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宇二人见他表情严肃,心中均感纳闷, 不知他有何重要之事。
只听他接着道:“二贤侄可见过此物?”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慢慢打开。
张承宇和梁子若看时,见是三枚金钱镖。这些镖与普通铜钱相当,唯一不同处是其周边均磨成锯齿状。
梁子若见了甚感好奇。她刚要伸手去拿,朱孝德急忙阻止道:“勿动,齿上有毒!”
梁子若吓得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
张承宇不记得父亲说过,四位叔叔中有谁使用暗器,忙问道:“叔叔何处寻得此暗器?”
朱孝德轻描淡写地道:“昨夜有刺客欲暗算于我,被吾闪过。此三枚暗器嵌入墙面,被吾所获。”
张承宇二人一听都吃了一惊。他们一直以来所担心的,那些发生在马叔叔和尉迟叔叔身上的事,似乎又要在朱叔叔这里重演。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梁子若回头焦急地道:“朱叔叔,需万分谨慎!刺客已寻上门来,是否可先行躲避,以避其锋芒?”
朱孝德一听,哈哈一笑。 他轻轻摇了一下头,道:“叔叔身经百战,历经艰险。这等刺客只敢以暗器伤人,鼠辈而已,不足为虑。”
张承宇虽知他武功高强,如果敌人于明处来,他并不担心。可对手在暗处,正所谓的“暗箭难防”啊。
他心中忧虑,亦劝道:“ 侄儿深知叔叔武功高强,可叔叔身处明处,敌人却在暗中,还需小心为妙。”
朱孝德用右手托起那个布包,放在眼前仔细观看那三枚金钱镖,评论道:“此刺客确非通常刺客,从此镖上即可看出。”
他把布包轻轻放下,又接着道:“功力不足者,多将铜钱周边磨至锋利,犹如刀刃。暗器飞旋而前,恃以边刃伤人。功力深厚者,无需磨刃,只需于周边加齿,或直接使用。加齿者,多于齿部喂毒,以期破肤入毒尔。”
梁子若听了,一边心中佩服他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可另一边,心中却更显焦虑。便又道:“如此说来,刺客不仅功力深厚,且心狠手辣,更需加倍提防才是。”
朱孝德仍是不以为然。他轻蔑地道:“真正武林中人,需光明正大地比试,于暗器上喂毒者,实为武林败类,为同道所不耻。”
“叔叔所言无误,此人实乃武林败类,可其无视武林规则,故此更需提防才是。” 张承宇又道。
“贤侄无需忧心,此等小人无胆量与吾直面较量,只会出此下三滥手段。叔叔已躲过其暗中一击,复来偷袭又有何惧?” 朱孝德泰然道。
张承宇见无法劝说朱孝德,心下想:“看来只好另辟蹊径了。”
他问道:“叔叔给吾二人看此镖,却不会只是看看而已耶?”
“实不相瞒,不知吾马二哥与尉迟四弟,是否亦为此等金钱镖所害。如此,便可知凶手可是同一人,亦或不同之人。” 朱孝德这才道出了缘由。
张承宇道:“既如此,且听侄儿细细道来。”于是,他便详详细细地把马开山如何为机射袖箭所害,尉迟建功如何为匕首近距离所杀等等,一一讲与他听了。
朱孝德认真地听着,有时点头,有时询问。待张承宇讲述完毕,他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一圈,回到桌前停下。他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张承宇和梁子若,又互视了一下,都没有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朱孝德才开口道:“定与此事有关。可此事,唯有吾兄弟五人知晓啊。”
听到此说,梁子若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朱叔叔所言‘此事’,可是与那钥匙有关?”
朱孝德看了梁子若一眼,点了点头,道:“会是何人哪? 似是只有那宇文老贼矣。”
他说这话时,不像是回答,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梁子若本想再问下去,可想起了他上次说的“今后不要再提此事”,于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朱孝德轻蔑地笑了一下,像是对自己说话一般,道:“宇文老贼,能奈我何?” 然后,鼻中“哼”了一声。
他抬头对二人道:“不言此事了。明日,将其余四台‘霹雳砲’,一并运至船上改装,先了结林邑之楼船再说。”
张承宇二人还想再说什么,可见他如此坚决、自信,知道再说亦无用,只好作罢。
次日,张承宇二人又回到内湖,与众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又改装了两艘。同时调集两批兵士,于湖上驾船演练水战。
晚上回到太守府时,听朱孝德说,林邑水军又恢复了以两艘楼船巡逻江面的规律。
显然,上次以陆基“霹雳砲”,只是击伤了一艘楼船。林邑人将其修复后,又布置回来,控制江面。
但两艘楼船,经过北岸码头前水域时,均不敢接近北岸,而是退回到江心中线南岸一侧。
但除几处码头外,大缘江绝大部分,还是被林邑控制,北岸渔民还是不敢远离码头,不能随意到江心北岸一侧的任何地方捕鱼。
张承宇告诉朱孝德说,林邑楼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一旦五艘砲船全部完成,再于水上训练一周,即可运至江面,打击林邑楼船。
朱孝德却有更大的计划,那就是摧毁林邑楼船,最大限度地打击林邑水军,重新控制江面。
于是在后面的两周时间里,朱孝德重新召集隋军水军,在内湖偷偷展开训练,既要练习使用砲船的技术并积累经验,又要复习使用其它舰船的战术方法,毕竟有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过水战了。
这边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那边朱孝德又派人观察、记录林邑楼船巡江的时间和规律,等到两艘楼船同时出现时,也就是应该发起攻击的时间。
原来,这两艘楼船,并不是每日巡江。
而巡江之时,通常一艘自上游而下,另一艘则自下游逆水上行,故两艘楼船总会在江面相遇一次。相遇的地点,通常在北岸主码头下游三四里的地方,而这个时候,应是攻击他们的最佳时机。
一切准备就绪,朱孝德定下了出击日期。
而在前一天夜里,张承宇带领众人将全部二十余艘舰船都隐藏在上游的一处僻静处。
当天,天刚蒙蒙亮时,所有参加水战的兵士,分几路来到舰船隐蔽处,悄悄地了船。
张承宇负责指挥那五艘砲船,一个水军的王将军和两个偏将负责其余舰船。
朱孝德与王将军同船,统帅全军。梁子若则留在码头,负责救援和接应。
与此同时,朱孝德派出一队观察哨,以信号,不停地传递前方监视林邑楼船动向的消息。
全舰队一片肃静,静得可怕。只有不时传来的信号,让人感觉到大战前的紧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