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十一月，冀州，邺城。
州牧府内，冬日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棂，洒在大堂的青石地板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府内静谧而庄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松木的味道。
韩馥坐在堂上的书案后，面前堆满了各郡文书，他正皱着眉头翻阅着，不时用朱笔批注几行。
虾仁站在堂下，恭敬地等候着。
堂内陈设简洁而庄重，四壁悬挂着几幅山水画卷，案几上摆放着一盆青松，松针翠绿，为这冬日的府邸增添了几分生机。
虾仁见韩馥处理完政事，于是开口提议：
“主公，近来天下局势动荡，黄巾余党仍时有作乱，而我军内部却存在诸多问题，实在令人忧心。”
韩馥抬起头来，微微皱眉。
“哦？寿昌何出此言，莫非又有新的战报？”
虾仁摇了摇头，双手作揖行礼，而后继续。
“主公，战报固然重要，但依我之见，我冀州军制若不加以改革，即便再多的兵力，也难成大事。”
“哦？你且说说，我冀州军制有何问题？”
“主公，如今冀州虽兵源充足，但各郡各县各自为政，缺乏统一调配。”
“一遇战事，各郡太守往往各自为战，难以形成合力。如此一来，不仅难以应对大规模叛乱，更容易被外敌逐个击破。”
“此言有理。寿昌，那你依之见，该如何改？”
虾仁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嗯？看来有戏，我得说详细点。]
“主公，我建议仿效前汉的郡县制，将冀州军分为若干郡兵，每郡设郡守兼领兵事，听命于州牧。如此一来，各郡兵力既能各自守土，又能在州牧统一调配下，协同作战。”
韩馥沉吟片刻，随后犹豫起来。
“此法听起来不错，但各郡守多为地方豪强，若强行推行，恐会引起动荡啊。”
虾仁微微一笑，向前一步：
“主公，我已思虑周全。可先从我邺城周边几郡做起，以大人之威望，逐步推行。”
“若能先在数郡试行，待见成效后，其余郡守自会心服。再者，大人可许诺各郡守，凡能配合军制改革者，皆可加官进爵，以示激励。”
韩馥眼前一亮，拍手称道。
“好！好啊，此法甚妙。寿昌，你拟一份章程出来，我先在周边几郡试行，若能成功改革周边几郡，那余下地区便不足为虑了。”
“主公英明，虾仁定不负所托！”
韩馥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庄重。
“寿昌啊，洛阳传来密报，陛下如今卧病在床，恐是命不久矣，此事如何应对？”
虾仁也跟了过去，两人并肩而立，沉默片刻后，虾仁开口回应。
“主公，自古以来太子之争都是凶险万分，助力皇子登上大位者虽能显赫一时，但终究难有善终，臣以为还是不要插手此事。”
“这样吗。可是我担心这州牧之位为他人所得啊，如此我等不是给他人做垫脚石了吗？”
“主公勿虑，且不说二位皇子尚且年幼，就算登上大位也得数年之后才能亲政。就单凭主公手握冀州兵马，又赈灾讨贼收归民心，朝廷若想夺州牧之位，也得伤筋动骨才行。”
“哈哈哈，有寿昌在此，天下不足虑也。”
“主公谬赞。”
韩馥转身回到书案前，开始撰写奏章，而虾仁则在一旁研墨，准备起草军制改革方案。
“对了，还有一事，寿昌啊，大将军何进派张辽前来我冀州募兵，此举意在试探我啊，你觉得要不要出兵阻拦？”
[张辽，字文远，魏五子良将之手，现在听命于何进吗？可惜此刻还不能表现反意，不然真想招揽一番啊。]
[说起来也不知道张郃什么时候投奔到韩馥麾下，等他来了得赶紧委以重任啊，不然若是鞠义反叛，冀州就没有能出征的大将了。]
“主公，如今朝中形势复杂，我等既不愿插手太子之事，便不应阻拦何进，以免他日遭何进清算。”
[虽然何进不久后就会死在十常侍手里，但现在他还是权倾天下是大将军啊，得让韩馥小心点。]
“既如此，我便下令让诸位郡守不要阻拦张辽吧。”
此后，张辽在冀州共募得千余人，然后成功返还京城向何进复命。
……
中平六年四月，洛阳皇宫，灵帝寝殿内。
殿内弥漫着药香，宦官和宫女们低声交谈，气氛凝重。
阳光透过薄纱，斑驳光影映在病榻上的灵帝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灵帝的面容憔悴，气息微弱，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虚弱开口：
“咳……咳咳咳，蹇硕，你过来。”
蹇硕快步上前，跪在床榻前。
“陛下，老奴在这，有何吩咐？”
灵帝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朕如今时日无多，心中一直有个心结未解。当今太子为人轻佻，缺乏威仪，难以为君，朕本想立刘协为太子，他性情温和，行事稳重，颇有朕的风范。但何皇后和何进势力庞大，刘辩又是嫡长子，此事一直难以决断。”
蹇硕猛地低头，而后进言：
“陛下，何家势力庞大，若强行立刘协为太子，恐怕会引起朝中大乱。”
灵帝无奈地闭上眼睛，沉默片刻。
“朕也知道，何进手握重兵，朝中无人能制。朕设立西园八校尉便是想分走部分兵权，哪知这群人一上任便纷纷投靠了何进……”
“咳咳……罢了，刘辩虽然轻佻，但毕竟是嫡长子，名分所系。罢了，罢了，朕就立刘辩为帝吧，希望他能担起这天下的重任。”
蹇硕抬头，眼中闪过无奈之色。
“陛下圣明，臣这就去准备诏书。”
灵帝微微摇头，“不，诏书暂且不发。你去传何进来，朕要亲自与他谈谈。”
“老奴遵旨。”
片刻后，何进踏入寝殿。
何进身着大将军的战袍，面容威严，但眼中难掩忧虑。
他快步走到灵帝的病榻前跪下，而后恭敬开口：
“陛下，臣何进听候吩咐。”
“遂高啊，朕知道你一直忠心耿耿，也明白你藏的心思，朕时日无多，便遂了你的意。刘辩虽非合适之选，但他是嫡长子，名分所系。朕希望你能衷心辅佐他，让他成为一代明君。”
何进抬头，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喜悦。
“陛下放心，进愿以性命辅佐少帝。”
“好，那今后就有劳爱卿了。去吧，朕累了。”
“陛下保重，臣告退。”
何进起身，行礼之后走出寝殿。
何进走后，灵帝痛苦地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他心中明白，自己的选择并非最佳，奈何自己年仅三十四岁便身染重疾，命不久矣，为了权力能安然过渡，也只能如此了。
“希望辩儿能不负所托，也希望何进能真正辅佐他，而不是被权势蒙蔽双眼吧。”
……
公元189年5月13日，汉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日，汉灵帝刘宏驾崩，享年34岁。
何进与何太后迅速行动，拥立刘辩即位，是为少帝。
刘协则被封为渤海王，不久改封陈留王。
至于灵帝希望何进不被权势迷惑、一心辅佐的遗愿，终究是落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