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骑兵的凶悍,不仅是大宁朝,周边国家也无不知晓。所以听说大皇子用烟花打败了西番三千骑兵,盛大人顿时心花怒放,拉着慕容骜迫不及待出了房门。
慕容骜顺从地跟着来到了外面,然后盛宴书让人守住院子,慕容骜就点燃了手中的烟花。看着烟花喷射的火光,盛大人马上就明白了大皇子能用这个打败西番骑兵的原因,他不禁点头。果然是对付骑兵的神器,就是不知道白天有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正想着,只听见收了烟花的慕容骜,突然淡淡问道:“小子还有一句话想要请教盛大人,还请大人不吝赐教,不要回避。”
“何话?你但说无妨。”盛大人沉浸在烟花的神奇中,没有听出慕容骜语气的异常。
“君无道,臣当何如?”
盛大人怔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反问道:“三公子所谓的君无道,是指陛下要将王府削爵一事吗?”
慕容骜缓缓摇头:“岂止,盛大人忘了当年段尚书一案了吗?还有,方守正一案,明明已经牵出了十税三的事情,皇上却并无追究改正的意思。连大皇子数日前将被俘的西番王子送去京中,陛下也是迟迟没有决断,盛大人还以为这些都只是王府的事情吗?”
“段尚书一案,这都多少年,还有人记得吗?”盛大人感慨着,然后看向慕容骜,“老夫只知道三公子在查方守正贪墨一案,倒是不知道你对段尚书一案也感兴趣啊。但不知可查到些什么了?”
“小子去户部查了历年账务,奇怪的是,那些证据竟然都是明晃晃消失的,连个替代都没有。这朝廷上下,胆敢这么做的人,不是身居高位,那就是靠山非比寻常了吧。小子记得盛大人当时还是太子太傅,在宫中教习皇子宗室,不知道可听到过什么?”
“确实身在高位呢,先帝当年的削爵令,不仅让王府不服,皇子们也更加觊觎九五之尊了。所以七皇子出此下策,也算是不得已吧。只是可惜了段尚书,一心忠于先帝,最后处死他的,还是先帝,而原因,只是为了给七皇子遮羞。”
“给七皇子遮羞?是当今皇上吗?”
“不然呢?”盛大人说着,转身又进了厅堂。
慕容骜随之进来,深施一礼:“小子愿闻其详。”
“你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盛大人轻笑一声,“不过你刚才说的德不配位,取而代之的话,老夫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段公子之鹏,乃是小子的莫逆之交。小子答应他定会查明此事,不想言而无信。”
“你是说,段公子还在查当年的事?”这下轮到盛大人吃惊了,“他当初不是去了王府当侍卫吗?追查这件事,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
“是的,阿鹏就在简王府当差。去年随我往雁翎关送粮时,正好遇到西番偷袭,被西番的骑兵砍断了一支臂膀,就留在了京郊的庄子里,设法追查这件事了。”
“这小子……怪不得皇帝要将他打发了,还过问了他跟方家的婚事。”盛大人叹了口气,倘若不是皇帝过问,依着方守正的秉性,怎么肯把女儿嫁给一个侍卫。
慕容骜迟疑了一下,说道:“阿鹏跟方家的婚事已经没了。其中详情,容小子过后再说。”
盛大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当年河道修缮款一案,作为证人的胡长豫和庄敬周,都是七皇子的人。”
所以,贪污款很有可能就是被七皇子拿走了?慕容骜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了眉头。也不对啊,倘若真是如此,押宝赌赢了的胡、庄两人,怎么没能平步青云呢?
见慕容骜狐疑地看着自己,盛宴书倒笑了:“三公子一定以为胡、庄两人仕途一般,所以不相信吧?你也不想想,当年就凭庄家,是怎么将庄小姐嫁给令尊成为简王妃的?”
简王妃,也就是当年的九皇子妃,当初可是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啊。庄家确实高攀不上,而庄氏竟然能嫁进来,这其中的猫腻,若说没有七皇子的手笔,怎么可能。
七皇子的皇子妃是裴氏,裴家当时已经是威名赫赫的将军府了。七皇子自然是不想九皇子有一个同样厉害的外家,增加争储的筹码的。然后九皇子不满婚姻,借口游山玩水,离家出走,入赘楚家,一系列的荒唐之事,也就事出有因了。
慕容骜有些头大,没想到段尚书一案还能跟自己也扯上点关系,他苦笑道:“大人既然知道庄氏的这些底细,当初怎么就答应了盛小姐的婚事了呢?”
“论起来,老夫也有私心。”盛大人说着,连连叹息,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碗,轻抿一口,才继续说道,“皇上登基后,老夫就跟皇上提到了段尚书的事情。原本想着,皇上登基了,能给段尚书一个清白,也算是全了老夫跟段尚书同僚一场的情意。没想到皇上只是赦免,并未平反。老夫未免兔死狗烹,心灰意冷,于是想着告老还乡。
“没想到皇上不肯放人,可巧简王府上门求亲。老夫知道,皇上这是要老夫留下一个羁绊,免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这才应允了婚事。只是没想到那庄氏狠辣,慕容骥也如此阴险,更想不到大泽人居然混进了敝府。是老夫一时不察,误了小女一辈子,如今她能安然回家,老夫就是养她一辈子,也是该的。”
盛安穗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险些落下,忙低了头。
“其实皇上只赦免不平凡也容易理解,毕竟先帝当初包庇了皇上,皇上也不能让先帝丢脸不是?他们是父子,互为亲者隐,也是应该的。而小子与阿鹏乃是生死之交,为朋友两肋插刀,那也是应该的。”
盛大人哪里会不懂慕容骜的话,不觉展颜道:“好小子,果然是后生可畏啊。罢了,就算看在小女的面子上,老朽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但不知三公子有何指教?”
“希望大人能回朝廷,在皇上面前为小子美言几句。”慕容骜直言不讳道,“西番人屡屡进犯,大泽人野心不小,这些不仅皇上应该知道,文武百官也应该知道,黎民百姓更应该知道。毕竟,国家有难,最先遭殃的,都是百姓。”
“然后呢?”
“然后,我想给大宁百姓一个上无天灾,下无人祸,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的国家。”
“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帮你也无妨。”
“父亲。”盛宴书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朝慕容骜说道,“皇帝有六个儿子,淮王府有五个儿子,闵王府有六个儿子,谭王府有二个儿子,你们简王府也有三个儿子呢。论理,是怎么都轮不到三公子你的。”
“论理,太祖皇帝只不过是前朝末帝的女婿,这皇位怎么就轮到他了呢?”
盛宴书有些懵,不知道慕容骜怎么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倒是盛大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替天行道,为民请命,从来都不受这些繁文缛节的束缚。天下之大,能者治之,方是正道。三公子放心,老夫不仅为你美言,顺便还要帮你把那些大泽的鼠辈,都挖出来。竟敢潜入我盛家,祸害我女儿,竖子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