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等到他……依旧没能等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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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履冰微微一叹:“你等他的期间,我看到过他,但是……”
“你们已经闹掰了。”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闹掰就闹掰,你好歹跟我说一下他在哪不行吗?我又得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当时……和他的妈妈一起经营一家网店来着,但是我爸生病了,急需一笔钱……我只能不顾协议撤资了……”张履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后来才发现,你爸根本没生病,只是那个医院的院长为了圈钱,故意坑害广大民众。”我依旧面无表情,“你们之间的事我知道,我给那院长打废了,现在新上任的是个好人。”
“呃……谢谢啊,那钱……”
张履冰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拮据的。
“你自己问彦离的妈妈要去。”
“唉……”张履冰垂头丧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什么脸面开口。
“我跟她们说过了,她们也理解你们家,道个歉就完事了,彦离记仇,她们也不记仇。”我很不在意地说着。
对,我很不在意,关乎别人的脸面的事,我很少在意,可……
别人的家事我可以从容的看待,可我自己的呢……
就算我等到他了,他会像“我拒绝他的样子”,也拒绝我吗?
他后来所爱,是雅雅抱枕,是以我为原型的精神世界的爱人,而不是我。
我该去找他……或者说我该去打扰他吗?
三年了,我想,在雅雅抱枕有了生命的那一刻,他已经释然了吧……
他现在有了新的生活吗?
他的记忆中,还有我吗?
他的内心……
我甩了甩头,没有再去想,趴在桌子上,微微一叹。
我的内心很复杂,以至于我的每日任务——寻找乐子,都已经搁置了三年了。
我一个曾经还嘲笑过恋爱脑的人,怎么也变成了恋爱脑?
都说时间会帮助一个人淡忘一切,可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没有忘记?
我该不该换个地方,进行新的生活?
睹物思人,古人诚不欺我。
我也尝试过去忘记,可每当回到蓝海市,总能看见我家门口的公交站台,他每次坐公交车,都会坐在靠近我家小区的那一侧……
我们三人从张履冰他家出来时,看着附近的一切,三四年还是一个样子。
冯紫涵戳了戳张履冰:“去吧去道歉吧,我想异世界的你,面对抉择,心里也很难过吧。”
张履冰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做错了事,总得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从张履冰家的小区一路出发,没过一会儿,就看到蓝海大学。
蓝海大学还是那个样,不过我早就退学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跟着斐俞的那几个女同学,也已经通告失踪、死亡。
蓝海大学离我家不远,走了三条街就到了。
还是熟悉的78路,是前往彦离小区家门口的公交车。
我们坐上公交车,看着沿途的一切。
这是彦离上大学,周末回家时要坐的那路公交车。
同时,也是我高中上学时要坐的车。
78路,也通往蓝海高中。
我上车了,路过你的家门口。
你上车了,也路过我的家门口。
顺行的路,和逆行的路,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两辆78路,总是彼此擦肩而过。
“看,是胡莉莉。”张履冰指着蓝海大学门口的一名女生道。
“她穿着执教的衣服?当老师了?”我由衷地为她高兴。
看胡莉莉的样子,似乎也是要追上78路,但是距离太远了,她没追上。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暗中让司机停一停,却看见胡莉莉突然朝着我们这里招手。
她拼命地跑着,手呈喇叭状:“彦离!”
喊完,她指着彦离家的方向,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原来,她并不是想赶这一趟公交车。
那一刻,我只感觉浑身酥麻宛如被电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公交车前行的方向。
他回来了……
我本可以用幽冥之力直接远遁而去,但我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无论我有多么想他,都无法迈出一步。
“走啊!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的内心回荡着一道急促的声音。
“可他拒绝我怎么办?”我的内心又回荡起另一道不安的声音。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急促的声音,催促着我。
“可要是失败了呢?我再疯一年吗?”不安的声音也回响起来。
恍如天人交战,两道不同语气的声音,充斥在我的脑海中。
阴暗的天空,再次下起了大雨。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斐俞这个家伙,就算被拒绝了,也依旧追寻她想要的。
她有那勇气,有那厚脸皮,那为什么我不可以有?我比她更优秀!
在车上人惊异的目光中,我跳下车窗,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随着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近乎跳到了嗓子眼。
直至看到那栋楼后,大雨之下居然升起一丝丝黑烟,我才放缓了步伐。
明明不累,我却喘着气。明明不累,我的心却噗通噗通狂跳。
经过楼角,三年来,我终于看到那令我魂牵梦绕的背影。
他身穿白色衬衫、捋起了袖子,一条黑色修身牛仔长裤,一双价格低廉的黑色短筒皮靴。
长长的头发,扎起高高的马尾。
他双手插着口袋,脑袋略微低沉,看着身前火盆中,那逐渐化作灰烬的Q版笑脸。 精神世界的爱人……火化了……
似是感受到有人来了,他回过了头,眼神之中不再是失去挚爱的死寂。
我赶忙冲了过去,将那还未彻底火化的雅雅抱枕抢了出来,并以幽冥之力强行逆转抱枕上碳化的部分,将其恢复如新。
对于我所做的一切,他并未感到惊讶。
他等了雅雅抱枕三年,也未能再等到她开口说话。
哪怕只有那么短短的几个月,他依旧深爱着她。
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再那么疯狂与充满爱意,有的只是释然。
对我拒绝他的释然,对“精神病”恢复的释然,对雅雅离去的释然。
他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允许一切都发生。
我们相视许久,大雨划过彼此的脸庞,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要不我们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