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飞没搭理他,大声说道:
“年关将至,咱们的香料价格突然翻倍,醋价翻了一倍还多,盐价翻了三翻,敢问林老家主,万老家主,这是什么原因?”
这些东西一直由林家、万家和城主府把控着,万青槐脸色一沉,开口说道:
“自古商品价格均是上下波动,时令不同价格自然不同。如今年关将至,价格上浮乃是情理之中,小友若不嫌弃,老夫自掏腰包,送你一些如何?”
下面传来几声嗤笑。
林有志笑着道:
“小友有所不知,古往今来,盐价均是由朝廷把控,我一介平民,哪有能力左右,小友当真是太看得起老夫了,呵呵。”
真是老奸巨猾,三言两语堵了个严实。
褚云飞咬牙说道:
“收十税三不算,还要压低粮价,村民这一年岂不是白忙活了!?”
林有志笑着道:
“小友此言差矣!城主屯粮乃是顾全大局,以备不时之需,否则饥荒来袭,如何应对?表面看是少卖些许银钱,实则是有功于天下。虽不是一个郡,可终究还是帝国子民,倘若有朝一日我们受灾,我们不靠帝国,还能靠谁呢?”
褚云飞气的手指头都攥白了,他一顶‘为天下’的大帽子扣下来,实在是找不出话来反驳他。高万福叹了一口气,紫帮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是这群老狐狸的对手。
林有志不再搭理褚云飞,笑呵呵的对众人说道:
“咱们闲言少叙吧,有谁想要代为收粮的,在我林府报个名,咱们商定一下具体事宜。”
顿时有十来家报名,包括那个拍马屁的二流世家,和那个金银帮。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褚云飞愤然离场,高万福和顾飞鸿也叹着气离开了,有城主在上面压着,他们还能怎么样呢。
林府剩下一群无耻之徒商量着如何敲诈百姓。
回到紫帮,褚云飞气的摔了杯子,踹了凳子,连着骂了一刻钟的‘无耻!’‘无赖!’‘他救个屁灾!’‘放屁!’。
池牧野闷着声自言自语道:
“他 娘的,早晚干了他们。”
褚云飞发了一阵子火,怒声道:
“都谁参与收粮了,派人给我盯死了!”
“叫兄弟通知村民,不要卖粮食!”
虽然有紫帮的提醒,但是参与收粮的各家依然赚的盆满钵满。不卖不行啊,不卖没钱买别的东西啊,再说放到来年不放烂了吗?本地就这个价,谁家都这个价,不卖也得卖。
本是个丰收年,村民却个个愁云惨淡,有人问起便是连连摇头。往年这个时候,街上已经很热闹了,如今却是萧条了许多。
紫帮这几天异常沉闷,大家就是闷着头采药,闷着头干活,没了往日的喧嚣。
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道:
“咱们就啥都不干吗?”
褚云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家,平静的问道:
“如果有一天真的对上了城主府,你们怕不怕?”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骂开了,像是在抒发这几天的憋闷情绪:
“干 他娘的!人死卵朝天!怕他个鸟!”
“上官煜吞老百姓这么多粮,老子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个卵!”
“干 他娘的老子才不怕他!”
褚云飞有了大家的支持,眼神慢慢变得坚毅起来,笑着道:
“有你们这群兄弟,老褚我这辈子值得!”
群情激奋,褚云飞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开口说道:
“金银帮,成员三十八人,收保护费为生,欺行霸市,横行乡里,如今参与低价收粮,巧取豪夺,祸害百姓。咱们就从他们开始,如何?”
大家一听,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叫喊道:
“前几年我就听说他们了!一群臭流氓!妈的,干 他!”
“干 他!参与低价屯粮的,咱们一个也别放过!”
褚云飞霍然起身,斩钉截铁道:
“池牧野,点兵!抄家伙!今晚灭了金银帮!”
池牧野激动道:
“是!副帮主!”
次日,三山口传出爆炸性消息,穷凶极恶的金银帮一夜之间被人扫平,三十五人尽数被废,帮主、副帮主被杀,还有一个在亲戚家留宿的,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废了手脚,哀嚎声让人毛骨悚然,吓得亲戚当场尿了裤子。
金银帮再无翻身作恶的可能,从此除名。
次日一早,所有卖粮给金银帮的村民屋里都凭空出现了银钱,一数正是补上了今年被克扣的差价。
村民奔走相告,有人甚至当街放起了鞭炮,尤其是小商小贩,平日里受够了他们的欺辱,如今得知这惊天的好消息,乐的直呼苍天有眼。
第二日,那个在林家会议上拍马屁的二流世家,后半夜突然涌进一大群黑衣人,废了家主,家中值钱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从此一蹶不振。
与此同时,所有卖粮给他们的村民屋里都凭空出现了银钱,正是按去年的差价补给他们的损失。
第三天、第四天......参与压价收粮的十来个家族依次被人洗劫一空,家主被废,赚的差价也全部被退回到村民手中。
最后剩下两个家族还没有被抢,吓得他们惶惶不可终日,赶紧跑去城主府寻求庇护。结果没见到上官煜本人,胡师爷说了,三山口这么大,穷乡僻壤的在册人口五十多万,你来找,他来找,上哪有那么多兵力剿匪?你们那一片已经委托给林家了,你们去找林家商量商量吧。
他们又返回身找到了林有志,林有志说生意上的事我还能指点你们一二,但是这遇到了山匪,我也无能为力啊,再说这也不归我管呐,你们得找官府啊。二人痛哭流涕,说官府说了没那么多兵力剿匪,让我们来找你。林有志转身逗起了笼中鸟,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给了你们发财的机会,你们自身实力不足,把握不住,怪得了谁?城主的面子他也给足了,你们要是不行,那就林家和万家来做吧,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
这两户世家无奈只好把差价挨户退给了村民,这才幸免于难。他们等了几天没有被抢,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从此再也不敢低价收购粮食了。
有人猜测这事儿是林家和万家干的,就是为了打压同行。有人说老林家能大半夜给你送钱去?你想啥呢!
这几日,几乎所有卖粮的农户都神奇的得到了相应的补偿。街上又慢慢热闹起来,每当有人问起这事儿是谁干的,大家全都摇摇头,异口同声说不知道,其实是心照不宣,能干出这事儿的,十有八九是紫帮了。
池牧野说:
“还剩下林家和万家,干不干?”
褚云飞沉吟着说:
“先放一放吧,让他们再蹦跶两年。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有不少卖粮食给他们的农户,咋办?”
“咱们不是抢来了不少钱呢吗?先给大家补上差价。”
“好!这个事儿我去办!”
左苍澜说:
“咱们最后一个月的药材也卖完了,接下来该全力建造东山大院儿和西山磁窑厂了。等咱们站稳了脚跟,林家和万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褚云飞点点头说:
“咱们一分为二,两百人建大院儿,两百人建磁窑厂,争取年前全部竣工!”
池牧野笑着道:
“这么多人铺上去,有多少活也干完了!”
左苍澜说:
“建厂的工匠师傅们都说不要钱,白给咱们干呢!大家热情高涨,年前完工不成问题!”
褚云飞说:
“不要钱哪行,该多少就多少,不能打折扣,另外快过年了,伙食也得跟上。”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下雪了,万物归藏。
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半点风声也无。鹅毛一样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了树上、房子上,落在高家子弟埋头苦练的身上,落在紫帮众人流着汗水的脸上,落在大山里三个少女的肩膀上。雪花不眠不休,不知疲倦,冰封了河水,埋藏了大地,孕育着来年的勃勃生机。
村野间炊烟袅袅,勤劳的农户搓着手,哈着气,抱起一捆树枝,点上了灶台,燃起了炉灶,烧热了炕头儿,一家人劳作一年,如今静静的等待着春节的到来。
白雪皑皑的山路上,隐约有几道身影正在飞奔着,仔细一看,是三个少女正在追逐打闹,银铃般的笑声渐渐清晰起来。
高北萱咋咋呼呼的大叫道:
“娜娜!你跑太快啦!信不信我能困住你!”
娜娜的身影绕着二人来回飞奔着,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兔子,来去飞快,在雪地上留下一排浅浅的足迹。
“你来抓我呀北萱姐!哈哈!你抓不到我!”
高北萱从怀里摸出几粒石子,刷刷刷扔出去,大叫道:
“九宫逢甲为值符,八门值使自分明!困!”
娜娜稍稍一顿,便又畅通无阻,来回奔跑,大叫道:
“哈哈你抓不到我!”
高北萱懊恼的跺跺脚,气哄哄的超前走去。娜娜的身影瞬间落在她身旁,说道:
“北萱姐你生气了吗?”
高北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笑道:
“你看我抓到你了吧!哈哈哈~”
杨紫绫看着她们两个开心的笑着,无忧无虑也是一种幸福。
“萱萱,给你抓的兔子哪儿去了?”
杨紫绫问道。
高北萱略显紧张的闷声道:
“跑掉了。”
杨紫绫故意逗她:
“咋跑了呢。”
高北萱小声道:
“我的石子没有摆好,开门开了嘛~”
杨紫绫揉揉她的头说:
“是不是你故意放跑它的?”
高北萱瞪着眼睛说:
“咱们都要回家过年了,它也得回家过年了呀!”
杨紫绫咯咯笑着说:
“待会儿到家给你老爹好好展示一下你学的东西,好好表现一下,别掉链子,争取让你老爹同意你继续学这个。”
高北萱一听,顿时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的!我啥时候掉过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