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12月依然艳阳高照,在这片耀目的阳光下,一辆灰色宝马正以不该出现的速度在街道疾驰,连续多次的违规,有人感慨,这司机是疯了吧,找死呢。
这司机确实已濒临疯狂,仅剩的理智,是还要救他的心尖人,如若没有这个念头,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杀人的冲动。
那个视频里的环境极难判断,幸运的是,虽然不过7秒钟的视频,他还是在多次重复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记得小的时候,每到下午六点整,就会听见那阵军号声,那是他家附近驻扎军营里传出来的,是他们那一片独特的景致之一。
谢玲玲回了老家,他早该猜到的。
那片小区将要拆迁,过去的街坊大多已经搬离,而谢家和肖家早在十多年前就先后搬走了。那时候的谢玲玲还只是个小孩子,或许因为如此,谢家人也完全想不到谢玲玲会躲去那里。
车辆转弯急刹,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肖言从车上下来,看也没看那拦上来要求挪车的大爷,径直往小区里面熟悉的那栋冲了过去。
老旧的小区稀稀拉拉有几个老街坊,其中有人认出来,那一身黑衣,正疯狂奔跑的是肖医生的儿子,好多年未见了,当年在这一片极为惹人眼的孩子,如今已长成高大俊朗的青年。
有人热情地喊了一声,“肖言!”
得到的却是头也不回地奔跑,那句呼喊落进空气里,随着风声瞬间被蒸发了。
依着记忆,肖言拼命往东区的五栋赶,他记得谢家就在他家隔壁那栋,三楼左边那间,小时候他经常被肖母带去那里,那时谢玲玲父亲还在世,肖母辞职之后,正是谢父接替了她的校长之职,因此,两家比起其他街坊更多一层连接。
老小区没有电梯,门禁也早就形同虚设,他一步三台阶地跑上三楼,毫无迟疑地一脚踹上左边那间大门,谁知门应声而开,过大的力度,让他险些摔一跟头。
门没锁,也许是谢玲玲故意的,也许是这个疯子早就失智,疯狂到什么都不怕。
肖言冲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空旷的大厅中央,昏迷的钟雯被绑在椅子上,地上有白色的棉布和酒精,而谢玲玲手握匕首,搁在钟雯的脖子上,眼神惊恐又兴奋地盯着进来的肖言。
“言哥哥,你找到我了,我就知道你会记得这里。”
肖言偷偷攒紧拳头,大口喘息缓解着激烈奔跑后的不适,同时两只眼睛紧盯着谢玲玲手上的刀,他按下突突跳动的怒气,安抚道,“我来了,玲玲,你放了她,有话我们俩单独聊。”
谢玲玲呵呵地笑,缓缓摇头,“不,我不放。”
“玲玲……”肖言眼睛微眯,悄悄往前挪了一步,“你不是想见我吗?我已经来了,你还绑着其他人做什么,过来,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语气温柔得仿佛是对情人在呢语,谢玲玲果然开始动摇,疯狂愤恨的眼神中出现了她惯常见着肖言的那份痴迷,嘴唇微微开启,轻轻问,“言哥哥,为什么不要我?她哪里比我好?”
“玲玲,别说傻话。”肖言又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动作太大,惊到了谢玲玲,她收紧匕首大喊,“别过来!”
“好好,我不过去!”肖言吓得赶紧举手往后退,“玲玲,你别激动。”
谢玲玲这一声大吼,让昏迷的钟雯开始醒转过来,她微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肖言,视线里的他头发凌乱,额上满是汗水,眼眶微红,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那双眼睛里满是心疼和担忧,钟雯说不出话,只能从鼻腔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很快就从眼眶落满瓷白的脸蛋,最后消失在嘴里塞着的毛巾。
看见这场景,肖言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眼睛红得更是厉害,他的愤怒已经快要将理智烧尽了。
“言哥哥,不许看她!”谢玲玲大吼,失控地将匕首往钟雯脖颈上逼近,深深抵在那细白的脖颈上,刀刃陷在脖颈上,愣生生压出了一道红线。
肖言大恐,全身汗如瀑布,他收回视线只盯着谢玲玲,“我不看她我不看她!玲玲,我只看你行吗?你别激动,你想想你妈妈,你爸已经不在了,你要是出了事,她该怎么活下去,冷静点,不要乱动。”
“妈妈……”谢玲玲仿佛也想到她那可怜的母亲,嘴里喃喃着松了手上的力道。
屋里陷入僵持状态,肖言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盯着谢玲玲好一阵,他才继续试着开口,“玲玲,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都满足你。”
“我想要……”谢玲玲痴痴地望了望肖言,低头看着她的左手,肖言此时才发现,钟雯手上的戒指戴在了谢玲玲指头上,他眼睛微眯,眼神可怕到了极致。
谢玲玲抬头看着他,“我要言哥哥和我结婚!当我的老公,和我一起生宝宝,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好,好。”肖言应和着,试图继续往前靠近,“玲玲,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放了她,你就和我结婚?”
“是,你放了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谢玲玲犹豫了,她看看肖言又看看钟雯,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眼神逐渐开始有些迷茫,肖言知道她的病要发作了,一旦她陷入疯狂失去理智,将比此刻更加危险。
他继续往前挪动,距离她们已经只剩两步之遥,“玲玲,相信我,只要你放了她,我都答应,我们两个人好好聊聊,你不是一直想单独和我见面和我聊天吗,你还说你最听我的话了,听话,把刀给我,到我这里来,过来……”
肖言一边循循善诱,一边小心地向她们靠近,眼见着谢玲玲眼神迷茫,渐渐被他给迷惑了,却突然面目狰狞地冲着他大喊一声,“你骗人!”
“你就是想要我放了她!”谢玲玲没有前奏地突然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我才是你的青梅竹马!小时候,每个人都说我们多般配的!言哥哥!为什么!”
她情绪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连带着抵在钟雯脖颈上的刀刃也在颤抖,钟雯难受地往后仰,又是两行眼泪滚落了下来,肖言见状几乎目眦欲裂,他大喊着,“玲玲!我没骗你!我喜欢你!“
谢玲玲一愣,肖言即刻如饿虎扑了过来,捉住谢玲玲的手腕,用力一掰,匕首跌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谢玲玲疼得喊起来。
只见肖言抓着谢玲玲的头发往地上狠狠一磕,谢玲玲霎时间便血流满面,而这样的场景却丝毫没换来已经如野兽般疯狂之人的怜悯,他蹲下来,粗暴地将谢玲玲手上的戒指给扯了下来,随手捡起地上积满灰尘的窗帘就往谢玲玲嘴里塞,很快就见那张小嘴的嘴角如同钟雯一样被撕裂,渗出血渍,且严重得多,谢玲玲来不及咳嗽,他又用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誓要在那脖子上也掐出红痕来,全然不顾是否快要将对方掐死。
钟雯眼见着肖言比谢玲玲还疯,那架势不仅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要十倍百倍,恨不得弄死对方的狠劲。
她想叫肖言住手,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只好一咬牙,用力歪道,整个身体连带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肖言这时候才缓过神,丢下一脸血,已经被吓傻的谢玲玲,赶紧过来将钟雯嘴里的毛巾去掉,将她扶起来,动手解她身上的绳索。
那边谢玲玲还在地上痉挛般地挣扎,扯出嘴里的窗帘布,侧躺着弓着腰剧烈咳嗽起来。
四周全是浓重的灰尘,谢玲玲嘴里咳出来的全是尘埃,连着口水吐在地上都像是泥水。
这时候,几人都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谢母焦急呼唤着谢玲玲的名字赶过来了。
来的人不止谢母,还有谢玲玲的姑姑,以及肖母。
三位长辈见到这个场景,都吓得目瞪口呆,谢母先冲进来抱住了咳嗽不止的谢玲玲,又心疼又焦急地叫唤,“玲玲,你怎么了,妈妈来了,妈妈在呢。”
谢姑姑也赶了过去,一起扶着谢玲玲,而肖母盯着眼前这一幕,惊得呆在了原地。
终于将钟雯身上的绳索接开,肖言搂着钟雯什么话也没说,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110,“喂,警察局吗,这里有人绑架,请你们——”
话未说话,谢玲玲的姑姑抢先一步,用手拍掉了手机,“不能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