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后,我曾到过云南的许多城市。有时候单纯去考试和应聘,有时候也为了暂时逃离父母的唠叨。
我叫李诜,字音和唐朝诗人李绅一模一样。对,正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那个李绅。
可惜,李诜与李绅,大抵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一千多年前归不到一处族谱。
我普普通通,学无所成的年纪,脸上却已生根了一框眼镜。我正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四处为工作而奔波着。偶尔,我也能听见父母催婚的啰嗦。
我自认为,我确实属于一头牛马!肉体上的牛马,也是精神上的牛马!
这年六月初,我来到了王布田。这是一个中越边境的山区县,与河口一样有着国家一类口岸,却并不如河口那样出名。
我属于穷游。要去看那蝴蝶谷。既没有招呼玩伴,也没有告知父母,身上资金也带的不多。后来回忆,发现那时确实大胆。
夜幕降临了好一阵子,车子才抵达王布田。毕竟我的旅程并不着急,在贲古坐上发往王布田的客车的时候,时间约莫便已是下午五点出头了。
据说王布田近几年才通的高速。还经历了三年的疫情防控。经济情况整体是欠发达的。
我自然发现,车子出了贲古之后,一路上全是隧道和桥梁。
修桥铺路,自古都是苦差事。“我们这可爱的祖国啊,我们这可爱的祖国啊……”我嘴里喃喃念着,眼角竟不知不觉间湿润起来。
这一夜,只能在王布田住下了。
口袋里不空,但确实没有多少个子儿。这样的半吊子窘境,使得我不敢奢求太好的住宿条件。
随便寻了一家宾馆,我不由分说,一头栽进枕头了。
睡到半夜,被一泡尿憋醒,肚子忽地也很饿。是的,我方才想起,自中午在贲古吃了一碗米线,后来肚里便不曾进过任何东西。
王布田位于北回归线附近,这里的高温已相当可观了。
正是六月的日子,穿了一件短袖,仍觉得闷热,一直在流汗。
出了门没走几步,就发现几处烧烤摊,店里油烟冒得正欢。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半左右。
好像正是夜生活的高潮时刻。王布田的作息与其他城市并无不同。
要了米线垫肚子,牛羊肉若干作下菜。当地的小黄鱼不错,值得尝尝。
两瓶风花雪月下肚,我困乏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吃得很慢,偶尔还刷几条抖音。每每看到共情处,鼻子会莫名一酸。
这趟出行,我是“逃难”来的。逃避心灵世界的灾难。
原因很多。比如没有工作的彷徨。比如家长里短的烦恼。比如……被分手的怅然!
开始吃时,店里的人尚且挺多。又过了很久,人走得差不多了。
很奇怪,自从某次因为一个姑娘而酩酊大醉,我后来就极少醉过。
今夜的冰啤酒只为消暑,自然是不可能醉了。
后来复盘,发现醉人的还是夜色。
在我的不远处,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也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不过让我震惊的是,她直接整白的。王布田当地的苞谷酒,度数可不低。
她旁边并没有其他人,烧烤也点的极少,只象征性来了几串素菜。
她单纯只是来买醉一场。
又过了很久,我吃饱喝足,起身准备回住处去了。
结完账将要走时,侧方却突然有沉甸甸的份量压了过来。铺天的酒气也席卷上前,呛得我眼睛极其难受。
于此同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你,你先别走。替……替我……我要结个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