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彬彬有礼的蒋家人,打发自己婢女这件事自然不在话下。
蒋林随后扑到小夭哥身上,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声音微微颤抖的哀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我该怎么做?我与清儿情投意合,可若不及时成亲,她的清誉受损,就真等不起了!”
小夭哥不知道啊,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纵然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佛家经书,没处理过家事,也没经历过这些,依然毫无办法。
蒋林听完这些,心里的希望破灭了,一点一点的放开小夭哥的手。他只能沉默。
半晌之后,小夭哥有些尴尬的看向水出玉,这女人鬼主意向来多的。
水出玉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而且她了解不多,也不好发表意见。只好安抚蒋林,先让他平静下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还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蒋林明白,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不管怎么样,三人算是把蒋林劝住,决定不走了。他将包袱放回去,就随着水出玉三人回到前院继续宴席的进程,还有好多宾客都需要好好招呼的。
回到宴席的途中,小夭哥问沉默的水出玉:“水姑娘,献公子,带你们趟这浑水,你们可有怨言?”
献君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全凭神女的意思行事。
水出玉摇头,拍了怕他的肩膀:“他们本就走错了路,即便我们不参与,若一直走下去,也是要被发现的,早晚的事,早死早超生,早发现早解决嘛。”
“我没有觉得我不该做这些,我不过做了我想做的事,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做了一个恶人,居然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小夭哥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丝傲娇气,“你看,小兆还是收了这妖孽的。”
水出玉和献君表示没眼看这个人超过三滴水。
这次的宴席动静闹得很大,连蒋家的老祖宗都被请了出来。
蒋家的老祖宗,那位德高望重的蒋家老太太,也就是蒋林的奶奶,如今已经八十高龄,满头白发,精神矍铄,中气十足,说话声音还是洪亮。
见了蒋林,她先是夸赞了蒋林的文采,然后问起蒋家的情况。
一般大家族的老人多少都会有些偏心,或重长子,或宠幺儿,但蒋老太太难得一碗水端平。
在她眼中,儿子都是一样地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孙子也是同样的血脉,虽然一碗水不可能端平,但在面上她却能做到尽量地一视同仁。都说父母偏心是不知不觉的,老太太没有哪一碗水端得特别不平,也就不那么招人眼了,所以她的两个儿子和其他孙子们并没有感觉到她明显的偏爱。
再加上老太太年轻时候也经历过一番风浪,是真正从苦难里打磨出来的人,自然做派与久居后宅的妇人不同,她的眉眼间带着一抹凛冽的威严,能震得住人,叫人没由来的心生敬畏。
至于小辈们心中怎么想,她是懒得去琢磨了。
蒋林倒是觉得老太太很是亲切。
这许多年来,蒋家一直是和和乐乐,老太太不仅是蒋家的精神支柱,更是所有小辈们心头的宝贝。原因无他,蒋家老太太最是心疼小辈,从来不肯轻易叫孩子们吃苦。
尤其是蒋林,作为他们旁支二房家的嫡长孙,因依着蒋家老太太的性子,自幼便得了老太太的格外疼爱。也正因如此,在尊敬与孝顺长辈的同时,蒋林对老太太的照顾自然是比旁人更为妥帖周到。
虽然因家族庞大、事务繁忙,蒋林与老太太并不常见面,但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却始终如一。每当有机会相聚时,蒋林总是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确保老太太能够舒适地享受天伦之乐。
老太太也时常在嘴边念叨着这个懂事的嫡长孙,每每提及都是满脸的骄傲与幸福。
蒋家有蒋老太太,当然也少不了蒋太太,也就是蒋林的母亲,性子不是个热络的,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蒋老太太已经把中馈交于妯娌打理,也就是大房的太太。
因着两人都算端庄贤淑一派,且夫君兄弟二人关系不错,所以妯娌间关系处的也不错,后来大房因为官府的派遣而到别处走马上任,大房带着老祖宗与二房分开住了,两家也是多有往来,关系就不疏远。
蒋太太自小将蒋林教的很好,加上他天资聪颖,颇有些慧根,很是得修行多年的修曾法师的青眼,这样一来,不光是蒋林自己争气,叫老太太欢喜,连带着修曾法师也多加照顾,叫蒋林他爹娘好一阵羡慕,只道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叫他们生出来这么个好儿子。
这回祭祖之后,老太太有了留下的意思,一则难得给小儿子尽孝,她也要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子,现在生活如何,家庭怎样,年纪大了,见一次少一次,待多一日赚一日;二则,此次一路舟车劳顿,年纪摆在那里,每次出行都要缓好几日才恢复过来。
大房当家太太是不能离家太久的,带着儿子儿媳祭过祖,第二天就要回去,等到时候老祖宗要走了,她可以再来接。
不过蒋林的母亲并不打算让她再跑一趟,到时候她送婆母过去也不妨事的。
老祖宗说要留下多玩几日,这可把蒋林高兴坏了,他早早就开始准备迎接老太太的到来。从房间布置到饮食安排,每一个细节都亲自过问、仔细斟酌。
“奶奶,您歇着,看您精神这么好,二里地外都能听见您的笑声,我就放心了。”蒋林笑道。
“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还硬着呢。”老太太笑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你守在身边,我就是想不舒坦都难啊!”
老祖宗可喜欢瞧蒋林了,每回见到他,可算知道了什么叫做“芝兰玉树”了,就这么俏生生的往那一站,她这已经有些昏花的老眼还能看的清清楚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