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淡入:2008年5月8日
1、卧室,内,夜
浓重的黑暗,黑暗中隐约有人睡眠中发出的呼吸声。呼吸声一粗一细交替重复着,像是分别来自一男一女。
黑暗接着一点点由浓而淡,像是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醒来过了一会后眼睛开始一点点适应黑暗一样,黑暗中慢慢显示出一个房间的布局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卧室模样,与一般人家的卧室基本没什么区别。
一张大床差不多占去了卧室内大半的空间,一片朦胧中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两个人分别躺在床的两个边沿,空出中间一大块的空间。这两个人的身体大部分都盖着被子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只是两个隐约突起的轮廓。
2、同上,特写
昏暗中,一条手臂的上半截垂在床沿。手臂裸露着,纤细而修长,看起来明显是女人的手。这手臂一动不动地垂在那里有那么一小会,突然间它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抽动了一下,紧接着这手臂缩回,那个身体随之翻动了一下。片刻之后,低低的抽泣声响起,女人的抽泣声。
3、卧室,内,夜
同样昏暗的房间,抽泣声继续着。
床另一侧的那个身体翻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女人的抽泣声所弄醒。很快的一条手臂伸过去拿起一旁床头柜上的一个手机打开了,手机的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四点钟,显然是凌晨四点。那只手把刚刚拿起的手机又放好,随后打开了一侧的一个床头灯,卧室一角亮起一团昏黄的暖光。
4、同上,特写
随着床头灯的照亮,可以看到下方立着一个相框,相框内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看上去应该是拍于一个海滩,照片中一对年青的男女紧挨着背向大海坐在沙滩上,一个身着泳衣的小女孩横躺在两人平摊在沙滩上的大腿上。三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小女孩的脸上有搞怪的表情,看上去完全是一个普通而幸福的三口之家。
5、卧室,内,夜
灯光同样照亮了男人的脸,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男人转过身来看向床的另一侧,女人还是背对着侧身躺在那里继续抽泣。
男人挪动身体到女人那一侧,他从背后搂住女人开始抚慰她。
男人:别哭了,等天亮了我们再去找找看吧!
但这样的抚慰似乎没什么效果,女人反而抽泣得更加厉害了。
6、车内,外,日
未发动的汽车,车门紧闭。
李东坐在驾驶室内,他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李东:大成,早上我有点事要晚点过来,要是幸福苑那边的业主过来的话,你先帮我招待下……
透过车前玻璃,可以看到王平正从不远处的楼道口走出来,她低着头走向这边,很快就走到副驾驶室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来。王平坐进来后就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完全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李东挂了电话,他扭头看了看王平,然后回过头来发动汽车。
现在可以看出来两人年纪都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
7、马路,外,日
显然是早高峰时间,马路上车水马龙。
李东的车子混杂在车流中缓慢向前移动着。前面几百米开外是一家医院,几幢或高或低的大楼,大门进出口那里等候的车子早已经排起了长队。
李东的车子打起了转向灯,尾随着前面的汽车缓缓移动到那一条长龙的尾端。
车窗外一片吵杂,李东关上了车窗,他扭头看了看坐在一侧的王平。王平侧着脸看着窗外,一脸的默然。李东似乎想要跟她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8、医院办公室,内,日
一个普普通通的办公室,从办公室内的陈设布置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医院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的门开着,对着门的那头有一排窗户,可以看到窗户外面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好几个巨大的吊架立在几幢还未建成的高楼间。虽然窗户看上去是关着的,但还是传来一阵阵哐当哐当的巨响声。
办公室进门处贴墙摆放着一把会客沙发,但李东和王平都没有坐在那里,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办公室内唯一的一张大办公桌跟前,看起来他们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一会儿了。
办公桌的对面,此时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清瘦的脸,稀疏的头发,看上去比他们略为年长。
这时中年男子从位置上站起来,他绕过桌子走到两人跟前。
中年男子:你们现在也不要太着急,这事情搞不好就是虚惊一场,别尽往坏处想。保卫科那边早上我交待过了,等下你们直接去那边找老马好了。
李东:那真是麻烦你了,刘院长。
刘院长(拍了拍李东的肩):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这事情我们院方也一样着急,能配合的地方我们肯定会尽全力配合你们。
刘院长一边送两人出门一边告诉两人去保卫科的路怎么走。李东不时道着谢,而王平则一直像个木偶一样跟在那里没有说过一句话。
9、医院监控机房,内,日
一个大房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设备,显得拥挤而逼仄。中间一大半的区域被密密麻麻的显示屏所占据,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医院各个位置的监控视频。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坐在一个操作台前,他操作着电脑很熟练地把一个个的监控视频调取出来切换着。李东、王平和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围在他身后,三个人都关切地注视着那不断切换的屏幕,生怕漏掉了什么似的。
老马(就是跟他们一起站着的男人):挂号大厅那边只有窗口和大门那里有摄像头,这个昨天我们已经看过好几遍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李东和王平的目光在那一块块的屏幕上扫视,脸上尽是失望之情。
10、医院挂号大厅,内,日
挂号大厅内到处都是走动的人,窗口那里几乎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李东和王平夹杂在人群中,他们分散开来四下走动着,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后,两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在大门口会合。
李东:要不我们去其它地方分头找找?
王平默默看了李东一眼,她没说什么,直接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李东跟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11、医院的一幢大楼前,外,日
大楼前有三三两两走动的人,李东和王平就站在大楼前面的台阶下面。
李东:先去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公司那边我还有点事要过去一下,很快就能回来。
王平:我想再找找看,等下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
李东看着王平,似乎想走,但又有点于心不忍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李东:那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来。
王平(摇着头,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不用,等下我自己会买。
李东:那你到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中午的菜我会买来的。
王平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东看着王平离开,等她走远了,李东终于转身向着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走去。
12、写字楼电梯口,内,日
空荡荡的电梯口,一个人也没有。有两架电梯,只有其中的一架正在运行中。很快的那架电梯叮的一声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李东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出电梯后李东转身走向电梯口的一头,那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的房间,大多数都关着门。李东沿着走廊一直走着,终于在临近走廊尽头的一扇玻璃门前停了下来。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玻璃门内正对门的是一块大大的照壁,上方的射灯光打下来,映出照壁上大大的四个字:东成装饰。
李东转身往一侧走进去,里面的空间一下空阔起来,那里是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域,用那种再常见不过的挡板隔出来七八个办公的位子,那些位置有些坐着人,有些空着。
小林坐在这片区域最里面一个靠窗的位置,那是一张单独的桌子,另外一个女孩正站在小林旁边,两个人对着电脑屏幕在讲着什么。小林看上去二三十岁的样子,面容姣好。李东一走进来,她就从那边抬起头看了看李东。
李东沿着贴墙的一条通道向里走去,他没有留意小林,径直走入通道里侧的一个办公室。
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办公室,除了一些必不可少的办公设施,根本再找不出其它多余的东西来。
13、办公室,内,日
办公室对着门那面墙有一排大大的窗户,李东就背对着门站在窗前。
窗外是层叠交错或高或低的建筑,从这些建筑的透视关系可以看出来他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并不低。
身后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一阵脚步声后张大成出现在门口。
张大成看起来跟李东一般年纪,略胖,板寸头,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听到脚步声后李东就转过了身来,他站在那里背靠着窗看着张大成。
张大成进门后很快从身上拿出盒烟来抽出了两根,他把一根扔给李东,然后在旁边贴墙的一把会客沙发上坐下来,同时把自己手上的那根烟点上了。
张大成:早上你那客户来过了,合同已经签了。
李东(接住了张大成扔过来的烟,但拿在手上并没有点):是吗,这次这么干脆了,什么价格?
张大成(抽了口烟,脸上是得意的神情):就你谈好的那个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李东噢了一声,不再说话,神情恍惚的样子。
14、同上
张大成翘着腿靠在沙发上,他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时不时抽一口手上的烟。
李东从窗口那边走过来,走到办公桌那里,面对着张大成靠在办公桌的边沿。他和张大成之间隔着一张茶几,这时他终于点上了手中的烟。
李东:大成,我家豆豆不见了。
张大成(像是毫无反应一样嗯了一声,然后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震惊):什么,你说什么?
李东:我们家豆豆不见了。
张大成(人像是从沙发上弹射起来一样):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回事?
李东:昨天早上王平带她去医院,就在那里走丢了,找了一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张大成:豆豆这么大一个小孩能上哪去,怎么可能不见!
李东沉默着抽烟。
张大成:医院不是有监控吗,看过没有?
李东(无力地摇头):昨天就看了,早上刚刚又跑过去看了一遍,一点线索也没有。
张大成:那派出所呢,报警了吗?
李东:去了,说是让我们等消息。
张大成(脸上完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哪有这么邪门的,就算是走散了,怎么可能过了一天都还会找不到啊!
李东一脸的无奈。
15、同上
张大成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李东还是低着头靠着办公桌站着。
张大成(停下脚步看李东):医院就算再大也就那么点地方,怎么可能说找不着就找不着呢,你们没再仔细找找?
李东抬头看了眼张大成,没说什么。
张大成:那王平呢,现在哪里?
李东:我来的时候她一个人还在医院找,现在估计回家了。
张大成(着急的样子):那你还呆在这里干嘛,快点回去,两个人一起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再说这个时候你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啊。
李东:天水家园那个方案不是等着要吗,我过来看下。
张大成:你这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这个?你现在给我赶紧回去,这边的事情等下我让小林接手下,你先顾好你自己那头,豆豆没找着,这几天你就别往这头跑了。
16、电梯口,内,日
李东和张大成两个人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张大成:晚上我让文慧一起过来,她们女人间说话方便,到时我们大家再一起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它办法可想。
这时电梯停下,张大成推着李东进电梯。
张大成:这几天对王平好一点,千万别去说她,知道吗?
李东看了张大成一眼,没说什么,很快的电梯门关上。
17、小区楼下,外,日
李东的车子就停在小区楼下,车子已经熄火。
李东一个人坐在车内,车窗半开着,他默默抽着烟。
等到手上的那根烟快抽完了,李东扔掉烟头,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下车后,李东绕到车子后面,他打开后备厢,从里面拎出来几袋菜,然后他锁好车,向着自己家的楼道走去。
18、客厅,内,日
餐桌上几个菜,两人面对面坐在那里无精打采地吃着饭。
王平:下午我们要不再去趟医院吧,这样呆在家里我受不了。
李东看了眼王平,默默点了点头继续吃起饭来。
19、医院停车场,外,日
李东和王平一前一后向着停车处走着,两人脸上尽是一无所获的失望之情。
两人走到车子那里打开车门坐进车内。
李东(扭过头来看王平):现在还早,要不再去趟派出所吧?
王平低着头不说话。
李东发动汽车,开出停车场。
20、派出所办公室门口,内,日
长长的走廊,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李东、王平和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站在其中一个办公室的门口。
男警察:医院的监控视频我们已经在梳理了,不过你们也知道,二院挂号大厅这幢楼的楼层结构有点不利于我们取证,不但这幢楼本身进出口多,而且这幢楼的每一层还都和后面那幢住院部是连通的,这就更增加了工作的难度,要想一时半会把这些监控视频梳理清楚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两人默默地低着头听着,李东不时地点着头。
这时办公室内有人在叫男警察,男警察转身走了进去,但很快又出来了。
男警察:这样吧,你们呆在这边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回去吧,小孩的照片昨天我们就分发到下面各个片区了,如果有消息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男警察说完再次转身进办公室。
李东和王平在那里呆呆地站了会,然后两个人转身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21、客厅,内,夜
客厅内灯火通明,王平和文慧紧挨着坐在沙发上,李东和张大成则是面对面坐在餐桌那里。
电视背景墙上有一个圆形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半,显然是晚上十点半。
王平似乎刚刚哭过,文慧搂着王平的肩,还在不时地安慰着她。
张大成(从桌上的一盒烟里抽出两根烟,一根递给李东,一根自己点上了):我觉得这事情我们现在也不要尽往坏处想,这些年这边都没有过这种事情,光天化日的,再说医院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会发生那种事情。
张大成扭头看了眼沙发那头的王平和文慧,然后又扭过头来看李东。李东一脸的沉默。
22、楼道电梯口,内,夜
李东陪着李大成夫妇站在那里等电梯,电梯正在不断上升。
文慧(扭头看李东):东子,回头你好好顾着点平平,现在可别去怪她。
张大成:你就别说了,都这么大人了,就你懂似的。
这时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
张大成(拍了一下李东的肩):你们也早点休息,别多想了,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和文慧一起进电梯。李东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看着电梯门关上。
23、客厅,内,夜
客厅一片寂静,王平一个人默默地靠在沙发上。
李东从外面走进来,显然他是刚送完张大成夫妇。
李东关上门后走过来在王平身旁坐下。
一开始李东也是默默坐着,有一两次他扭头看王平,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又欲言又止。后来李东把手伸过去搂住王平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但王平的身体僵在那里,并没有顺势靠过来。
李东:不早了,去睡吧。
王平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李东的手又缩回来,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那烟就拿在手上,但他很快似乎又改变了主意,把那根烟放在了茶几上。
两人就一直默默坐在那里,片刻之后,王平又开始低着头抽泣起来。
王平:对不起,要不是我粗心,我就不会把豆豆搞丢了……
李东再次伸手搂住王平,这次王平终于是顺从地把身体靠了过来。
李东(柔声的):别说了,我又没怪你,昨天要是我带豆豆去医院,这事也许就出在我身上了。
王平(一边摇头一边抽泣):不会的,不会的,就是我自己太粗心了……
李东搂紧了王平,柔声安慰着她,但他自己脸上也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文字淡入:第二天
24、客厅,内,清晨
昏暗的客厅,电视背景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十分,应该是早上。外面一片静谧,窗外透着朦胧的亮白。
卧室的门打开,李东走了出来。
与客厅相连另一头那半开放的书房亮着灯,王平穿着一身睡衣正坐在打开的电脑前。
电脑显示屏上是一张已经弄好的寻人启事。打印机这时正在打印,已经有半张纸出来了。打印的正是一份寻人启事,上面显示着豆豆的照片。
李东走到王平身后,他看了眼电脑显示屏上的寻人启事,然后走到一旁的窗户边。
窗户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可以看到外面暗淡的天光,偶尔传来一阵阵鸟鸣声。
王平对于李东的到来毫无反应,她还是背对着李东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
李东(从背后看着王平):你再去睡会吧,这些我来弄好了。
王平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25、城市,外,日
俯瞰之下的城市,正是早高峰时,城市车水马龙,一片喧嚣。
天空灰蒙蒙的,看着像是要下雨,但又不太可能下的样子。
李东的车子正从高架桥上下来,前面不远处就是医院了。
26、医院,外,日
医院大门口旁的一块张贴栏前,李东正站在那里贴着一张寻人启事。
王平站在一旁,她的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寻人启事,她正不时向那些路过的人分发着。
那些经过的人,有的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上一会,有的则是径直走了开去,对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别人的不幸罢了。
27、医院大门口,外,日
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或进或出的车辆。
李东和王平分别站在大门的两侧分发着手上的寻人启事,有些人接过去看上一眼,有些人则是摇摇手漠然地绕着走开了。
28、马路边,外,日
李东的车子停在一幢写字楼的楼下。
王平(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我好了打你电话。
李东:我先去趟公司,等下再过来接你。
王平嗯了一声,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李车的车子驶离,并入一侧马路上的车流中。
29、公司,内,日
似乎是刚上班的时间,办公室内几个人或坐或站还在聊着天。
小林站在进门处边上的一个吧台那里弄咖啡。
李东拎着包从外面走进来,小林抬起头看了他一脸。刚进门的李东也正好看到她,两人视线相遇,但李东很快就略显尴尬地避开了,他沿着一侧的通道径直向里走去,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李东并没有进去,而是走向了更里面的一个办公室。
李东站在那个办公室门口,看样子他本来是想进去的,但看见办公室内正好有两个人在和张大成谈事情,李东就回头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东绕过办公桌把包放在一侧,然后在一把靠背椅上坐了下来,坐下来后他似乎又不知道该干嘛好,于是就坐在那里一脸茫然地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30、办公室,内,日
李东还是一脸茫然地坐在办公桌前,只不过手上拿着一根点上了的烟。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张大成出现在门口,他的手上拎着个包,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张大成(探着身子站在门边):怎么样,豆豆有什么消息吗?
李东扫了张大成一眼,无力地摇了摇头。
张大成:那你还跑这边来干嘛,我不是叫你这几天别过来了吗?
李东:刚才送王平去她单位,等下要去接她,顺路就过来一趟。
张大成:我有事要出去下,中午应该能回来,要不要一起吃饭?
李东(摇头):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张大成:那我先走了啊!
张大成转身离去。
31、同上
李东还是坐在办公桌前,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小林出现在门口,她敲了敲那开着的门,然后径直走了进来。
李东抬起头略显窘迫地看了她一眼。
小林(走到桌前隔着桌子把一卷长长的图纸放在李东面前):这是天水家园的图纸,你要看一下吗?
李东(看都没看一眼那图纸):放着吧。
小林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打算。
李东(又抬头看了眼小林):还有事吗?
小林(犹犹豫豫的):没了。
小林还是站在那里,她隔着桌子看着李东,看上去没有要走的打算。
小林(轻声而又关切的):你怎么了,看上去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这时李东的手机响起来,他马上拿起来接。
李东(一边接电话一边从位置上站起来):你好了是吗,我这就过来。
电话显然是王平打来的,李东挂了电话从一旁拿起包,准备离去的样子。
小林一直关切地看着李东,欲言又止的样子。
32、电梯口,内,日
空荡荡的电梯口,李东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电梯。
电梯到来,门打开,里面空空的,没有人,李东进电梯。
在电梯门正要关上的时候,小林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外,她看了李东一眼,径直走进电梯。
电梯门跟着关上,里面就他们两人。李东看起来有点窘迫,他后退了一步到电梯的角落。而小林则是一直盯着李东,看上去像是有点咄咄逼人的样子。
33、电梯内,内,日
电梯一路下行,电梯内还是只有他们两人。
小林(委屈的样子):你别老是这样不理我,好不好?
李东低着头一脸沉默地站在那里。
小林上前一步试图向李东靠近。站在角落已经无路可退的李东扬起脸来看她,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李东:你别这样。
小林停下脚步身体僵在那里看着李东,脸上完全是一副幽怨的表情。
李东也看着她,但很快的他的视线就躲闪着移到了一侧。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在某一个楼层停下,电梯门随之而打开,电梯门口站着几个人,那几个人很快走了进来。
小林很快把身体移向一侧,两个人的身体被刚进来的几个人隔开。
电梯一直往下,到了底层才打开。李东看了眼小林,然后尾随着那几个人走了出去。
小林还是呆呆地站在电梯里,她看着李东走出去,但她并没有跟出去。很快的电梯门再次关上。
34、派出所办公室,内,日
办公室不大,普普通通的那种。靠窗两张并排的桌子,其中一张坐着个年轻女人。女人身穿警察的制服,正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桌上的电脑。
女人对面的那个男警察就是上次的那个,在他面前是一份摊开的报纸。
两人之间桌子上的一台打印机正打印着东西。
李东和王平默默地站在男警察一侧的桌边。
女人抬手把那份刚打印出来的东西从打印机上拿下来递给对面的男警察。男警察隔着桌子接了过去看了看,然后他把它递给站在一旁的李东。
李东接过那份东西看了看,然后弯腰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那份东西上签字,签完了后他又把笔连同那份东西一起交给男警察。
男警察(接过那份东西递给女警察然后扭过头来看两人):这事情我们所里也相当重视,已经通知下面各片区加强巡逻布防,你们现在也别太着急,一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两人一边道谢一边告别。
35、车内,外,日
车子停在派出所的院子里,两人坐在车内。
李东(发动汽车):现在去哪里?
王平沉默着坐在一侧。
李东:要不先回家吧?
王平还是不说话。
李东把车子开出派出所的院子。
36、小区楼下,外,日
李东的车子就停在小区的楼下,李东和王平刚从车上出来。
这时李东的手机响起来,李东拿出手机看。
李东(略显紧张地看了看王平):你先上去吧,我接个电话。
王平继续向前走,李东回到车内坐下,关好了车门。
李东(电话那头显然是小林):你到底想要怎样,求求你这段时间别来烦我了行不行?
李东生气地挂了电话,他靠着椅背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脸的茫然。
37、家里,内,日
昏暗的房间,一片静谧。很快传来一阵开门声,客厅的门从外面打开,王平走了进来。进门后王平先是默默地站在进门处,她茫然地扫视着房间,连灯都没想到去开。站了一会后她穿过客厅,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房间的门是开着的。
一个儿童房的模样,靠墙一张小床,地上一堆散乱的玩具。
王平呆呆地站在进门处,看着房内的一切,她想进去,但似乎又不敢进去。
李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门站在了王平的身后。
李东(关上了房间的门然后拉着王平把她推向客厅):别看了。
王平像个机器一样任由李东推着穿过客厅在沙发那里坐下来。坐下后王平很快扬起脸来看了看李东,脸上早已经有眼泪在无声地流着了。李东默默地看着她,很快的他也在王平身旁坐下来搂住了王平。
王平(低声啜泣起来):你说我们豆豆到底会上哪去啊!
李东搂着王平,痛苦地沉默着。
38、同上
电视背景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七点钟,晚上七点。电视开着,正在播报着奥运会的筹备情况。
李东正背对着站在餐桌那里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王平蜷缩着身体靠在沙发上,那里并没有开灯,只有电视那忽明忽暗的背景光投射在她脸上。
李东把收拾好的东西拿进厨房,很快又从厨房出来。
这时王平放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王平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下,脸上是犹豫的表情,但最终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王平(电话似乎是王平的父母打过来的):嗯,我们也刚吃完,我还在整理呢,他们两个去小区公园玩了。
李东站在那里看着王平,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向一旁的书房。
39、卧室,内,夜
卧室,只开了李东那一边的床头灯。
李东和王平靠在床上躺着,只不过中间隔开了点距离。
床对面的那个电视开着,播报着无关紧要的新闻。
这时王平从床上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同时她挪动着身体向李东靠过去。
李东轻轻地把她搂住了。
两个人一开始都默默地躺着没有说话,很快的王平又开始了低声的啜泣。
李东伸出另一只手关了一旁的床头灯。
卧室内一片漆黑,王平的啜泣声慢慢大了起来。
40、客厅,内,夜
客厅一片昏暗,外面一片静谧,似乎夜已经深了。
卧室的门从里面轻轻地打开,卧室内一片昏暗,并没有亮着灯。
一个人影悄悄走了出来,从那亮起的手机屏幕可以看出来走出来的是李东。
李东拿着手机摸着黑穿过客厅走到书房那里的窗口边。
他拿着手机发信息,可以看出来信息是发给小林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文字: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对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好处,最后只会害了你我。
信息很快地发送了出去,然后李东又很快地把消息清空了。
等这一切做完,李东拿出一根烟点上了抽起来,然后就一直默默地站在窗口那里看着外面。
窗户外面不时传来沙沙的树叶响声,对面那幢楼的窗户还有一些零星亮着的灯。
文字淡入:第三天
41、客厅,内,清晨
客厅内一片昏暗,只有些许的晨光。窗外偶尔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客厅的沙发上侧身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应该是王平,她的身体蜷曲着,看不出是睡是醒。
客厅那头卧室的门打开,穿着一身睡衣的李东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四下扫视着,很快停留在沙发这边的王平身上。
李东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王平的身旁坐下,他拿起旁边的一条毯子替王平盖上。
他侧着脸凝视了一会王平,然后又扭头茫然扫视着四周。
42、客厅,内,日
李东站在进门处,他的手上拿着汽车钥匙,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王平拎着一个包从房间走出来,她穿过客厅走到李东旁边换鞋。李东关了客厅的门,然后打开门,两个人一起开门出去,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43、派出所办公室,内,日
还是原来那个派出所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是一男一女那两个警察。
李东和王平一前一后站在办公桌的边沿,看上去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男警察(正扭头看着两人):你们就是那对找小孩的吧,昨天不是来过了吗?
李东(从手上的一盒烟里抽出一根递给男警察):我们也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男警察(接过了烟,李东想替他点上,但他自己拿出火机点上了):回去吧,你们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是吧?你们这样就算天天等在这里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啊!
男警察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低着头翻看起来。
李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那个女警察。两个人都低着头,根本对他们不管不顾。李东和王平只能悻悻然地走了出去。
男警察(待两人走远了,男警察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女警察):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人贩子的案件啊,他们这事也真够蹊跷的。
女警察摆弄着电脑,没有说话。
44、医院,外,日
医院一幢大楼前,大楼内不时有人进出着。
王平一个人默默站在大楼前的台阶下面。
李东从不远处向着这边走过来,一直走到王平身边。
两人显然是又在医院经过了一番寻找,而且显然也没有什么结果。
两人接着向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45、公司,内,日
公司内静悄悄的,大家都低着头对着电脑忙着自己的事情。
小林从自己的位置抬起头来,她四下扫视了一番,然后就茫然地看着一侧的窗外。
在她座位一旁的地上放着一个手提纸质包装袋,从那外包装的样子看上去里面装的像是儿童玩具之类的东西。
46、面馆,内,日
面馆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但不算多。墙上高高的挂着一个电视机,正播报着新闻,内容是关于奥运会的筹备情况。
李东和王平面对面坐在一张角落的小桌上。
李东看上去已经吃完了,他坐在那里抽着烟。
王平还在低着头吃着,她吃得很慢,完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李东:爸妈那边暂时还是别跟他们说了,现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说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只会使他们干着急。
王平还是低着头吃着,没有说什么。
47、江边,外,日
李东的车子停在江边的堤坝边上,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一个沿江的公园。
王平就在离车不远的地方,她正沿着江岸向着另一个方向慢慢走着。
李东这时刚从车上下来,他加快脚步一路尾随着跟上去。等到快赶上王平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给自己点上了。
不算宽阔的江面上这时正有一条破旧的货运船从不远处开过来,传来一阵阵马达声。
这时王平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那里目送着那条货运船远去,她的身体很快颤动起来,显然是在啜泣了。
李东扔了手上的烟,把王平搂住。王平抱紧了李东,开始大声的哭泣。
48、地下停车场,内,日
小林独自一人坐在驾驶室内,车子并未发动,看上去她似乎在车内已经坐了有一会了。
这时她扭头从一旁拿起手机,似乎是想给谁打电话,但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后,又再次把手机放回原处,然后发动了汽车。
那个玩具包装袋十分醒目的放在一旁的副驾驶位上。
49、菜场大门口,外,日
王平独自一个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汽车并未发动,车窗半开着,外面熙熙攘攘吵杂的声音。
车子前方不远处就是菜场的大门,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李东手里拎着些菜从菜场大门走出来,他向着车子这头走来,走到车跟前后他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绕到车子后面去了。
后备厢打开,李东把手上的东西放入后备厢,然后他又绕回来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上车后他扭头看了一眼王平,王平低着头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回应。李东发动汽车从停车位倒出来,车子很快驶离。
50、客厅,内,傍晚
客厅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五点钟。客厅空空的,没有人,电视开着,播报着新闻,还是关于奥运会筹备情况的介绍。
李东从书房走出来,他穿过客厅,走到厨房门口。
厨房的玻璃移门关着,王平正一个人背对着站在水槽前洗东西。
厨房的窗户外面有一棵大树,巨大的树冠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厨房内一片昏暗。
李东拉开厨房的玻璃移门,伸手打开了一旁的灯开关,厨房内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李东(走到王平身后):我来吧!
王平(继续背对着洗着手上的菜):不用。
一旁的燃气灶上放着一个高压锅,高压锅正不停地鸣叫着。
李东呆呆地站了会,接着又从厨房走了出来,走出来的时候他再次把移门拉上了。
51、客厅,内,夜
餐桌上方的灯开着,餐桌上简简单单的两三个菜。
李东和王平面对面坐着默默地吃着饭,两个人明显都没有说话的兴致。
餐桌一侧放着张儿童餐椅,一张空的椅子。
电视还是播报着关于奥运会筹备情况的新闻,一片喜气洋洋的画面。但显然两人都没在看,似乎这样让电视开着只是一种长期形成的习惯罢了。
52、书房,内,夜
书房内只开了一个桌上的小台灯。王平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电脑显示屏一张张地显示着豆豆的照片。王平默默地看着,脸上是痛苦的神情。
一侧的客厅开着灯,客厅一片安静,并没有电视的声音,显然电视是关着的。
李东这时走了进来,他看了眼王平,又看了看电脑显示屏上豆豆的照片。王平一直不停地翻看着照片,对于李东的到来全然无视一般。
李东走到窗户那边,他把窗帘往一侧拉开了点,接着又把窗户也拉开了不少。
他面向窗户站在那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了抽起来。
对面那幢楼,很多人家的窗户亮着灯,偶尔可以看到里面走动的人影。
很快地手上的烟抽完,李东转过身来把烟头在桌上的一个烟灰缸里拧灭。
李东伸手把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合了起来,外接的那个桌面显示器的屏幕跟着熄灭。
李东(柔声的):别看了。
王平还是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53、客厅,内,夜
客厅沙发的一角亮着落地灯,电视开着,正在报道着奥运会的火炬传递情况。
王平一个人倦曲着身体靠在沙发上,这时她的身上已经换成了一套睡衣。
客厅那头的卫生间门关着,有灯光透射出来,里面是哗哗的水声。
沙发一侧是李东脱下来的衣物,他的手机就放在这些衣物的上面,李东显然正在卫生间洗澡。
这时李东的手机响了几下,是信息提示音。王平扭头看了一眼,但未作理会。
又隔了会,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是来电提示音。王平一开始还是未作理会,但手机一直响着,似乎对方没有挂掉的意思。
王平身体侧过去拿起了手机,显示的是小林的来电。
王平(接起了手机):喂,小林吗?
电话在王平刚接起的时候就迅速挂断了。
王平拿着手机疑惑地看了起来。
54、同上
卫生间已经没有了水声,但灯还是亮着。很快的卫生间的门打开,李东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睡衣,显然是刚洗完了澡。李东走到一旁的餐桌那里倒了杯水喝了口。
王平还是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脸上毫无表情。
电视依然播报着新闻,还是关于奥运会的火炬传递报道。
李东的手机这时已经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王平(冰冷的声音):刚刚有你的电话,小林打来的。
李东(扭过头来看王平,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的脸上显现出不安的神情):是吗?
李东走过去拿放在那里的手机。
55、同上
王平的身体颤动着,情绪激动的样子。李东坐在王平一侧的沙发上,他一次次试图把王平抱住,但都被她奋力地推开。
李东(一次次努力着试图让王平平静下来):你听我解释。
两个人的身体像是扭打在一起一样,几个来回后,王平突然一把推开李东后伸手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东猝不及防,他根本没有还手,人看上去倒是平静了下来,他垂着头怔怔地坐在那里。
王平显然也没料想到自己这突然的举动,她怔了一会,很快就放声哭了起来,积聚起来的情绪终于完完全全地迸发了出来。
王平(一遍又一遍绝望地嘶叫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56、同上
电视背景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十分。
电视已经关掉,客厅内死一般的沉寂。
两个人还是在沙发上。王平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看上去像是平静下来了,但更像是长时间情绪迸发后的精疲力竭。
李东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另一头,一脸沮丧的样子。
终于李东抬起头来默默地注视着王平,他似乎有什么想说,但终于还是欲言又止。王平一直是面无表情地倦曲着身体靠在那里。
李东回过头来,他茫然地扫视着客厅,然后像是毫无意识一样从茶几上拿出一根烟点上了抽起来。
57、同上
茶几上一个烟灰缸,烟灰缸内几个抽完的烟头。
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已经变成了凌晨两点半。
李东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原来王平躺过的位置,身体被头上那个唯一亮着的落地灯的一团光晕所笼罩。
客厅那头有一个房间的门关着,显然王平已经去了房间。
李东一次次茫然地看向那个关着门的房间,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