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时分,冯太后乘无帷白牛车,驾车者为抱嶷,迎男坐在抱嶷左侧。拓跋弘头带束发金冠,身披锦袍,骑骕骦马。并行在冯太后车旁。
王睿领二百羽林在前开路,冯太后和拓跋弘的身后是高允等一众大臣,源贺亲领三千甲士随后护卫。
一众人,浩浩荡荡向平城走去。
九十二
辰末时分,冯太后车队离平城正南门─开阳门,不到一里,却见阳平王拓跋新城和济阴王拓跋小新城,领了一队金甲武士,立在前方,一见冯太后车队,便大声喊道:“来者何人?且通姓名。”
王睿挥手先止住车队,然后催马近前,大声叫道:“皇上,太后车驾回宫,来者何人?还不快快跪迎。”
二王与众金甲武士便急忙下马,躬身施礼,大声道:“臣拓跋新城,臣拓跋小新城,恭迎皇上,太后回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拓跋弘在后挥手道:“二位皇叔免礼,前面引路。”
二王施礼称诺,然后上马,来到城楼下,对着城楼上的卫兵大声叫道:“城上的将士们听着,皇上,太后回京,着,即刻开城迎接。”
楼上先是静了一会儿,随即便听到号炮震天,鼓乐齐鸣,吊桥缓缓下,然后便是开阳门城门大开,接着便看到拓跋子推一袭王服,领着一众文武官员步行向前,王睿指挥羽林让开一条道,拓跋子推领众大臣直到离冯太后车仗十步远处停住,施大礼,道:“臣拓跋子推领在京诸臣,跪迎皇上,太后,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冯太后就车上,挥手叫起,并温言抚慰:“京兆康王,诸臣公,辛苦了,请前面带路。”
诸臣施礼,称诺,谢恩。
诸臣先是侍立道旁,然后跟在高允等归臣的身后,随行。
拓跋子推紧跑几步上前,一卫兵牵过马来。拓跋子推上马,跑到最前方,对着城门大喊道:“恭迎皇上,太后回京。”
旁边的金甲武士和城内的众将士齐声高喊道:“恭迎皇上,太后回京。”
拓跋子推策马缓行,过一会儿便喊一声,众将皆随声相和。冯太后的车队也缓缓随他进了城。
进得城来,街道两边皆立着武士,再外围,街角屋檐,皆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一个个皆指指点点地,低声评论冯太后和拓跋弘:“那个,坐在车里的,就是佛母,是佛菩萨转世的,是个神仙。那个,那个少年郎就是咱们大魏的皇帝,也是个神仙,是佛母菩萨带着一起下凡来的,他们母子俩都是神仙……”
拓跋子推大喝一声道:“皇上,太后还朝,百姓跪迎。”旁边的众将士跟着大喊,那些百姓被吓得皆纷纷跪倒。
源贺催马紧跑几步来到拓跋弘的身边,低声道:“皇上,叫两声军威。”
拓跋弘轻轻笑了,然后对冯太后道:“阿娘,您先叫两声,给咱们壮壮威风。”
冯太后笑道:“你是皇帝,我只是一个妇人,我叫不合适,还是你叫吧。”
拓跋弘道:“阿娘……”
冯太后想了想,便笑道:“好,阿娘先叫两声,然后你来。”
拓跋弘笑着点了点头。
冯太后便正了色,清了清嗓子,大声叫道:“大魏威武。”
诸将一听,便跟着大叫道:“太后威武!”
街边的武士们也跟着高声叫道:“太后威武!”
冯太后又叫道:“诸将士辛苦了!”
诸将和众武士跟着叫道:“大魏,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弘等冯太后叫完,也正了色,清了嗓子,大声叫道:“大魏威武!”
诸将士叫道:“皇上威武!”
拓跋弘叫道:“诸将士辛苦了!”
诸将士叫道:“大魏,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叫威声,很是威风,很有穿透力,响彻在整个平城的上空。
站立在两旁的将士和跪迎在街边的百姓,也受到这个威风的感染,亦是更加大声地叫喊着军号。
冯太后,拓跋弘的车仗未到象魏门,便见尉迟元,冯熙领着一队卫兵侍立道旁迎接冯太后和拓跋弘。与源贺交接,源贺遣牛益领大营甲士到城外驻守,将护送冯太后和拓跋弘的任务转交给尉迟元和冯熙。
尉迟元,冯熙向冯太后,拓跋弘施礼请安后,领着车仗向象魏门走去。
未到象魏门,远远地便见到玄高,法秀一袭礼服袈裟,领着一众僧人,在象魏门大门口恭迎冯太后和拓跋弘。一见冯太后和拓跋弘的车仗近前,便高诵佛号,经文,并奏音乐,以迎冯太后和拓跋弘。
冯太后和拓跋弘走近玄高,冯太后笑道:“玄高大师辛苦了,法秀大师辛苦了。”
玄高连忙称诵施礼。
拓跋弘亦笑着对玄高道:“有劳师父,师兄了。”
玄高和法秀亦皆向拓跋弘施礼,问安。
冯太后道:“二位大师,今日刚回京,有一些俗务需要处置,等过上几日,择一个吉日,我和弘儿再去宝刹礼佛,可好?”
玄高施礼道:“那贫僧就恭候佛母和皇上了,阿弥陀佛。”玄高和法秀再向冯太后和拓跋弘施礼后,等冯太后和拓跋弘进了象魏门,便领着僧众离开了。
冯太后乘车,拓跋弘骑马进了象魏门,张祐,李奕和宇文韬领了一队羽林在象魏门内相迎,见到冯太后和拓跋弘,便施礼请安。
冯太后叫免,这时迎男和抱嶷皆跳下了车,由两个内侍过来,将车从辕上撤下,放下。拓跋弘下了马,有御厩曹令将马牵走,拓跋弘道:“照顾好了。”御厩曹令施礼称诺。拓跋弘上了冯太后的车,母子俩共乘一车,两内侍拉着车往内走去。
众臣公在象魏门大门口皆纷纷下马,步行走进象魏门,在冯太后,拓跋弘车后随行。迎男和抱嶷走在车两侧。
冯太后对抱嶷道:“我与皇帝需要更衣,你与诸公说道,半个时辰后,到太华殿朝议。还有,照顾好诸公饮食。”
抱嶷施礼称诺,然后转向后,对众宣布了。
诸臣公皆施礼称诺。
过了永巷,冯太后,拓跋弘之车转向西边,李奕,王睿,宇文韬,冯熙领着羽林随行。诸臣则在张祐的引领下转向东边,朝太华殿而去。
才转向西宫,冯太后便叫停,然后盯着拓跋弘看了一会儿,道:“弘儿,你住到永安殿去吧,我的儿长大了,也要学着独居了,好么?”
拓跋弘脸上带着失落,半天,才缓缓点头道:“是。”
冯太后捏了捏拓跋弘的脸,然后又对李奕道:“景世,你请高公,源将军,尉迟元将军,三人,到中宫来,我有事相议。”
李奕施礼后退下。
冯太后先与拓跋弘一起到万寿宫永安殿前下车,张黑子等一众内侍已在院门外跪迎,冯太后挥手叫起,然后陪着拓跋弘进了永安殿。
永安殿收拾的很是整洁,冯太后点头微笑,对拓跋弘道:“弘儿,你先歇着,阿娘现在要与高公他们商量如何拘捕乙弗浑了。半个时辰后,我来寻你,我们一起去太华殿。”
拓跋弘道:“阿娘,弘儿想亲去拘捕乙弗浑。”
冯太后道:“不用,他现在如无爪牙之弱虎,已无回天之力,不用你再费精神了,现在着人拘捕了他,一会儿朝议时正好当众处置了他,以显你威。”
拓跋弘开心了,又问:“那他的那一众同党呢?要不要一起拘捕了?”
冯太后皱起了眉,道:“这个,我需要与高允,源将军,尉迟将军他们好好商量商量,不惩治,会不会姑息而养了祸患?如严惩之,会不会又引发朝野之不安,动荡?我要好好想想。”
拓跋弘道:“那我一起去商量吧,好么?弘儿也想学着理政了。”
冯太后道:“你要换身大礼服,一会儿要朝议呢,你现在这一身戎装如何能成?”
拓跋弘朝自身上下看了一回,道:“好,我现在就换衣服,您等我一会儿。”转身便让张黑子给他换冠服。
张黑子答应了,冯太后又让抱嶷一起去帮着。自己就坐在案前看他。
拓跋弘穿的是拓跋濬之前的冠服,拓跋弘身形已开,穿着倒也合身,恍惚间,冯太后仿佛看到是拓跋濬,而她正在侍候着他更衣。直到拓跋弘走到她的身前,她才猛然惊醒,却感到脸上湿湿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冯太后急忙接过迎男呈过的手巾,快速地擦了泪,然后笑着对拓跋弘道:“我儿子这样一着冠服,就是完全的一副帝王之相了,好。”
拓跋弘拉着冯太后,道:“阿娘不要伤心,我们现在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不要伤心,好么?”
冯太后点点头,道:“那,现在去我的中宫?”
拓跋弘道好。又道:“阿娘,您现在是太后了,应该住进寿安宫的,您几时搬去啊?”
冯太后道:“不用了,中宫住得习惯了,就不想再搬了。”
拓跋弘道:“可是,中宫不如寿安宫广大,也不如寿安宫繁华,您还是搬到寿安宫去吧。”
冯太后道:“不用了,阿娘简朴惯了,再说了,住惯的地方,搬了反而不舒服,还有,从今日起,咱们朝中要用钱粮的地方就要多了,能省的地方就尽量省着些了。”说时,不禁轻叹一声。
拓跋弘疑惑:“阿娘,您说的是云冈建佛这事么?”
冯太后轻声一叹道:“那都是小钱,现在最大的开支,应该就是功臣的封赏了,一会儿也刚好与三公议议,这个费用可是天大的开支啊。”
拓跋弘也皱了眉,轻轻哦了一声。
九十三
冯太后,拓跋弘到了中宫时,高允,源贺,尉迟元,已经在院外候着了。见到冯太后和拓跋弘过来,便向二圣施礼问安。冯太后挥手道免,这时却看到由王僧男领着如意,平安等,原中宫的一群宫女,内侍跪在院门外,向冯太后和拓跋弘请安,恭迎太后和皇上回宫。
冯太后笑着叫起,道:“僧男,你们辛苦了。”
王僧男起身,再与迎男见了礼,然后上前扶住冯太后,引着她走进中宫。
冯太后走进院中,再走进宫中,僧男照顾的很好,一切如旧,就仿佛她从来就未曾离开过。冯太后满意地点头微笑。
回到旧居,冯太后的心情很是放松,和拓跋弘一起到案前坐下,让高允,源贺,尉迟元,三个也坐了,冯太后道:“高公,源将军,尉迟将军,你们说,乙弗浑当如何处置为妥呢?”
高允沉思了一会儿,道:“老臣以为,现在太后和皇上大胜而归,挟威回朝,正是清理朝纲之时,可以拘捕乙弗浑也。”
冯太后又眼望源贺和尉迟元,二臣也施礼称可。
冯太后点点头,又问高允:“那乙弗浑的同党呢,又当如何处置为妥?”
高允施礼道:“太后,乙弗浑谋反,所谓谋,是指未发也,既是未发,若是波及面太过于广泛,则容易引发朝局动荡,窃以为不智。再者,太后和皇上虽然是大胜而归,但是毕竟我朝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的战事,元气损耗颇大,此时,以老臣之愚见,还是以稳字当先为妥,请太后,皇上明察。”
冯太后皱了眉,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就这样算了?完全不惩治他们?”
高允道:“这也不妥,您可以示以宽厚仁慈之心怀,表示自省不附恶者,皆可以既往不咎,只是要将他们的职务调动,可以保留官阶爵位,但是将他们任闲职,或是任群职,如,我朝有三刺史,三太守之制,可以将他们任之一,那这样,他们即使心有不轨,却也无法实施矣。”
冯太后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却又问源贺和尉迟元的意见。
二臣无异议,皆称可。
冯太后点了点头,便让迎男起诏,拘捕乙弗浑,着尉迟元持诏进往乙弗浑之太原王府,李奕,宇文韬同领二百羽林,拓跋子推领一千名甲士作护卫随行。
尉迟元接过诏书,出了宫门,领着李奕,宇文韬离开了。
冯太后又问源贺:“源将军,这次对南边的战事,诸将士都辛苦了,都有大功于我朝,现在已经回京了,这封赏之事也要议了,源将军以为呢?”
源贺道:“太后所言极是,所谓封赏,无外乎封官爵,赏财物田地。只是,官多则法乱,物多则民伤也。”
高允又插话道:“太后,老臣亦记得太后在青州时就曾有言,相较于财物,这田地之赏赐更得要慎之又慎才是啊。”
冯太后点头道:“这是崔光与我说的,确实很是有道理。只是,若功高而无封赏,这也不是待功之道啊。”
源贺道:“太后,咱们也可以分两步走,先封爵,再赏赐,让功臣不至于以为朝庭忘功,也可以给朝庭多一点思考之时间,太后以为如何?”
冯太后点点头,道:“这样也行。战事之封赏,当以军功为先,源将军,你们应该记有功劳簿的,呈上来给我看看,然后着兵部,礼部,吏部,共同商议,草议一个合适的官爵,呈给我和皇帝看看,若无异议,便可正式下诏任命了。这个时间不宜太长,就以十日为期,不要超过十五日,就要有草案给我,可以么?”
源贺和高允皆施礼称可。
源贺又道:“太后,战事当然以军功为先,只是许多的文职官员的功勋也是很大的,就如冯迎男宫学生,一直陪伴在太后身边,直面战场第一线,还有疫情灾区,置生死于度外,还有苻承祖,张祐,抱嶷等,老臣以为,他们的功劳也应该被重视,请太后明察。”
冯太后转望迎男和抱嶷,笑道:“确实也是,此番战事,他们虽然名义上说是在后方,实际上,也是一直身在最前线的,也都是咱们大魏朝的功臣,也不能亏待了。”
迎男和抱嶷忙笑着施礼道:“奴婢等只是跟随太后和皇上侍候,不敢言功的。”
冯太后笑道:“你们可以不言功,但是,朝庭却不可不记功。”又对拓跋弘道:“弘儿,你皇祖母,恭太后就曾有遗言要封赏这几位近侍的,因为之前没有明显的功劳,而咱们大魏又有无功不赏的旧制,因此封赏不便,这次刚好,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都是有战功的功臣,这样封赏,就是名正言顺了。”
拓跋弘施礼道:“弘儿听阿娘的安排。”
冯太后点点头,又转向高允,道:“高公,对他们近臣内侍,我有一个安排,你和源将军看看是不是合适?冯迎男任女尚书,秩正三品,掌宫中文书,内参机密,兼典宫内事务。张祐,进爵陇东公,主管内藏曹,并掌绣衣使者。抱嶷,进爵安定公,任中常侍,中曹侍御,以统宿卫,并掌候官。苻承祖,进爵略阳公,中部给事中,兼典选部事,度支尚书。王遇,进爵富平子,中曹给事中,任将作大匠,专管云冈佛像营造之事。李奕进爵安平侯,都官尚书,散骑常侍,宿卫监。王睿进爵显美侯,散骑常侍,侍令,给事中。宇文韬为昌平子,领左右。吐万安国和达奚买奴皆为散骑常侍,陪伴皇帝。王僧男,任第一女郎,秩正六品,典宫中事务,配合冯尚书处理宫中事务。这些就是我对近臣的进爵拟案,请二公帮着议议,看是否妥当?另外,任昙曜大师为灵岩寺僧维那,主管云冈佛像的营造一事,并暂代大魏沙门统一职,主管我大魏朝的宗教事务。”
高允道:“太后,我朝自立国以来,就分为内外朝,内朝决议在皇上和太后,不用与朝臣商议。外朝之事,由朝臣先议,拟了草案再由皇上裁决。故,内侍近臣这封赏,太后和皇上议定后,即可下诏公告了。”
源贺亦施礼称是。
冯太后又转问拓跋弘,拓跋弘道:“自迎男姨母起,皆是有功于国,有功于阿娘,有功于我的大功臣,阿娘所议,儿无异议,听凭阿娘裁决即是。”
冯太后道:“好,迎男,那你就拟诏吧。”
迎男,抱嶷,王僧男等皆到宫中跪倒,向冯太后和拓跋弘施大礼谢恩。
冯太后笑着叫起。
迎男在案侧坐下拟诏。
冯太后又对高允和源贺道:“那,有关外朝臣的封赏之事,我就等着你们的奏章了。”又特别提醒道:“对于从南边新归附的几位将军,不要委屈了,现在他们可都是我大魏朝的臣子了,欲收其人,先收其心,不可使之有疏离感。”
高,源二人皆施礼称诺。
冯太后又掐着手指计算了一番,然后道:“二公,你们二位先去太华殿吧,等我稍作收拾,便也和皇帝一同去太华殿与众臣公朝议了。”
高允和源贺施礼后退出。
冯太后让拓跋弘坐着,自己由迎男,僧男,如意,平安扶着去了内堂更衣。
九十四
太华殿,冯太后和拓跋弘二人坐在龙案后,迎男和张祐,抱嶷侍立两侧,王睿身着软甲,腰悬长刀,在阶前护卫。百官大礼参拜,冯太后挥手叫免。
尉迟元出班启奏:“太后,皇上,叛臣乙弗浑已经带到,现在殿外听宣。”
冯太后叫宣。
只见乙弗浑从殿外走进,颈,手,脚,皆锁有铁镣,一身便衣,由李奕,宇文韬,一左一右押着进了大殿,到了殿中,宇文韬飞起两脚正中乙弗浑的两个后膝窝,乙弗浑便跪倒在地上,还想挣扎,却又被宇文韬在身后用刀鞘重击了一下,乙弗浑一声冷哼,便不再挣扎,只得乖乖地跪倒。
冯太后问道:“乙弗浑,你知罪么?”
乙弗浑哈哈一笑,道:“太后,皇上,我输了,认了,只是,请给个痛快吧。至于我的家人,太后,您有佛母之称,应该是以慈悲为念的,若您想给我乙弗家留根苗,我乙弗浑念您的恩,若是您真的斩草亦除根,一根苗也不留,我乙弗浑也不怪您,也只当您是做了好事,让我们全家换个地方团聚了。”
冯太后道:“即使我想留你,步六孤那五家也容不得你,你也太狠了,那五家皆是重臣,与你同时受先帝之遗命托孤,你却杀了他们,特别是步六孤尚书,先帝亦视之为帝师,你竟敢矫诏杀了他,如何能容得了你?”
乙弗浑笑道:“太后,我乙弗浑是个杂胡,更是一名军人,军人解决问题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砍下了敌方的头颅,一了百了,干净明白,不留太多的首尾,那五家也皆是胡人出身,当懂得这些道理,太后,您这次到南边亲征,肯定是看过杀人的吧,应该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吧?”
冯太后略作沉吟,便叫过杨播,任命杨播为廷尉少卿,会同东阳王拓跋丕,京兆康王拓跋子推,阳平王拓跋新城,济阴王拓跋小新城,汝阴王拓跋天赐,等五王,一同会审乙弗浑,并又嘱咐道:“只论乙弗浑一人之罪,其余诸人,若已经认错,并保证不再为恶者,皆赦之。”杨播等施礼称诺。
诸臣退班,宇文韬着人将乙弗浑拉了下去,然后,自己与李奕一起来到王睿旁边,与他一起在阶前,分两边,护卫。
冯太后又叫过拓跋丕和步六孤馛,道:“东阳王叔,太保大人,你二人统计京师,包括外朝五品以上官员的适婚且未婚之子女的名录,记录明白后,呈交给我。”
拓跋丕和步六孤馛施礼称诺,退班。
薛安都忍不住朝房崇吉和毕众敬微笑示意。
房、毕二人皆红着脸,微笑不语。
冯太后看到那几个,便笑着召呼他们到殿中站了,然后一一为大魏诸朝臣作了介绍。
刘昶,薛安都,毕众敬,崔道固,沈文秀,房崇吉等,先是向冯太后,拓跋弘施礼请安,再向众魏臣施礼致意,众魏臣亦就座中向刘、薛等诸人施礼致意。
冯太后亦笑道:“好了,今日咱们就不议朝事了,石洛呢?”
丘穆陵泰出班,向冯太后和拓跋弘施礼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