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的季节，总是让人不怎么开心。
乔雨看着不知疲倦，劳作的李固安，思绪又回到从前。
……
浓稠的血雾裹着乔雨踉跄前行，脚底黏腻的触感让她想起那个夜晚。
血煞说这是修行血煞决的开始，此刻她浑身经脉却像被千万根钢针刺穿，咽喉泛着铁锈味。
"新来的？"阴恻恻的声音从血雾中传来，三道人影踩着满地白骨现身。为首的红衣女子指甲鲜红如血，指尖挑着串用脊椎骨穿成的珠链，"按规矩，献上半数精血。"
乔雨踉跄后退，后背撞上还在滴血的藤蔓墙。那些暗紫色藤条突然活过来，缠住她手腕的瞬间，皮肤传来被腐蚀的灼痛。
红衣女子轻笑，腰间的血葫芦喷出猩红雾气，乔雨感觉全身血液开始逆流。
"啊——"惨叫声突然在左侧炸响。乔雨转头看见个灰袍少年被藤蔓刺穿胸膛，心脏在半空爆成血花。
血雾贪婪地吞噬着飞溅的碎肉，地面白骨发出咯咯的咀嚼声。
"时辰到了。"红衣女子突然收手，血雾凝成锁链将众人拖向深渊。乔雨摔在血色祭坛上，四周矗立着九根刻满人脸的青铜柱。每张脸都在哀嚎，空洞的眼眶里爬出血色蛆虫。
祭坛中央的血池翻涌着，数十具白骨正在池底沉浮。一个接引使者黑袍上的血纹亮起，池中突然伸出无数血管状触手。
乔雨眼睁睁看着前排的试炼者被拖入血池，他们的惨叫混着咕嘟冒泡声，血水凝成狰狞的人面。
"血煞决第一重，噬血。"使者话音未落，乔雨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血池腾起三丈高的浪涛，将所有人淹没。
她在血色浪潮中挣扎，忽然发现自己的血没有融入池水，反而在皮肤下凝结成细密的金纹。
乔雨的惨叫声被血浪吞没，血管状的触手钻进她耳道。金纹在皮肤下游走的速度突然加快，被腐蚀的腕骨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
血池深处传来婴儿啼哭。
那些漂浮的人面突然齐刷刷转向她，张开的血嘴里伸出蛞蝓般的舌头。
乔雨被七八条舌头缠住脖颈拖向池底时，看到灰袍少年的头骨正在池底拼接——他的眼眶里插着两根桃木钉，下颌骨一张一合地啃食自己的指骨。
"先天道体？"接引使者的声音震得血池沸腾。乔雨后背撞上池底青铜板，金纹突然刺破皮肤，将缠在身上的触手烧成焦炭。
她听到自己骨骼在重组，原本被腐蚀的腕骨生出细密鳞片。
血池上空降下九盏人皮灯笼。
每盏灯笼里都裹着个蜷缩的元婴，他们脖颈系着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连着祭坛上的石雕饕餮。
饕餮眼睛亮起的瞬间，池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胶，乔雨发现自己的脚趾正在融化。
"吞了道体！"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池边，她腰间的血葫芦炸开，飞出十二只血蝙蝠。其中一只撞上金纹屏障，瞬间化成白骨雕成的蝴蝶。
池底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
乔雨被拖进白骨堆成的巢穴，那些挂着腐肉的指骨疯狂抓挠她的小腹。
金纹在丹田处结成莲花印记的刹那，整片白骨荒原开始震动，刻着人脸的青铜柱渗出黑血。
"时辰未到！"接引使者挥袖扫灭三盏人皮灯笼，池底突然裂开深渊。
乔雨坠落的瞬间看到真相——所谓血池根本是巨兽食道，那些翻涌的血浪是它的胃液，沉浮的白骨是千年未化的残渣。
金纹在脊椎上烧出梵文。
乔雨砸在巨兽的胆囊上，飞溅的胆汁凝成铜钱大小的蛊虫。
这些长着人脸的蛊虫扑向她的伤口，却被逆流的金血烫得吱吱作响。胆囊壁上的血管突然凸起，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煞决》功法。
"以血为引，炼骨成煞......"
功法文字突然活过来，变成小蛇钻进她眼眶。乔雨疼得用头撞击胆囊壁，每撞一次，就有新的功法直接烙进神魂。
当她念出第一个法诀时，整颗胆囊炸成血雾，金纹顺着七窍流入心脏。
血池上空降下血雨。
雨滴落在乔雨身上变成诅咒符文，她左臂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金纹突然从指尖爆出，生生撕下整片皮肤，露出底下泛着金光的骨骼。
祭坛开始坍塌，九根青铜柱里的人脸挣脱束缚。它们尖叫着扑向乔雨，却被她骨骼上的金光炼成血丹。
接引使者终于露出黑袍下的脸——那是个生着七窍的肉瘤，每个孔洞都在往外喷血蛭。
"道体归我了！"使者脖颈突然伸长，肉瘤上的七张嘴同时咬住乔雨的肩膀。
金纹暴涨的刹那，乔雨在剧痛中顿悟血煞决真谛，她反手插进使者咽喉，指尖金纹顺着血管刺入对方丹田。
“还敢反抗！”老者脸色阴沉，“沦为我成就元婴的养料！”
“魂血大术！”
忽然之间，她的右手反而不受控制地插进胸腔，指尖金纹与黑雾在肋骨间厮杀，撕裂的皮肉里钻出细小的骨刺。
"乖乖受死还能轻松点，虽然不知道谁让你来试炼的，但这有名的埋骨地，他想必也不想你活着。"
紫黑色雷光劈开血雾，枯瘦手掌按在乔雨天灵盖的瞬间，她看到自己全身经络变成半透明状——金纹在血管里游走如龙，丹田处悬浮着接引使者的血色元婴。
血煞长老的鹤氅上爬满蛆虫，那些白胖的虫子正疯狂啃食他发黑的皮肤。当乔雨脊椎上的梵文开始灼烧蛆虫，老者浑浊的眼珠突然变成蛇类的竖瞳："竟是血煞金刚印？你是血煞长老的人！"
祭坛废墟中升起三百六十柄骨剑，每柄剑尖都挑着盏魂灯。
乔雨听见自己影子的惨叫，那些长出的獠牙正被魂灯火舌舔舐成灰。长老袖中飞出九枚铜钱，钱币上的骷髅头咬住她四肢关节，将沸腾的金血压回经脉。
"还请出来一见！血煞前辈！"长老跺脚震碎三块地砖，红衣女子的残魂从碎砖里渗出。她脖颈缠着青铜锁链，链子上串着七个哭嚎的婴儿头骨。
乔雨突然呕出大块内脏碎块，金纹在碎肉上结成蛛网。红衣女子尖啸着扑来，却被铜钱震成血雨。
血雨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约符文，乔雨这才惊觉自己眉心伤痕处不知何时被刻上了一道印。
"装神弄鬼！"长老的拐杖插进乔雨肩胛骨，杖头镶嵌的鬼眼珠转动起来。
金纹突然暴起刺穿鬼眼珠，长老干枯的面皮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血须。
那些须子尖端长着人脸，正是历代血煞决大成者的模样。祭坛废墟下的巨兽发出哀鸣，整片血池秘境开始崩塌。
"倒是小瞧了血煞印。"长老撕下左手小指，断指化作血色蜈蚣钻进乔雨耳道。金纹在颅内结成金钟，震得蜈蚣喷出毒雾。
乔雨七窍开始流血，掌心的金纹莲花突然绽放。长老布下的骨剑阵齐齐调转剑尖，魂灯火光里浮现出佛宗梵印。
秘境穹顶裂开缝隙，隐约可见外面悬浮着十八具青铜棺椁。
"老东西找死！"乔雨听到自己发出双重声音，右眼金芒暴涨。被吞噬的接引使者残魂在她识海里嘶吼，血煞决功法与梵文封印正在融合成新的符文。
长老的鹤氅炸成碎片，露出爬满咒文的骷髅身躯。
“长老饶命！”
乔雨脚下的金纹莲花托着她升到半空，每一片花瓣都刻着佛经。
就在骷髅巨掌拍下的瞬间，九盏青铜棺椁突然开启。
棺中飞出缠满符咒的断臂，精准扣住长老的颈椎骨。乔雨看到断臂掌心睁开的第三只眼，那正是她在血池底部见过的饕餮之瞳。
"宗主有令——"断臂发出金石碰撞之声，长老的骷髅身躯出现裂纹，"凡血煞印者，入葬剑窟。"
漫天血雨凝成传送阵。乔雨被吸入阵眼时，看见长老的头颅滚落在自己脚边。那头颅咧开嘴，露出舌苔上刻着的血煞二字。
金纹在虚空通道里结成蚕茧，乔雨听到识海里响起两种声音。血煞决的杀戮人影与乔雨在意识中厮杀，脊椎上的梵文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当她在葬剑窟醒来时，插满古剑的岩壁上渗出黑色血液。
那些血液汇聚成血煞的面孔，他蠕动着嘴唇。
“练成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