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两岁起就跟着爷奶生活,当起了留守儿童,期间会断断续续跟父母生活一段时间,起先父母在沿海城市做工,那个年代大家都很穷苦,外出打工是唯一出路,说起来现在大家也一样走南闯北找工作,难以安身的城市,回不去的故土,处在胶着的状态中,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社会怎么发展,大部分普通人,依旧是在挣扎动荡中度过一辈子,什么都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一年级时自白父亲回到县城干漆匠,说起来这手艺还是跟大姑奶奶学的,以前的油漆公司颇有联营厂那味道,大姑奶奶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为了接任油漆公司职位,也干起来漆匠,当时有个稳定的饭碗都抢破了头。自白的父亲虽读到高中可从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以前大多数人家是读不出什么名堂的,几乎都是学一门手艺混口饭吃,男的最常见的便是各种工匠,女的做裁缝,都需要跟师傅学,大姑奶奶在这个行当倒显得独一份的存在,自白父亲自然而然就师承大姑奶奶。
自白没见过大姑嗲嗲(姑爷爷),听大人说很早就去世了,为人吝啬,很是抠门,大姑奶奶主外,他就主内在家烧饭做菜,家务活干挺好。那个年代日子过的紧巴,大姑嗲嗲每次做饭菜量都很少,得捡着筷尖夹菜,自白父亲跟着姑奶奶做学徒,刚开始是没有工资的,其实自白父亲压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工资,哪怕后面给了,也是嗲嗲去领了,所以被迫分家后,自白跟妈妈一起真经历过揭不开锅的日子。
做学徒吃饭只能是在姑奶奶家,一筷子下去总会叼一堆菜,几下子菜就没了,明星陈某吃青菜即视感,所以免不了被大姑嗲嗲一顿熊,除了青春期大小伙食量大,就是自白父亲总跟饿了几十年一样,特别贪吃,哪怕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依旧如此。小时候自白跟父亲一起吃饭,总感觉跟打仗一样,节奏也会不自觉被带起来,转眼间菜就被风暴吸走一般,只剩残羹,母女俩只能干瞪眼。后来看到《唐伯虎点秋香》吃饭全靠抢,瞬间就形象起来,自白庆幸活着的年代不算太差。自白父母回忆起大姑嗲嗲,虽说他抠搜喜欢熊人,但满是怀念,感叹姑嗲嗲寿太短了。
自白爷奶那辈人就属姑奶奶脑袋最机灵,进入联营厂工资很高,很早就在县城买了大房子,院子里的葡萄树一直延伸到二楼,自白儿时可喜欢这个小院子,葡萄树上结满了果,不过大姑奶奶很少给自白吃,大姑奶奶之所以留下父亲,只当父亲为付很少报酬的牛马徒弟,踏实肯干,父亲也一直宣称大姑奶奶如自己的母亲,特别是大姑嗲嗲死后,很多人婚嫁新房装修的工作都是父亲去接手,酬劳一半给大姑奶奶,因大姑奶奶死了丈夫,很多人怕晦气冲撞,都不愿请大姑奶奶做粉刷工作,所以只能父亲出面,自白儿时在镇上摔下来,那房子便是父亲那时接手的一桩事。后父亲让大姑奶帮留意县城卖房信息,打算买个房,大姑奶奶隔壁邻居卖房,但大姑奶奶隐瞒下来,父亲知道后失望于大姑奶奶的做法,关系亦不复从前。
大姑奶奶生了一儿一女,自白都是叫牙牙,比自白大十几岁,小时候,大姑奶奶儿子喜欢抱着自白看动画片,自白很讨厌这种亲昵的样子,往沙发旁边挪离得远远的,彼时自白还看不懂那什么半妖狗日漫,直到初中成了真香,天天去亮亮家看,才知道小时候就看过,心想县跟村都能差距这么大,原来自己这么落后,不敢想象外面的世界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