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正天还没亮就让军士们收好了营帐,将补给、草料都困扎好,这才来到大帐。夏禹等人也早已起身,都站在帐外目视着远方……
玄玲子在离夏禹不远的地方焦躁的走来走去,桑父则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渐渐的天亮了,一道狼烟从桥那头漂向天空,玄玲子冲到桑父身前瞪着眼睛……。
桑父低声道:“父命难违!”
夏禹渡了两步,沉声道:“子不违父命,这是天道人伦。我是遗腹子,不知父亲容貌,未曾闻得一言,何谈聆听父命。娶妻之后才觅得父亲大人葬身之处,坟前泪涌,愿替父亡……”夏禹抹了下眼角,“父有危难,子岂能弃之……”
典正略显惊讶,“君上所言亦含天道……”
夏禹沉着脸道:“你们去吧,这是君命!”
桑父和玄玲子互望了一眼,向夏禹一躬,兄弟俩疾步向彩虹桥走去……。
五名龙武士已经站在马厩的屋沿边,黑伯一手提着宝弓,背上负着用细麻布包裹着的夔鼓,轻飘飘地踏着云梯上了屋顶。马厩的屋顶上早就安放好了鼓架,他不让旁人搭手,小心翼翼地把夔鼓固定好,在用细麻布遮盖住……
华阴君向酋长曼斯柯交代了几句,看了一眼挺剑守在道中的十余名黑袍龙武士,登梯上了屋顶。风幡已哗哗作响,独目人的营地扬起了阵阵尘土,尘埃还未散尽,就见有几个独目人离开营地大步走来,中间的那位身材更加高大魁梧,手中拿着一根黄灿灿的投枪,在离木栅栏两箭之地站住了。未加修缮的护墙和屋顶上稀疏的守卫者显然让独目人的首领迷惑了……。
也就在这时,桑父和玄蛉子上了屋顶,两人有意避开了父亲的目光,默默地站在了黑伯身边。华阴君刚沉下脸还未开口,又有一位身穿黑袍,手握黑色节杖,面目干瘦阴沉的胡人上了屋顶,他朝华阴君弯腰致礼:“本使谨奉圣殿守护者,长老会黑袍大长老之命。黑衣军团尊奉圣母之御令,照大人的吩咐已在龙湾渡口布防。”
华阴君微笑致意,他想了想,将手中的绒球递给了来使,又指了指耳朵。桑父和玄蛉子互望了一眼,两人都未察觉身后还跟着一人……。
来使看了一眼遮盖的夔鼓,默默地走到后面表情木然。玄蛉子见父亲脸色已经平和,指着前方道:“那是独目人的首领……”
华阴君嗯了声,“酋长大人没有妄言……”
天空布满了阴云,晨风中弥漫着悲凉的气氛。飘浮在独目人营地的尘埃渐渐散去,旷野里突地变的十分的寂静。在独目人首领的身后是一堵黑压压的人墙。他们踏着碎步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黑伯从怀中掏出两个黝黑的鼓锤递给华阴君,两人目光相交,华阴君点了下头。黑伯拿起宝弓,搭上一支箭,箭尾系着红色的布条。对面的独目人见状大都后退了几步,只有他们的首领还站在原地。黑伯射出的箭力道并不大。在离独目人首领两仗之外深深地扎在了地上。
桑父望了一眼父亲,华阴君平静地望着前方,拿着鼓锤的双手自然下垂。他目光转向前方,遏然看见独目人首领将手中金黄色的投枪向空中一扬,迅既大步飞奔。尘埃在次腾起,原野上传来沉重、激荡的轰鸣声……。
桑父搭好箭,瞄向冲在前面的独目人首领……。
一声悠扬的长啸,夔鼓上的蒙布随风飘起,五名在前面遮挡夔鼓的黑袍龙武士突底飞身跃下,桑父还在惊讶,瞬间就感觉脚下转来剧烈的颤抖。
夏禹等人站在大帐前,眼看着独目人的大军就要冲到破损的木柵栏前,就在惊鄂之间,黑水河突地窜起一股巨大的水头,猛然间众人都感到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一般。
桑父的箭没有射出,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清楚地看到独目人首领散着金色光晕的瞳孔在那颤抖的瞬间迸裂,溅出一股黄色的液体。独目人首领依然向前冲了几步,大张着嘴,重重地扑在了木栅栏前。
夔鼓扁平,鼓声不大却带着激荡之气。华阴君一直擂到身体虚脱发软,双臂下垂。玄蛉子见父亲神情不对,刚迈了两步,突见倒伏在栅栏上的独目人首领猛地跃起,手中金黄色的投枪带着破空声飞向夔鼓,随即倒地而亡……
黑伯手臂一抬,大弓激射而出,眼见就要撞上投枪,须弥间飞来一支黝黑的鼓锤撞飞了大弓,金色的投枪穿透了夔鼓重重地砸在屋顶上,扬起一片尘土。华阴君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黑伯脸上怒气一闪,随即平和的看了桑父一眼。兄弟俩赶去架起父亲,到了木梯前,桑父正欲躬身背起父亲,黑伯突然抢在前面,伸手揽住华阴君的腰……
华阴君微微摆头,眼光艰难地向后斜了一下……。
站在后面的黑衣使节盯着洞穿的夔鼓,一脸的惊怒和懊恼。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黄金投枪,俯下身刚要去拿,突底投枪腾空而起,他尚未抬头已是满脸惊恐,闪避不及,投枪竟穿胸而过……
黑衣使节面目狰狞,欲要挣脱投枪,渐渐头上冒出热气。黑伯紧握投枪,双目如电,片刻头上也冒出白雾。如此相持了一刻,黑衣使者终于瘫软在地没了气息,黑伯怕其有诈,上前看时,黑衣之下已是一滩腐骨。
黑伯过来揽住华阴君的腰轻飘飘落在了地上,他从怀中摸出一粒红色丹丸塞进华阴君的嘴里,桑父背起父亲脚步轻缓的向彩虹桥走去,玄蛉子率黑袍龙武士跟在后面,到桥边时,正遇哈桑带着一队黄金武士刚到桥头……。
哈桑一脸关切,“公爵大人……”
华阴君抬了下眼皮,微声道:“还没死……”
玄蛉子凑到哈桑跟前,“哈桑大人,你来晚了,夔鼓已毁。”
哈桑看见黑伯托着华阴君轻飘飘跃下马厩,虽然有些疑惑,但他心里惦记着夔鼓,急忙带人赶了过来。闻听夔鼓已毁,勉强对玄蛉子干笑了一声,匆匆赶往马厩……。
桑父还未挪步,就听见后面传来酋长曼斯柯的喊叫声……
曼斯柯待鼓声停了,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旷野里独目人尸横遍野,累累如山。他和手下越过栅栏逐一检视,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他终于可以率族人重返圣湖了。心念一动,回头正看见桑父背着华阴君往桥上走,急忙赶了来。曼斯柯单腿跪地大声道:“大人保重,千万别死了……”然后起身笑着看着华阴君,“都死了,眼珠子都炸开了,死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