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是除亮亮外另一个发小,不过自白跟她没有跟亮亮亲近,云彩的爸爸个头不高白白胖胖,耳垂很大,跟自白堂弟的一个嗲嗲长很像,老一辈说那才是云彩真正的嗲嗲,具体不得而知,但云彩妈妈却黑瘦高挑,是那种精瘦感,一点不羸弱,云彩妈妈老家在去学校路上荸荠塘旁边的村落。
云彩的嗲嗲跟牛儿一样的状况,本来云彩曾祖父去相看人家时,给相看的是一正常娇俏的姑娘,云彩曾祖父一眼便相中,又是地主之家,欢喜之余只待早日迎娶对方过门,但等到婚嫁之时,娶回来的却是调包的疯傻姑娘,也就是云彩的曾祖母,中了个大雷,以前相看对象只相看时见一眼,再见只能是办酒成亲时。云彩曾祖母虽疯傻,但因地主之家好日子是过惯的,经常说猪有三半油,她只吃三半油的,村里人都逗笑了,猪分两半哪来三半油。生了云彩嗲嗲也是疯傻的,是不是遗传性的也未可知,因为云彩的小叔和爸爸都是正常的,彼此生的小孩也正常,云彩的奶奶是外来姓搬迁过来的,因父早亡母抛下云彩奶改嫁,孤苦无依,云彩曾祖父便劝说回家给自己儿子当老婆,为了口吃的有个栖身地,云彩奶奶便答应了。
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云彩的爸爸性子强势狠戾,小叔怯懦谦让,性格完全不同。云彩的嗲嗲去世后,奶奶便跟云彩家一起过,照看云彩和妹妹,村里人特别老一辈,没有男孩是最遗憾的事,总感觉会低人一头,云彩父母也是这么认为的,对这个事情特别敏感,一次跟蝴蝶妹妈妈吵架时被骂孤佬(没有男孩断子绝孙之人),云彩爸一气之下将对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一顿暴揍。但以前计划生育抓的紧,很多超生被抓到就会被引产,即使都快生了也一样,为生男孩都是东躲西藏,二胎必须隔到三岁,自白跟弟弟因没差到三岁,也是躲外面生的,不过没被抓到引产只是罚了几千块,没有钱家里物件搬空抵债,那个年代好多女孩子的命运要么胎死腹中要么生下被弃养。
以前亮亮姥姥娘家人都是村干部,抓计划生育的积极分子,亮亮母亲生了她跟妹妹也刮过好几胎,想方设法怀上男孩才作罢,云彩母亲本来想怀三胎,但当时为保密,亮亮母亲哄骗说自己结扎不打算怀了,所以云彩妈也去结扎,过后才知道为时已晚。
云彩的小叔是个和善人,在外打工,出事故瘫痪成了植物人,在漫长的官司期,小叔从医院转回家照顾,云彩父亲也尽兄弟情给予照看帮助,不过赔偿款下来后,云彩父亲以自己已尽良心,得顾自己家为由,擅自拿走几十万赔偿款,不再理会小叔一家,小叔妻子懦弱胆小,无法支撑摇摇欲坠的家,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不得不改嫁。云彩奶奶起先还照顾一下小儿子,后也不再管,许是无底洞,也许是早就押宝在大儿子这,本就一碗水没端平,此刻更是直接大厦将倾,很快小叔便去世了,这短暂的一生结束了,小叔妻子改嫁后又生一男孩,过了几年男人出意外双腿残废了,整个家的重担又落在女人身上,村里人每每说起,都是感叹她命太苦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这就是命运令人恶心的地方,损不足以补有余,自白在成年后大病一场也无数次爆粗口“老天爷是婊子养的,势利眼得很。”
云彩的奶奶打一开始便悉心照料云彩一家,云彩母亲狡黠精明,按现在话情绪价值给的满满,在甜言蜜语中一步步绝了云彩奶后路,自白想到看过的退休老人采访“你有大笔一次性存款,人盼着你早归西;每月发到手,都望你延年益寿”,云彩妈曾多次劝自白妈妈哄着点老人先把财物搞到手,她也的确是这么干的,榨干血肉弃之如敝履。云彩和妹妹长大后,奶奶腿脚不利索,人也不中用了,每次云彩妈出门都会将其锁在家中,一次云彩奶奶偷跑出来,瘦的只剩皮包骨,聊天中村里人得知云彩妈每天给留一锅粥,没有加热的地方,只能三顿冷粥填肚。被云彩妈发现后逮回了家,自此再没露面,直到去世消息传出。自白觉得人就是这样,几个不是苦命人,又有几个是彻头彻尾的好与坏,不过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权衡计较,尔虞我诈,会苦会痛,能喜能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选择上桌,便没回头路,摸到什么牌全凭手气,打得如何也不由己,不然也不会听过无数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直至输光所有筹码。
葬礼草草收场,云彩爸找自白爷奶要了块山头埋葬,自白爷奶在外喜做良善人,就给了,云彩爸后又将山地旁的树擅自卖了,墨下钱款,自白爷奶不开心了,又不敢正面去掰扯,跑自白妈妈这嘀咕所受委屈,自白母亲是个无脑护家的,当即就跑去质问对方,为何不通知两老私自卖树,云彩爸嚣张惯了,自白妈也不是好惹的,便骂骂咧咧把钱款给了自白爷奶了事,自此彼此都膈应。自白听了不置可否,纵恶受恶,循环往复,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