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我二百零六骨,灭我三十三重道,可见我,不动如山,一剑雨,何来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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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这座山名叫一尸山,你可知为何?”老樵夫走在绿茵茵的山道上,身后跟着一个脸上沾满尘土的小女孩。
“爷爷,我知道,我知道!”小女孩兴奋地跳了起来,仿佛早已猜到了老樵夫接下来的话。
老樵夫笑呵呵地摇了摇头,完全不在意小女孩瘪下去的嘴角。
“听你爷爷讲,那天枢上仙曾与天一般高的妖魔斗法,使出了三十三重变化,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妖魔被一剑斩去头颅竟还不死,骂神仙们都是草包软蛋,足足骂了三天三夜。天枢上仙怀有一丝仁慈之心,收了那妖魔的头颅,叫他不能言,独留他的尸体在这平地之上。三百年后,妖魔的尸体化作了山,这一尸山就是这么来的。”
“爷爷,这都说过了,没意思。”小女孩闷闷不乐,目光却忍不住飘向远方的山峦。
“嘿,接下去讲的你肯定没听过。”老樵夫瞧见孙女兴致不高,特意卖了个关子。
“我猜说书的又有新故事。”小女孩轻哼一声,装作不在意,耳朵却悄悄竖起。
老樵夫笑了笑,也不在意,二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在山道上,四周鸟鸣泉响,仿佛在为这古老的故事伴奏。
“那天枢上仙出自青云山,这青云山上有正道第一青玄宗。天枢上仙是青玄宗宗主无极上仙的大弟子,青玄宗独揽正道第一七百余年,光是大神仙就有六个,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而天枢上仙最为厉害,代天剑出,邪魔具喪,说的就是他。”
“爷爷,那天枢仙尊的本事这么大!我以后要当天枢仙尊的大弟子!那我也是最厉害的!”小女孩的眼里闪动着光芒,她远眺群山,云雾缭绕,仿佛那山巅便是她未来的归宿。
老樵夫摸了摸孙女的头,笑道:“故事还没说完呢!”
“天枢上仙有个老对手,那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大魔头——血魔。他们斗法不下百回,都奈何不了对方。青玄宗老祖飞升前曾言,千年后青玄有一魔劫,想来就是此处。天璇上仙等仙人见天枢上仙拿不下血魔,又恐魔劫到来,便出了一计,先让天枢上仙诈败,随后逃遁到不周山。他们在不周山设下诛魔大阵,等血魔入阵。”
“那血魔谨慎异常,又岂会中此陷阱?但眼见此生大敌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又不甘心,于是飞身入阵。可六仙合力之下,血魔焉有生路?最后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哈哈,有道是:六仙巧计诛魔,血魔万恶伏首。人间太平又千年,此世又避一处灾。”
“爷爷,你听了多少遍,记得比以前清楚多了!”小女孩惊喜地叫道。
“哈哈,不多,陈瞎子那儿也就听了八九十遍……”老樵夫自豪地长笑一声。
山林之中多岐路,没一会儿,老樵夫带着孙女走到一处幽深之地。此处除了满地的黄色鲜花,再无他物。
老樵夫上山是为了采摘一种草药,名为“独活”,镇子里的医馆照十文三两的价钱收。
二人没有耽搁,马上忙活起来。一来一回得要半天,必须在天黑之前下山。逢林莫入,何况是白天,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深入。
等到二人的背筐都装得满满当当,老樵夫一拍孙女的头,一同下山去了。
日过山腰,祖孙二人在下山的路上。
老樵夫看着气喘吁吁的孙女,问道:“累不累?”
“不累。”孙女挤出一个笑容,通红的脸蛋像远方的红日。
老樵夫忽而心酸。
儿子死在沙场,儿媳妇又在第二年病故,留下这一根独苗苗,在这世道里摸爬滚打。
乔家村,属燕国东南,此地少平原,多山川。
待到天黑时,二人终于下山了。整理了今日的收获,二人心中都充斥着喜悦。
“少说也有三十斤!”老樵夫在手上不停掂量。
“三文钱一个包子,这能吃多少包子!”小女孩沉浸在某种幻想之中,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老樵夫笑了笑,叮嘱道:“咱们早些睡,明天趁赶大集挑去镇里。”
“爷爷,明天我想买天枢老神仙的神剑!”
“好,好……”
入夜,除了呱呱虫鸣,再无声响。
乔雨偷摸从床上爬起,先看了看爷爷睡觉的位置,没醒,又怯手怯脚地走到一堆独活中间,在手中称量,比较重量,一会儿又发呆地看着它们。
唰!
黑夜中闪过一道银光,一把明晃晃的剑从窗子里探出,笔直扎入爷爷的咽喉。
“呃呃呃……”
乔雨看到爷爷突然从睡梦中翻起,脖间鲜血汹涌。
他怒睁着双眼,直盯盯地看着乔雨。
乔雨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连悲伤都来不及。
乔雨看到爷爷的嘴巴张合了一下,随后“噔”一声倒下了。
“呜……”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可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流,一滴一滴打湿她的肩。
黑暗中有声音传来,很低沉。
“全杀完了吗?师兄。”
“一个不剩,师妹。”
“好,我们便拿他们炼丹吧。此次多谢师兄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待师妹的青玄功到二层,我们就不必在外门徘徊了。”
“对了,师兄,我们游历到此,这件事可不能留下痕迹。”
“呵呵,忘了前几日那个魔宗弟子了吗?”
“那个小孩?”
“对,他的牌子我一直留着,正好用在此处。”
“师兄做事真是天衣无缝!”
“不,还漏了一个,呵呵……”
“哦,师兄也有大意的时候?”
“多可怜的哭声啊,我等不及了!”
“哈哈,师妹倒是忘了师兄的口味了。”
砰!
门被无情砸开,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乔雨身前。
他的眼睛通红,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