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巫玉何的提醒,善轻衣却问道:“你如今,可看出怪在何处了吗?”
巫玉何一听,眉头一皱。
两人同出一师,自幼便形影不离,可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见涨,不见深,多数时候善轻衣更不会听她的,而二人的合奏,全凭自幼在其师底下养成的习惯所达成的默契。
二人虽有心照不宣的时刻,但多数时候,对对方颇为冷淡,泾渭分明。
可如今善轻衣的话中虽多是冷漠,却俨然别有所指。
这,就是令巫玉何皱眉的原因。
静默之间,善轻衣忽然视线一偏,盯向右侧。
“它要逃!”
话语刚结束,善轻衣便迈步紧追而去。周围茫茫白雾,又是在深山之中,周围多是林木路障,御空飞行,将会容易丢失对方的踪迹。
浓浓白雾,充斥着整片树林,善轻衣循着听见的动静,一路向前追去。
终于,她见到了弄出动静的原物是什么。
三只异兽背对着她,急急往南边逃去,这三只异兽躬下身,双足并用双手大步奔逃,动作与尚未开智的猿猴一般无异。
捕捉到了他们的身影,善轻衣脚下一跃,腾空而起,立于半空,如纱轻盈的衣裳随着散发的灵力缓缓飘动,琵琶“铮”地从背上翻起,跃动过后,落在了善轻衣的手中。
随着一阵玉珠散落声响起,林叶忽然随之响动,沙沙声与琴弦盛互相交应,在这一刻惊散了林中的寂静。
这三只异兽闻声而惊,忽地停下了脚步,口中发出的“吱吱”颇有些茫然的意思。为首的那一只回头看去,顿时被一阵音波所控。它周围的空间因为音律波动,如水中涟漪,悠悠荡着。
这一阵波动,令它的动作变得迟缓,善轻衣在对方迟缓的间隙当中,捕捉到了对方的形貌。
这些异兽眼睛尖细,最为特别的地方,就是嘴部长长突出,如一只软掉的喙。
巫玉何与温越儿同时赶到,落于地上时与善轻衣形成三角之势,将这三只异兽包围其中。
片刻的茫然,让这三只异兽动作停顿,但在片刻之后,它们又似乎恢复了意识一般,行动不再受限。
“呼!”
一道细细的亮光从为首的那只异兽的喙中吐出,直向半空中拨弦的善轻衣。善轻衣眼疾手快,几乎在细光发出的那一刻,便起势反攻。
“呼哧”,曲声细微之处,响起了这么一道声音。原是这细光受弦下灵力所制,互相一撞所发出的声音。
两相碰撞之后,那道细光消失得极其彻底,无影无踪。
善轻衣却已经察觉出,那道细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心了,它们会吐出毒针。”
巫玉何闻言,看向了这些异兽那张怪异的脸,而就在她视线恰巧落在那张怪异的脸的时候,一阵细小的亮光,一下向她刺来。
面对此等细微的东西,巫玉何自然不惧,托起琵琶随手一落,细小如针的光亮,一下被震得破碎。
温越儿将古琴往背上收去,指掐兰花,一道细长的琴弦自袖中飞出,将这三只异兽捆绑缠绕。
这三只异兽被困在琴弦当中,却是动也不动了。
巫玉何面带得意,走到了这三只异兽的身边,将它们俯视。
这三只异兽自打被琴弦困住后,头便低低垂下,连喙中细针也不再向三人吐出。它们被困的是手脚和躯体,如今却连头颅也低下,一动也不动,放弃了挣扎似地听天由命。
巫玉何笑了,得意的神色更深几分,她拍了拍这些异兽的脑袋,像是审视失败者一般地俯视着它们。
“这就放弃挣扎了?还真好对付。越儿,你的琴弦到底有什么神力,竟可让这些怪物失去求生的本能?”
巫玉何亲昵地唤着,温越儿却仍旧是淡漠着一张脸,既不回答,也不回避,看着这三只异兽恍若出神。
巫玉何见她如此,觉得她是古古怪怪,令人不明。
“和你合作,也仅有这么一次,好歹同为懂音律之人,不说为知己,却也总会有些惺惺相惜吧?”
温越儿仍旧不语,形同傀儡一般站在原地。
可说她是被操控的傀儡,日常当中却又有自己的意愿,不受旁人所控。再加上她与出手时,也会有一双凌厉的双目,傀儡一词,巫玉何也就无法再度与她并在一起想象。
巫玉何不冷哼,也不显露出高傲的蔑视。她只缓缓扭过头,走向善轻衣。
同门当中,既然有此怪人,真是见所未见。七子相辅相成的阵法,竟然会让这般恍若傀儡的人来掌握阵眼,也不知长老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此想过,便也来到了善轻衣的身旁。
善轻衣如今正站到了这三只异兽的旁边,低着头,将它们细细看着。
巫玉何看出了什么,对她道:“你是想要试探它们?”
“我只觉得很是奇怪,不过想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可还记得沈炎说过,这些异兽当中,有部分为人所操控?”
“这些,就是那被操控的异兽?既然是这样,那操控他们的人……”巫玉何谨慎地环顾了一眼周围的浓浓白雾。
善轻衣不再多说,抬手试探,一团明光聚合在了她的手掌心,不过片刻,便被善轻衣给撤去。
“怎样?”观测了周围,见没有半点的动静,巫玉何向善轻衣问道。
善轻衣摇了摇头:“无法探寻,看来,是源头与其彻底切断连接了。”顿了顿,她接着道,“观这些异兽的外形,和它们攻击的方式,我猜,这些异兽的主要职责是探查林中的动静,微弱的攻击方式,怪异的面貌,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凶兽,人若只是下意识对付它们,便会一招将其击毙。”
那到时候,想要追溯源头,那就已经没了机会了。
“它们根本就接不住我们的一招,而操控他们的人,也早已切断了与他们的连接。”
“这话,说得好像将它们遗弃了似地,”巫玉何拍了拍它们,语气当中,带了点惋惜的意味,“还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