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清微微欠身：“我姓肖。”
水出玉垂眸莞尔：“肖姑娘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祖上也是名门望族，不知道姑娘的祖上是何许人也？”
“家父不过是个普通的工匠，算不得什么，若祖上真是什么名门望族，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肖清清用手示意自身的平民衣衫料。
水出玉觉得自己今天是真的捡到宝了。眼前的肖姑娘，不仅容貌出众，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身上的那份从容与聪慧，这正是她目前所急需的，若真能为己用，那还真是如虎添翼。
水出玉清了清嗓子：“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我瞧您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分明是个行家，不知肖姑娘可有行当？”
肖清清微微一皱眉，随即抬头看向她。
“我见姑娘气质如兰，谈吐不凡，定是才情出众的女子，又适逢我与姑娘有缘，所以冒昧想与姑娘合作。”
“合作？”肖清清苦笑，“掌柜的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黄花大闺女，何德何能入掌柜的法眼。”
“姑娘何必自谦，像姑娘这样有见识的女子，我可是很少见到呢，不知道姑娘……”
“掌柜的意思是……”
水出玉语气诚恳：“姑娘，实不相瞒，我这店铺虽是新开张不久，但所售之物皆为真材实料，品质上乘，盈利方面，倒也还算可观，只是，我一人实在难以应付这琐碎繁杂的店务，因此，我急需一位像姑娘这样有才能的人来帮我打理，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屈就，成为我这㺴阁的小掌柜，助我一臂之力？”
肖清清闻言，心中一动。她虽对㺴阁心生好感，但毕竟没有真才实验，空有见识，却难以发挥出来。如今水出玉主动邀她入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
她依旧眉头微蹙，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水出玉看出了她的犹豫，赶紧加把劲：“姑娘请放心，只要姑娘愿意留下，工钱方面好说，我保证绝不会让姑娘吃亏，我水出玉向来说一不二，绝不会亏待帮助过我的人，除了基本的月银外，每月额外加赠一个红包如何？而且，若是姑娘觉得不妥之处，也可以随时提出，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满足姑娘的要求。”
肖清清闻言，心中大惊，这东家真是大手笔，一开口就是丰厚的优待，看来自己是被放在心上了，可有担忧会提出很多要求，她怕自己做不到，便又多生出了几分犹豫。
“东家言重了，您这铺子一看便是日进斗金之地，能在这里干活，是我的福分，只是这掌柜之位……”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自然是相信你能做到。”
肖清清摇了摇头：“其实，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她的目光清澈如水，直视着对方，没有丝毫的躲闪。
“怕抛头露面？”水出玉不以为然，“如今很多乡绅富豪的女主人都会偶尔与丈夫共同露面打理家中生意，女子出面并不可耻，反而能显得家中和谐，令生意更加红火。”
“好，东家既然这样说，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多谢东家赏识。”肖清清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迎上对方的目光，“只是并非我不愿意，而是家中长辈尚且不知。”
水出玉摆摆手：“无妨，你先回家商量试试，若是不得，你再来与我说，我来解决。”
简单的交谈后，两人便约定若是无碍，三日后上工。
肖清清兴奋地跑出铺子，一路哼着小曲。
身后传来老邻居们的声音：“清清回来了？快去看咱家清清，找了个日进斗金的活，东家是个好人哪！”这是方婷儿的爷爷说出来的。
肖清清闻言脚步欢快，朝着家中走去。
水出玉倚着朱漆描金凭几，目送那抹荷叶青襦裙转过影壁。忽觉这段时日寻觅的焦灼，竟被那姑娘发间银簪的寒光悉数浇熄。终于找到了一个合自己心意又可以帮自己分担压力的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以后再也不用凡事亲力亲为了！
“好好好，今日真是好日子，收了个好帮手！”水出玉高兴得合不拢嘴。
水出玉一边高兴地想着，一边往㺴阁里屋走去。㺴阁还是老样子，生意兴隆，宾客满座，今日更是双喜临门哪！
都说否极泰来，盛极必衰，乐极则生悲，水出玉今日同样应验。
肖清清刚走不久，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曹公子慎行！"伙计的护住案头鎏金龟钮印，那青年却已旋风般刮至跟前，这是从外头看，起初接待肖清清的伙计。
水出玉眯眼细观，他襟前绣的斗兽纹竟用金线混着银丝，生生把瑞兽狰狰绣成了狸奴嬉戏。
献君说这是曹愺，本地首富的独苗，之前也听献君说起过，就是亲眼见过。
据说，因着出生时哭闹得厉害，那声响仿佛能撼动整个府邸，父亲便为他取名愺，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他未来能够沉稳收敛的期盼。甚至，父亲还特意求了一个小字“敛”，希望他能时刻自省，将那份与生俱来的躁动不安收敛于心。
水出玉看他那个样子，估计让他爹失望。
曹愺穿在身上的是名贵的绫罗绸缎，可那随意的搭配和凌乱的褶皱，却好似将一块上好的布料糟蹋成了颜色草草的抹布；束发用的明明是名贵的和田玉簪，可在他头上却显得那么不伦不类，仿佛只是随手一插，发型草草了发型的事；他行走于店市之间，不许手下们东张西望，自己却左顾右盼、行路草草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大家公子的风范？
"听闻掌柜新得了会说话的玉犬？"曹愺大手挥退随从时，腰间玉佩撞在青铜灯树上，惊得灯盘中鲛油泼出三尺青焰。他又信手扯过《齐民要术》残卷拭手，绢帛上"琢玉"二字顿时糊作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