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用完茶点,浩浩荡荡一行人带着镖车货物来到晋阳城门口。
城楼上巡逻的兵官看到我们,一边差人过来一边高声喊道:“来者何人?”
林镖头上前:“京西镖局林达,领众镖师前来晋阳府遣送货物,还请各位官爷通融些个,允我等进城。”
谁知下来的官兵们非但没有打开城门,反而走到我们的镖车旁侧,命人把我们的货物给扣了下来。
“各位这是做什么?”
“京西镖局是吧,”官兵打量着我们一行人,“未经缴税上报的货物,还想进城?万一你们夹带违法私货,我们岂不是都要被上头责罚?”
林镖头闻之一脸诧异:“京西从来都是先缴税上报再运送货物,官爷可是看岔了?”
那官兵眉一横眼一瞪:“我说没上缴就是没上缴,还能有虚?想进城,可以,但货物我们扣下了,去知府府上上报缴纳税银,这些东西方能还给你们。”
见林镖头还想说什么,官兵明显不耐烦了:“多说无益,有空在这啰嗦,还不若早点去拜见知府大人!”
“林镖头,咋回事?”进城后,一个镖师凑上前去问。
林镖头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大概能猜到一二。所谓没有缴税都是托词借口,不过是想让我等孝敬知府银子罢了。”
“还有人敢收税收以外的银子?不怕有人告他?”镖师吃了一惊,悄声道。
“能花钱解决的尽量不要走例律程序,这是江湖规矩。你经过人家的地界,需要仰仗人家,不给人家一点好处,他们怎么肯?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既然到晋阳城内了,还是尽量别得罪上头的为是。”
“林兄弟说得正是这个理儿,”刘壮士拍了拍那镖师的肩膀,“大家伙儿都跟上,我们要去知府府邸一趟了。”
于知府府邸内。
于知府大腹便便,正捏着胡须坐在厅堂正中心的太师椅上:“这么说,你们的货物是要运送至晋阳和北瀛交界地带了?”
林镖头点点头:“正是,时间紧任务重,还请于知府通融,让我等送抵货物。”说着拿过准备好的一包雪花银,“这是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请知府笑纳。”
知府令下人接过银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送至边陲地带的货物,总归要谨慎些。这样,你们这个镖队,留下一人在我这里,等你们顺利送完货物返程之时,再接这一人回去,如何?”
这却是要为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留做人质的意思了。
林镖头略略低头思索了一番:“有没有谁愿意留下来的?”
一时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作答。
“我留下来吧。”江怀璧开口,起身对着于知府和林镖头一揖。
“那我也留下来。”我紧随其后。
“那好,”林镖头看着我们点了点头,“其他人片刻后出发,回程路上我们再会合。这些天,你们切记善自珍重。”
“是。”
于知府为我们二人安排了住所,林镖头和刘壮士则领着一行人继续去送镖。
几日后晚间。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听见敲门声,方才懒懒答道:“谁啊?”
“是我。”
听见江怀璧的声音,我起身开门,只见他递与我一个油皮纸裹好的包裹:“喏。”
“什么呀?”
拆开一瞧,却是一满包香喷喷的晋糕。
“我同张师爷打了声招呼,托人帮我带了些糕点,吃不掉,给你了。”
这几日我们虽留在知府,可是行动被限制,出入并不方便,什么吃不掉呀,想必是江怀璧看我无趣憋闷,变着法儿为我找些调剂罢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喽!”
于是一边用着糕饼,一边同江怀璧闲聊。
“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成天的只能在知府里闲逛,还老是碰见那张师爷,”我咬下一块晋糕,顿时满口留香,“那师爷长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我看了都觉难受,成天待在房间里,就更憋屈了。”
“我听府上人道,张师爷是于知府的重要幕僚,平时大小公务都由他参与谋划,代为传达,在知府出入频繁倒也是常事。而且近日事情格外之多,故而时常遇见。”
“近日事情格外之多?”我嚼着糕点,含糊不清随口一问。
“据说是长安督察司那边有重要官员前来巡察,张师爷忙着里外打点,接待贵客。”江怀璧解释道,“不过左右是他们官员之事,与我们毫无瓜葛,唯有一点,而今借住知府府上,出入言谈须得谨慎,莫要给林镖头他们平添麻烦才是。”
说到林镖头,我叹了口气:“话说,林镖头他们何日才能回来啊!”
估摸着时间,折返至晋阳大约还要半月有余,这也就意味着我还要在知府府上蹉跎半月?
不要啊……
满大街的人文风物,人头攒动的小巷市集,还有热腾腾的点心食物……
我好想出去呜呜呜……
突地,头上多了一份暖意,却是江怀璧抬手,在我头顶摩挲着揉了揉,见我看向他,他仿佛惊觉不察,收回手轻咳一声:“咳,林镖头他们脚程快,想必不会太久。”
而他的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淡而深的笑意。
这心口不一的江怀璧。
我一眯眼,正准备打趣刻薄他一句,一声“走水啦”的惊呼,却将我们的交谈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