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这是一段尘封的历史，在抗 日战争中，日本人使用的军犬大多是德国的狼青，而中国曾经使用过一种浙江地方的土犬“板凳狗”，别看板凳狗个子不大，但在和日本狼青的对决中丝毫不落下风。只可惜，现在这种狗已经不常见了，甚至连这种狗的名字都很少有人知道了。
【故事】“板凳狗”传奇
一、兵败被俘
1943年的秋天，抗 日战争已经进入相持阶段，日本鬼子为了速战速决，向国民 党部队和共 产党的八路军、游击队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和扫荡，驻守江西的一支国民 党军队拼死抵抗，弹尽粮绝，被日军击溃，只剩下百十人，在营长方勇进的带领下退进了山里。天刚刚下过雨，道路泥泞湿滑，战士们身上的单军衣已经湿透了，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方勇进看看部下实在走不动了，只好下令原地休息，战士们互相依靠着取一取暖，眼下四处是鬼子，究竟能不能突出重围，方勇进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战士们正在打瞌睡，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一阵狗的狂叫声，方勇进心里一激灵——这是日本军犬狼青的叫声。这叫声方勇进太熟悉了。为了对付抗 日部队，日军在部队中大量使用狼青做军犬，这种狼青具有德国牧羊犬的血统，经过日本军犬专家改良培育，性情凶猛，在战斗中可以扑咬战士的咽喉，可以追踪对方人员的痕迹，甚至可以找出埋藏的粮食和武器，搜寻躲在地洞里的人员，很多抗 日战士死在狼青的尖牙利爪之下，被狼青破坏的埋伏、被狼青追到的部队更是难以计算。战士们对狼青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眼下随着狼青的出现，鬼子肯定已经很近了，方勇进赶紧招呼部下继续向山里面撤退。可刚走了几步，部队就停下来了，在前面的山口上，黑压压地一片全是鬼子兵，而队伍的后面和左右两侧，也传来的鬼子兵叽里呱啦的叫喊声，方勇进心里一沉——自己的队伍被包围了！
山口的日本兵开始向方勇进这边喊话：“对面的士兵们听这，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唯一的出路是举手投降，大日本皇军不会伤害放下武器的人，让你们的长官出来，我们会优待你们的。”
“纯粹放屁！拼一个算一个！”方勇进身边的几个士兵端起枪，向前冲去，随着一阵机枪的尖叫，冲出去的几个战士倒在了前面。方勇进的心像被谁狠狠揪了一把似的，又有几个战士挺起刺刀准备向前冲，方勇进拦住了他们，他的眉头攒成了一团疙瘩，脸冷得像寒冬腊月的生铁，呆了一会儿，他把部下召集到一起，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字一顿地说：“兄弟们，眼下，咱们已经没有弹药了，愣往前冲，恐怕走不出五步就被敌人的机枪消灭了，我知道，咱们百十个兄弟，没有孬种，可就这样死在这里，太不值得了。我想。只要我们能活下去，将来就有机会逃走，就照样可以杀鬼子！”
队伍一下沉默了，呆了一会儿，方勇进又说：“你们给我记住：我们只做战俘，绝不干背叛祖宗的事，谁敢为虎作伥，我方勇进绝不饶他！”说完，他再一次看了看手下这帮疲惫的弟兄，然后举起双手，转身向山口走去，大声喊道：“我是47团3营营长方勇进，我来跟你们谈判。”声音落地， 队伍里顿时哭声一片……
看着慢慢走过来的方勇进，日军指挥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能够俘获这么多中国政府军，对于他来说是个极大的荣耀，他拍了拍跟前的那只狼青的脑袋，冲着方勇进喊道：“命令你的士兵放下武器！”
方勇进停下了脚步，冷冷地说：“我希望你能承诺：按照《国际战俘公约》对待我的部下，只有那样，我们才会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宁愿战死！”
日军指挥官诡秘地一笑，说：“可以，我们会把你们送进战俘营的！在那里，你们一定可以享受到《国际战俘公约》规定的待遇。”
方勇进朝后面挥了挥手，战士们纷纷站起身，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把枪放在地上，列队向山口走了过来。
日军大声吆喝着，押送这只战俘部队下山。方勇进闷着头朝前走，突然，一个叫司玉成的战士悄悄凑了过来，小声对方勇进说：“长官，您注意看左边的山岭上面，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矮脚虎的影子呢？”
方勇进一愣，他用眼睛的余光朝左边的山岭看了看，到处是苍苍茫茫的林海，什么也看不到，他小声呵斥司玉成：“你小子想矮脚虎想得眼花了吧？妈的，小鬼子太狡猾了，第一轮炮击就把咱们的军犬训练营地炸毁了，要是有矮脚虎它们在，轮得上日本狼青这么嚣张吗？”说完，继续朝前走。
司玉成说的“矮脚虎”，指的是他们自己的军犬部队里的一条土黄色“板凳狗”，“板凳狗”原名叫昌化犬，是一种原产于浙江的土狗，个子不高，腰板平平，看起来就像一个板凳一样，当地人都叫它“板凳狗”，但是这种板凳狗动作非常灵活，性情又极其暴烈，特别适合对付狼青，于是，国民 党军就在民间紧急征集了许多“板凳狗”，稍加训练就送上了战场，这些“板凳狗”果然骁勇善战，虽然个子仅仅达到狼青的脖子高度，可它们偏偏就利用了身体矮的优势，一经交手，就猛钻到狼青的脖子下面，一嘴下去，狼青的咽喉就断裂了。方勇进的队伍也配备了十几只“板凳狗，里面最机灵、最勇猛、立功最多的那只就是司玉成饲养的那只，名叫叫“矮脚虎”，可惜不知是谁泄露了军犬训练营地的地址，日军在进攻前把军犬训练营地炸毁了，军犬训练员死伤大半，军犬们也死的死，散的散，日军一阵狂攻，谁也顾不上收拾训练营地的残局了，莫非“矮脚虎”侥幸逃了出来？司玉成想着，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敌人在营地倾泻了上百发炮弹，几乎把营地炸翻了个儿，人都很难逃出来，何况狗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仰天长叹了一声，在叹气的一瞬间，他的眼神直了——在左边的山岭上，一个矮小的身影一纵而过，司玉成差点儿叫出声来，没错，那就是他亲手驯养的“矮脚虎”！
二、生死相依
百十号国民 党军战俘被关在了山下的石灰坑临时战俘营里，这里是一个废弃的石灰矿，三面平川，架设了三道铁丝网，铁丝网中间埋设了很多地雷，正面两个角上各有一个日军的瞭望岗楼，战俘营的后面是20多米高的山崖，直上直下，山崖下面杂草丛生，蛇蝎遍布，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日军的战俘营指挥部就设在山崖的上面，居高临下，两挺机关枪时时刻刻对准了战俘营。
日军的战俘营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方勇进他们进来以后，每个人都挨了一顿严刑拷打，逼他们说出自己所知道的秘密，然后就是繁重的劳动。每天吃糠咽菜，不少战士开始明白了：日军其实就是想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汗，把他们慢慢地折磨死。刚来两天，有三个鲁莽的士兵试图越狱，可不是被岗楼上的日军打死，就是踩响了地雷，被炸得粉身碎骨。方勇进看在眼里，心里像着了一团火，他一面安慰部下不要着急，要慢慢想办法，一面找到负责战俘营管理的渡边一郎，要求他们立即改善战俘的待遇。谁知渡边根本就不听这一套，他命令所有战俘集中起来，当着大家的面，扒光方勇进的外衣，把他脸朝下捆在矿场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告诉战俘们：在战俘营里，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服从，不服从命令，就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如果明天天亮的时候方勇进还活着，就可以绕过他这一次，如果他不幸被冻死了，那只能怨他命苦。
战俘们看着自己的长官趴在冰冷的石头上，再看看天空吹过的阵阵冷风，心都揪紧了，前几天连冻饿再受刑，方勇进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要是再冻上一夜，肯定凶多吉少，不少战俘痛苦地低下头去。这时，队伍里的司玉成突然举起右手，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几个日本兵拦住了他，渡边一郎摆摆手，让司玉成过去。司玉成挺直了腰杆说：“报告！方营长是我们的长官，是为给我们争取待遇才被惩罚的，身为方营长的部下，我愿意替长官接受惩罚！”
方勇进费力地抬起头来，说：“玉成，你何必呢？你还年轻，日子还长呢！”
司玉成看着方勇进说：“不！长官，我司玉成是个小卒，死了就死了，可咱们弟兄们不能没有你啊！”
渡边听了，哈哈大笑，他冲着司玉成竖起大拇指，说：“哟西！你很勇敢，算是个好兵，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替你的长官效忠你们的国家。”说完，一挥手，几个日本兵放掉方勇进，然后如狼似虎地朝司玉成扑过来，把他的外衣剥光，捆在石头上。渡边看了看天空，天空已经开始飘起零星小雨，他得意地一笑，命令把所有的战俘都押回牢房，谁也不准靠近那块石头。
刚到半夜，看守司玉成的几个日本兵被冻得跑回了屋里，他们知道司玉成根本不可能逃走，所以也懒得再出来看他，只等着明天天亮以后收尸就完了。司玉成被冻得已经缩成了一团，他身上的热量在一点点儿散去，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慢慢地，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军犬训练基地，“矮脚虎”就跑在他的前面，突然，从旁边草丛里跳出一个日本兵，端起机枪朝着“矮脚虎”就是一阵猛扫，“矮脚虎”一头载倒在地上，司玉成扑到在“矮脚虎”的身上放声大哭，哭着哭着，他突然发现“矮脚虎”身上还有热气，于是紧紧搂住了“矮脚虎”，想用自己的体温把它暖过来。果然，“矮脚虎”醒过来了，还用热乎乎的舌头舔他的脸呢！
一滴露水落到了司玉成的脸上，司玉成的意识一下清醒了，他看看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小雨已经停了，除了阵阵秋风，四周一片寂静，他低头看看身下，从自己的左肋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是“矮脚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竟然钻过了铁丝网、走过了雷区，钻进了战俘营，一直挤在司玉成的身体下面，给司玉成取暖。司玉成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多好的狗！从战斗中失散了，它并没有逃走，而是一直悄悄跟着战俘的队伍来到了这里，如果不是它把自己的热量传给司玉成，司玉成恐怕早就不在人事了。看到司玉成醒了过来，“矮脚虎”鼻子轻轻哼了两声，用脑袋使劲儿拱了拱司玉成的下巴，然后站起身来，开始撕咬捆 绑司玉成的绳子。司玉成摇了摇头，看看天已经快亮了，周围已经可以听到鬼子兵准备出操的声音了，他使劲儿晃动了一下身子，“矮脚虎”停止了动作，跑到他的跟前，司玉成用眼睛看着铁丝网外面，使劲甩头，小声地喊“去、去”，“矮脚虎”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愿意离开，鬼子们的嬉闹声越来越大了，司玉成急了，他瞪起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矮脚虎”，嘴里的口令也严厉起来，“矮脚虎”俯下脑袋，嗅了嗅司玉成的脸，恋恋不舍地向铁丝网的方向走去，几步一回头，几步一回头，看得司玉成鼻子酸酸的。他知道“矮脚虎”不会远离，可在外面，一只孤独的军犬，能依靠谁呢？
天亮了，渡边带着人来看司玉成，发现司玉成居然奇迹般地活下来了，他只好放掉了司玉成，战俘们看到司玉成活着回来，心里的底气足了许多——看来，老天也不愿帮小鬼子祸害人啊！
瞅鬼子不注意，司玉成把昨天见到“矮脚虎”的消息告诉了方勇进，方勇进听了心里大喜，他嘱咐司玉成注意看一下“矮脚虎”的脚印痕迹，将来如果越狱的话，顺着“矮脚虎”的脚印走，肯定踩不到地雷。司玉成点头答应了，可“矮脚虎”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呢？它会不会被鬼子发现呢？
三、神秘纸条
第二天半夜，司玉成正在牢房里休息，突然听见牢门那里有轻微的抓挠声，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轻轻朝牢门挪了过去，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到果然是“矮脚虎”！
“矮脚虎”的身上湿淋淋的，似乎曾经在水中游过，隔着铁栏杆，司玉成心疼地抱住“矮脚虎”的头，轻轻地抚摸起来。呆了一会儿，司玉成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三合面的窝头，掰开放在手心里，送到“矮脚虎”的面前，“矮脚虎”贪婪地吃起来。那个窝头是他白天偷偷藏起来的，想想在军犬训练营地的时候，“矮脚虎”每天的伙食标准比人都高，排骨火腿换着样的吃，可现在，连这种难以下咽的三合面窝头，它都吃得津津有味，可见，“矮脚虎”在外面没少受苦。
天快亮的时候，司玉成命令“矮脚虎”快走，这次“矮脚虎”没有犹豫，轻车熟路地在雷区钻了出去。司玉成紧紧盯着“矮脚虎”的影子，暗暗在心里记下它走的路线。
白天劳动的时候，他把“矮脚虎”来牢房的事告诉了方勇进，方勇进听了点了点头，吃过午饭，方勇进把一个窝头塞进了司玉成的手里，司玉成摆摆手说不要，方勇进脸色一沉，小声说：“拿着!这是给‘矮脚虎’的，咱们百十号人的命都拴在它的身上，咱们就是饿肚子，也不能让它吃不饱！”
晚上，司玉成早早地就等在了牢房门口，可一直等到天亮，“矮脚虎”也没有来，第二天晚上，“矮脚虎”还是没来，第三个晚上，还是没有见到“矮脚虎”的影子。司玉成的心一下凉到了极点——看来“矮脚虎”是凶多吉少了。
第四个晚上，司玉成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守在了牢房的门口，连日的等待，司玉成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还没到半夜，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痒痒的，睁开眼一看，果然是“矮脚虎”！司玉成高兴坏了，他搂着“矮脚虎”的头，轻轻抚摸着，突然，司玉成的手停住了，在“矮脚虎”的脖子上，似乎拴着什么东西！他用颤抖的手仔细地摸索着，这才发现，“矮脚虎”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绳子，绳子上捆着一支铅笔头和一个纸捻。
司玉成哆哆嗦嗦地把铅笔和纸捻取下来，四处看看没人，展开纸捻，一张白纸做成的纸捻里还包着一张小纸条，他趁着窗户里射进来的月光仔细看了看，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如果你是狗的主人，写下你的名字，让狗带回，铅笔和白纸留下，画火力图。
司玉成纳闷了——“矮脚虎”是军犬，除了自己的话，谁的话也不听，是谁能把字条和铅笔拴在它的脖子里，让它来送信呢？管他呢？反正不可能是日本人，司玉成在纸条的背面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我叫司玉成，长官是方勇进，在战俘营里”几个字，重新给“矮脚虎”拴在脖子里，朝铁丝网的方向指了指，“矮脚虎”顺从地溜了出去。
送走了“矮脚虎”，司玉成再也睡不着了，这神秘的纸条究竟是谁送来的呢。
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司玉成有意识地凑到了方勇进的身边，告诉他自己收到纸条的事，方勇进也愣了，他琢磨了一会儿，说：“估计是我们的人来救我们了，说不定是上峰派军犬专家来了，不然“矮脚虎”不会这么听话，画图，我比你在行，你把白纸给我，我抓紧时间把战俘营的火力配备图画出来，然后交给你，等“矮脚虎”再来，就让它传出去。”
司玉成点了点头，把攥在手心里的白纸团和铅笔头递到了方勇进的手里。第二天，方勇进就把画好的草图交给了司玉成。司玉成把图藏到了自己的衣角里，他知道，这图，关系着兄弟们的命运。
又过了两天，“矮脚虎”又一次潜进了战俘营，这次司玉成直接把手伸到了它的脖颈子那里，果然又摸到一张小纸条，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把图送出，等待信号，准备越狱。”司玉成把图捆到了“矮脚虎”的脖子上，把自己的脸贴在“矮脚虎”的脸上，手深情地抚摸着“矮脚虎”光滑的皮毛，“矮脚虎”静静地享受着主人的爱抚，人和狗几乎都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突然，一道白光照了过来，紧接着，是瞭望岗楼上鬼子的叫声和拉枪栓的声音，司玉成也猛地醒了过来，他猛地拍了一下“矮脚虎”的后背，冲着铁丝网的方向一指，喊了一声：“去！”，“矮脚虎”也醒过味儿来，转身噌地一下窜了出去，向铁丝网跑过去，岗楼上的三八大盖响了，在“矮脚虎”的身后打起一股股尘土，山崖上的机枪也响了起来，不过好像根本没有找到目标，只是朝战俘营的院子里一阵狂扫，这时候，“矮脚虎”的影子已经消失在铁丝网外面了。
战俘营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渡边一郎连夜把战俘们从牢房里驱赶出来，审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战俘们一个个睡眼朦胧地站在空地上，谁也不说话。瞭望岗楼上第一个开枪的鬼子指着司玉成的牢房说，他在那里看到一个贴着地飞行的怪影子飞出去，渡边把司玉成牢房里的几个战俘拉到了队伍前面，问他们看到了什么？大家都一个劲儿地摇头，渡边问了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有，气急败坏地抽打了几个人一顿皮鞭，把大家押回了牢房。
第二天，渡边坐着摩托车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在摩托车的挎斗里，蹲着一只多半人高的狼青，血红的舌头耷拉出半尺多长，下了摩托车，渡边牵着狼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得意洋洋地对战俘们说：“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新空运来的军犬，可以击败豹子的‘狼青之王’，它是吃过人的，对人血有特殊的嗜好，今后每天晚上就由它执勤，有了它，我看还有什么怪物敢到这里来？”说完，阴森森地一笑，走了。
司玉成偷偷把昨天收到的纸条交给了方勇进，方勇进看过纸条以后，把纸条吞进了肚子里，他嘱咐司玉成用心搜集可以用来当作武器的东西，尖木棍、边缘锋利的石头都行，同时他提出了几个人的名字，让司玉成有机会联络一下，让大家暗地里做准备。“日本鬼子的日子长不了了，”方勇进说：“他们表面上耀武扬威，可心里已经没底了，昨天看到‘矮脚虎’就吓成了那样，还以为见到鬼了，今天就弄个大狼狗来，估计他们现在也是草木皆兵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要有信心，也越要小心，因为这是他们最脆弱、最凶残的时候。”
司玉成看着指挥部门前的那只狼青王，不由得暗暗为“矮脚虎”担心，“矮脚虎”你知道吗？战俘营里多了一个你最凶猛的对手……
四、暗夜交手
连续几天，“矮脚虎”没有再出现，方勇进和司玉成已经联络了三十几个战俘，大家都在暗地里做着准备，几个牢房的铁窗已经弄松动了，大家都在等待着消息，方勇进和司玉成每天午夜前后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矮脚虎”进来的方向，可除了看到耀武扬威的狼青王以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天午夜，司玉成照例还是躲在牢门后，盯着铁丝网的外面。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矮脚虎”出现了！它似乎已经嗅到了战俘营里的味道，伏着身子，在铁丝网外面等待着时机，呆了一会儿，它好像鼓足了勇气，沿着原来的道路钻了进来，司玉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暗暗祷告千万不要让狼青王看到，这时候，在远处另一间牢房里的方勇进也注意到了“矮脚虎”，他来到自己的牢门前，当当地敲打了几下牢门，狼青王听到声音，汪汪叫了几声，朝着方勇进的牢房跑了过来，岗楼上的探照灯一下扫到了方勇进的牢房这边，司玉成见状心里一喜，只见“矮脚虎”已经顺着原路飞快地钻了进来，径直跑到了司玉成的牢房门口，身上还拴着一个黑布包，司玉成手忙脚乱地解着布包，谁知心一慌，竟然没有立即解下来，方勇进那边的探照灯已经移开了，司玉成的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在方勇进牢房门口的那条狼青王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竖起耳朵仔细听，脑袋也转向了司玉成牢房这边，就在这时，方勇进从牢门的铁栏杆中伸出胳膊，照着狼青王的脑袋狠狠地抓了过去，狼青王的感觉是何等的敏锐，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吭哧一口咬住了方勇进的胳膊，方勇进疼得直咧嘴，他使劲儿把胳膊往回拽，这下狼青王的野性更大了，它嘴里低声呜呜着，尖利的牙齿几乎已经顶到了方勇进的骨头上。趁着这个机会，司玉成已经把包解了下来，拿进牢房，他刚想催促“矮脚虎”赶快出去，可回头一看“矮脚虎”，吓得他他差点叫出声来——“矮脚虎”已经奔着狼青王冲过去了！只见一道黑影平地蹿起，从狼青王的头上越了过去，紧接着就听到狼青王吱地叫了一声，紧咬着方勇进的嘴张开了，转身朝“矮脚虎”追去，这时候“矮脚虎”已经钻过了第一道铁丝网，狼青王的体形巨大，在铁丝网前试探了几下，根本钻不过去，只好冲着铁丝网的外面一阵狂吠，岗楼上的日军探照灯也跟着四处乱照，可是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渡边一郎带着鬼子兵打开了方勇进的牢房门，方勇进蜷缩在门旁，右胳膊上的皮肤被咬出了几个血窟窿，鲜血直流，渡边吩咐人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问他为什么把手伸出牢房外去。方勇进脸色苍白，他伸出左手，左手上是一个窝头，他告诉渡边：白天吃饭的时候，他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多拿了一个窝头，藏在牢门旁的石头后面，本来指望半夜摸出来吃掉的，谁知手刚抓到窝头，就被狼狗叼住了，他拼命地挣扎，谁知狼狗根本不松口，所以才被咬成了这样。渡边听完，恶狠狠地骂道：“为了一个窝头，你竟然把我们大日本帝国犬王的耳朵抓破了，你这是罪有应得，应该让狼青王把你的胳膊咬断！明天罚你一天不准吃饭！”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狼青王的怒火根本没有发泄出来，整个晚上，它都在铁丝网前晃悠。看着狼青王气急败坏的样子，方勇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战俘营里消停下来以后，司玉成偷偷打开了那个黑色布包，里面是两个边区造的手榴弹，一只驳壳枪，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抓紧准备，枪响行动。”司玉成看完纸条，把纸条嚼碎了吞进了肚子，然后把手榴弹和驳壳枪藏好，焦急地等待着天明。
下午放风的时候，司玉成把包裹里的情况告诉了方勇进，方勇进沉吟了一会儿，说：“能把这样重要的东西和消息接到手，就是断了一条胳膊也值得！从送进来的这几件武器来看，估计是共 产党友军的队伍，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游击队，只有他们才用这样的武器，可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在里面的呢？他们又是用什么办法让‘矮脚虎’听他们的呢？想不通啊，不过咱们必须要通知弟兄们准备着，他们说话是算数的，咱们的出头之日不远了。”
五、悲壮对决
两天后的半夜，天阴沉沉的，除了偶尔听见狼青王嗷嗷地叫两声，整个战俘营里静悄悄的。突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声，日军岗楼上的两盏探照灯啪啪全灭了，狼青王发了疯一样叫起来，战俘营后面山崖上的机枪开始朝着铁丝网外面狂扫。借着枪弹的闪光，战俘们看到有个人影冒着枪林弹雨冲到了铁丝网前面，可随即就被机枪打倒了。后面还有人继续冲上来，倒下去。对方的火力根本没有办法压制住日军在山崖上的火力点。司玉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让牢房里的其他战友帮他拉掉已经松动的铁窗，他攥着两个手榴弹飞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快步跑向山崖底下，几步就进入了断崖上机枪的活力盲区。那只狼青王听到了司玉成的声音，汪汪叫着朝司玉成追了过来，司玉成跑到山崖下面，把一颗手榴弹扔到了断崖上面，日军的一挺机枪立即哑火了，司玉成又朝另一个火力点跑过去，刚到了火力点下方，狼青王就已经追上他了，跃起身子把司玉成扑倒在地，司玉成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用左手拦在了自己的脖子前面，他知道狼青王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咬他的脖子，果然，狼青王朝着他的咽喉扑了上来，正好咬住他的左小臂，狠命地朝下撕扯。司玉成用右手的手榴弹朝狼青王的脑袋挥了几下，都被狼青王机灵地躲过去了。这时，战俘们已经打开了牢门，冲到了空地上，顿时成了机枪的活靶子，不断有战俘惨叫着倒在地上，司玉成的眼睛都红了，他挣扎着站直身子，用右手把剩下的那颗手榴弹准确地甩上了断崖，日军的最后一挺机枪也哑火了，随着轰轰几声巨响，鬼子的铁丝网被炸开了一个豁口，几个游击队员在“矮脚虎”的带领下冲了进来，一边向鬼子射击一边招呼战俘们快撤。
司玉成看到“矮脚虎”，高兴极了，他大声招呼着“矮脚虎”的名字，“矮脚虎”也发现了被狼青王死死缠住的他，箭一样冲了过来，趴在狼青王的背上咬了起来，顿时狼青王背上狗毛乱飞，出现了好几道血痕。狼青王只得松开咬住司玉成胳膊的嘴，朝“矮脚虎”身上咬过去，两只狗咬在了一起，两个游击队战士冲过来架起司玉成，快速向战俘营外面跑去，司玉成连连喊“矮脚虎”的名字，可“矮脚虎”却没有跟出来。
天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撤进了山林，到达了安全地带。方勇进带着司玉成找到了解救他们的游击队的齐队长，齐队长告诉他们，方勇进他们英勇抗 日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江西大地，八路军总部指示游击队要想尽一切办法，解救真心抗 日的友军战俘。从日本人公布的战俘名单上，他们看到了司玉成的名字，知道他是唯一一名幸存的军犬训练员，后来在侦查敌情的过程中，他们偶然发现竟然有一只‘板凳狗’从战俘营里来去自如，由于本地很少有这种狗，所以他们推测，这只狗极有可能是失散的军犬，它去战俘营，肯定是找他的主人去了，而那只狗的主人可能就是司玉成，所以他们才想出了让狗送信的办法。
“可你们是怎么让‘矮脚虎’对你们言听计从的呢？”司玉成一边包裹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边问：“在军犬训练营地，它除了我的话，谁也别想让它服从。”
方队长笑着说：“这可是一段缘分了，我介绍一个人，估计你应该认识。”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半大小伙子，说：“他老家就是浙江昌化的，两年前，你们去征集‘板凳狗’的时候，是不是在他家征集到过几只出生不到半年的小狗？”
司玉成仔细看了看那个小伙子，恍然大悟：“对对对！当时他还个子小，就是不让我们抱他们家的小狗，我们开车出村的时候，他还哭这追出老远呢！我明白了，由于军情紧急，当时征集的都是半大的狗，“矮脚虎”他们受到的只是短期强化训练，所以在它们的脑子里，肯定还留着原来主人的一些信息。可小家伙你怎么跑到江西来了？”
方队长说：“还不是因为‘板凳狗’让日本狼青吃够了苦头，驻扎在浙江的日本鬼子专门到乡下去扫荡，见到‘板凳狗’就杀，窝藏‘板凳狗’的人同样也杀，尤其是母狗，更是一个不留，他们是想让‘板凳狗’绝种啊。可这小家伙爱狗如命，怎么舍得让自家的狗被鬼子杀掉，于是他偷偷带着家里的那只母狗跑了出来，误打误撞地跑到了江西，参加了我们游击队，也正是由于那只母狗，你的‘矮脚虎’才这么顺利地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孩子跑得再远，也忘不了他的娘不是？”
听了这话，司玉成和方勇进连连点头，司玉成问“‘矮脚虎’回来了吗？”
那个小伙子说：“还没有呢，不过也快回来了，它们娘俩在一块儿呢，它们知道咱们的驻地。”
可是，一连三天，司玉成和那个小伙子每天都到山口附近等候，却一直没有见到“矮脚虎”的影子，方队长派人下山打探消息，这才知道，“矮脚虎”和它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逃出战俘营的那天晚上。那只狼青王死死盯住了“矮脚虎”，当“矮脚虎”习惯地扑咬狼青王的脖子的时候，它突然发现，狼青王的脖子上居然戴上了铁做的脖套，就是这么一迟疑，狼青王一口咬住了“矮脚虎”的后腿，白森森的骨头马上露了出来，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只母“板凳狗”疯了一样扑了上去，对这狼青王就是一阵乱咬，逼得狼青王松开了口，一口咬断了母“板凳狗”的脖子，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矮脚虎”拖着伤腿钻到了狼青王的肚子底下，对准它的裆部狠狠咬了下去，狼青王当时就昏死过去。等白天日本鬼子收拾残局的时候，狼青王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死了。“矮脚虎”也没有走，一直眼泪汪汪地守在母“板凳狗”的身边，日本人想活捉了它，可一靠近它，它就拼命地撕咬，最后，只好把它射杀了。
日本人在战俘营的修了两座墓，一座埋他们帝国犬王，一座埋的就是“矮脚虎”母子。两块墓碑上都写着同样的一行字：狗与战争无关，但它们却为战争献出了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