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蒙mix/文
其实我操心得太早了。
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自从顾楚潇入住福利院后，九九很少理他，不管顾楚潇多么烦人，九九都没怎么回应他。
我想，当时他对我说的“喜欢”应该是应付我的。实际上他内心挺排斥有新的小孩加入这个家，因为他会误以为自己地位不保了。
就这么喜闻乐见地看顾楚潇处处碰壁挺舒坦的，这个年纪的小孩谁会像他这样肚子里一堆歪心思呢，这样撩，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嘛！
悠哉悠哉过了一个星期，豪门养父母也没找上门来，早已取得联系的队友我让他们暂时勿轻举妄动，毕竟看重生娃吃瘪实在是头一回见，太有趣了，我得多看一会儿。
有天晚上，睡觉前，俩孩子睡一窝，我听到顾楚潇小声地问小男孩：“九九，你之前说我‘背后有鬼’是真的假的？”
小男孩仰面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说：“真的。”
“真的？”顾楚潇吓得直接坐起身，又问他：“那、那怎么办？我能贴着你睡吗？你那边应该没有鬼吧？”
“有。”小男孩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背后有鬼。”
“啊？！”顾楚潇彻底睡不着了，拽着小男孩的手臂缩成球，“这么多鬼的吗？…九九别怕，我来想办法！我明天就出去找人把鬼解决了！”
小男孩沉默不语。
我看气氛正好，就悄悄回自己房间了，睡得很香。
第二天下午，顾楚潇趁午睡时间跑了出去，没再回来。
听法剑说，他被一个破烂道观收为第八十一代亲传大弟子了，他的师父手上刚好有一把流传多年的法器——伏神剑，可斩妖除魔、驱邪除祟，等顾楚潇成年后就传给他。
又一个世界成功干崩了，钱衡和夏泽唯一一次提供的帮助就是在顾楚潇逃跑那天一路安全护送到那破道观里。
事情发展得太快，我不禁有时间开始思考，“通关”的标准是什么。
是斩断邪念，回归正道吗？我倒不认为顾楚潇会老老实实在那破道观待十几年，他比谁都着急解决问题，说不定还会犯下偷盗法器的罪名。
是改写既定结局，走不一样的人生吗？那什么样的结局算改写成功了呢？在我们之前有17个人走出了17种不同的结局，这些人都“通关”了吗？我不认为那魔物有此等仁慈之心。
还是与豪门彻底断绝关系，拥有全新的身份呢？这有何难，只要救起顾楚潇，让他住进任何一个家庭里，都算给他一个新身份。
……等等，救顾楚潇？
我忘了，这是一走出那扇破门就面临的“选择题”，而不是简答题。在第一世界，相信通关的那18名幸运儿一定饱受流浪汉大叔的背叛之苦、癫公癫婆的折磨之苦，因此容易养成不轻信别人、少接触别人的孤狼习惯，毕竟在这里的确只有自己能相信。
凭借顾楚潇的偏执变态性格，他只认定第一个救他的人（保姆NPC除外），那些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伸出援手的，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他的心，甚至无法获得他最基本的信任。
那么，那些没有救顾楚潇的人现在在哪里？
带着这个疑惑，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里，而是开始努力搜索这些人的存在。
因为受害者都是17-22岁的学生，所以拜托夏泽在各大高中高校论坛发布了一篇名为“我被大雨困在了那一天”的表面伤痛文学实则钓鱼帖，很快就引起了目标的注意，毕竟他们都是比较聪明有本事的一群人，不到三天就跟我们汇合了。
一群人汇集在我的破福利院里，我数了一下，共14个，意味着最多只有3个进入了第三世界，毕竟不知那3个救了顾楚潇的是不是都通关了。
不过，这14个滞留第二世界的幸存者也没多好过，他们的时间被迫停留在大雨那天，直到下一场大雨，下一个挑战者到来，这段时间不断重复着一模一样的生活，不管他们在这期间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一旦下一场大雨来临，一切又要推倒重来。
他们甚至一度憎恨有下一个挑战者，既然不能回归现实了，至少在书里过完这一生一了百了，而不是不断循环无聊透顶的生活。
“永远年轻，不好吗？”我评价道。
结果被这群年轻人反问道：“…您没有梦想吗？”
“……”
这真问倒我了。我的确没有梦想，没有目标。这一千多年，我都在干什么？逍遥快活，无所事事，化形靠机缘，修行靠运气，渡劫靠机遇，我从来没有一天为了什么目标努力过。
像法剑一样，千年如一日养肥一个“储备粮”，算有梦想吗？
从结果来看，他挺成功的。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筹备，思考，掌控局面，最后拿下目标，享受胜利。
对哦，我有梦想的，我现在想杀掉一个人。
如果从现在开始计划杀死法剑，需要多久才能成功？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单凭力量，在我心里永远不可能。
但我又很想干掉他。为何我连任何计划都没有，却总是妄图做这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梦呢？
原来我其实是个机会主义者。我总想着，总有一天，会出现这么个机会的，总有一天，法剑会露出破绽的，到时候我一定能成功。
可这一天距离我有多远呢？
不知道。
我想我明白我该做什么了。
之后我们讨论怎么出去，这群年轻人就蔫了。他们说之前有一位通关者尝试过带他们一起出去，可当他们一起走进那扇破铁门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为什么“通关”只算一个人的份呢？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估计这次连我们都不能出去，只有小男孩一个人能“通关”。
那么，“通关”是什么意思呢？
赋予顾楚潇新身份就算“通关”，那是否意味着，这个世界其实没崩？
那么怎样才算“崩”呢？上个世界，男主死亡了，浪花集团倒了，这个世界也得对顾楚潇下死手才行吗？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人性吗？
该死的魔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