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找了好几日,郁府的家丁都失望而归,翰墨轩的下人亦是如此。
找不到女儿,萧素娥愈加悲痛,一下子病倒。
漱玉轩出事,周秀兰自是开心。几日过去,因二姑娘带来的忧虑已无,萧素娥又病倒,郁府的下人们什么事都会向她来请示,真有一种做当家主母的感觉。
因开心,看六丫头也觉顺眼许多,暂时懒得找她麻烦。
不过还是有担忧,六丫头刺绣的技艺眼看着超过自己的女儿,马球术也练得不错。
可想到离一个月的时间还有十来日,等方永格归来,她的担忧便不再是担忧,便懒得使任何手段。
这段时日是郁楚瑶在郁府过得最轻松的日子。
二娘病了,没有精力理会她。
三娘跟她说话时竟然也有了笑脸,尽管郁楚瑶清楚那笑脸并不是因喜欢她,可也令她觉出片刻舒心来。
三姐郁婉欣还是处处针对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郁楚瑶根本没放在眼里,只因她每次都怼得三姐无言以对。
四姐和五姐对她的态度虽没变,可她看得出,这二人无论是练习刺绣还是马球术没有了以前的冲劲儿,也不再争长短,尽自己所能,练到什么程度便是什么,并不强求。
郁楚瑶心想,恐怕是上次她对姐妹二人说的话起到作用。只要她们从心底不再争,与她的摩擦必然会少些。
……
有一日,柳如辉喝得酩酊大醉从红香院出来,上了自家马车,晕晕乎乎中根本没注意车夫有什么不对。
一上车后,柳如辉连眼都懒得睁,直接吩咐:“回府!”
车夫赶起马车,未朝柳府的方向行驶,而是选择偏僻的街道。
柳如辉醉酒嘟囔着:“家花哪有野花香,老子我就爱往青楼跑,别以为你从良就能管住我!”
正当柳如辉睡得正酣,感觉到全身疼痛,因疼痛酒醒了一半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无人的巷子被两个蒙面的壮汉殴打。
他快速用手臂遮挡住脸:“别打脸!别打脸!”
两个壮汉不管三七二十,拽开他的手臂,向脸上打去。
只听巷子里响起拳脚发出的“砰砰”声,直到柳如辉晕死过去,两个壮汉才罢手。
一个人影缓缓走入巷子,他穿着斗篷,脸被帽子遮去一半。待走近后,拿出一袋银子扔到一个壮汉的怀中:“可打死?”
壮汉接过银子说:“晕死过去。”
“留他一条小命,那女人可就没这么幸运,杀了她,我必有重谢。”
“有钱赚,我们兄弟自然乐意,不过需瞅准时机方可下手。”
“不急。”
身着斗篷的人转身离开。
两名壮汉又各自将柳如辉踢了一脚,扬长而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柳家的车夫在巷子口发现马车,急忙上去一瞧,没有公子的人影。
他壮着胆子往黑漆漆的巷子里走,差点儿被绊倒,仔细一瞧,地上躺着的正是柳如辉。
车夫将柳如辉扶起,背到马车上,用火折子将车上的灯点着,才发现公子被打得满身是伤,连一张俊脸也难逃劫数。
车夫哭道:“都怪我没忍住,被红香院的姑娘勾引,不仅把攒的银子花光,还害得公子如此,好在人活着。”
儿子被打,崇文侯柳昭珩甚是气愤,派人调查,查不出任何眉目。问儿子到底在外得罪何人,才落得如此下场?
柳如辉忍着全身的疼痛说:“儿子一向本分,从未得罪任何人。”
柳昭珩训斥道:“烟花柳巷之地能有几个好人?你没事往那种地方跑,得罪人还不自知,我看就是活该!”
柳如辉继续辩解:“儿子虽爱去红香院,也仅是玩乐,从未与人发生口角,更别说得罪人。”
周氏在一旁说:“真是流年不利,刚刚和离又出这档子事,应该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她看一眼一旁的妾室:“琼珍,明日你去趟相国寺,替如辉多拜拜,求个护身符回来。”
琼珍正是丽歌从良后改的名字,她乖乖应声:“是。”
查不出所以然,柳昭珩只能默认夫人的做法。
话说第二日王琼珍来到相国寺向佛菩萨上完香,跪拜完毕,供奉了金银钱帛后,请了一个护身符,带着丫鬟出了相国寺,乘坐马车打道回府。
行至一片荒僻的树林,四周寂静得有些诡异。突然,一阵尖锐的唿哨声划破长空,一群蒙面黑衣人从林间窜出,将马车团团围住。
王琼珍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抓紧衣袖中的护身符。
车夫惊恐地扬起鞭子,试图驱赶走这群不速之客,却被黑衣人一箭射中,惨叫着从车座上滚落。
王琼珍颤抖着掀开车帘,还未等她开口呼救,一把冰冷的匕首便抵上了她的脖颈。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阻拦我的马车?”王琼珍强装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姑娘,莫要怪我们。”
说罢,手腕一用力,寒光闪过,王琼珍的眼中瞬间失去了光彩,身子缓缓倒下,手中的护身符掉落一边。
车内的丫鬟一直抱着头躲避,见人已死,吓得晕了过去。
……
郁明轩听说萧素娥病了,下朝后来到漱玉轩探望。
他踏入屋内,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卧榻之上萧素娥的身上,脚步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萧素娥面色苍白,不复往日的明艳之色,见到郁明轩,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老爷,您来了。”
郁明轩走到榻边,微微俯身,抬起手,动作极轻地探向她的额头,眉头微微皱起,轻声说:“怎么病成了这般模样?为何不早些让人告诉我?”
连生拉过一旁的椅子,郁明轩缓缓坐下:“莫要担忧,我已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定会治好你的病。”
乔妈妈端来熬好的汤药,郁明轩接过,用勺子轻轻搅动。
待药凉了些,乔妈妈扶起萧素娥,用手托着她的背。
郁明轩则将药勺递到萧素娥嘴边,耐心说:“来,把药喝了,喝了病才会好。”
萧素娥听话地张嘴,郁明轩一勺一勺,动作轻柔又仔细。
见老爷如此对待自己,萧素娥忍不住说:“老爷,我这病寻医问诊喝苦汤药根本没用,婉清不见了,老爷若能把她找回来,我的病即刻便好。”
郁明轩停下喂药的动作,耐着性子说:“婉清的事已在豪门贵族中传开,若把她找回来其他姐妹的名声必然受到影响,你若为婉欣考虑,就别再想着找她的事,随她去吧。”
萧素娥哭了起来:“呜呜呜……!婉清啊!呜呜……”
郁明轩最烦听女人的哭声,起身将药碗放在连生手中,准备往外走。走出两步像想起什么,转过身说道:“今日上朝时,听刑部说柳如辉的妾室从相国寺回来的途中遇到匪徒,遭遇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