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汕春纳闷:父亲为何不将林、顾、吕三家四代的纠葛告诉自己?
转而一想也容易理解:自己体质先天不足,从未学武,哪里打得过顾、吕后人?干脆不知者无罪,顾、吕后人自会放过儿子。
与传授人畜无害的清灵坐、听音术一样,老林为了保护儿子可谓煞费苦心。
不过,这不妨碍林汕春即时猜出前三局的结果:“很明显嘛,如果祖辈父辈赢了林家,还需要你俩前来找我切磋?”
风、浪二人显出羞惭的神色。
祖宗三代打不过,自己这第四代也没能赢,嗨!
林汕春倒很爽快:“这三家争斗延续四代,子子孙孙何时了?不如就在我们这一代结束?我把《林氏棍术》十八招数尽数传授于你们,以后合水镇林家,与莫阳顾家、吕家和睦相处,再无争斗。”
顾逸风犹豫了:“这?哪成?”
林汕春一锤定音:“就这样说定!你俩远道而来,我自当尽地主之谊,恭请二位到寒舍小住几天。”
“这......”顾逸风仍在犹豫。
阿浪却拍手叫好:“我赞成,这荒山野岭阴风阵阵的,太瘆人,咱们仨聚聚,小酌几杯,一笑恩仇泯!”
回到林家铺子,林汕春在檐下煮起小酒,三人杯来盏往,边饮边聊。
顾、吕两家祖孙四代为了一个执念,孜孜探求破解林氏棍术之法,结果每次挑战都以失败告终,再斗下去也没啥意思。
顾逸风说:“三年前,我俩曾经前来找你,见你不时咳嗽、风吹都倒的样子,又向左邻右舍打听,说是从未见过你学武,也不知你父亲会武。我俩合计,倘若遵从祖训向你挑战,未免不讲武德,有失身份,因此作罢。”
阿浪补充:“我们当作打赢了你,欢欢喜喜回莫阳去,以为到此为止,无须再来了。”
林汕春问:“既如此,为何重又出现?”
顾逸风解释说:“前几天听到风声,说合水镇出了大事,死了好多人。又传言说杀人者一个叫云游浪,一个叫风飘零。我俩觉得蹊跷,便前来探听。”
阿浪:“我俩怀疑这事与你有关。”
林汕春重哼一声:“证据何在?”
阿浪急忙辩白:“我俩没有反对你的意思,因为那些人死有余辜。”
顾逸风则耐心解释:“云游浪、风飘零的姓名有风、浪二字,我俩的名字亦有风、浪二字,而合水镇与我们有瓜葛的,也就林兄你。”
林汕春哂笑。
“我俩来到合水镇,刚好碰上牛皮纸第二次出现,我俩干脆自称云游浪、风飘零,以此试探你,又用芭蕉信将你引到百足崖,试探你的武技。没想到你真人不露相,武功岂止在我们之上,简直万里挑一!”
“过誉,雕虫小技而已。”
“不!”阿浪语气急促地插话,“刚打照面,你使出‘断喉飞旋’时,我就输了!要不是你及时将靴尖收回,我肯定断喉而死。”
林汕春淡笑:“本人不乱开杀戒。然而你们也欺人太甚,竟然拿虚有之名糊弄我!”
顾逸风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你怎知云游浪、风飘零为虚有之名?”
林汕春心里暗笑:怎知?因为是我从某网文借来的名字。
那第一次出现的,被筷子钉在墙砖上的牛皮纸,是我钉的。
当时并不知道祖上与顾、吕两家的纠葛,怎会杜撰名字来影射风、浪二人?
当然,林汕春不会说出这些实情,只说:“江湖中从来没有云游浪、风飘零的传说。况且,两次都是只出现牛皮纸,至于人,连影子都没有,因此众人都说此二人并不存在。我问你俩姓名,你俩居然糊弄我,我气不过,才用‘断喉飞旋’震慑。”
顾逸风半信半疑,不过也没有必要深究,就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们误会你。”
“没关系,这事就此过去。”
“那,三年前你不会武是真是假?”阿浪问。
“真。”林汕春不好说出实情,“父亲临终前将《林氏棍术》一书交给我,却来不及教授。我也曾对着书本揣摩,无奈无师不能自通,没有学成。某天夜里,忽然梦到祖父,他将十八招直接传授于我。”
阿浪惊叫:“你一夜学成?”
“是的。”
“天哪!”
顾逸风也惊叹道:“怪不得每次都是林家赢,原来自有天助!”
阿浪恍然大悟:“因此,你才不怕将十八招全部教给我们!”
曾祖辈的比武大会,林曾祖只使出了十招,顾、吕两家破解的也是这十招。
其实,每次自以为的破解,真正对阵林氏时仍然不敌,就如这次,若不是林汕春靴下留情,阿浪早已“断喉”。
“你俩功夫也相当了得,又配合默契,我化解起来颇为吃力。”
“别提了,说起来脸红。”顾逸风说,“‘破空流云’空有架子;‘蛇信追踪’表面汹汹......”
“不,”林汕春说,“‘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我们的输赢,也全在‘快’与‘慢’上。‘破空流云’快,然而我躲闪更快;‘断喉飞旋’亦是在你俩乱报家门之时,我心头火起,闪电出手。至于你们的‘蛇信追踪’,那是相当犀利,要不是顾兄你拖住阿浪腰带,我未必躲闪得过。”
阿浪急忙解释:“如果你躲不开,我会减弱攻势,至多......至多让你负点小伤。”
顾逸风也解释:“我从他肩上刺出那一剑,也会有分寸。”
林汕春拱手:“多谢手下留情!”
“呵呵!”顾逸风爽朗大笑,“我们的祖宗只为吐出一口闷气,并非要林曾祖及后人性命!到此四代,气也该消了,来,干一杯!”
“干杯!”
“干杯!”
北斗阑干,林汕春喝了个全醉,他斜靠躺椅,睁着醉眼指点风、浪二人:“有话在先,棍术我会全部相授,但三人要以兄弟相称,切莫再提拜师之言。”
顾逸风则靠着酒桌:“行,都听你的,阿浪,浪兄,听到没?”
吕灼浪哪里听到?他早已不胜酒力,仰躺在两条条凳上呼呼大睡。
“呼噜,呼噜......”鼾声极有节奏。
远远传来鸡鸣声,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