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开阳师兄的弟子？”坐镇青玄执法堂的顾白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这少女一身青衣，双手握持一把宝剑，身材纤长，面容清秀，倒也有几分出尘之气。不过右眉眼处凭空添了一道疤痕，使其看去多了几分峥嵘不屈。
“师傅临终之际并未言明他身份，只说拿着这令牌到青玄门下便可入门。”
少女一手递上一块青金色的方形令牌，上有“开阳”二字，金光熠熠。
“你姓乔？”顾白玉接过开阳令牌，眼神似有追忆之色。
“姓乔名雨，字不悔。”乔雨作揖一拜，脸上无悲无喜。
听到乔雨的字时，顾白玉神色动容，叹了一口气道：“难不成师兄还在为当年一事赌气……”
“罢了罢了，你既是开阳师兄的弟子，来历我便不过问。不过这青玄四仪剑与太上忘情功，今日不妨施展一二，以消我等疑虑。”顾白玉嘴角轻笑，左手搭上乔雨肩头，多有庇护之意。
乔雨不做其他，毕恭毕敬道：“师尊传我法诀，却不是什么青玄四仪剑和太上忘情功，而是正气大悲帖与浩然玄青功。”
顾白玉手指微颤，面上仍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哦，师兄居然传你这等功法，真是让人意外。看来师兄十分喜爱你这弟子啊……”
顾白玉收回左手，沉思道：“说起来，我也有百年未见师兄了。这正气大悲帖的风采，是否依旧……”
乔雨见状，不急不缓，单手持剑，铿锵！
剑在堂内，正气浩然。
乔雨运转玄功，身上霎时玄光大放，一股无可抵挡的剑气从剑上射出。
咻咻咻！
顾白玉大袖一挥，使了个“龟灵阵”，剑气尽皆留在乔雨五丈之内。
乔雨手中长剑不停，心无旁骛，又一招“静心，守执”打出，龟灵阵震颤不止，有崩裂之危。
顾白玉心头震撼，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才止住崩裂。
如此一炷香后，顾白玉撤去龟灵阵，神色郑重，说道：“今日你便是凌云峰峰主。斯人已去，当勉励之。”
“是。”乔雨收剑，大汗淋漓，面上恭敬，与此前无二。
“这令牌本是凌云峰峰主象征，还归于你。种种事，我已派徒儿在外等候，你问他便是。”顾白玉丢还令牌，言罢，转身朝内堂走去。
乔雨抓住令牌，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
顾白玉走入内堂，从怀中拿出一镜，自言自语道：“体有玄功流转，堂堂正正，倒是没有可疑之处。只不过这正气大悲帖，不是天枢师兄的剑法吗？开阳师兄如何习得？古怪，古怪……”
顾白玉摇摇头，脸上添了一份愁绪。
……
乔雨抱剑出了执法堂，果然见一青年在外等候，二十上下，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挂着一副笑脸，让人一见不由产生亲近之意。
“乔峰主，师傅已给我交代清楚，接下去咱们便去凌云峰吧！”
“我不比你大，你叫我乔雨便是。什么峰主不峰主的，虚名耳。”
“唉，此话差异。人人不同，乔峰主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若是人人都随着性子来，这次第不就乱了套了。”
乔雨没有反对，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贵姓？来日还要请教一二。”
“免贵姓顾，慎重难为，顾师尊大弟子顾慎为就是我了。”顾慎为笑了笑，掐了个法诀，一抹白光从身后迸射。
“乔峰主，请随我来。”
乔雨低声呢喃一声，手中长剑也化作一道青光脱身而去。
“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利不与争期，而争及之：故君子必慎为善。好名字，顾慎为，我记住你了。”
一白一青，两道玄光追逐，带起风云变化。
白水长河，山川多绿，奇景甚秀。
乔雨心想，这只是一个开始。
风吹起她的长发，青丝几缕，又想昨日旧景，何来悲？
“顾慎为，不知我们青玄门人修什么法门？”
“外门弟子没有什么法门，不过一篇粗浅的练气法诀，外加一部养殖灵物的青木法。内门弟子多修太上忘情功，真传弟子倒是各有不同。”
“如此……这太上忘情功我在外头游历时听说过，据说是青玄祖师耗时三百年所悟，厉害无比。”
“厉害归厉害，但太上无情功除了祖师外无一人练至第九层。就算是号称人间第一的天枢仙尊都不曾碰过，直言这太上忘情功是贻害无穷的东西。修炼过的人最后都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为何内门弟子多修炼此法？”乔雨不解道。
顾慎为道：“盖因这太上忘情功确实太过厉害，修行它的人进境无一不是一日千里，甚至连那些速成的魔功都拍马莫及。为了少下几年苦功，多数人都会练至第三层便转修它法。”
“原是如此。听说青玄有两门法诀尤为厉害，名为浩然玄青功和正气大悲帖，可否听说？”
顾慎为面露诧异之色，说道：“浩然玄青功是天枢、天权、开阳，三位仙尊的根本之法，确实厉害。当年血魔便是败于此法诀之下。这正气大悲帖倒是没有听闻。”
“我师尊当年也就提起一二，兴许我听错了罢。与师尊修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乔雨若有所思。
顾慎为点点头，“乔峰主念及师尊，不必太过忧思。开阳仙尊消失百年，修行界传他早已自戕亡故，但我师傅从来不信。他这世上第一敬佩的人就是开阳仙尊，说若那天开阳仙尊死了，也定是开怀大笑，寿尽而死。”
“我师尊他……”乔雨话至一半，不再言语。
顾慎为见乔雨神色郁郁，心知自己八成是说错话了，也闷声飞着，不提及开阳仙尊种种。
******
青玄宗，外门弟子汇聚还阳峰，此峰连着三彩峰与赤霞峰，绿植盈盈。
因前日收徒之机，共收二百弟子，一百八十人为外门，二十人为内门。
李固安便是外门一员，这时都聚集在一处空地，由内门弟子钱无用带领。
“外门弟子每日需照料灵草，这青木法和练气篇你们拿着吧。三日后会有人来考较尔等修为。”一尖嘴猴腮的男人没好气地说着。
“那钱师兄，我们的灵石……”一魁梧男子率先出言，神色讪讪。
钱大用没好气地骂道：“我这一来一回，得耗费多少灵力？这点灵石都不够我恢复功力的！要不是上面发话，我才懒得做这外门执法。一群蠢驴，散了散了！”
“入门之人都会发放一颗灵石感灵，我们一百八十人要是三天后无法感灵，怎么通过考较！”一身穿华服的公子不忿道。
“你是何人？”钱大用笑问道。
“不才，大晋皇子曹不凡，我劝你……啊！”
“滚你娘的！”
钱大用一脚踹飞李不凡，直让他吐血不止，再次环顾四周，戏谑道：“还有谁啊？”
此时他灵力环绕，外门弟子都是没修行过的，谁能近他身。
李固安神色晦暗，他修行天赋不高，本来指着这一颗灵石入道，不曾想这钱姓内门弟子如此无耻。
这当真是青玄门？
什么玄门正宗，狗屁！
这是大多数外门弟子此刻内心的想法。
钱大用眼神阴郁，狞笑道：“若有人敢外传一个字，哼哼。”
他冷笑两声，发出一道剑气劈向大树，轰然一声，大树倒下。
“有如此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思各异。
李固安在这一群人中并不显眼，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显眼的那个。
样貌平平，武功平平，文采平平，身为大周皇子，却是最平凡的那个。这一切，只因他是一个宫女所出。
没有资源，没有宠爱，陪伴他长大的，只有冰冷的宫墙。他不甘，他要为自己挣得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他要向他那老迈昏庸的父亲说上一句，你不选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怀着不忿与愤恨，他踏上了青云之巅。他真想大喊一声，老子来过！
不过多年的宫闱生活让他变得比旁人更谨慎，小心，不出头，是第一要务。
他低头，手紧紧攥起，这是他实现梦想的第一步，不容有失。
今日，树倒了。
李固安看着耀武扬威的钱大用，除了愤怒外，心中更多的是振奋。
“原来，这就是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