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一重皇极天,翼宿宫。
选择南天门擢升自然与这翼宿职宫息息相关,这也是食神与庄陵以及天机一起商量的结果。
各星宿职宫主掌对应的凡界大域,日后只要优先将这翼宿重启了,那朱环圣地将获得优先飞升的权利。
届时,朱环的无数妖修一旦晋升天人,便会立即被接引飞升至此,他们将成为庒巡后续源源不断的助力。
“哇!这~么大啊!”
庒巡等人一出来便发现自己站在云端之上,看着下方一眼看不到头的恢宏场景不由发出感叹。
他倒是知道,眼下所看见的只是那二十八宿职宫中的一间。
原本,他还以为只是一座宫殿,或者一个不大的宫殿群落,至少,绝对不是眼前的夸张情形。
怎么说呢,它很大,大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
它的确是一个宫殿群落,可,下头层叠排列的建筑,只是庒巡这目尽所见就比一方凡俗世界还要大!
就别说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了,天知道这翼宿宫殿究竟多大。
“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以为,主掌下界一宿的神道中枢,只凭一小座宫殿就能掌控?哪怕其中有一位谪仙坐镇。
想当初神庭还没有衰落的时候,按规制,这里起码得有九千四百八十多亿天神入驻其内,帮助主宿仙官梳理、裁决、管制一应下界事宜。”
庒巡大惊,他的视线立马在下方密密麻麻的殿宇中搜寻起来。
不过,他马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是,下方大则大矣,可,根本看不到多少神官的影子,哪有食神老师所说得那么夸张?
倒不至于空空荡荡,起码每栋宫殿之间时不时会有直接腾空而起,在云雾间穿梭的神官。
且全部忙忙碌碌的样子,理应是正在处理某些职务。
可九千四百八十多亿?
那就笑话了,自己随便一扫也就只看到四五十之数,虽然看起来地位不低,最小的也是大神级别的气息。
食神似乎猜到了庒巡所想,抱着肩膀斜了眼身后那群眼珠子都瞪出来的“歪瓜裂枣”,淡淡道。
“所以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以为小姐,也就是你的小姑,她带走了多少神道入古。
就不算那些在天界赫赫威名的仙官、大神以及天王将军,道统谪仙恐怕都带走了九成九。
老夫不知道昊天为什么这么做,对此不作评价,但是有一点我是要告诉你的。
下头,只是主掌翼宿的职宫,像这般规模的,整个皇极天的南方还有六座。
再有,四象共分二十八宿。
你的任务,便是将这些值宿仙宫全部重启,让这些仙宫起码可以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
庒巡看了眼下头,又看了眼眯缝着眼睛瞅着自己的食神,又转过头,盯着那帮子还在惊叹不已的弟弟妹妹,咽了口唾沫,小心道。
“那啥,我带了恐怕得有几万小弟……啊,还有还有,之后还有父亲给的龙鳞军。
对了,姐姐说构成陵光神教的大主教们也几乎都要随行。
恐怕得有个大一二百万人,够吗?”
庒巡有点底气不足,弱弱的样子。
好吧,食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没接话茬,却是继续方才自己所说的开口道。
“一宿之主,最低层次的也必须是谪仙。
以往哪怕只是一个凡人,昊天玉皇也有能力立地赐封为仙官。
可,他现在不在。
你有主掌星宿的职责,名义上也就有了赐封星宿神官的权利和义务。
所以啊,填满下方九千多亿位置的事儿你先别琢磨了,先想想,怎么找齐二十八位主星仙官吧。
没了直接赐封仙官的能力,也就是说你得另找二十八位仙人。
还不能是现有的仙官,因为他们本就已有职位,你没那个资格从其他值司调他们来给你干活儿。”
“哈?!”
庒巡小脸煞白,其实,进来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要干的事儿有多么难,只是想当然,所谓重启星宿职宫,那便重启不就是了。
然后学着父亲,修天衍之力震慑诸天。
可他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仙人,二~十八位仙人!还不是仙官那种水货,得最起码成功合道的谪仙!
疯了疯了!自己从哪儿去找二十八位仙人去,呸!别说那么多,现在找出来半个好像都费劲!
自家姐姐?
……
好像不行,姐姐本就是陵光大神君之女,原本在朱环就有神位,只不过她日常用不到而已。
天机?呀!这么想自己虽然找不到谪仙,可位阶更大的自己身边竟然就有两位。
不过,先不管天机乐不乐意做这在他看来好似芝麻大点的小官,就算乐意,那也得再找二十七位啊!
“这可如何是好,我可信誓旦旦跟父亲保证过的。
原本以为是有些难度,可谁知压根不是那回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建房子也没有只给一块砖头的事儿啊!”
见到这家伙跳脚的样子,食神笑了,压了压手道。
“急什么,玉皇的旨意又没有限定时间,你父亲回来的日子也是遥遥无期。
咱们来日方长,一步一步来,不如先跟老夫去你父亲当年在皇极天落脚的地方,先安置下来再说。”
听到这,庒巡有些泄气,没想到自己想象中一往无前的踏天之途在开始就横遭阻塞。
其实,作为一个男人,哪怕有些孩子气的少年,可在看到自己父亲那般一往无前的过往自然是心潮澎湃。
此时泄气不说,自信心也好像蔫了吧唧的叶子耷拉下来。
可,听到去父亲以前的天王府邸,这小子一下子又来了兴趣,扯着食神的大袖就差跟个孩子一样蹦跶起来。
“喂喂喂,老师。
父亲以前在一重天的天王位到底是什么封号啊!
我看那些道统里有记载,父亲在一重天的天王位阶与四大天王那种最高阶的通用王位不同。
这种单独某一重天的天王位,一般是要得到当地天域的主宰,也就是这皇极天的天帝认可才行。
我记得一重天的天帝叫什么什么……
对!是天帝嘉庆!
您快说说,当初嘉庆天帝给父亲封了个什么尊号啊!
为啥玉皇旨意或者天条半个字都没说,甚至别人口里或者道统记载里我也没听过一点消息”
一时间,食神的脸色有点不好,他一甩袖袍,瞥了这小家伙一眼,语气怪怪地说道。
“嗯,他们当然不敢记载,也不敢说。
因为,你父亲这尊号,不太好听”
庒巡一愣,第一时间想起了方才在天阶中所见所闻,他立马怒道!
“嘿!那嘉庆帝真不是个东西。
哪怕父亲当初做得过分了点,可也不至于上王尊号也掺私活吧!
这是纯纯恶心咱父子俩!”
可不是吗,庒巡可是要继承这王位的,哪怕是现在世子继承人的当口,对外也得自称某小天王。
就比如,如若那嘉庆帝给了个粪天王,那庒巡对外的称号也照样得小粪天王。
这庒巡岂能忍?!他怒了,跳脚道。
“老师,看来这二十八宿的重启任重而道远,眼下无从下手。
反正左右也没事,不如,等姐姐和天机到了,你们联手一起将那嘉庆帝给灭了!
反正谁做这个天帝也是做,不如我将父亲的尊号抬一抬,让他来坐这皇极天的帝位!”
食神瞪了眼这上窜下跳的小家伙,天帝之位岂是杀了便可轻易替代的,他淡淡道。
“你父亲在一重天的王尊号,是戾,戾气的戾,戾天王。
还有!
你小子也太没出息了,当初你父亲也没说受了气就回家找家长,老夫跟着他也是作为护道者裆下一些臭不要脸的老东西罢了。
可你小子!”
在听到戾天王这个名号的时候,庒巡松了口气,大抵不过是名头听起来凶一点。
不过有可能,这种名号大抵在天界这帮大人物眼中是一种污名,从食神的脸色就能看出其不是什么好的名号。
不过……戾天王,小戾天王,还是不咋好听。
又听食神数落自己,庒巡难得脸色微红。
他知道自己有点掉份,可,性格使然,他总是觉得既然有助力为什么不用?
其实不用食神详细介绍自己也能猜到,曾经的父亲大抵是以自己一人之力挣来的这个天王位。
恐怕,其间得罪的人不少,哪怕是一方天域的天帝应该也得罪了,不然也不会给这么一个并不吉利的凶名了。
戾者,凶也,但只是凶名在外的狠人可没有这个资格被上这等尊号,相当于将这家伙很凶这几个字钉在某人的脑袋上。
“那么,嘿,听说现在的天帝都已经隐退了,现在大位的都是二代子嗣。
那不如,我们上门送点礼,让那二代天帝给咱改个名儿?”
见食神的脸色,大抵是猜到不会让自己胡作非为的。
那既然这样,庒巡心里想着,毕竟是父亲的名号,堂堂曾经的天妖皇者,居然有这么个污点一样的黑历史,自己不如想想办法擦了它才是!
罚酒不行,那试试敬酒?
可谁知,食神鼻孔朝天,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只是冷哼道。
“你还想着和人家缓和关系?
呵,哪怕现在天帝大位的早已不是当初的嘉庆,人家的子嗣也决计不会跟你讲和的,你这是在做梦。”
嘿!庒巡的小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咋?自己堂堂天妖皇子,拉下面子好心好意要去讲和,他一个没啥道行的二代还能给自己使脸色?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和对方没啥区别。
不过来日方长嘛,莫欺少年穷,自刚才一进入天界就感觉到了自身天衍之力活跃了不少。
那增长速度已经不是能用快来形容的了,简直是一飞冲天!
按照这种增长进度,恐怕自己接下来到处寻找劫难的速度还赶不上道行积攒的速度。
可现在,得苟着点,他想着是父亲恐怕早就忘掉当初的这个污点,可能哪怕当初的天妖皇也对此并不在意。
可做儿子的,就算不能学父辈,那总也得花点心思替他老人家的名声考虑考虑。
可看食神这意思,咋?给那二世嘉庆面子那小子还敢驳不成?!
还真的当自己是当初的嘉庆了,如今的诸天大帝不过都是一群没什么道行的二代罢了。
自己有姐姐有食神有天机,咋,那小子还敢在自己面前呲牙?!反了他了!
食神叹了口气,大袖一挥卷着所有人向着某个方向掠去,同时无奈道。
“我带你们去那座天王府,到了地方,你就知道是多大的仇了。”
据说,父亲的戾天王府邸距离翼宿不远,可饶是如此,且还是由食神这种大天神带着,一众人熬了数百小时依旧没有到地方。
其间,庒巡等人也是大开了眼界,真真切切了解到了所谓的天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景致就不多说了,天界的风景除了凡俗能看到的山水景致,无数庞大到根本无法知悉其作用的巨物还横陈其间。
如果不是在天上,庒巡他们恐怕就以为眼前的就是一座连贯的山脉。
类似的巨物很多,据食神来说那些都是神魔之战遗留的产物。
有的,是远古魔道的尸体所化,有的,是曾经在那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神法器。
因为在当初,整个下天域正是那场大战的主战场。
可除了风景,乱,这是庒巡对这里的第一个印象。
那占地庞大的翼宿职宫食神就飞了许久,才终于离开了其范围之内。
那翼宿职宫虽空,却也不失太平,可,一离开星宿宫那股乱劲就上来了。
到处的杀伤抢掠到处的纷争乱象只是基础,甚至,单单是途中他们就遇见了几百拨邪修肆杀凡俗的事儿。
没错,天界也有凡人,且很多。
最开始是没有的,可,之后要么非凡道修者飞升携带,要么随神庭神官擢升的鸡犬升天。
甚至后来,私自上天的一些邪修魔修散修也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缘由带一些上去。
因为天界弥漫着纯粹的天地元气,这些凡俗在此繁衍生息后大都身强体健,最次都是顶格凡道的身躯。
甚至,不少悟性体质灵性高的,甚至能无师自通觉醒某些非凡的法门。
通常这些,又都会被道统仙宗收纳为新鲜的血液。
但,就算这般,在那些大肆抢掠行恶道的修者眼中这些凡俗依旧还是凡俗,无非以往在别的小世界可以放开手脚杀戮。
而在这里,上头有天条盯着,所以孽事做得隐蔽些,每次做掉一个两个也不会被关注。
再有,就像是星宿职宫,那等重要地方都空成那样了,何况别的地儿。
神道空虚,以往不敢冒头的家伙们现如今都小小放开了手脚,反正别做得太过触动天条那都好说。
一路上,庒巡忍不住出手了几次,可,几十次后他放弃了。
实在太多了,哪怕每个恶修只是小小作恶,但数量多了实在管不过来。
一下子,庒巡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这次上天的意义。
就他自己先前观看的父亲影迹,那里头也不曾见到这般乱象。
父亲是有目的有针对性的暴戾,哪怕是后期受到九尾天狐的影响,他也不屑于对无辜的凡俗出手。
那几句对天妖皇描写的俗语,实际上更多是以修者的视角来叙述的。
他又想起了玉皇,那个创建神道制定天条平衡万界秩序的外祖父。
其实,他在很多存在的眼中似乎比之妖皇更加两极分化。
反正据天机所说,玉皇在上一纪元追求完美秩序大道,可却怎样都总是差点意思。
直到这一纪元,他拟昔日洪荒的过往才自行衍化神道,设天条代天道遮蔽天机,排除诸多对生灵具有负面影响的天道,甚至设漫天神官用秩序平衡整个宇宙。
而这一过程对那些修者来说,似乎比之父亲当初做得更加黑暗。
甚至,父亲曾做的那些事儿,可能在外祖父眼中只是小孩子玩闹罢了。
只是,神庭有意遮蔽了那一段历史,哪怕现存的那些老家伙们,也鲜有知晓全部内情的。
而知道的?参考天机吧,那位其实也是当初合力建立天界的老家伙之一。
……
路途漫漫,在庒巡默算到第十日的时候,终于,食神领着众人降下云端,来到一处丝毫不输那星宿职宫的殿宇。
这不输说的只是规制而不是规模,实际上这宫殿也就只有一座大殿,左右两座侧宫再其后一片内宫群。
众人下来第一件事不是瞻仰这宏伟的天王宫,而是纷纷聚拢上前,啧啧称奇地对着王宫门口的一尊塑像交头接耳。
“哇!稀罕嘿!
咋有个塑像跪在父亲的王宫门口,老师,莫不成不是新的,而是从当初父亲还在时一直跪到了现在?!
他咋得罪父亲了?”
食神目光幽幽,盯着那一袭金色冕服跪倒在天王府正门口的塑像,无奈道。
“没看出来他穿的吗。
还记得我说过,你,没法子和那二世嘉庆帝缓和关系。
因为,在这跪着的,正是人家老爹原身。”
淡淡一句话,却是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庒巡的某个小弟管不住自己的手,忍耐不住好奇心就想要上手,瞧瞧这看起来只是一尊石刻穿着衣物的石塑是否真的是个人。
“卧槽,傻大个,住手!”
一把拍掉小弟不安分的手,拍了拍小胸脯按下后怕的情绪,庒巡怒道。
“你小子不要命啦!天帝遗蜕是这么好摸的吗。
谁知道,这家伙还有没有意识,就算没有,没准儿天帝剩下丁点的余威都能崩了你!”
这话一出,原本围着瞧新鲜的众人齐齐一个后撤,庒巡见没人毛手毛脚了,这才对着食神奇异道。
“奇怪,我在天阶那里好像没有看到类似的记载,也怪不得嘉庆天帝给我父亲上了个那么难听的号儿。
不过,他究竟咋得罪的我父亲?”
食神抱起肩膀,来到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天帝遗蜕前,摇摇头道。
“他这是自找的。
当初,你父亲领神道去下方某一小世界铲除邪道。
小世界知道吧,就是那种除开三大界域、地府之外的小世界,多由超凡脱俗者开辟,也有为数不少天然形成在空间夹缝中的。
神道的秩序就算广,可却也就是辐射四大主世界。
而那些小世界,自然也不可能不管。
玉皇以秩序为基,那些小世界既然在宇宙之内那神道自然也需要涉入。
可小世界太多,且其中绝大多数又不受天条约束,所以,需要许多有能力领军战力又不俗的存在。
这些存在,可以是神道,也可以是其他非凡修者。
你父亲当时做的,便是这等事。
老夫还记得那时候你父亲修为小成,可依旧身处一重天不得晋升,妖道便是那时候建立的。
可,他那时候领悟的妖道并不圆满,这种未得圆满的道,短时间内也难有成就。
虽然能横行下天域,可,也难跻身中天域之列。
于是,他选择了神道晋升的路子,你父亲带着刚刚崛起的妖道平了四百六十余万小世界的邪道。
神道功德积攒之下也有了封王的资格,可哪怕如此,按规制也仅仅能封一个单独天域的天王位。
你父亲那时候的道场便在一重皇极天,也就是这。
于是乎,这给封号的事儿自然便是玉皇下旨请嘉庆帝敕封。”
庒巡一下了然了,心想父亲当年定然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且妖道不容于诸天,一开始应该就注定了不是与人为善的。
恐怕是这个家伙与父亲有嫌隙,在上封号这档子事儿得罪了父亲,然后才被打成了塑像跪在了这儿。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跪了多少年了,堂堂天帝自己竟然看不到多少天帝应该有的威势。
食神一看就知道这小家伙猜到了,于是接着说道。
“有一说一,你父亲当时没有跟嘉庆天帝抗衡的实力,这戾天王的封号也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可,帝俊那家伙岂是有仇不报的,等后来实力差不多了便直接将这家伙揍了一顿。
而堂堂天帝打不过也不可能留在原地让人折辱,他不堪受辱,所以弃了这肉身逃了。
可毕竟是天帝,他想逃哪怕天妖皇也奈之不得。
于是你父亲气不过,便用通天道法禁锢了这副身躯,使得其永远跪在此处。
这禁制,随着帝俊最终登临天帝之位变得更加牢固了,哪怕直到现在,恐怕也没人能解除。
就算有人能解,也没人敢凑这个热闹,哪怕当初的天妖皇明面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天妖皇之威,大抵如此。
不过说起来后头昊天那老小子竟也没管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有意为之……
呵,呵呵,不谈那陈年旧事了。
你刚才说在天阶那没看到这档子事儿,那正常,毕竟事关堂堂天帝的颜面,哪怕只是个下天域的天帝。
就算帝皇之间的修为有高下,地位却是等同的。
嘉庆天帝受辱那其余几十位帝君与昊天面子上都过不去,所以,那档子事被玉皇从天条中删去了。
咳咳,据说删了不少类似的。”
食神脸色有点不正常,他不由得暗暗道。
“可不是删了不少,又不是这一位天帝挨了揍。
如果不删,让以后那些升天的天帝子嗣看自己祖先被人折辱的黑暗历史?
那样,堂堂天界的帝君,有何颜面可存?!”
信息有点大,庒巡听得很认真,特别是食神刚才所说的晋升之法格外引起他的兴趣。
想脱离下天域前往中天域甚至上天域乃至大罗天,除非本身道行通天,那便只能通过父亲当初的那种法子。
他此次的野望也不止是重启星宿职宫,前往更高的天域肯定是必然的。
庒巡想着,可突然,远方,一阵呼喝却是激荡而至。
“小戾天王,给我滚出来!”
食神貌似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眯缝起眼,语气揶揄道。
“小主人啊,我跟你说的那劫,到了。”
庒巡一脸懵,他遥望远方,只见,远处的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道黑线。
再仔细看,那居然是横列在天边的一支天兵,密密麻麻地,恐怕少说也得有十万之数。
“别看了,刚才让你滚出去的,自然是现任的皇极天天帝,二世嘉庆。
他,来找你麻烦了。”
庒巡面露奇异,他捏了捏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鼓起法力朝着远方大声吼道。
“那你来呀!”
……
……
没有回应,过来好一会儿才继续从远方传来一声好似怒不可遏的嘶鸣。
“狂妄!
小东西,你父亲也就罢了,你这小鸡仔也胆敢折辱吾大帝之尊?!
快给我滚出来,今日先不杀你,待将你捉了,说不得要刑罚八亿载方可泄我心头之恨!”
“呀嗬?!口气好大啊”
庒巡小身板一震,他从这二世嘉庆天帝的语气中听到了绝无法解开的恨意,同时也信了食神说的这档子事儿没法解开。
不过,他倒是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摸着下巴好像有些琢磨出点不对的意味。
转头,他疑惑地对食神问道。
“老师,那家伙是不是因为什么不敢过来?”
食神哈哈大笑,指着那跪着的天帝尸身道。
“你说,他老子跪在这儿,堂堂天帝,来了也没法子把他老爹尸体救回去。
来了也不过是继续受辱,给你,你来么?
况且这里是你老爹的天王府邸,虽然空了这么多年,可依旧是天妖皇的宫殿。
那二世嘉庆不像他老爹,一世当初还能和天妖皇连续战了个几百年才抛弃了肉身逃了去。
现在跟你放狠话的,不过只是个披着天帝冕服的小劫修者。
嗯,不过比你的劫数要多几百道。
天人小劫八百大劫一百五,那二世大抵七百多劫快要小劫难圆满了,而你?”
食神顿了顿,似乎有些看不上眼的样子,无奈叹息道。
“你啊,真不知道你父亲你姐姐怎么想的,既然觉醒了昊天的力之传承却一丁点不让你涉险。
如今,还只是小劫初期,就算上天衍本身的威势也不过是个小劫中期三四百劫的程度。”
似乎权衡了一番,食神还是放弃了什么一样,劝道。
“本来,想让你和前来找事的小家伙对上一番,没准儿能让你厚积薄发直接冲破小劫。
谁知道这二世嘉庆不至于那么不学无术,对你来说还是有点道行的。
更别说,他带着的那帝君天卫,随便从里头挑一个都不是你能对抗的。
现在,差距太大了,你上去是找死。
这样吧,我过去将那二世打发了,等后面几拨来找事的看看寻个合适你的劫。”
庒巡一听,有点不乐意了,感觉自己好像被啪啪打脸了,说得好像自己就是个小弱鸡的样子?
找劫难还要护道者挑挑拣拣,最后整个简单难度?
“嘿,呀~老师,你这是看不起小王我啊。
别说了,今儿这劫我就渡了!
嗯……这样,我要和那二世嘉庆单挑!你帮我下,我带着的这帮兄弟们可没法子跟那群天兵对上。”
这话一说,身后的小弟们立马显露出羞愧的神色,似乎是不能为大哥抵抗来犯感到失落。
不过,这些小家伙心性都不错,也有自知之明,此时一言不发,几个有点愣的也被聪明的哥哥们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食神看了那群小子们,心下却是很满意,不怕修为不高,那玩意儿在天上有的是办法解决。
就怕实力不强却没有自知之明,没错,说的就是庒巡这个小混蛋!
不过,他想了想,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道。
“行,你等会儿,我去与他说,就算那小子不认得我吧,可我这大天神的面子他总得给吧。”
说完,食神的身影便飘然而去,剩下一帮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可,事情好像不似那般顺利,应该,食神老师的那面子不怎么管用。
很快,远方竟然金光乍现,食神那尊大天神之位竟然显现。
庒巡等人大惊,还以为那帮人要下黑手对食神不利。
可,伴随着食神的天神之相一个巴掌下去,那密密麻麻的黑线立马如被驱散的蚊子一般,且还在哗啦啦往下掉。
事情发生得很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食神再次归来,且手上还提溜着某个气急败坏的家伙之时,庒巡等人的嘴甚至还呈现O字形。
“放肆!狂妄!大胆!
你区区一大神敢对帝君下手,天条,天条呢?!天呐,神庭秩序之道何在?!
天妖皇那个杀材也就罢了,怎得连神道神官现如今也都这般,礼崩乐坏,法制不存啊!”
被拎着的嘉庆天帝哭了,他被扔破抹布般直接给扔到了天王府的大门口。
打了个滚后,恰好,那视线正对自己父亲跪着的塑像尸身。
“啊啊啊!!不,不要!”
好似这一幕让他想起什么悲痛的过往,且,这过往甚至引发了什么创伤后应激症状。
他一下子就像是无助且可怜的少女,虽然瘫倒在地,可看了那塑像却像是见了鬼一般不断向后缩去。
同时,口里还含含糊糊说着什么“奇耻大辱,奇耻大辱……”等一些咬牙切齿的话。
“这家伙疯了?
不是吧,怪不得刚才不过来,原来对这家伙的打击这么大?”
庒巡心中诧异道。
食神面色从方才就不好看,大抵,可能方才被那家伙的不逊言辞给气到了,看到此才缓和几分。
“哼,小儿,方才的无礼之言我就当没听到了。
给我镇定些!”
食神一挥袖袍,某种术法之力如同一盆冷水,直接给那穿着金黄冕服的二世浇了个激灵。
庒巡这时候才发现,眼前这个二世嘉庆好似还挺帅气,那面庞虽然比自己可能大概也许差那么一丢丢,可却也不失英俊。
其身材修长,没有了疯癫此时站立后再搭配那一身冕服格外扎眼。
他先是连忙错开几步,避开了跪着的一世嘉庆天帝,随后看向食神。
“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初跟在天妖皇身边的护道者。”
二世嘉庆一声冷哼,随后目光便瞥到了一旁用揶揄目光盯着自己的庒巡,立马,他的目中摄出一股冰寒彻骨的恨意。
“你!便是那小妖崽子!
哼,今日本帝君输得不冤,没想到当初的天妖皇护道者也一同出世了。
给个痛快吧,最好直接将我直接湮灭。
不要想着折磨本帝君,要知道,我父亲可还在,可你父亲早就不在此间宇宙了。
可杀我,却不能再次折辱我嘉庆一脉!”
食神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废话了,直接一甩袖袍指向庒巡。
“今儿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你,跟他打一架。”
二世嘉庆一愣,可,毕竟不是蠢货,立马就明白了那食神的用意,冷哼道。
“想让我当他的踏脚石,做梦!
死心吧,今日,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本帝君绝无可能成为这小妖崽子的鼎炉!”
食神叹了口气,突然有种心累的感觉,忆往昔,帝俊好似也没那么难带来着,咋现在带庒巡还要特地给这家伙找破劫的踏脚石?
“罢了,这样吧。
今日你与他打上一场,不论结果,日后如若有能力我们会毁了那座跪像。
如何?”
如果其他人这么说,二世嘉庆肯定是一巴掌抽过去,天妖皇的禁制,谁能解?
恐怕天上地下,也就是玉皇亲自现世了。
可这小妖崽子……没准儿,毕竟是天妖皇一脉,就算天妖皇已经不可能从古界回来了。
而且,这小子死定了,那些老东西的手段绝无可能留下隐患。
不过,反正好似自己不亏,赌上那么一次又如何?
打定主意,二世嘉庆一挥袖袍,冷喝道。
“好啊,可你要想清楚了,想让堂堂帝君当踏脚石可是有风险,有代价的。
我要是一个收不住手……”
二世嘉庆眼中锋芒一闪,他倒不是想杀人,况且这位昔日的帝俊护道者在场,想湮灭这小妖崽子的魂魄恐怕不太现实。
可,今日毁了他的肉身,让诸天看看,这天妖皇之子的凄惨模样。
至少,当年父亲嘉庆受辱的事儿能先收点利息回来,洗刷祖辈的污点!
食神冷笑,他刚想说点什么,可,谁知道庒巡先跳出来了,他叉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不过,他对自己被叫作小妖崽子并没什么可生气的,父亲本来就是妖,有甚可生气的。
而且,就骂人一道来说,对方这显然没多少功力,这点道行还不如当初黑街里头的地痞无赖。
骂人都文绉绉得,差点逗乐他。
“你,就是那个二世嘉庆?
嘿嘿,刚才我看你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怎么,看到你爹的塑像是不是想起了我父亲啊?
哟,兄弟们帮我瞧瞧,这家伙是不是湿了裤裆。
啧啧啧,帝君大人尿裤子咯”
一下子,周围的小弟哄笑起来,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汇聚于一处。
“一群蝼蚁!胆敢折辱天帝!”
二世嘉庆怒了,接近大劫的法力顿时破体而出,可,那气势下一刻就直接被食神的一声冷哼给碾得粉碎。
“说过了,一对一。
你要是有那个能耐就杀了他,先前的保证依旧,老夫不插手,说到做到。”
食神的话还没结束,那最后一个“到”字还没落下,那二世嘉庆就已经动了。
天上的修者斗法与天下不一样,在凡俗界,修者动辄可驱使惊天动地之力。
那些滔天术法只要破了对手的防备,毁灭其肉身那便基本赢了。
可天上?
首先,天界的空间壁障何其坚固,法则受天条限制只凭借着小劫的道行基本很难掀动很大的威势。
只见二世嘉庆挥手摄出一道电闪,那雷闪动则如雷轰鸣,瞬息间刺向庒巡的身躯。
修为实力相差数百劫,所以理论上来说,他这一下庒巡立马就得身死道消。
不过,显然此人心思细腻,为确保一击得手,发出一击的同时立马身形暴退,另一道充满杀机的雷霆随即而至,追着上一道电闪的尾巴继续摄向庒巡。
这是双重保险,这第二道杀机反而弱一些。
这是因为,第一击已经耗光了二世嘉庆的全部法力,别看那雷霆平平无奇,可这是蕴含着自身最精纯的道衍显化。
那第二下更像是补刀,他是怕是第一击万一没成功杀了对方,这是将自己的杀意全部暴露了出来。
退至数百丈的天边,二世嘉庆才转过头来,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神祇宝具?
该死的,妖崽子!你怎么还用外器!”
好吧,敢情这二世将这一对一撕斗真的当成了术法上的比拼,所以很老实地直接用了压箱底的法力。
可谁知道,那妖崽子竟然身周显现金光,显然,那如雷霆一般的术法直接被它们所抵消,就连庒巡的衣角都未曾掀动。
“呀!好卑鄙,堂堂天帝居然偷袭小王!”
庒巡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蹦起来,周遭的弟弟们也是心下一揪,几个排行靠前的连忙凑上前来关切地询问。
他摆了摆手,驱退众人,摸了摸怀中随身贴合的某张符箓,而他身上现在散发出的神祇防御之力正是来自它。
“幸好幸好,小王留了一招,还好留下的最后一件宝贝是防御性神器”
随即,他瞪向二世嘉庆,随即在身上上下寻摸了一番。
好一会儿,直到那二世嘉庆都有点不耐烦了,准备想着是不是也取出外器诛杀这妖崽子的时候。
终于!庒巡从某个储物法器中翻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件!
只见,此物通体黑灰暗淡,如果不是它是被庒巡取出来的话,他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从哪块野地捡的石块。
好吧,其实也差不多,这便是先前食神镇压庒巡修为的那物件,乃是庒言亲自携取一死星炼化而得。
先前,庒言将它从庒巡身上取了出来,庒巡见了便讨了来玩耍。
这玩意儿,其实法器都算不上,还真的就是一个重量“大一点点”的石块罢了。
庒言修改了其上法则,使得它的重量自此后只对庒巡以外的人显现。
庒巡不怀好意地瞅了眼那二世,将手中石砖往半空抛了抛,看到那二世还算俊俏的面皮突地心中一动。
他扭头,向着两人揶揄道。
“三妹,八弟,这小子长得不错,虽然和小王比还差点,可也不失俊朗。
弟弟妹妹里大都有了家室吧,也就你们还是独身,且喜欢男人。
这可是一位天帝,虽然水了点,可地位不差。
你们商量下,谁愿意纳了回家养着。”
人群中,某个长相中性的男子脸色羞红,显然,他便是庒巡唤的八弟了。
而另一个,则是个小姑娘,一个浑身散发着杀气就连身旁兄弟们都不愿意接近的女子。
不过她倒是性格大方,笑着挥了挥手道。
“大哥,这小子这么瘦弱,可受不住小妹的毒道。
给八弟吧,我记得他就喜欢那么傲的小狼。”
那三妹嬉笑着,勾着那身着女装的八弟肩膀,强行将对方的脸掰起,让对方的视线上移。
“八弟,你仔细瞧瞧。
这小模样不错吧,不过你看他那小眼神可真像个马上就要咬人的小狼,以后你可得多调教调教。
你若不会,姐姐教你以后怎么驭内。”
顿时,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场内充斥满了欢愉的氛围。
这一切都被二世嘉庆放在了眼里,他深吸两口气,努力维持心中的平静。
他感觉,自身亿万载岁月维持的心性好像即将崩塌。
特别是,那自称毒道的女子撇来的省视目光,还有,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投来的羞涩。
他一阵发毛,特别是那什么八弟含情脉脉好似真情所感的情绪更让他发狂。
“当真,当真是狂妄至极!
你们,今天全部都要死!
没人,可以,再次,侮辱我嘉庆一脉!”
那二世嘉庆当真是被气疯了,当下也不顾什么天帝颜面了,当下竟然疯癫一般散发覆面,状若疯癫一般。
可,下方的那八弟好似更加痴迷,那眼神就仿若可以拉丝了,他羞涩地只一眼便将头埋进了三姐的怀中,不敢再看。
庒巡大喜,这八弟可是让他这个哥哥很是操心,特别是因为以前的一些事儿,使得其对女子并不感兴趣。
眼看对方这是看上了眼,他立马捋了捋袖子,抄着那石砖说道。
“好嘞,哥哥这就给你去抢了这男人,放心,哥尽量不打脸!”
说完,庒巡直接化作一道流星,而对面,二世嘉庆更加疯癫,甚至不管不顾地直接取出一柄金灿灿通体散发着仙气的长剑!
看起来,那应该便是仙帝宝器了,乃那一世嘉庆的随身佩剑。
此剑一出,霎时间整个皇极天色变,同一时间所有身在此界的修者都同时仰望天际。
……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不远的某座仙宫之内。
先前,在南天那座天石坊市内,与庒巡有过一面之缘腰悬金刀的男子背负双手却是笑了。
“有意思,有意思,那小子当真是给嘉庆天帝丢人,居然被逼得用了他父亲的皇极剑。
这下有乐子看了,要知道,我们那位妖皇子殿下恐怕是将那些神器都给留在了南天。
要不然,也不至于凡俗界的那些杀材到现在也没上来。
那也好,省得我们出手了。
但我肯定,那人皇与妖皇指定也给了不少好东西,没准儿,等下还会有妖道圣器出世。
天妖皇何等人物?!
我等中大部分都没有那机缘一睹他当年的风采,可今日,咱没准儿有这个机遇!”
他转身,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期冀,同时,他的面前同样分列数百个年轻人。
在他们的眼中,与金刀男子一般满满都是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