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开始给各桌上菜。第一道菜就是一大盆的韭菜,绿油油、香喷喷的,令人垂涎欲滴。而后还有鲍鱼、海参、白煌鱼子酱、限量版艾雷岛威士忌等山珍海味、名贵佳肴。反正就是一桌“酒菜”。
上完菜后,隔壁第二桌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美男子忽然起身朝我们这边走来,跟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肩扛摄像机一直半蹲着身子游走在各大桌脚之间的鬼鬼祟祟似的摄像师大哥。像这样的摄像师,现场还有好几十个。
那前来的美男子就是直播门的西方真炫,他谦虚地向我们表明了来意,原来他是今晚专门服务我们这一桌的直播合伙主持人,专门给我们抓拍镜头,或拍一些特写镜头,植入一些广告之类的,希望我们能配合他一下。
这不,他刚一介绍完,便示意摄像机大哥将镜头对到了我们餐桌上一早便整整齐齐摆好的四盒“情山牌肾宝”之上,说:“听说神王前辈和小圣世子,你们师徒二人对我们的情山牌肾宝情有独钟,二位可真是好眼光!”
说完摄像师大哥立马默契地将镜头转到师父脸上,但我师父一脸冰冷,鸟都不鸟他,然后他便又迅速调转镜头对准了我。
我当即心领神会,展开笑容,露出十二颗不是很白的牙齿,双手将一盒情山牌肾宝举到胸前,说:“最近从早到晚都在研究剧本,与两位女演员激情搭戏,不停操练,把身体都掏空了,还好我服用了言情牌肾宝,马上就满血复活了,现在腰也不痛,蛋也不疼了,演戏时一口气就能操练7、8个小时,听师父说,他吃了此宝之后,便秘都缓解了。所以说,情山牌肾宝,真乃神宝也!”
说完我已双眼湿润,对自己这次发自肺腑的即兴演讲感到十分满意。
没想到却遭来师父冷言批评:“小圣,用词当谨慎,便秘缓解不是说明症状更严重了么?”
我想想这确实有道理。
“日月领主,红文宴乃言情山文人盛宴,乃大雅之堂,为何邀请两个屌毛来此?这岂不是侮辱了我等文人雅士?”
这时,临近我们一桌的一个老头忽然意有所指地面向日月晓思说。
这个老头明显是在向我和师父发难。因为他一说完,目光便转移到我们这一桌来。
其实刚才到这里之时,我们已从众人的交流对话当中得知,老头他那一桌六人全都是文逸派门下,是言情山特邀的贵宾,这老家伙正是该派掌门文清风。他身形高瘦,长须飘飘,双目明亮,穿着一件青袍,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想不到嘴那么贱,竟敢对我们出言不逊。
“文掌门。”日月晓思说道,但突然“啊”的一声呻吟,然后继续说,“那两位可是……”然后又“哎哟”一声再度呻吟起来……
“不是啊,师父,这日月领主怎么了?是不是她屁股生疮了啊?怎么说话让人听出了一种隐隐的疼痛感?”我低声询问师父。
“这是她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她以前是蛋疼文学那一脉的。现在时不时就病发一下。”师父解释说。
“蛋疼文学!”这名称光是听到都觉得蛋疼。
只听日月晓思接着说:“战神王前辈和小圣世子皆是文采出众的行文高手,理当受邀前来的。小圣世子前些天还在文宗大赛上斩获了三等奖呢。”她的病突然又好了起来,没有再呻吟了。
“他那篇文章我看过,是抄网友的。他一个冲厕师,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文清风毫不留情地将我揭发出来。
“本座最痛恨抄袭的作者了,小圣世子绝不是那样的人,文掌门休要再提抄袭之事!”日月晓思神色凌厉,说话的语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好,不提也罢。但据我所知,这二人阴阳怪调,涉黄涉暴,满嘴只会屎尿屁,作品通篇卧槽踏马麻辣隔壁的,粗鄙不堪,恶俗之极,简直就是文坛之耻,根本没资格到这里来!”文清风专门针对我说。
我听后感到十分生气,霍然站起反驳他说:“什么狗屁文坛之耻!我们又没说我们是文坛的。你们文坛也好,坟坛也罢,什么坛坛罐罐的,关我们屁事!我们是马桶界的,是冲厕师,就是专门搞屎尿屁的!哪像你们坟坛,到处铜臭腐臭味,整日就只会打打杀杀,情情爱爱,意淫妄想,废话连篇……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的那个破坛子如今除了一篇《操》还算有点深度之外,你们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
“操!便是文某所作的!”文清风突然语出惊人,真让我大大吃了一“斤”!原来他居然创作过一部叫做“便”的作品!
“这与你何干?你创作的是‘便’,又不是‘操’!”我嘲讽说。
“我是说那篇《操》就是我写的!你休要断章取义,断操取便!”文清风气道。
“什么?!”我感到难以置信,难以接受,这老头怎么可能写出这么有深度的文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记得那篇文章的作者是叫文不凡……”一说完我忽然就如鲠在喉,暗觉不妙,作者原来是姓文的啊。
“文某本名文清风,字不凡,外号操神,又称操场居士……”文清风向我作起了自我介绍来。
“没错,世子,那篇叫做《操》的一等奖神作的确为文掌门所作。”这时日月晓思开口为文清风正名,在场众大神也纷纷声援、作证。
我内心深受震撼,想不到文清风竟然如此厉害,作文水平已经达到了一字成文、一操封神的境界!真不愧为威震神文大陆的一派之主!
文清风见到我的气焰被压了下去,便挺起胸膛,故作谦虚地说:“其实除了文某的《操》之外,那篇《踏马天涯》也是写得很好,很有深度的。”
“是啊,踏马的就跟我家门前那条臭水沟一样深。”我对此也十分同意,给了它一个极高的评价。
“哼,哪像你们就只会屎尿屁!”文清风又讥讽说。
“我们的更接地气。”我强调说。
“接地气?你们都接到下水道去了!”文清风露出极度鄙夷的眼神。
“下水道怎么了?像我师父他老人家深耕厕所多年,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下个水道怎么了?你们下过水道么?你们治理过水道么?”我反问他。
文清顿时老脸一红,怒道:“不管怎么说,你这冲厕师写出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是一堆垃圾!”
“这你还真说对了!我写的就是垃圾啊!”
“咳咳,两位莫要争执。两位都是当世行文高手,能操善便,在‘腋’内广受好评,观点、风格不同,亦属正常。咱们以和为贵。来,让我们举起手中的酒杯,一起喝一杯。正所谓‘君子之交谈如水’,咱们文人素来有君子风范,切莫因言语伤了和气。”日月晓思赶忙出来打圆场。
只不过明明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却说是“谈如水”,想想这样的君子之交真是蛋疼。
接着,我们便边用餐边看文艺演出。
演出舞台离主桌还有我们贵宾席最近。
演出顺序是事前就安排好的,我和师父的节目《一出爽剧》要在最后才登场。
我们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观看演出。
毛毛和喵喵二人却没来入座,而是各自用双手端着一盒“情山牌肾宝”,端端正正地站在我们两侧,对着各种摇过来的直播镜头微笑。
问了她们才知道,原来她们是“情山牌肾宝”这个赞助商塞到我们剧组的演员。
这是她们的工作,由得她们吧。
不过最烦人的是西方真炫和他的摄影师,在旁边时不时就将摄像机怼过来,叫我举起情山牌肾宝发表各种美食评价和节目观后感。
我和师父在看节目时老是被这两个二货给骚扰,挡住视线,最后师父忍无可忍,发功将他们瞬间转移到旁边的一个摆放垃圾桶的墙角里,并在他们身上施加了无限循环术,使那个摄像师大哥一直扛着摄像机怼到西方真炫面前,后者则对着镜头不断地重复着一句广告语:“情山牌肾宝,吃了随便搞。情山牌肾宝,吃了随便搞……”
这样,我们便可以安静地欣赏演出了。
可惜这前面数百个节目,我们从上午看到晚上,看完下来真是索然无味,全都是一些陈词滥调,老掉牙的东西,唯一印象较深的是权谋派的宫斗表演。
倒不是他们的节目有什么独特新颖之处,而是这个门派内部的组织架构实在太过强大,各部门领导的称谓如雷贯耳,很吓唬人。首领直接就叫陛下,其他还有太子、二皇子、三殿下、皇后、娘娘、公主,甚至阿哥、格格等等。妥妥的一个皇室门派。
他们本色出演,将各个时代包括一些冒牌朝代的宫斗戏码串联表演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在大清帝国的重头戏里,他们奋力进击,持续输出,先攻心计,后攻甄嬛,再连续攻锁心玉、攻锁珠帘、攻锁沉香、攻锁连城、攻略延禧等等,让在坐的作家、咱家、哀家、奴家、仇家看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仿佛都穿越到了那些什么皇家、官家、世家乃至姥姥家去,摇身变成一个家财万贯,拥有无数神币、比特币还有千万奴婢以及一群麻辣隔壁的牛逼。
既狗血又精彩。
大家对权谋派的演出给予了一致好评。
想必除了我们,他们是最有希望拿到今晚的最佳节目的表演团体。
不过我对他们这种古装剧一直存在一个巨大的疑惑,就是他们所有人都穿着一套精美华贵的服装,拖尾长如红毯,状似一坨,铺在各种路面之上像是专门用来拖地的拖把一般。如此他们行走在宫廷楼阁与山水园林里面,有点甚至往返于街头小巷与厕所鸡窝之间,地面什么槟榔鼻涕、纸巾狗屎都有,他们的拖尾内部恐怕早就肮脏破烂,腐败发臭了吧?
表面上锦衣华服,美观靓丽,下面却或早已千疮百孔,糜烂不堪。
还是毛毛和喵喵她们懂穿搭,分别就一套紧身装和学生服,性感又可爱。
我们四人是在最后一个登台表演的,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不过我站在舞台上一点都不紧张,因为我对自己的演技充满信心。
我们还没开演,我就已经幻想自己拿到影帝接受万人膜拜的高光时刻了。
“哈哈哈……”我忍不住抄起双手狂笑起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是站在舞台中央,被千夫所指,直到毛毛提醒我说,“准备表演了,戏……世子请就位!”
“屌毛快就位!”师父跟着叫醒了我。
“哦!”我立刻收起笑容,然后根据平时排练的那样站好位,摆好pose。
接着我酝酿了一下情绪,一秒便入戏,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毛毛手中那把冷冷对向我的格洛克17型手枪……之下她的那个挺拔诱人的胸部,随时做好血溅当场的准备。
“阿婶!”然后随着英文水平不在我之下的师父一声令下。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我瞬间就被爆头。
是真的被爆了头。
我在倒下那一刻,迷迷糊糊地瞥见舞台大屏幕上出现了三个金光大字:“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