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救出白浅画,十七还要担起监视的职责,并且和重明等慢慢熟络起来,这让重明更加不忍心采用硬闯的方式,那样就算闯出去,也会连累白浅画和十七等。可是时间紧迫,《白书传》需要尽快送到麒麟山,让封印重启,归天地安宁并恢复原来的秩序,却因为不能离开千寻楼而无法达成目的,这让重明、秋练食不知味,坐立不宁。
然而两位神秘客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给事情带来希望。
千寻楼虽然是不允许别人出去,还是允可其他宾客上门的,这天中午的午饭时间,一个穿着红色对襟褂子的老妇人和一个穿着绣有九尾狐和流云的绣衣的女子出现在厅堂里,她们神色庄严,雍容华贵,立即就吸引了众多宾客的眼光。
重明、秋练和肩膀上停着墨精的落落看到她们的第一眼就认出她们,秋练窃窃私语:“冯姑姑和钟素素来了,虽然晚些,到底没有缺席。我们快去相见吧。”
“等等。”重明道,“她们两位似乎暂时不愿和我们相见。”
秋练和落落看去,发现钟素素也看过来,不过右手放在腰间,轻轻摆动着,那意思就是:不要过来,彼此装作是陌生人。
虽然不明白冯姑姑和钟素素的意图,但重明他们相信其间必然有缘故,就站在原地未动,然后钟素素向他们轻轻点了下头。
有客人到来,自然惊动了陈眉,陈眉带着百百爷、霍青首、李力、李羡仙、婵娟和白浅画等声势浩大地走过来,到的跟前,说道:“欢迎两位如约而来,食妖大会很快就要召开,两位的参与定然给大会增色不少。”
“不敢。”冯姑姑谦卑地接话。
钟素素则道:“我们有事耽搁,来的晚了,幸而主人不见怪,此心已足。”
“不晚,不晚,就是大会开始那天到来也不会晚。”陈眉爽朗地道,“你们初到此处,是否要吃点东西,等填饱肚子以后我再带你们去三楼的房间。”
冯姑姑道:“我们刚刚吃过,并不觉得肚子饿,现在只想会会故人。”
“很多人前来参加大会也多半是有这份心思。”陈眉很能理解冯姑姑的心情,“你们的故人是谁?需不需要我帮忙给你们找来?”
钟素素道:“找来倒不敢,不过确实需要姑娘帮忙引荐?”
“引荐?”陈眉道,“你们的故人莫非是卫光大人?”
冯姑姑和钟素素摇摇头:“还不敢高攀。我们的故人是羊仙姑,也就是卫光大人身边的红人:坟羊。”
“原来你们的故人是羊仙姑,这好办。”陈眉慨然自任,“羊仙姑跟卫光大人都在三十三层,需要乘坐云梯才能到,我带你们去。”
“那就有劳红霓裳姑娘了。”冯姑姑道。
“我的名字叫做陈眉,叫我陈姑娘吧。”陈眉在前引路,并且不让百百爷等跟随。
冯姑姑和钟素素走在陈眉身后,走向云梯,等刚好经过重明、秋练和落落身边时,冯姑姑一个趑趄,向下跌倒,秋练见了上前扶住,口里刚要说冯姑姑你怎样,忙忙改口:“老人家,你没事吧?”
冯姑姑会心一笑:“我没事,多谢姑娘帮忙,要不然老婆子要跌个狗啃泥了。”
然后笑盈盈地走开。
等冯姑姑、钟素素跟着陈眉上了云梯,云梯被两只青鸾带着向上而去后,秋练猛然摊开掌心,掌心里有个纸条,复又把手合上,然后拉着重明和落落走向二楼。
秋练把重明和肩膀上停着墨精的落落拉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秋练拿出纸条,方让重明和落落解开被强拉上来的疑惑。
他们一起打开纸条,发现上面写着如下的文字:你们行动受制于人,都是因为羊仙姑能够提前预知,今天我们前来,绊住羊仙姑,重明可以让慕容玉香帮忙,借助四山之境逃出,将书册送往麒麟山。
“怪不得她们不愿认我们,原来是有秘密计划。”秋练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行动吧。”
落落纳闷:“冯姑姑和钟素素怎么知道慕容玉香?怎么知道慕容玉香的本事是四山之境?这太奇怪了。”
重明沉思片刻,说道:“冯姑姑和钟素素还知道我们处处行动不顺,由此看来,在她们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在帮我们。”
“是白泽。”秋练失声道。
重明点头:“肯定是的,不过他们如何遇到的则不得而知,只有等后来询问冯姑姑和钟素素了。”
其实是冯姑姑和钟素素在来绛州城的时候,遇到了驾驶马车而来的庆忌,庆忌传递出这些消息,让冯姑姑和钟素素绊住羊仙姑,给重明等争取时间,冯姑姑、钟素素和白泽并不曾遇到。
既然得到指示,重明、秋练便依照而行,先是在厅堂里吃过午饭,然后和慕容玉香一起回到房间,说知意图。
慕容玉香道:“陈眉既然说不让人离开千寻楼,那么自然包括我,我恐怕也不能出去。”
“卫光下了那样的命令其真实目的是防止我将书册送出去,对其他人不会那么严格,况且慕容姑娘是这里的神医,如果说到外面取某样药材,相信陈眉不会为难。”重明道,“除你之外,我们想不到还有谁有离开的理由。”
秋练把纸条拿出来,递给慕容玉香:“这是白泽大人让冯姑姑给我们的。”
慕容玉香看了上面的文字,说道:“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白泽吗?既然它提到我,或许这就是我要经历的吧。”
“你答应了?”秋练惊喜道。
慕容玉香把纸条还过去:“你们两位相请,又加上白泽,我怎能不答应。”
重明和秋练相视,然后道:“有你帮忙事情就离成功更近一步了。”
慕容玉香道:“别的不敢打包票,但我肯定会竭尽全力。”
重明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实施计划。”
慕容玉香听后低下头沉思起来,来回踱着步子:“千寻楼里宾客众多,生病受伤的人并不多,药材使用有限,若是说去外面采购药材恐怕难以取信于陈眉,不过因为李莹熹和许青竹的关系,我给她们使用了大量用来恢复容颜的玉石粉屑和荀草,或许可以以此为理由。”
重明点头:“李莹熹回了高丽,许青竹还在千寻楼,或许带着许青竹更有说服力。”
“嗯。”慕容玉香道,“我去她的房间找她,然后把实情告诉她,她应该会愿意配合我们。”
秋练说道:“许青竹有情有义,你出面来说,她肯定不会推辞。”
“秋练姐姐说得对,我不会推辞。”许青竹突然推开虚掩的门扉走进来,“慕容姐姐给我治脸,是我最大的恩人,别说是配合你们演一场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说个不字。”
重明、秋练都被许青竹的言语感动,慕容玉香则很诧异地看向许青竹,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许青竹愧疚不已,把脑袋往红布头巾里缩了缩,道:“对不起,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许青竹自从面目被猼訑眼睛里的光撕裂后,性格就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小心翼翼,不与其他人交流来往,独守在自己的世界里,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她渐渐走向了边缘,被人忽略遗忘。
当天中午的午餐时间许青竹终于出来了一次,在桌边静静吃着香瓜,那时候冯姑姑和钟素素出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冯姑姑又在和陈眉走向云梯时故意跌向秋练,递过去一个纸条,这种把戏对站在人群里微不足道却眼光异常敏锐的许青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许青竹发现了这一点就留心观察,见重明、秋练吃过东西就来到慕容玉香身边,煞有介事地说些什么话,便一道上楼回房,她也跟随而来,听到了慕容玉香、重明和秋练谈论的事。
许青竹道歉后,说出偷听的经过,重明、秋练和慕容玉香见她如此坦诚,又看到她脸上治疗后依旧存在的那些裂纹,早已不再责怪这个可怜的女孩子,都道:“既然听都听了,那就算了吧。而且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就无须再多说一遍,倒也省去不少功夫,如此看来偷听也不是坏事。”
许青竹见得到原谅,自然是开心,可也听出话里敲打的成分,脸色讪讪的,道:“我以后绝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我保证。”
并伸出手,攥成拳头,做出下决心的样子。
慕容玉香抓住她小小的拳头:“谁让你下这样的保证,要是保证也该下配合我们完成送重明出去的保证。”
许青竹道:“我明白了。我保证配合你们演戏,不露一丝破绽,把重明哥顺利送出千寻楼。”
重明、慕容玉香和秋练都笑起来:“你这个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好了,我们准备行动吧。”
许青竹被夸赞,害羞不已,往红布头巾里缩了缩:“我这个模样怎么还会可爱。”
“一个女孩子的可爱不仅仅在面容上,还在心灵和行动。”秋练道,“等你的面目恢复到从前就会更可爱的。”
“是吗!”许青竹不自信地伸出手去触摸自己的脸颊,抚摸两下后忽然想到什么,“要行动是吗?你们可否等我片刻,我去向一个朋友道别?”
慕容玉香纳闷:“这个行动又不需要你真正离开千寻楼,干嘛要道别。对了,你和谁道别?”
“一个朋友。”许青竹并不说朋友是谁,“我很快回来。”
然后急匆匆跑出房门。
慕容玉香道:“她难道和桥姬重归于好了?”
“我看不像。”重明不以为然,“她应该是交到新的朋友了: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秋练自言自语:“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