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蒙mix/文
钱衡夏泽是为法剑而来,自从他“被贬”后,身边就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命案,上面觉得不对劲,便又把他俩官复原职,命其严密监视法剑的一举一动。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到大为震惊,不,从我死亡变成鬼“复活”开始,一切都显得荒谬极了。
我开始不安,开始恐惧,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棋子,正被法剑牢牢固定在他的棋盘上,深陷其中,无法看透棋局,更别说抽身而退了。
书房里。
我很愤怒,拍桌质问法剑到底想做什么,他却带着疑惑的扑克脸微微歪头反问我:“奇怪,地煞珠,孩子、同伴、生命,你心里最看重的三样东西我都给你找回来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什么?”
听到他的回复,我不敢置信,仿佛有上万只蚂蚁在我身上爬,密密麻麻,令我浑身颤栗。
我瞪大眼睛看着法剑,仿佛在跟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对视,他是如此地狰狞可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感觉我的声音在颤抖。
法剑闻言,倾身向前,抚摸我的脸,说:“你不喜欢吗?”
“我…我为什么要喜欢?”对于他的造次,我不敢甩开,只能苍白无力地再次质问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这些?”
法剑没有回答我,只是放下手,又一次反问我:“我做错了吗?”
他的语气有些委屈,似乎回到了当初那个单纯懵懂的无知后辈模样,但是这个样子如今只会让我回忆起往事越发觉得自己有多么愚蠢好骗,我真是恨极了他这副样子。
“……”我真的很想把他暴揍一顿然后一走了之,但想想都不可能,心中无数个疑问交杂在一块儿,最终汇成一句话:“你当初为什么要杀我?”
“你大限到了。”法剑满脸认真,似乎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秘密,他说,“你要死,只能死在我手上。”
“?”这是什么破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啊!不对,我到底想问什么呢?想不通,说不清,感觉答案呼之欲出,可就是没有头绪。
算了,感觉好心累,一切变得没有意义,问这些干什么呢?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感觉自己被成千上万条细绳紧紧束缚,而我一丝挣脱束缚的欲望都没了。
空气凝滞,令人窒息,房门外飘荡着的网课声把我拉回思绪,对了,那个孩子,唯一活着的孩子!
“为什么要这样?孩子是无辜的。”这是我仅剩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深刻意识到法剑令人发指的掌控全局的能力,但我仍无法原谅他对一个孩子的无耻利用,或者说无法原谅自己,明明有能力挽回双亲的,明明可以做很多事的,明明不用……
“嗯?”法剑看着似乎对我的问题非常不解,回道,“他是自愿的。”
“什么?”我抬起头,因为答案实在是太令我意外了,我追问他:“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是自愿的了?”
“他说他‘背后有鬼’。”法剑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点儿都没听懂。
“唉。”法剑叹了口气,起身绕过桌子,揽着我到一旁沙发坐下,这种异常的亲密令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毕竟从他捅我那一刻起我们的关系已经碎成玻璃渣了,我对他只有怨恨、猜疑与恐惧,至于他对我的想法,想必也不是什么积极正面的好词。
法剑给我倒了杯水,这种熟悉的“上级优越感”总会令我放松警惕,多少肮脏刻薄的负面情绪都能压下去,是我与他能同住一个屋子这么久的秘密。
这个方法法剑总是百试不厌,我也享受其中,不然还能咋办,这满腔的愤怒怨憎,只能依靠法剑偶尔向我低头示弱来发泄了。
“那孩子并不无辜,至少不是完全无关的。”法剑徐徐道出缘由:“还记得那个溺死的外卖小哥吗?”
“…记得。”差点忘了,还有最后一个未解之谜,我细思极恐,“难道……?”是小男孩杀的?
法剑并未点头,继续道出更多细节:“被猥亵的小女孩溺死的事件发生没多久,小男孩父母就经常放养孩子了,不到半夜不给进家门。他没事做,家家户户连商铺都早早关门,就到河边晃荡。可能是孩子太小,外卖小哥车速太快,没注意到他,等到眼前的时候已经迟了,撞到树上,掉进河里。小哥不会游泳,周围一个路过的都没有,小男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什么都做不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难不成他有未仆先知的本事?
“小男孩父母被杀那天,他告诉我的,他太害怕了,潜意识强行把这件事忘掉,直到亲眼目睹自己父母被害,才重新想起来。”法剑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我只能听到他内心的欲望,其他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经过法剑的提醒,我慢慢想起来,似乎小男孩就是从那天起开始说自己“背后有鬼”的,不过,“自然而然?”我非但没明白,反而更疑惑了。
“嗯。”法剑指了指我,嘴角微微上扬,“有你在,一切都会变得‘自然’。”
“……”敢情是我身上自带的buff?不对,就算如此,也有一些完全没必要做的事情,比如:“等会儿,那你为什么要接触那孩子,甚至最后还领养了那孩子,这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吗?别跟我扯什么‘自然而然’!”
法剑伸出手,似乎托着什么无形的东西,对我说:“你还记得,小男孩的欲望是什么吗?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句话意味着,他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由我掌控。”
说完他收拢五指,表情冷漠得可怕,牵起我的手,把那无形的东西轻轻放到我手上,语调变得轻快多了:“这样,我就能把他送给你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手上的东西异常沉重,重得我几乎托不住。我开始发抖,眼前的男人在神界被镇压数百年,在道教世家沁润经书礼教上千年,在公安部经历过这么多“红色血液”的洗礼,非但没把那颗黑暗混浊的本心洗掉,相反,他利用这一切,让一切变得“合理”又充满“正义”。
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