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汕春决定到高明镇一趟。
他告诉封郎中,自己要外出散心,看看各地过年风俗,如果年后赶不回来,烦劳代为写个告示,说林家铺子暂停营业,贴于铺面大门上。
封郎中答应了,见林汕春面色不虞,以为他受芸萱订亲的刺激,心想:“早知现今难过,又何必当初不理不睬?即使你家境贫寒、亲戚稀薄,我们家也不嫌弃你啊!”
这样想着,就出声安慰说:“最亲不过故乡人,最美不过乡中水。过年前记得回来,到时来我家一起吃年夜饭。”
又问:“盘缠可够?”
“您放心,盘缠足够。最近认识几个外地朋友,一起做生意赚了些钱。嗯,这点酬劳,您务必收下。”
说着将一个钱袋递到封郎中手里。
封郎中慌忙推辞:“这、这使不得!”
“必须的。请您空闲时到我家看看,若有瓦烂漏水的,麻烦找工匠补一补。”
封郎中这才将钱袋收下:“且作维修费备着,等你回来时多还少补。”
“谢您!我可能到莫阳逗留一段时间,若有什么消息,可以写信到这个地址。”
林汕春将顾逸风的地址递给封郎中。
北上之前,他会到莫阳见见风、浪二人。
封郎中说:“好。你路上多小心。”
走出封氏医馆,林汕春眼睛湿润。
合水镇有不愉快,也有不少好街坊。
唉,不知自己还回不回来。
动身前一日,又收到县城君悦来送来的信函。
信是翠姨写的。
估计陆飞羽外出公干,不方便写信了。
翠姨在信中说:“大顺已经恢复原来的姓名——张伯垠,老将军对这金孙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圣上特地开恩,安排太医前来会诊,开了好方子。大顺性子有点烦躁,天天念叨要回合水镇,只能尽力哄他。”
这封信又勾起林汕春北上的迫切心情。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的话,就赶快到长安陪大顺吧!
林汕春在高明镇逗留了五六天,旁敲侧击地向街坊打听柑家的事情。
城南街有个豆腐花店,店里一对婆媳曾经在柑府做事,知道最多。
那牙齿掉光的婆婆说:“柑家祖上确实娶过莫阳女子,好像是曾祖一代。”
“那曾祖母名叫贝女吗?”
老婆婆摇头:“不知道,这个没听说,后辈一般不提祖宗的名字,谁无事去打听?”
林汕春说:“柑氏柑子卖到合水镇,确实好吃!”
老婆婆的儿媳妇——豆腐店老板娘说:“他们家种柑橘有一套,听说还给叶子施肥。”
“这倒是奇了!”林汕春惊叹。
就这样,一连三天到豆腐店东拉西扯,吃得肚子胀鼓鼓,林汕春终于打听到重要信息。
老婆婆说:“柑家大小姐柑依,长得可美!跟老夫人到都城玩,被高昌侯看中,第二天就派了媒人来,老夫人有点舍不得......”
老板娘说:“正因为入了高昌侯的眼,大小姐年年都能回来探亲,礼物装了十几辆车子。”
林汕春赞叹说:“这可不是富贵双全了!”
老板娘说:“大小姐每次探亲都带着女儿,老夫人十分喜爱这外孙女,柑依就让女儿留下陪伴外祖母......”
林汕春心内一动,不动声色地问:“往年我来此观猎,也曾听说什么翁主的,莫非就是高昌侯的女儿?”
“正是。”老板娘说,“前几年我还在柑府做事,见过翁主,长得那个好,比她母亲还要美十分。”
林汕春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就放下勺子,抱着肚子回到客栈。
看来恩人就是柑府老夫人的外孙女无疑。
她还真与林家有点渊源。
只是不知她父亲高昌侯是不是AI回答里的高昌侯。
AI回答说:“已知南越明王赵婴齐的长子赵建德曾被封为高昌侯。”
又说:“南越国丞相吕嘉拥立赵建德为南越王。”
如果说的就是恩人的父亲,那么后来做了南越王。
越来越贵气,不错。
慢!
“南越国后被汉武帝所灭”!
那,高昌侯的结局是?
恩人的结局是?
可惜古代文献都不重视女子,两次询问系统都回答“没有具体的记载”,唉!
如果后年,公元前111年,南越灭亡之时,她不得善终,不知自己如何面对。
难道,眼睁睁看她结局不妙却不管不顾?
林汕春极度纠结。
第二天,他没有去豆腐花店,而是去了茶楼听书。
这听书也是每日必到,到必赏钱的。
林汕春很快和说书先生聊得火热。
自然而然扯到话题。
“大王封大王子赵建德为高昌侯,立二王子赵兴为太子......”说书先生说。
林汕春的头轰地一声。
果然是,恩人的父亲果然是AI回答里的高昌侯,后来被拥立为南越王。
国之不在,君将焉附?高昌侯的结局恐怕不太好。
林汕春心情沉重。
垂头丧气地去到莫阳城,找到顾家,差点和外出的顾逸风撞上。
顾逸风喜出望外:“我正想找阿浪商量事情,没想到你就来了!”
“商量什么事情?”
“你看,合水镇转来寄给你的信,我却不知你去了哪里,正打算找阿浪想办法。”
“哦?”林汕春将信抢过来,见信封下边署名为封郎中。
将信拆开,不是翁主,却是翠姨的。
翠姨这封信与上一封只间隔六天。
翠姨在信中说:“伯垠天天吵闹要回合水镇,前天趁人不备,竟然跳了井,说井里面有龙宫,能通到合水镇乐业巷的甜水井。”
林汕春差点站立不稳。
再继续读信,翠姨说:“幸好从早到晚,伯垠身边都至少有三个人,他才跳下去,马上捞了上来,人没事,好好的。说也奇怪,他跳井之后脑子变好了!”
“变好了?”林汕春不敢置信。
翠姨在信中说:“现今伯垠说话利索了,脑子也灵光了,倒比从前还伶俐的样子。太医说可能被井壁磕了脑袋,歪打正着治好了他的病。”
“哈哈哈!”林汕春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顾逸风好奇地问。
“你看!”林汕春向着他弹了弹信纸,“我发小的病好了,脑筋又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