你说,土地流转可不是啥好办的事情,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庄稼佬生得怪,越贱越不买,越贵越不卖,搁在他自个儿手里也许不算个啥,别人一旦要用,他自个儿先就当成个宝儿了,就那么回事儿,节骨眼儿上你也别怪人家拿你的把,庄稼人嘛,土地就是命根子,正经金贵着哪! (凑到近前,一把拉住大鹏)兄弟,还是赶紧走吧! 让我说,回去接待你的贵客比啥都重要啊!
14.苏家 日 内
【女主人马秀忽而锅上,忽而灶下,一时间刀勺齐响,忙得不可开交。
【孟莉把一盘又一盘的菜肴依次摆放在饭桌上,看上去色味俱佳。
【马秀手上忙着活计,嘴巴也不闲着。
马秀:(试探)孟莉,大鹏加盟你们孟氏集团,他能做啥具体工作呢?
孟莉:我爸爸说了,可以给大鹏安排一个适合他的工作岗位,这个应该不成问题。
马秀:(调笑)让我看呐,我家大鹏给你们孟氏集团当个上门女婿最适合了。
孟莉:(羞涩)嫂子,你说啥哪!
【大志和大鹏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打断了马秀和孟莉的说笑。
【大鹏似乎有几分犹豫,迟迟不肯上前,大志悄悄地推了他一把,他才开口表示问候。
大鹏:孟莉,你是客人,咋还伸上手了呢?
【孟莉轻轻地拍打着双手,笑吟吟地打量着大鹏。
孟莉:我呀! 赶上这个机会,想跟嫂子学上两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也是新时代女性的一个标准嘛,大鹏,我做得还算可以吧!
【大鹏打量着孟莉,努力做出一副笑容。
大鹏:还行,还行……
【孟莉故意板起面孔,迎住大鹏的目光。
孟莉:看你,笑得咋那么累呐,是不是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呀?
大鹏: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儿。
孟莉:那是怎么回事儿啊?
【马秀的目光在大鹏和孟莉之间转来转去,赶忙上前岔开话头。
马秀:大鹏,我跟你说,孟莉是你的女朋友,也是咱苏家的贵客,咱们得来个全家总动员,好好地招待人家才是,你要是怠慢了人家,嫂子可不答应你!
大鹏:嫂子,看这架势你比我还高兴啊!
马秀:那是,你是谁我是谁呀! 我能不为你高兴嘛,哟,菜也差不多了,那祖孙俩咋还没回来呢?(就势朝大志递了一个眼色)大志,你这就出去找找他们爷俩,顺便再带回几瓶好酒,今儿个说啥也得好好地喝一场子!
【大志“嘻嘻”一笑,心领神会地转身走出门去。
【马秀拉过孟莉,轻轻地推了一把。
马秀:好妹子,你还是进屋歇一歇吧! 也好让大鹏陪你说一说话。
15.村中 日 外
【苏志山拉着小伟,祖孙二人正在悠闲自得地散步。
【大志匆匆赶了过来,离着老远就高声喊叫。
大志:爸,家里就要吃饭了。
小伟:(兴致勃勃)爸,有啥好吃的呀?
苏志山:(纳闷)不对呀! 今儿个咋这么早就吃饭了呢?
【大志快步赶到近前,故意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姿态。
大志:爸,我得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孟莉来了。
16.苏家/大鹏房中 日 内
【大鹏拉开房门,把孟莉让进屋来。
【孟莉随手关上房门,张开双臂扑向大鹏。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许久许久。
【孟莉似已陶醉,口中喃喃地说着。
孟莉:大鹏,你想我吗?
大鹏:我想你呀!
孟莉:(不满)再说一遍!
【大鹏情绪不佳,再次开口时,已含有几分嗔怪。
大鹏:孟莉,你来得也太突然了,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吧!
【孟莉连连拍拍抚着大鹏的肩膀,做出一副撒娇的姿态。
孟莉:人家不是想给你带来一份意外的惊喜嘛。
大鹏:你呀!是够让人意外的了。
孟莉:就光是意外呀?还有一份惊喜哪!
大鹏:什么惊喜呀?
【孟莉回身从背包里取出一纸合同书,拿在手中抖了又抖,而后郑重地递给大鹏。
孟莉:我老爸准备让你去当他的总经理助理,这不,聘任合同书我都给你带过来了,还是你自己先过一过目吧!
17.门外 日 内
【马秀扎撒着两只沾满面粉的手,一直在侧耳窃听着。
【她听到孟莉已将聘任合同书拿给大鹏时,顿时面露喜色,脚步轻盈地转身离去。
18.大鹏房中 日 内
【大鹏和孟莉的交谈仍在继续中,气氛已显出几分紧张。
【大鹏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就放下手中的聘任合同书。
大鹏:(不冷不热)孟莉,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啊!
【孟莉虽然还在笑,却已笑出几分勉强。
孟莉:大鹏,你也应该理解我的想法啊! 咱们两个总不能天各一方吧!
大鹏:你我都还年轻,还是应该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吧!
孟莉:就算是以事业为重,有一句话你总应该知道吧?
大鹏:一句什么话呀?
孟莉: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大鹏:孟莉,你以为我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吗?
孟莉:你自己以为如何呢?
【大鹏正要开口辩驳,他偶一扭头之际,发现了已走进院内的苏志山、大志、小伟,赶忙住口。
【两人四目相对,就那么对峙着,谁也不肯示弱。
19.院内 日 外
【苏志山、大志、小伟依次向前走着。
【大志和小伟手上各自提了花花绿绿的饮料与酒,父子俩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20.房中 日 内
【马秀兴冲冲地拉开房门,朝大鹏和孟莉连连招手。
马秀:大鹏,孟莉,咱们该吃饭了。
【大鹏朝孟莉做了一个手势,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苏志山、大志、小伟依次走了进来。
【马秀拉过孟莉,上前迎住苏志山。
马秀:爸,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鹏的女朋友——孟莉。
【孟莉款款向前,朝苏志山深深地鞠了一躬。
孟莉:伯父,您老人家好!
苏志山:(亲切)好,好,千万别客气——马秀,赶紧招呼客人入座,孟莉可是第一次登门哪!
【马秀亲亲热热地拉着孟莉,来到桌前入座。
马秀:爸,你尽管放心,我这当嫂子的,保证招待好我这个漂漂亮亮的城里妹子。
【说话间,大家已各自入座。
【大志起身为大家逐一满酒,一本正经地开了口。
大志:我先说上两句……
马秀:(打断)就你嘴快,今儿个这种场合,哪儿就先轮到你了。
大志:(语塞)那……那就先让老爸说几句吧!
苏志山:(点头一笑)我也不会说啥,孟莉姑娘大老远地来了,千万别外道就好啊!
孟莉:伯父,您放心好了,我不会外道的。
【马秀转向大鹏,递了一个表示催促的眼色。
【她又带头鼓掌,动作夸张得很。
【小伟也不甘落后,把一双小巴掌拍得山响。
【大鹏举起酒杯,朝孟莉点头致意。
【孟莉向大鹏一笑,也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
大鹏:孟莉,自打毕业离校之后,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呐,一起干杯好吗?
【大鹏与孟莉响响地碰过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大家随即纷纷举杯,气氛显得活跃起来。
【孟莉站起身来,逐一为大家满酒。
孟莉:我今天专程来找大鹏,受到你们全家这么热情的款待,心里非常高兴,我来敬大家一杯,就先干为敬了。
【她显得十分激动,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21.村中 傍晚 外
【人们仨一群俩一伙地溜达着,人越来越多,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大鹏陪伴着孟莉,两人一路信步走来。
【孟莉饶有兴致地左顾右盼着,情不自禁地上前挽住大鹏的手臂。
【大鹏下意识地拐向一旁,挣脱开去。
【孟莉很觉诧异,死死地盯住大鹏。
孟莉:大鹏,你这是怎么了呀?
大鹏:(苦笑)这里是农村,咱们还是低调一点儿吧!
孟莉:(轻轻摇头)大鹏,这里就那么不开化吗?你很喜欢这种生存状态吗?
大鹏:不管怎么说,这里总归是生我养我的家乡啊!
孟莉:你的乡土观念就那么强吗? 比起大城市来,这里应该有着不小的差距啊!
大鹏:也可以换一种说法,这里也蕴藏着巨大的发展潜力啊!
孟莉:你是在否定我的说法吗?
大鹏:也许我们的说法并不矛盾,你说不是吗?
孟莉:你呀! 已经是走入社会的人了,这咋还保留着一身的书生气呢?
大鹏:(调侃)一个人能够轻易地改变自己,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
孟莉:你呀!真让人拿你没有办法。
大鹏:你太谦虚了吧! 还是很有办法的嘛。
孟莉:(试探)那你就说一说看,我这个办法能否奏效呢?
【大鹏正要开口之际,却发现春梅迎面走了过来。
春梅:大鹏,我正要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哪!
【大鹏陡地为之一振,快步迎了上去。
大鹏:春梅,有什么好消息啊? 赶紧告诉我吧!
春梅:村西头儿张老汉家的土地流转工作终于让我给做通了,就等着你出面签合同了。
大鹏:是嘛,那太好了。
【孟莉皱起眉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春梅。
孟莉:这位是谁呀? 大鹏,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呢?
【大鹏讪讪地一笑,朝春梅做了一个手势。
大鹏:噢,这位是村委会给我指派的筹建鹏程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的助手,也是乌龙岗村的妇女主任,还是我高中时代的同学……
【春梅显得落落大方,热情地上前与孟莉握手。
春梅:你好! 我叫芦春梅。
【孟莉瞟了一眼大鹏,目光再一次盯住春梅。
孟莉:我叫孟莉,和大鹏是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女朋友——还真是巧了,你们也是同学关系呀?
春梅:(调侃)一个是高中同学,一个是大学同学,差着老大的级别哪!
22.大柳树下 傍晚 外
【于平、快嘴陈、马秀等人正在津津有味地议论着有关大鹏的事情,这一话题让他们很感兴趣。
快嘴陈:那个女大学生看着不赖劲儿呀! 我说马秀,你有这么一个妯娌,往后够你受用的了。
【马秀把嘴一撇,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秀:你呀!光知道个嘴快不行,还得多长几个心眼儿吧!
快嘴陈:(反唇相讥)你个马秀,骂人不带脏字,我咋就缺心眼儿了呀?
马秀:你也不想一想看,人家老爸是孟氏集团老总,他能让女儿留在咱们乌龙岗村过这份庄稼日子啊!
快嘴陈:嗯,那倒也是。
马秀:(故做神秘状)我实话告诉你们吧! 孟莉是专门来送聘任合同书的,大鹏马上就是孟氏集团总经理助理了,他和孟莉就要比翼双飞,去城里发展了呀!
于平:(插话)大鹏不是一门儿心思操办他那鹏程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吗? 他自个儿乐意半道上撂挑子呀?
【马秀白了于平一眼,把嗓门儿抬得极高。
马秀:于平,是你傻还是他苏大鹏傻呀! 有这种好事儿找到头上,搁你你不走啊!
【春梅恰好走到近前,下意识地收住脚步。
春梅:(好奇)你们说什么呢? 咋这么热闹呢?
【马秀笑嘻嘻地看着春梅,故意拉长声调。
马秀:春梅,我们在说大鹏哪!
春梅:大鹏——他有什么好说的呀!
马秀:你还是没听明白,我们是说大鹏跟他那个女同学孟莉进城的事情哪!
春梅:你说孟莉——我们见过了。
马秀:(卖弄)感觉咋样啊?
春梅:看着还不错嘛。
马秀:(虚张声势)就是,你看我们几个说得多起劲啊!一有大美女,二有好前程,换上谁能不动心呢?
【春梅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快步走开。
23.苏家/大鹏房中 夜 内
【一份聘任合同书,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桌面上。
【大鹏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孟莉在一旁急得团团乱转,不住地打量着大鹏。
24.大志房中 夜 内
【大志与马秀正在争论中。
【马秀一副不依不饶的姿态,越说声音越高。
马秀:你说,这不明明是一桩送上门来的好事儿吗? 漂漂亮亮的媳妇有了,体体面面的工作有了,两全其美的事情,大鹏咋就死活不肯点个头呢?
【大志一再做出手势,示意马秀压低嗓门儿。
大志:你就小点儿声吧!我的姑奶奶。
马秀:你们哥们儿都是一路货色,死心眼子,一根筋,好人也得让你们给气出毛病来。
大志:你别把我捎带上行不行啊!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又有我啥事儿啊!
马秀:你别装那没事儿人中不! 好歹你也是他哥,就得负一点儿责任吧! 待会儿你得和老爷子好好地劝劝大鹏才是。
大志:咋劝呢?
【马秀板起面孔,朝大志连连招手。
马秀:过来,过来,我先教教你。
25.大鹏房中 夜 内
【大鹏与孟莉仍在对峙中。
【两人偶尔四目相对,又都迅即避开对方的目光,看上去气氛显得沉闷而又压抑。
【孟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朝大鹏勉强一笑。
孟莉:大鹏,你是真不打算填这份聘任合同书了?
大鹏:孟莉,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孟莉一连打了两个转身,无可奈何地转了话题。
孟莉:我很想知道原因——大鹏,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大鹏:(淡淡一笑)原因说简单也很简单,你什么时候见我办过半途而废的事情啊!
孟莉:那我问你,就算你把基地操办成了,那又怎么样呢?
大鹏:这么说吧!这毕竟是一件我自己想办的事情,一旦操办成功,就足以体现本人的自我价值,这也就足够了。
孟莉:(调侃)大鹏,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哪!
大鹏:孟莉,你是在夸奖我吗?
【孟莉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地摇头而已。
大鹏:我以为一个人能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到底,应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孟莉:好了,好了,大鹏,我们就不要斗口了,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我劝你还是仔细地考虑考虑,再最后做出一个决定也不为迟。
26.大志房中 夜 内
【马秀正在附耳指教大志,听得一阵脚步声响,两人迅即分开。
【孟莉推门走了进来,把一种郁郁不快的目光投向马秀。
【马秀一手拉过孟莉,另一只手轻轻地推了大志一把。
马秀:大志,时候不早了,你过那屋去吧! 有啥话爷仨也好好说说,孟莉在我这儿休息,我们姐俩也正好说一说悄悄话。
【大志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而去。
【马秀看出孟莉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拉着她坐了下来。
马秀:孟莉,咋回事儿啊? 是跟大鹏没谈通吗?
【孟莉一脸颇感纳闷的表情,她好一会儿才开了口。
孟莉:嫂子,你说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呐,一个小小的乌龙岗村,大鹏到底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马秀:(叹息)唉——要说这个,我也想不明白。
【孟莉轻轻摇头不止,眼睛陡地一亮。
孟莉:嫂子,那个芦春梅和大鹏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马秀:(一怔)嗯,他俩是高中同学不假,关系却也一般,也就是这些日子交往多了一些。
孟莉:我看他俩有点儿故事儿。
马秀:这咋说呢?
孟莉:(沉吟)有些事情也许你没法说得明白,但是直觉不会欺骗你。
27.大鹏房中 夜 内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态,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大志一再用目光示意父亲,要他开口劝说大鹏。
【苏志山瞟了大志一眼,把目光转向大鹏。
苏志山:(苦笑)大鹏,当初你要留下来,我虽说不高兴,也没多说啥,寻思着让你试一试也好,这些日子你也看明白了,难处正经不少,你那个基地能操办到啥程度还很难说,这一回是人家孟莉上赶着来找你,也算是机会难得,你呐,就坡下驴,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算啥不光彩的事情,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
【大志“嘻嘻”一笑,赶忙开口帮腔。
大志:就是,这还不是明情嘛,一条是光明大道,一条是羊肠小路,让谁看都是明明白白的事情啊!
大鹏:(淡淡一笑)哥,你这个比方打得倒也不错,我呐,也不是分不清楚哪是光明大道,哪是羊肠小路……
大志:(打断)这不就结了,我就说嘛,你总不会白念一回大学,赶在节骨眼儿上犯糊涂嘛。
大鹏:哥,告诉你吧! 我从来就没犯过糊涂。
大志:是嘛,我咋看你有些事情还是没弄明白哪!
大鹏:(调侃)其实有一点我比谁都明白,也许只有通过你所说的那一条羊肠小路,我才能到达自己的人生目的地哪!
大志:(气恼)你还说自个儿明白呐,我看你是血迷心窃,简直就糊涂到家了。
大鹏:(不急不躁)哥,这种话你还是别再说了,没啥用处。
【苏志山打量着大鹏,长叹一声。
苏志山:唉——大鹏,孟莉是你的女朋友,大老远地扑奔你来了,对你可是一片真情实意,你心里到底是咋个打算,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吧!
【大志连连指点着大鹏,恨恨地抱怨着。
大志:你呀!你呀!孟莉是一个多好的女孩啊!你就这么把人家给打发走了,对得起谁呀!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大志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第四集
1.苏家/大鹏房中 夜 内
【苏志山和大鹏仍在交涉中。
大鹏:老爸,你们就别再劝我了,筹建基地的公告已经张贴出去了,万事开头难,我得把这头三脚踢出去呀!
苏志山:照你这么踢下去,咱家的日子只怕都没法儿过了。
大鹏:(一怔)老爸,至于吗?
苏志山:(叹息)你不知道,就为这事儿,你嫂子都说过分家的话了。
【大鹏似乎不肯相信,连连摇头不止。
大鹏:这是真的吗?
苏志山:我可是你老爸,这事儿还能糊弄你呀!
大鹏:那也没啥大不了的,等我找个机会,跟我嫂子好好地解释解释……
【苏志山连连指点着大鹏,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苏志山:你呀!你呀!还是少吃了几年咸盐呐,那是你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吗?
大鹏:老爸,好歹也是一家人,一切都不成问题……(赔笑)这不,我还要求到你老人家头上哪!
苏志山:你能有啥事儿求到我的头上啊?
【大鹏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大鹏:我这儿有一张借条,你先过一过目。
苏志山:还有借条……你想跟我借啥呀?
大鹏:老爸,我知道你老人家手里还有两个体己钱,先给我用一用好吗?我打算买上两台电脑,也好着手筹建电子商务平台。
【苏志山接过纸条,看也不看,三两下就扯了个粉碎。
【大鹏始而一怔,继而嘿嘿一笑,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大鹏:老爸,你真够仗义的,也真够个爷们儿意思,咱们爷俩哪儿用得着打啥借条,那不就太外道了嘛。
【苏志山再也按捺不住,气咻咻地嚷了起来。
苏志山:你小子想得倒美,老子压根儿就没打算借给你!
2.大志房中 夜 内
【小伟躺在被窝里,已经沉睡过去。
【马秀拉着孟莉在小声交谈着,看上去她比孟莉的情绪要高一些。
马秀:(极力劝慰)妹子,你这一片真情把我给都感动了,我就不信大鹏他不动心,不过这种事情也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可以慢慢来嘛。
孟莉:(连连点头)嫂子,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就不信了,凭我孟莉,还征服不了他一个苏大鹏!
【一阵敲门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马秀:(一怔)谁呀? 进来吧!
【门被缓缓推开,大鹏走了进来。
大鹏:(郑重其事)孟莉,我还不想放弃自己的追求,对孟氏集团的一番好意,我也只能是表示感谢而已。
【孟莉为之一怔,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孟莉:苏大鹏,你什么意思啊!这是在给我下逐客令吗?
大鹏: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这……
【马秀跨上一步,一把推开大鹏。
马秀:(打断)大鹏,我不管你是啥意思,孟莉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还准备留她多住几日哪!
【马秀连连摆手,又一指处于熟睡状态中的小伟,示意大鹏噤声。
【大鹏一连退后两步,欲言又止。
3.村中 日 外
【春梅迈着匆匆忙忙的脚步,在向前行进中。
【她双眉紧锁,分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4.大鹏房中 日 内
【大鹏显得心神不定,在不停地转来转去。
【他终于让自己镇定下来,坐下去开始查阅资料。
【门被推开,春梅大步走了进来。
春梅:(一本正经)大鹏,你的鹏程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还有必要操办下去吗?
大鹏:(颇感诧异)怎么回事儿啊!别人主张让我放弃创办基地,你是我的助手,怎么也这么说呢?
春梅:大鹏,我只是想劝一劝你……
大鹏:你想劝我什么呐,尽管说出来吧!
春梅:(一脸苦笑)我劝你还是离开乌龙岗村吧!凭你一个大学毕业生,到城里应该大有作为呀!又何必把自己困在这个小地方呢?
5.大志房中 日 内
【马秀和孟莉并排站在门内,都在努力地侧耳倾听。
6.大鹏房中 日 内
【大鹏陡地站起身来,皱紧眉头盯住春梅。
大鹏:春梅,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春梅打了一个转身,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春梅: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心里话呀!我就是弄不明白,孟莉的条件有多好啊!人家大老远地上门找你,你总应该对得起人家的一番盛情吧!
大鹏: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筹建基地,别的事情都在其次。
春梅:你真该替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我呐,只不过是劝一劝你而已。
大鹏:是嘛,那我倒要劝一劝你了。
春梅:(不解)劝我?你劝我什么呀?
大鹏:劝你学得聪明一点儿,少说这些没用处的话呀!
春梅:(调侃)咋就没用处呐,至少让我知道你还不打算改变自己,这也就足够了吧!
大鹏:(轻松一笑)我明白了,你是在试探我?
【蓦地,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大鹏:(高声)请进!
【于平应声推门而入,让大鹏为之一怔。
大鹏:于平,是你呀!这么客气干啥?你还用得着敲门吗?
于平:(连连拍打着胸膛)大鹏,咱们也算是乌龙岗村有身份的人了,礼节方面总得讲究那么一点儿吧!
【大鹏和春梅四目相对,彼此会意地一笑。
【大鹏转向于平,做出一个以礼相让的手势。
大鹏:也对,请坐,请坐……
【于平凑到春梅身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两眼放光,死死地盯住春梅不放。
于平:春梅,你也在这儿啊!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有一件事情要找你哪!
春梅:(冷笑)你能有什么事情找我呀?
【于平下意识地瞟了大鹏一眼,复又转向春梅。
于平:别急,今儿个不大方便,我是专为拜访大鹏而来。哪天有机会去了你家,咱们两个再正式交谈好了。
【春梅白了于平一眼,陡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春梅:那你俩谈吧!我该走了。
【于平反客为主,笑嘻嘻地挽留春梅。
于平:春梅,别急着走啊!再坐一会儿嘛。
【春梅看也不看于平一眼,径自转身推门而去。
7.大志房中 日 内
【马秀和孟莉并肩站在窗前,目送春梅的背影走出院去,已渐行渐远。
【她们四目相对,同时把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对方。
马秀:(纳闷)于平也来了,他这是凑的哪份热闹呢?
孟莉:(若有所思)嫂子,看来我还真得找春梅谈谈,她是不是太关心大鹏的事情了呀?
马秀:孟莉,你别多心,他俩不可能有别的说道,再又说了,春梅跟你压根儿就没法儿比呀!
【孟莉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连连摇头不止。
8.大鹏房中 日 内
【于平怅怅地站在窗前,一直看到春梅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大鹏忍住笑,上前拍了拍于平肩头。
大鹏:于平,你都把我给弄糊涂了,我问你,你到底是主人还是客人,是来找我还是来找春梅呀?
【于平这才回过神来,自我解嘲地一笑。
于平:你是主人,我找的当然是你,这不是在你这儿赶巧遇上了春梅嘛。
大鹏:你找我有啥事儿啊?
【于平大大咧咧地回身坐了下去,他压低嗓门儿,故作艳羡状。
于平:大鹏,我真羡慕你,艳福不浅,你那个女朋友好漂亮啊!
大鹏:于平,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啊?
于平:别不说呀!听说她还是集团老总的独生女,条件有多好啊!你一旦当上集团总经理助理,那该有多风光啊!这要是我,二话不说,早就跟上她走人了。
大鹏:(反感)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这种话……
于平:(打断)别不听啊!你得好好地替自个儿掂量掂量轻重,那可是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的好事儿啊!你千万别打错主意呀!
【大鹏朝于平连连摆手,阻止对方再说下去。
【于平不肯住口,一口气把话说完。
于平:如果你决定放弃筹建基地,你手中掌握的那些资源尽可以转让给我,咱们可以做一笔交易,我会付你一笔劳务费的,至于数字嘛,由咱们双方协商解决,我可以保证,直到让你满意为止。
【大鹏越听越不耐烦,他再也控制不住,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大鹏:哈——于平,说了半天,这才是你上门找我的真实目的吧!
9.村中 日 外
【春梅正款款地向前走着。
【孟莉从后面赶了上来,连声召唤。
孟莉:春梅,你等一下。
【春梅闻声收住脚步,转过身来。
春梅:(略感吃惊)孟莉,是你……
孟莉:(客客气气)我想和你谈谈,你总不会拒绝我吧!
10.苏家/大鹏房中 日 外
【于平倒背着双手,在大鹏面前不住地转来转去,故意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派头。
于平:大鹏,咱们就明说了吧!我今天是以于平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发起人的身份上门找你沟通有关事项的,你可别不当回事儿啊!
【大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于平,似乎很想看穿他的内心世界。
大鹏:那好,还有什么需要沟通的问题,你尽管说出来吧!
【于平往前凑了凑,故作亲热状。
于平:你得明白,我这可完全是为你着想。你自己想过没有,就凭你这种特殊身份,谁能信得过你呀!毕竟是一个大学生嘛,能在乌龙岗村干一辈子还是咋的,等到捞足政治资本,翅膀一硬,也就该往上走了,别的不说,就说眼前操办马铃薯示范园区这码事儿吧!哪一个农户把土地交到你的手里能放心呢?
大鹏:(冷笑)那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我不只要把马铃薯示范园区操办起来,还要操办马铃薯专业合作社哪!
于平:(挑衅)大鹏,你就敢保证一帆风顺,把这些事情都能操办起来吗?
大鹏:事在人为,我会努力去做的呀!
【于平略一沉吟,不无尴尬地岔开话头。
于平:哎——大鹏,听说你还打算参加村委会换届选举,有这回事儿吗?
大鹏:(纳闷)你是听谁说的呀?
于平:满乌龙岗村都传开了,不止一个人当我说过这码事儿了。
大鹏:于平,你是不是也打算选举村主任呢?
于平:(做作)那是,光我一个人致富不行,我还得带领乌龙岗村全体村民集体致富啊!
大鹏:你行啊!能有这种想法就很不错嘛。
【于平嘻嘻一笑,语调又变得十分亲热。
于平:大鹏,不是我说你,你这是何苦呐,乌龙岗村巴掌大块地方,就算你出息了,也出息不到哪儿去,要是弄不好栽到这个地方,那你可就算是身败名裂,丢透人了,你一个大学生,出路多得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嘛。
大鹏:(心平气和)于平,记得我曾当你说过,你办你的基地,我办我的基地,咱俩搞一搞公平竞争也不是什么坏事,有竞争才能有发展嘛。
【于平张口结舌,陡地站起身来。
于平:(阴阳怪气)大鹏,你是真不听劝呐,也好,咱们两个老同学就好好地搞一回公平竞争,现在我就向你正式挑战!
大鹏:好啊!我愿意应战!
11.大柳树下 日 外
【春梅和孟莉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开始正式交谈。
孟莉:(试探)春梅,看样子你还真挺忙啊!
春梅:可不,我和大鹏正忙着搞土地流转的事情哪!
孟莉:也许我不该来打扰你们……
春梅:(打断)孟莉,你不会是就为跟我说这些客套话吧!
孟莉:当然不是,我很想知道,大鹏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能坦白地告诉我吗?
春梅:(一怔)你问这个……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呀! 很简单,大鹏和我就是一种工作关系而已,村委会安排我协助他筹建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我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这个事情哪!
【孟莉冷冷一笑,语调变得格外尖刻。
孟莉:仅此而已吗?
春梅:(不悦)你以为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孟莉:别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你能说给我吗?
春梅: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呀?
【孟莉语塞,沉吟有顷之后,她朝春梅勉强一笑。
孟莉:我看,咱们还是换一个新的话题吧!
春梅:也好,随你,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孟莉:也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为大鹏多想一想。
春梅:我不明白,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孟莉:你应该明白,大鹏一旦远走高飞,他会成就一番事业的。
春梅:(不冷不热)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奉陪,这种话题跟我恐怕说不着吧!
孟莉:我只是奉劝你……
春梅:(打断)你就不必奉劝我了,我倒很想奉劝你一句哪!
孟莉:(纳闷)你说什么! 还要奉劝我?
春梅:很简单,你这一番话最好找大鹏本人去说!
【她已显得极不耐烦,抛开孟莉掉头就走。
12.苏家/大志房中 日 内
【马秀一脸焦躁地在房中团团打转,她不时探头探脑地向门外张望一回。
【她终于看到孟莉走进院来,赶忙开门相迎。
马秀:妹子,你和春梅谈得咋样啊?
孟莉:不欢而散,也没谈出个啥结果。
马秀:妹子,你把手机忘到家里了,一连来了好几个电话找你,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孟莉快步走进屋内,拿过手机仔细一看。
孟莉:嫂子,都是我老爸打来的电话!
马秀:那你赶紧给回个电话吧!
【孟莉进入通话状态中。
孟莉:老爸,是我,您有什么事儿吗? 嗯,是……是……好的,我一定尽快赶回去就是。
【她结束通话,颇感为难地看着马秀,欲言又止。
【马秀已预感到什么,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马秀:妹子,你老爸都说什么了呀?
【孟莉叹一口气,表情显得痛苦而又无奈。
孟莉:这一份聘任合同书,是我老爸经过慎重考虑才做出决定的,我能为大鹏争取到这个发展机会可真不容易啊! 老爸催我马上带大鹏赶回去呐,嫂子,你说这可咋办好啊?大鹏他咋就这么不开窍呐,唉——他不答应和我走也没办法,看来我只能自己回去了。
马秀:别介,妹子,你这么一走,咱们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孟莉:(轻轻摇头)我呀!只怕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马秀:不,你千万别走,嫂子可以出手帮你一回,就不信咱们两个搞不定他一个苏大鹏!
13.村中 日 外
【于平驾驶着奥迪轿车缓缓地向前行驶着。
【他远远地发现了春梅的背影,加快车速赶了上来。
【他连连鸣笛,陡地把车停在春梅身边,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春梅收住脚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于平。
于平:(讨好地一笑)春梅,你这是回家吧?我可以送一送你。
春梅:(冷笑)不用,不用,我这个人还就喜欢自己走路。
于平:别介,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呀!
春梅:于平,少说这些没用处的好不好啊!你有事儿赶紧说事儿。
【于平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于平:还真是有个事儿……春梅,我早就说过,咱乌龙岗村水浅,养不住大鱼,他苏大鹏迟早得走,他一走,我不是就有机会了吗?
春梅:你能有什么机会呀?
于平:不瞒你说,我这次回到乌龙岗村还就是冲你……不,就是要干一番事业,咱俩要能来上一个强强合作,那可就太美满了,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春梅丢下一句话,掉头就走。
春梅: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于平:(尴尬以极)哎——春梅,你别急着走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哪!
【于平木然而立,怅怅地望着春梅远去的背影出神。
于平:(喃喃自语)啧啧,大美女嘛,都这么有个性,越是这样我还越喜欢你……芦春梅,你给我记着,用不上多少日子,我于平就一准能把你搞定就是。
14.村中 日 外
【大鹏快步走来,恰好和春梅走了个碰头。
【大鹏显得格外高兴,连连向春梅招手。
【春梅面无表情,犹犹豫豫地停住了脚步。
大鹏:春梅,咋这么巧呐,我正要去找你哪!
【春梅看了一眼大鹏,嘴角泛出一丝勉强的苦笑。
大鹏:咱们一起去把那份土地流转合同签了吧!
春梅:(试探)大鹏,那份土地流转合同还有再签的必要吗?
大鹏:(纳闷)奇了怪了,咋就没有必要呢?
【大鹏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进入通话状态中。
15.苏家/客厅 日 内
【马秀正在通话状态中。
马秀:(高腔大嗓)大鹏,我告诉你,孟莉和她老爸通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你这事儿办得也太对不住自己的女朋友了吧!嗯……嗯……你说啥?不……不行……人家把聘任合同书都给你留下来了,你啥都不用说了,马上去追孟莉,先把她留住再说!
16.村中 日 外
【大鹏收起手机,匆匆忙忙地朝春梅做了一个手势,转身欲走。
大鹏:那份土地流转合同书只能等一等再签了,孟莉刚走,她把那份聘任合同书给我留下来了。
春梅:(别有用意)大鹏,依我看,土地流转合同书就不用签了,你还是去签那份聘任合同书吧!
大鹏:(一脸苦笑)春梅,这话谁都可以说,就是你不应该说!
春梅:不管咋说,孟莉毕竟是为你而来呀! 也难得她对你那么痴情,你是不是应该慎重地考虑一下呀!
【大鹏朝春梅摆了摆手,匆匆而去。
17.大路上 日 外
【孟莉独自一人,正无精打采地向前赶路。
【大鹏驾驶着摩托车从后面飞一般地赶了上来,连连鸣笛。
【孟莉闻声回头去看时,大鹏已来到她的身边,陡地刹住摩托车。
孟莉:(满怀期待)大鹏,你是想通了吗?
大鹏:也算是吧!
孟莉:那太好了。
【孟莉兴奋地张开双臂,扑向大鹏。
【大鹏连连后退,急匆匆地把话说下去。
大鹏:孟莉,我是想请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在乌龙岗村干一番事业,咱们也就不必天各一方了,你说好吗?
孟莉:(愕然)你说什么呀?这就是你所说的想通了吗?
【大鹏点头。
孟莉:简直莫名其妙,不可思议。那你还追上来干什么呀?
【大鹏淡淡一笑,拍了拍摩托车后座。
大鹏:那也好,就算是我来送一送你吧!这里离车站还有几里路哪!
孟莉:(失望已极)那就不必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大鹏:你干嘛这么客气呐,赶紧坐上来吧!
【孟莉显得极不情愿,犹犹豫豫地坐上摩托车。
18.公路上 日 外
【一条笔直的公路向前延伸着。
【大鹏驾驶着摩托车,正向前行驶中。
【孟莉用双臂搂住大鹏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大鹏的后背上,她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就这么一路走下去,没有尽头。
(幻觉)
【丛林中。孟莉和大鹏相依相偎,温馨而又甜蜜。
【马路上。孟莉和大鹏并肩向前行走,彼此亲热已极。
【现实中。大鹏连连鸣笛,把孟莉从幻觉中惊醒,她已是热泪盈眶。
【摩托车一路轰鸣着,行进速度在逐渐加快。
19.客运站外 日 外
【大鹏和孟莉下了摩托车,两人久久地对视着。
【大鹏取出那份聘任合同书,向孟莉递了过去。
【孟莉怅怅地接过聘任合同书,已是一脸凄然。
孟莉:也好,看来你是用不上它了。
大鹏:(坦诚至极)孟莉,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感谢你的一番好意。
孟莉:大鹏,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我们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大鹏:(赔笑)孟莉,我们先不说这些了,等你回到城里,冷静一段时间,我们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孟莉瞪圆双眼盯住大鹏,不知不觉中,两行泪水已无声地流淌下来。
孟莉:(痛苦至极)苏大鹏,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对你一往情深,我幻想过我们美好的二人世界,也不止一次地绘制过我们共同拥有的宏伟蓝图,可现在这一切都破灭了,不复存在了,我的一颗心也为你而破碎了,你辜负了我,可我依然爱着你!
【大鹏避开孟莉的目光,欲言又止。
【孟莉高高地举起手中的聘任合同书,朝大鹏晃了又晃。
孟莉:(惨淡一笑)大鹏,你记着,这份聘任合同书我给你保留着,什么时候你需要它了,尽管上门找我就是。
20.苏家/大志房中 日 内
【大志面无表情地看着马秀,半晌开不得口。
【马秀火气十足,恨恨地一指大志。
马秀:你们哥们儿呀! 一个不如一个,咋都这么不知道个好歹哪!
大志:(反唇相讥)马秀,你又说这话,那我问你,你又比谁高明多少是咋的。
【马秀的火气越发大了起来,差一点儿把手指戳到大志脸上。
马秀:我再高明有啥用处,没人听我的,费了不少劲,还不是白扯一回,可真是气死我了。
【她脸色大变,显得气愤以极。
【大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马秀,气氛变得紧张而又尴尬。
马秀:(略一沉吟)大志,你过来,我还有一句话说给你……
大志:你啥也别说了,我不想听!
马秀:(急躁)也就一句话!
【大志越发紧张起来,捂住两只耳朵不肯放手。
大志:不听,不听,我还就怕你那一句话!
21.院内 日 外
【大鹏推着摩托车走了进来。
【他放好摩托车,来到门前。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赶忙收住脚步侧耳倾听。
22.房中 日 内
【马秀一把拖过大志,拿开他那两只捂着耳朵的手。
马秀:瞅瞅你那熊样,你知道我要说啥呀?你就不听!
大志:那你……
【恰在此时,大鹏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了大志一眼,又转向马秀,神态严肃得很。
大鹏:嫂子,有啥话你跟我说,就别难为我哥了。
【大志两手一摊,转身向门外走去。
大志:(边走边说)媳妇,有啥话你尽管跟大鹏说,我就不奉陪了。
【马秀转向大鹏,冷冷一笑。
马秀:那好啊!我也正打算找你呐,跟你也不是说不着,咱们今儿个就好好地说道说道!
大鹏:(试探)嫂子,你是不是还想说分家的话呀?
马秀:你以为我乐意说那话呀!明告诉你吧!那只是我的一句气话罢了。
大鹏:那你还想说啥呀?
马秀:大鹏,嫂子今天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操办基地我管不着,想动咱家的土地,那可不行!
大鹏:(连连点头)就为这个呀!应该不成问题,一切由你好了,只要你不提分家那话就行!
23.门外 日 外
【大志一直在侧耳倾听着。
【他的神态由紧张逐渐变得轻松起来,不无夸张地撇嘴一笑。
24.房中 日 内
【马秀回身拉开抽屉左翻右找,翻了好一阵,依旧两手空空。
【大鹏颇感纳闷,盯住马秀看了又看。
大鹏:嫂子,你这是找啥呢?
马秀:我找纸和笔呀!
大鹏:找那干啥呀?
马秀:空口无凭,你得给我写上一份保证书,白纸黑字,日后你想耍赖可不行!
【大鹏一脸无奈,嘿嘿一笑。
大鹏:你找,你找,我写就是了。
【马秀拉开柜橱,仔细地找寻着。
【门被推开,大志快步走了进来。
【他从书架上摸出纸和笔,笑嘻嘻地递给了马秀。
大志:看看,没我还是不行吧!连个纸笔你都找不到。
【马秀不理大志,径自把纸笔塞给了大鹏。
【大鹏接过纸笔,伏在茶几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他写好保证书,郑重地递到马秀手上。
【马秀仔细地看了又看,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大鹏瞟了一眼大志,转身推门而去。
【大志朝马秀讨好地一笑,也欲跟出门去。
马秀:大志,你给我站住!
大志:媳妇,还想跟我请示啥事儿呀?
马秀:我就问你一个事儿,你可得跟我实话实说呀!
大志:有话你就说吧!
马秀:我模模糊糊地听到有关小伟他姥姥和他爷爷的一点儿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志当即怔住。
马秀:说话呀!你是哑巴了还是咋的呀!
大志:你……你也听说了呀?
马秀:可不。
【大志很快就镇定下来,摇头晃脑地嘻嘻一笑。
大志:没有的事儿,你可别往心里去。
马秀:(略一沉吟)大志,你要是知道点儿啥故事儿,可不许瞒着我呀!
大志:我是听说过,可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你也别信!
【马秀审视着大志,脸上已是一团疑惑。
马秀:无风不起浪,让我看呐,这些传言只怕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来头儿,你也是的,为啥不早一点儿告诉我呢?
大志:(嬉皮笑脸)媳妇,今儿个是啥日子啊!你咋还没完了呐,审完大鹏又审我,你呀!呆在咱苏家门里还真是屈材料了,你应该去法院当个大法官才是。
马秀:(呵斥)你不耍一通贫嘴是不是心难受啊!赶紧给我往正题上说!
25.院内 日 外
【苏志山慢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他发现院内有些混乱,犹犹豫豫地收住了脚步。
26.大志房中 日 内
【大志不敢面对马秀,他口中支支吾吾,怯怯地低下头去。
大志:(喁喁哝哝)那些传言说得可花花了,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不是怕你听了着急上火嘛。
马秀:(急不可待)大志,你还听到啥闲话了,赶紧给我从根到梢仔细说说!
大志:他们还说……
【大志偶一扭头,发现父亲正在院里忙碌着,赶忙向马秀做了一个手势。
大志:好媳妇,老爸回来了,咱们待会儿再说,行不?
【马秀拉住大志不肯放手,依旧连声催促着。
马秀:不行,我是一时半会儿也等不了啦! 急得心直蹦,这……到底是咋个事儿啊!
27.院内 日 外
【苏志山走向一堆乱乱糟糟的东西,动手收拾起来。
【他又找到一把扫帚,仔仔细细地打扫着。
【他听到从屋里传出一阵吵闹声,赶忙停下手里的活计,开始仔细倾听。
28.大志房中 日 内
【马秀依旧不依不饶,在苦苦地追问着大志。
马秀:那我问你,好模好样地咋会弄出这种风声来呢?
【大志做出一脸苦相,尽量压低了嗓门儿。
大志:你问我,我问谁去!
马秀:我可是受不了这个,不管问谁,我都得弄一个明明白白不可!
大志:你倒说得轻巧,咋能弄个明明白白呀?
【马秀丢下大志,起身欲走。
【大志赶忙叉开双臂,拦住了马秀的去路。
大志:媳妇,你想干啥?
马秀:不用你管,我爱干啥就干啥!
大志:你听我说,这种闲话,一个传俩俩传仨,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谁又能说得明明白白啊!
马秀:(略一沉吟)那依你说该咋办呢?
大志:(苦笑)眼下也没啥更好的办法,咱们就得沉住气,先来上一个冷处理再说,这就是顶好的一招儿了!
马秀:得了,得了,这码事儿我自有办法就是。
【她已显得烦躁以极,再次转身欲走。
【大志拦住门口,依旧不肯放行。
马秀:(推开大志)我要回自个儿的娘家,你还管得着吗?
大志:(哭笑不得)那我更不能放你回去了,你一个火燎毛的脾气,天不管地不顾的,整不好非得给人家添乱不可!
马秀:添不添乱的,那是我自个儿的娘家,碍着你啥了,你少管闲事儿!
大志:这咋是闲事儿呐,我这是为你好,你可别好赖不知啊!
29.院内 日 外
【苏志山仍在仔细地倾听着,一时却无法听得清楚。
【他禁不住连连摇头,稍一犹豫,迈步走向房门。
30.大志房中 日 内
【房门大开,苏志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已心生疑惑,用一种探询的目光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最终把目光落在大志脸上。
苏志山:(厉声呵斥)大志,你咋和媳妇吵上架了呀?
【大志嘻嘻一笑,把双手一摊。
大志:是她没事儿找事儿,压根儿就怪不着我。
【苏志山略一沉吟,又转向马秀发问,语气已变得不再生硬。
苏志山:马秀,你俩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不会是为了大鹏和孟莉那码事儿吧?唉——孟莉人都走了,咱们就别再提那码事儿了行不!
【马秀板起面孔,朝苏志山冷冷一笑。
马秀:他们那码事儿我还真没心思管了,哼,我也说不清楚是咋回事儿,你还是问自个儿的儿子好了。
【苏志山转过身去,恨恨地一指大志。
苏志山:大志,到底咋回事儿,你给我说!
【大志悻悻地白了马秀一眼,连连向后退着。
大志:我今儿个算是没好了,刚刚让媳妇过了一堂,这又来了一个三堂会审,你们可让我说个啥呀!
【马秀白了大志一眼,陡然间换上一种轻松已极的口吻。
马秀:(调侃)你看,老爷子让你说,你就实话实说嘛,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可是怕个啥呀!
【苏志山似已怒不可遏,用目光逼住大志。
【大志居然换上一副轻轻松松的笑容,慢慢悠悠地开了口。
大志:说就说嘛,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
【马秀脸上浮起一团冷笑,两道犀利的目光从大志脸上移到公公脸上,似乎很想看一场笑话。
【大志嘻嘻一笑,双手比比划划。
大志:这不是嘛,马春和他妈吵了一架,一下子把老太太给气病了,躺到炕上起不来了,马秀说要回去看看,我怕她马蹄窝扎猛子——不知深浅,再给人家来个火上浇油,那多不好,这才拦挡着不让她回娘家去。
【苏志山顿时轻松下来,瞟了马秀一眼。
苏志山:噢,是这么回事儿啊!
马秀:(一脸不屑)苏大志,你行啊! 还真不简单,有两下子呀!
大志:不敢当,不敢当,多谢媳妇夸奖。
【马秀一把推开大志,径自往门外走去。
【大志慌了手脚,又欲上前拦阻。
【苏志山颇感纳闷,一把拉过大志。
苏志山:你个不懂事理人情的东西,人家的娘家老妈病了,想要回去看看,你也横拦竖挡,是不是连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了呀!
大志:(一脸苦相)爸,你不知内情,就别跟着掺和了行不!
【马秀收住脚步,回头一笑。
马秀:到底有啥内情,你尽可以在老爷子面前说个一清二楚嘛。
【大志张口结舌,再也开不得口。
苏志山:(转向马秀)马秀,你妈病得不轻吧?
【马秀欲言又止。
苏志山:那你赶紧回去看看,也帮着张罗张罗大夫,这码事儿我说了就算。
【马秀瞟了大志一眼,目光中充满挑衅与戏弄。
马秀:咋样啊?这回你总该放我走了吧?
大志:(双手一摊)没人留你,要走赶早。
【马秀冷冷一笑,推开房门,气冲冲地大步而去。
第五集
1.马家/院内 日 外
【马秀步履匆匆地走入院中时,看到红梅正在忙着家务活计。
【红梅忽而去给猪添一瓢食,忽而又转过身来,为那一群鸡们抛撒饲料。
【马秀看到后来,不知不觉中已皱起了眉头。
马秀:红梅,瞅你,简直就忙得脚打后脑勺子了,马春呢?
【红梅闻声回过头来,上前迎住马秀。
红梅:姐,你来了,马春自个儿在屋里仰歪着哪!
马秀:(气恼)这个懒骨头! 他也不说出来帮一帮你!
红梅:我呐,压根儿就没指望他能帮我干啥……(岔开话头)姐,听说你家大鹏正筹建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还要操办马铃薯专业合作社,要是真能办成的话,我家第一个入社,往后也图个省心不是。
马秀:(不悦)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倒先指望上了。
红梅:好歹那也是一个指望嘛。
【马秀不愿再说下去,朝红梅摆了摆手。
马秀:红梅,咱妈呢?
红梅:(一脸苦笑)一大早就出去了。
马秀:这老太太,我找她有事儿,她还出去了。
红梅:姐,你找咱妈有啥事儿啊?
【马秀皱起眉头,盯住红梅。
马秀:奇了怪了,她咋还不搁家里呆了呢?
红梅:姐,你可别派咱妈的不是,那是让马春给活活气走的。
马秀:(瞪起双眼)咋的,他还敢惹妈生气呢?
红梅:他呀! 除了在你面前打点儿怵,他谁不敢惹呀! 整个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马秀越发气恼,转身就走。
马秀:我得瞧瞧他去,看他到底得的是馋病还是懒病!
2.房中 日 内
【马春四脚朝天,长拖拖地在炕上躺着。
【他把一张面孔用枕巾蒙得严严实实,两只脚板在极有韵律地摇来摆去,嘴巴里哼唱着一支悠闲自得的小曲儿。
马春:四更里呀! 月芽出在正西呀!
【马秀气冲冲地闯进门来,上前一把掀去马春蒙在脸上的枕巾。
【马春见到姐姐马秀,脸上顿时呈现出一副敬畏的表情。
【马秀揪住马春的一只耳朵,将其强行拉起。
【马春躲闪不及,赶忙用双手护住耳朵。
马春:哎哟,哎哟,可疼死我啦! 耳朵都快给我揪掉啦!
【马秀咬牙切齿,手上连连用力。
马秀:再喊……再喊……
马春:我不喊了,我不喊了还不行吗?
【马秀放开手,就势狠狠地推搡了马春一把。
马春:姐,你像个母夜叉似的,这咋一回来就折磨我呢?
马秀:哼,那也是你自找。
【马春嘴里“丝丝哈哈”地呻吟着,不住手地揉搓着耳朵。
马春:那咋的,我就是那天生的贱皮子,自个儿找罪遭啊!
马秀:你这是咋的了呀?
马春:我有病了。
马秀:你到底得了啥病? 是腿肚子迷糊,还是脚底板转筋呢?
马春:姐,你就别埋汰我了,行不行啊?
马秀:那你自个儿说说,到底是得了啥病?
【马春连连拍打着前胸,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马春:啥病? 心病!
【马秀一下子笑出声来,拍手打掌前仰后合。
马春:(大惑不解)姐,你可是笑个啥呀?
【马秀仍止不住笑,连连指点着马春。
马秀:我笑你呐,压根儿就是一个缺心少肺的东西,也能得啥心病,这不赶上闹笑话了吗?
马春:姐,你信不过还是咋的呀?
【他不无夸张地嗞牙咧嘴,做出一副虔诚至极的神态。
【马秀如同不认识了似的,把马春从上到下好一通打量,半晌才又开口。
马秀:得了,我信,我信,你就少扯那些没用处的吧! 我这儿正有一件大事要说给你哪!
3.院内 日 外
【红梅若有所闻地停住自己手里的活计,仔细地侧耳倾听着。
【一只大公鸡过来抢食,被她一脚踢了开去。
4.房中 日 内
【马秀已把事情讲完,姐弟二人四目相对,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马秀逼向马春,神态已变得十分冲动。
马秀:马春,你到底是啥时候听说这码事儿的呀?
马春:(嗫嚅)半个月以前,我就听说过这码事儿了。
马秀:这么说是真的了呀?
马春:可不,妈还说要加入他苏大鹏的马铃薯专业合作社呐,我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这叫啥事儿啊!
【马秀木然而立,半晌无话。
马春:姐,你这是咋的了呀?
马秀:(喃喃自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可咋办好啊!
【恰在此时,红梅推门走了进来,当即接上话头。
红梅:姐,那有啥难办的,咱们就顺其自然好了。
【马春转向红梅,两眼一瞪,厉声呵斥。
马春:啥叫顺其自然?显摆你文化水平高还是咋的呀!我可告诉你,那是我的老妈,你往后少跟着掺和这码事儿!
红梅:(反唇相讥)咋的,我也算是家庭成员之一吧! 难道连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了吗?
马春:(嘲讽)你还把这家当家呀!
红梅:我咋就不把这家当家了?哼,咋说都比你强!
【马秀在一旁越听越不耐烦,赶忙上前加以制止。
马秀:行了,行了,你们俩也真是吵顺嘴了,这咋还越扯越远了呐,都少说两句好不好啊?我可告诉你们,往后千万别为这码事儿吵吵闹闹的,肉臭不往外扔,家丑不可外扬,终归不算是啥光彩事情,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马春蔫蔫地坐了回去,口中嘟嘟哝哝。
马春:姐,我听你的就是,你说咋办咱就咋办好了!
马秀:(叹息)唉——大鹏操办基地的事情就够让人闹心的了,平白无故又整出这么一个说道来,这还让不让人过消停日子了呀!
马春:大鹏那码事儿你管不管都行,咱妈这码事儿你可得想想办法,照这么折腾下去,这日子还咋个过法儿啊?
马秀:你可是慌个啥呀! 这还没咋的呐,你那儿先乱了阵脚,依我看也没啥大不了的,等哪天找个机会我跟妈好好说说这码事儿,劝一劝她……
【马春心悦诚服,连连点头。
【红梅瞟了马秀一眼,转身欲走。
红梅:姐,我也回娘家一趟,就不陪你了。
马秀:那你去吧!我也就要回去了。
【马秀目送红梅走出门去,回身把马春拉到近前,压低嗓门儿叮嘱着。
马秀:马春,我先跟你打个招呼,你家乌龙岗那块土地,轻易不要出手,更别跟他苏大鹏搞啥土地流转……
马春:(打断)姐,这是为啥呀?
马秀:为啥!我就是想让他知道知道,乌龙岗村还不是他苏大鹏的天下,想干啥就干啥没门儿!
5.芦家 日 内
【一个老太婆——女主人扬玉莲仰歪在里屋的炕头上,她似乎不大舒服,直皱眉头。
杨玉莲:(高声)老东西,你进来一下!
【一个老汉——男主人芦凤友应声走进屋来。
芦凤友:(赔笑)喂,你这是咋的了呀?
【杨玉莲挤眉弄眼,不无夸张地做出一副痛苦状。
杨玉莲:也不知道是咋的了,我这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好受的地方。
芦凤友:那咋办呢?
杨玉莲:真是长了一个死脑瓜筋,你过来给我捶打几下,不就完事儿了嘛。
【芦凤友虽然不大情愿,还是勉强上前,代为捶打起来。
【杨玉莲抬起一只手,连连比划着自己的后背。
杨玉莲:对了,对了,哎——给我使上点儿力气……
【芦凤友动作颇为熟练,继续捶打着。
杨玉莲:(惬意以极)还行,再往下一点儿……哎——好,好……
【芦凤友感到有些疲倦,他收回手来,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地捶打几下。
芦凤友:哎——你听说没有,苏大鹏把他那个女同学给打发走了,自个儿非要留在村里创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不可,让我说,他还真是一个有志向的小伙子啊!
【杨玉莲两眼一瞪,一把推开芦凤友。
杨玉莲:你懂个啥呀!他一个大学生,初出茅庐,能有多大能耐,还非得搞啥自主创业,现成的好事儿他往外推,你说他傻不傻啊?
6.院内 日 外
【红梅一脸愁容,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
7.房中 日 内
【芦凤友已经退到门口,似乎随时准备抽身而去。
【红梅推门进屋,她已换上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红梅:妈,我回来了。
杨玉莲:(有所觉察)红梅,看你气色可不大好,是不是又在家里吵架了呀?
红梅:(极力掩饰)不是那么回事儿。
杨玉莲:(猜测)准是马春又惹你生气了,对不?
红梅:(无奈)妈,你就别再问了,他那副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玉莲:让我说呀! 你和他也没啥吵头儿,那是个任嘛不懂的东西,吵也吵不出个甜酸来。
红梅:谁乐意搭理他,我才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哪!
【芦凤友一直在打量着那母女二人,他上前岔开话头。
芦凤友:红梅,我咋听说你婆婆有再走一步的意思呐,这是真事儿吗?
红梅:眼下还说不太准,往后看吧!
芦凤友:(由衷地表示赞许)嗯,你还别说,一对孤男寡女,老了老了,还能凑和到一块,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儿嘛。
【杨玉莲把嘴一撇,恨恨地白了芦凤友一眼。
杨玉莲:老东西,咋哪儿都有你呐,你也不寻思寻思,他俩是一对儿女亲家,真要走到一起了,还不得叫外人笑话掉大牙呀?
【芦凤友语塞。
【红梅左看右看,讪讪地一笑,赶忙转了话题。
红梅:妈,春梅在家吗?
杨玉莲:自个儿鼓捣她那电脑呐,一回到家里就和那电脑亲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咋就那么招人稀罕,比自个儿爸妈都亲!
8.春梅房中 日 内
【春梅正在电脑前查阅资料,她边看边记,忙碌得很。
【红梅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虚张声势地上前打量一回。
红梅:(咋咋呼呼)哎哟,我说春梅,你这是要进京赶考去呀还是咋的,咋还这么下功夫呢?
【春梅放下手中的笔,瞟了红梅一眼。
春梅:姐,我这儿正在查阅资料,大鹏创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村委会派我协助他开展筹建工作哪!
红梅:(纳罕)这咋的,你还成他苏大鹏的私人助理了。
【春梅不无嗔怪地白了姐姐一眼,只是一笑置之。
红梅:你说大鹏也怪,我要是念一回大学,才不像他这么干哪!
春梅:姐,看来你是有话要说呀!那好,我也抽空儿休息休息,就来听一听你的高谈阔论吧!
【春梅关上电脑,一把拉过红梅,姐俩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红梅:你呀! 听一听还真有好处。
春梅:能有什么好处啊?
红梅:你也老大不小的,个人问题也该替自个儿考虑一下了。
春梅:姐,先别说我,还是说说你自己的事情吧!
【春梅抚摸着红梅的脸蛋儿,仔细地端详着。
春梅:姐,你就瞧瞧自个儿的脸蛋儿吧!这才结婚几年呐,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你的痛苦我很清楚,走到这一步上,你也该替自个儿好好地盘算盘算了,就马春那种货色,你总不能一门儿迁就他吧! 一年三百六十天总是委屈自个儿,那怎么可以呢?
【红梅开不得口,只是呆呆地听着。
春梅:姐,我这么说是不是吓着你了呀?
【红梅欲言又止。
春梅:你怎么不说话呢?
红梅:(苦笑)春梅,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你不能的事情了,真是人小鬼大,你想当那个一手遮天的武则天还是咋的呀!
春梅:那有什么不好,我只怕是当不上啊!
【姐妹二人四目相对,同时“咯咯”地好一通笑。
9.院内 日 外
【大鹏推开院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发现了拴在院中的几头乳牛,情不自禁地收住脚步,饶有兴致上前观赏一回。
10.春梅房中 日 内
【春梅和红梅仍在兴致勃勃的交谈着。
【红梅发现了走进院中的大鹏,忙朝春梅做了一个手势。
红梅:我的好妹子,先别寻思那些没用处的事儿了,人家准是上门找你来啦!
【春梅扭头看去,不禁莞尔一笑。
春梅:哟,是大鹏啊! 看来我得先召见他呀!
【红梅白了春梅一眼,一副含嗔似怪的表情。
红梅:这咋的,难得人家大学生上门找你,你还真拿自个儿当武则天了不成!
【春梅当即起身,迎了出去。
11.门口 日 内
【杨玉莲手把门框,正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着。
【她回身叉开双臂,拦住春梅的去路。
【她一直把春梅推回里屋,自己转身迎出门去。
12.春梅房中 日 内
【春梅打量着转身而去的母亲,又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红梅。
【她感到有些费解,似乎更不知所措。
【红梅竟显得格外振奋,兴致勃勃地把春梅拉到梳妆镜前。
红梅:春梅,快,咱妈这是为你争取时间呐,你赶紧打扮一下自己。
【春梅一脸苦笑,朝红梅连连摆手。
春梅:姐,你让我打扮啥呀?大鹏又不是别人,他来找我是为了筹建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的事情啊!
【红梅努力压低嗓门儿,话一出口却是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
红梅:他为啥事儿上门我不管,反正我看他可是一表人才,配得上你!
春梅:姐,人家可是大学生啊! 你严肃一点儿好不好啊!
红梅:大学生咋了,他要是真留在咱乌龙岗村,也就和你这位妇女主任平起平坐了,瞧你这点儿出息,还敢自称武则天呐,也太保守了不是。
【她拿起木梳,径自上前替春梅梳弄一回。
【房门大开,两人同时回过身去,都是一脸期待的神情。
【杨玉莲大步跨进门来,仔细地打量着春梅和红梅。
【春梅和红梅避开母亲的目光,依旧望着门外。
杨玉莲:(嗔怪)你俩还瞅啥呐,就我一个,没有别人……
【她嘿嘿一笑,掉头就走。
【红梅抢上一步,一把拉住母亲。
红梅:(抱怨)妈,大鹏又不是来找你的,你咋还自做主张把人家给打发走了呢?
【杨玉莲存心装糊涂,不无夸张地把双手一摊。
杨玉莲:我又没说不让他进屋,他来找春梅,我说春梅上城里看对象去了,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这能怪得着我吗?
【红梅转向春梅,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
春梅:(郑重其事)妈,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这不是一种欺骗行为吗? 误了人家的正经事情你负得起责任吗?
红梅:(帮腔)就是,妈,你别忘了,春梅在村上担着职务,这一回,村委会让她协助大鹏筹建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哪!
杨玉莲:啧啧,还职务呐,不就是个妇女主任嘛,让我说呀! 早就该撂挑子不干了,苏大鹏筹建他自个儿的基地,没咱们啥事儿,一个女孩子,早早地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出去才是大事情哪!
红梅:妈,你心里咋就装着这点儿事儿呢?
【杨玉莲白了红梅一眼,拍手打掌地喊叫起来。
杨玉莲:妈心里还能装啥事儿啊! 又没生养个儿子,临终末了不就一门儿心思指望着你们姐俩吗?
【芦凤友慢慢腾腾地走进门来,笑吟吟地开了口。
芦凤友:让我说呀! 大鹏那小伙子有志气,准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杨玉莲白了一眼男人,就势转移话题。
杨玉莲:你个老东西,就你那个死葫芦脑瓜,能明白几个问题呀!
【春梅转身欲走之际,被杨玉莲一把拉住。
杨玉莲:春梅,你先别走,妈问你,你和你环姑通过电话了吗?
【春梅面无表情,迟迟不肯答话。
杨玉莲:妈就问你一句话,你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到底是咋个打算呢?
春梅:(调侃)妈,你想让我打算什么呀?
杨玉莲:这个死丫头,敢情你自个儿还真没往心里去!你环姑不是说了要给你保媒,让你到城里去找一个对象吗?
春梅:妈,这码事儿我还真没考虑过。
杨玉莲:(祈求)咋能不考虑呐,你年岁也不小了,终身大事也该替自己想一想了。
春梅:那还是我芦春梅吗? 就为了找个对象,巴巴地跑到城里去,我咋寻思咋不是个滋味。
杨玉莲:城里咋的! 凭咱们这一副模样,到哪儿拿不出手去呀!
春梅:(半真半假)妈,我还没在家里呆够呐,这一辈子不打算走了。
杨玉莲:那可不行! 妈还没老糊涂呐,都说闺女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是个愁,那种傻事儿我可不干!
【春梅转过身来,撒娇似的抱住母亲。
春梅:我知道,老妈正经明白着呐,那你就先办一件明白事儿,放我出去,好不好啊?
【春梅在母亲的脸上响响地亲了一口,转身向门外走去。
杨玉莲:(嗔怪)你这是干啥去呀?
【春梅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大步走出门去。
春梅:妈,一个村委会主任,一个妇女主任,再加上大学生苏大鹏,我们要在村委会开上一个碰头会议,这可是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情,鹏程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就要举行挂牌仪式了。
【杨玉莲追到门口,连声嚷着。
杨玉莲:春梅,你。你可得快去快回呀!
13.门外 日 外
【春梅陡地回过身来,一脸轻松地朝母亲做了一个鬼脸儿,而后转身大步走去。
14.房中 日 内
【老夫妇俩四目相对,气氛已变得格外紧张。
【杨玉莲气仍未消,差一点儿把手指戳到男人的额头上。
杨玉莲:(发泄)你个老东西,往后我跟闺女说啥你少掺乎。
芦凤友:那咋的,我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也该替他多操一点儿心不是。
杨玉莲:我呀! 就怕你操心也找不着一个正经地方!
芦凤友:(喃喃自语)我老闺女,那得叫一表人材,可咱这乌龙岗村,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杨玉莲:哼,你老闺女! 你倒是说一说看,春梅长得哪疙瘩像你?
芦凤友:哪疙瘩都像你,这总行了吧!
杨玉莲:这一辈子,嫁给你这么一个窝囊废,我算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芦凤友:那咋办呐,就算你还有啥想法,也得等下一辈子了吧!
【杨玉莲神色大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杨玉莲:唉——就为这个,我才主张要给春梅好好地找一个对象呐,红梅的婚姻,到今儿个我还闹着心呐,春梅的终身大事,说啥我也不能马马虎虎了。
芦凤友:我也没说可以马马虎虎啊!
杨玉莲:就是有个好闺女把你烧的,早早地就坐不住金銮殿了。
15.村中 日 外
【春梅脚步轻盈地向前赶路,行进速度在逐渐加快。
【郑老耿晃晃悠悠地迎面而来,叉开双臂拦住春梅的去路。
春梅:(搭讪)老耿叔,你又喝高了吧?
郑老耿:不高,也就二两!
春梅:二两酒就把你弄成这一副模样了,至于吗?
郑老耿:春梅主任,你还不知道我,也就是个好喝两口儿,其实没啥酒量,不喝正好,一喝就多!
春梅:(调侃)照这么说,你老人家还是不喝为好。
郑老耿:这丫头,你把话说到哪儿去了,我不喝能行吗? 常言说得好,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我老人家吃饱喝得,才好给你们青年人办事情啊!
【春梅莞尔一笑,一句话脱口而出。
春梅:让我说呀! 你老人家一旦忙活起来,也未必就是啥好事情。
【郑老耿变得极不高兴,一下子把嗓门儿提得老高。
郑老耿:咋就不是好事情呐,男婚女嫁和谐社会嘛,乌龙岗村少不得我,一句话说白了,我这也得叫助人为乐,成人之美。
【春梅掩口一笑,尽量让语气变得委婉一些。
春梅:老耿叔,你别误会,我是说让你们这些当媒人的忙活起来,应该是我们当代青年人的一大悲哀。
【郑老耿越听越觉尴尬,他连连摇头,赶忙换上一副笑脸。
郑老耿:春梅主任,你可别这么说,我还打算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哪!
【春梅听了不禁为之一怔,几乎笑出声来。
春梅:老耿叔,你老人家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那就说一说看,打算给我介绍哪一位青年才俊呀?
郑老耿:别人谁能配得上你,就是咱村的头号能人于平呀!他这几年在外边混出个人样来了,钱可是没少赚,这不,正张罗着筹办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哪!
春梅:(颇感意外)是于平……老耿叔,你可别逗我了。
郑老耿:春梅,这码事儿先搁在这儿了,你呐,也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给我个回话。
【春梅强忍住笑,转身大步走去。
【郑老耿怔怔地望着春梅远去的背影,不停地用一只手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儿,他苦思苦索一回,仍是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郑老耿:(喃喃自语)这丫头,还真把我给说糊涂了,我咋就成了青年人的一大悲哀呢?
16.苏家/大鹏房中 日 内
【大鹏正在打扫卫生,布置房间,看上去已接近尾声。
【房门大开,春梅走了进来。
春梅:(不好意思)大鹏,你干得好快,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大鹏:也不算晚。
春梅:别提了,半道上遇见了老耿叔,让他给耽搁了一会儿。
大鹏:(好奇)你跟我那位老舅能有啥说的呀! 只怕你们很难找到共同语言吧!
【春梅再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鹏:(不解)你笑什么呀?
春梅:也太招笑了,我……我不能告诉你!
【大鹏正欲追问之际,郑玉同推门走了进来。
【郑玉同一连打了两个转身,把房中的布置仔仔细细地打量一回。
郑玉同:(高声)大鹏,你还别说,这房间经你这么一布置,当个基地筹备处还真够档次哪!
【大鹏扭过头去,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大鹏:表哥,你可是迟到了呀!
郑玉同:大鹏,你咋这么死板呐,我来晚了怕个啥,你和春梅可以先谈一谈嘛。
大鹏:我们谈什么呀?
郑玉同:什么不能谈呐,你和春梅是老同学了,除了工作之外,你们还有好多可谈的共同话题,这还用我教你吗?
【大鹏下意识地瞟了春梅一眼,赶忙把话头岔了开去。
大鹏:我们就等你呐,你这个领导人不到场,我们什么都没法儿谈。
春梅:可不是嘛,这就叫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呀!
【郑玉同拖过一把椅子,在大鹏对面坐了下去。
郑玉同:那好,大鹏,你就仔细说一说筹建基地的进展情况吧!
大鹏:别的方面还好,就是在土地流转上遇到了一些障碍,工作进展不够快。
郑玉同:(不假思索)大鹏,用不用我出面给你帮一帮忙啊?
大鹏:还是先不用吧! 你一个村委会主任出面办这种事儿,那不就有了某种行政命令的嫌疑吗? 还是由我和春梅一起来办吧!
【郑玉同扳起手指,一一数说着。
郑玉同:我都知道你会遇到几个钉子户的,比如郑老耿、马春、快嘴陈……(稍停,他又转向春梅)春梅,你家应该不成问题吧?
春梅:那是,我家应该没啥问题。
郑玉同:你俩记住,出现一些问题也很正常,咱们想办法解决就是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基地筹备处的招牌挂出去吧! 让村民们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工作才好开展不是。
【大鹏取出一块木制招牌,上书:“鹏程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筹备处”十四个楷书大字。
【他又回身拿出两挂长长的鞭炮,递到郑玉同手上。
17.于平家/院内 日 外
【于平、郑老耿、马春三人把一块木制招牌在墙上高高挂起,上书:“于平马铃薯产业开发基地筹备处”十四个大字。
【快嘴陈大步走进院来,上前把招牌看了又看,摇头晃脑地品评起来。
快嘴陈:我说于平兄弟,你这不叫个没名堂嘛,咋还把自个儿的名字放上去了呢?
于平:(撇嘴)表嫂,你懂个啥呀! 这才叫个有名堂呐,好歹也有一种名人效应不是。
快嘴陈:说啥! 你觉着自个儿还是个名人呢?
马春:啥叫人家自个儿觉着呀?远的不敢说,于平总经理在咱这十里八村,还真算得上一个大名人哪!
【快嘴陈白了一眼马春,嘻嘻一笑。
快嘴陈:(调侃)马春,你这总经理助理当得还真行啊!来不来的先帮自个儿的总经理忽悠上了……(转向于平)于平,你要是能给我一个助理当当,我就给你把这名堂再改动一下,听着保准响亮就是。
于平:咋改动呀?
快嘴陈:你不是姓于嘛,就叫个“鱼鳖虾蟹”基地,那不更有名人效应吗?
【于平气恼以极,连连指点着快嘴陈。
于平:表嫂,你呀!你这一张嘴巴不光是快,也够损的了,我让你嘴损,看我咋收拾你!
【他高高地举起拳头,虚张声势地朝快嘴陈扑了过去。
【快嘴陈做出一副可怜相,连连后退。
快嘴陈:死鱼瓶子,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那鱼鳖虾蟹可都是值钱玩意儿,你小子咋还好赖不知了哪!
18.苏家院内 日 外
【大鹏、春梅、郑玉同已把那一副木制招牌挂好,三个人左看右看,又经过一番仔细调整,直到满意为止。
【大鹏拿过一根竹竿,把一挂长长的鞭炮高高挑起。
【郑玉同上前为之点燃,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
19.于平家院内 日 外
【一阵“噼啪”做响的鞭炮声传了过来,于平、郑老耿、马春、快嘴陈等人几乎同时为之一怔。
郑老耿:(懊恼)干儿子,你和快嘴陈还在那儿扯啥闲篇呐,听听,这不让人家抢了先吗?
于平:干爹,你老人家不是给我看好时辰了吗?这还得一会儿才到哪!
郑老耿:就别管那么多了,赶紧放鞭炮,别让他们把这个头彩都给抢了去呀!
【于平手忙脚乱地拿过竹竿,把那一挂鞭炮高高挑起。
【马春上前燃放,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快嘴陈吓得直捂耳朵,连连后退。
20.苏家院外 日 外
【鞭炮声引来一大群人驻足围观,一个个饶有兴致地议论纷纷:
看来苏大鹏是动真格儿的了,这块招牌往外一挂,那就说明人家大学生有这个魄力啊!
还行,看着像那么回事儿!
可不是嘛。
……
【马秀手上端着一盆脏水来到院外,不失时机地接上话茬。
马秀:挂上一块招牌咋了?就算是挂上一块金字招牌,他苏大鹏也未必能把那啥基地办成!
【她用力把那一盆脏水泼了出去,悻悻地转身走回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