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纪 325 年榴月十八日亥初。
昨天下了雨,今日依旧是阴天,空气潮湿得仿佛能轻易拧出大量的水来。无生静默地凝视着窗外,目光从清晨那些忙碌奔波的人群轻轻扫过。人们皆行色匆匆,各自朝着生活既定的方向快步奔去。街道上充斥着喧闹与嘈杂,车辆的尖锐鸣笛声和小贩的高声叫卖声相互交织,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然而,时光悄然无声地流转,夜幕缓缓降临,原本喧嚣的世界逐渐归于平静,人群也渐渐变得稀少。一盏盏街灯依次亮起,微黄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出朦胧的光圈,随后又慢慢隐没在深沉的午夜之中。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缓缓从门外走进来。女孩抬眸看向无生,声音虚弱地问道:“这里是哪?”“你是谁?” 无生望着眼前的女孩,只见她头上赫然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无生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是这浮缘阁的主人,你可以叫我无生。我能助你实现愿望,无论何种愿望,皆可达成。” 女孩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紧紧盯着无生说道:“我想叫人生不如死,也可以吗?” 无生微微一笑,从容回答:“可以。”
女孩看着无生,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安,声音颤抖着问道:“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无生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真聪明。”
女孩低下头,神色黯然,喃喃自语道:“什么都是明码标价的,你想要什么?”
无生注视着女孩,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想要你的最后的善念。”
女孩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和震惊,重复着:“善念?”
无生微笑着邀请女孩坐下,女孩缓缓坐在椅子上,目光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场景。复古的装饰散发着悠悠岁月的韵味,雕刻着不知何种花卉的隔断精美绝伦且神秘莫测。
无生递给女孩一杯茶,温和地说道:“可以讲讲你的故事吗?”
女孩看着眼前的茶杯,上面的图案仿佛灵动起来,她不禁一愣。无生察觉到女孩的异样,轻轻打断问道:“怎么了?”
女孩回过神来,连忙回答:“没事。” 随后,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要用这杯茶冲散心中的无尽苦涩。
“我叫招娣,一个很可悲的名字。” 女孩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我从出生开始,就肩负着某种任务。九岁那年,我弟弟出生了。在弟弟没有出生前,我的生活还算能过得去。然而,自从我弟弟降临,我的生活便彻底变了模样。妈妈不再喜欢我,她满心满眼都是弟弟。仿佛压在她身上的沉重大山,在我弟弟出生的那一刻,就神奇地消失了。她有了儿子,从此我便成了这个家里多余的存在。
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都紧着弟弟。交不齐的班费让我在学校里备受老师的冷眼。更可怕的是,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是何原因,我竟成了被霸凌的对象。同学们孤立我,对我进行各种暴力行为,还四处造谣诋毁我。
在学校里,我仿佛是一个透明的存在,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没有人愿意帮我。他们把我的书本扔在地上,在我的课桌上乱涂乱画。体育课上,没有人愿意和我一组,我总是被孤零零地撇在一边。甚至在放学的路上,他们也会拦住我,抢走我仅有的一点零用钱。
回到家里,我也不敢向妈妈诉说,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在意我的痛苦。我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在这冷漠的世界里,无处可依。”
无生看着女孩,轻声问道:“你恨谁?”
女孩缓缓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无生,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恨那个把我拉出黑暗,却将我推进深渊的人。”
无生沉默地看着女孩,女孩的眼神仿佛透过他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他出现了,他保护了我。终于,我不再孤单,有人陪我,有人懂我,有人爱我。” 女孩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得让我忽视了所有的异样。后来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设计的一场游戏,看着我在虚假的温暖中沉沦。当我知道这一切时,我根本无法接受,我去质问,可在他们看来,我是疯了。”
无生静静地听着女孩的哭诉,神情淡漠。
女孩绝望地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被谁推了下去,只知道我被他们杀死了。我的心死了,我的世界崩塌了,所有的美好都在一瞬间化为了泡影,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无生看着女孩,神情冷漠无情地说道:“顾青然,你恨的人。” 女孩闻言一愣,随即咬牙切齿地说:“是啊,我要他爱而不得,生不如死。”
无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冷冷说道:“成全你。” 话音刚落,女孩眼前仿若有蝴蝶翩翩起舞,那是无生施展的术法。
无生接着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女孩又是一愣,随后带着悲戚道:“我死了,我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无生盯着女孩,女孩的眼前随即出现了她死后的画面。女孩死于意外,她的母亲父亲前往学校讨要说法,学校给了赔偿,当时在场的学生受到了处分。可之后,一切便归于平静,所有人都渐渐地忘记了女孩,仿佛她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女孩先是笑了,那笑声中满是凄然,笑着笑着便大哭了起来,带着无尽的恨意喊道:“我要他们午夜梦回时夜夜有我,让他们永远被我的阴影笼罩!” 那哭声中饱含着深深的不甘和怨愤。
女孩消失了,阿忆走了出来,收走了女孩使用过的杯具,问道 “没有了善念吗,她会怎样” 无生看着阿忆,“在无尽的地狱里,永生无法轮回” 阿忆一愣看着无生,“那我失去了什么” 无生仿佛回忆道 “你的记忆” 起身离开,阿忆一愣,笑着说 “你还真是残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