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
“林晓柔女士，张恒退学一事，你居然完全不知情，”禹校长坐在她对面，神情严肃，“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说过，张恒出了什么事，你承诺过，你来负责”
“是的……”林晓柔低着头
禹校长叹了口气：“学校不能允许学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这是非常严肃的问题，关乎学校的名誉，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我理解……”
“接下来，你的职位，将会由心理老师杨芳林接任，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故意针对你，我们已经查出，主动透露消息的是唐殷杰老师，我们会让他得到相关处理，”禹校长话中有话，“两天后，我们会召开一次全校会议，平息由此次事件引发的舆论风波，以及许多学生对我们学校政策制度的……【错误理解】，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林晓柔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你们应该也了解了，疫情期间，我失去了我的母亲……负责料理后事的道士告诉我，一切都是因果，三年前，我曾经伤害了一个男孩子……他什么也没做错，但我却用他的牺牲，换来了我的升职……而现在，这个职位也不再属于我了……是多么的可笑……”
“哪个男孩子？”禹校长不解地翻阅桌面上的学生档案，“如果你说的是郭校长任职期间的学生，那恕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林晓柔声音柔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狠意，“他是汽修班的，他是工商班的，他是数媒班的，他是你每天见过却不在意的人，他是你在统计就业平均数的时候忽略不计的个例，他（她）可以留着胡子或留着长发，他可以操着任何地方的口音，他可以喜欢任何一个明星，他可以是这个学校的任何一个学生，他可以是任何父母的心肝宝贝，但唯独，不会是你的孩子……”
“你想说什么？林晓柔？”禹校长不客气地问
“I d like to quote a sentence from one of my favorite character,【Rules……and consequence】……Do you know what is that means like？”
“你在把我当成你的学生吗？”
林晓柔不直接回答，只是轻蔑地笑了笑：“那个道士师傅说的对，一切都是因果，只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共勉……”
说罢，还没等校长回话，她霸气起身，扣好了衣领前的纽扣，甩了甩飘逸的长发，踏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禹校长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庆幸没人看见
[结局篇 第三集]
两天后，小报告厅现场
“各位同学，学校实施的是五年制大专，第三年可以成人高考，开启人生新的篇章，另外，大家要注意甄别，现在市面上有些机构打着全日制大专培训的名义赚钱，咱们可千万不要被某些有心人欺骗了……”一个领导模样的老师在报告厅的主 席台，对着台下的全校师生汇报，
“沈主任，请你先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一个学生拿着麦克风，“我们学校的学历，到底是不是全日制！？”
此话一出，台下的学生们都纷纷附和：“别撒谎，我查了百度的！你说啊！”
沈主任不得不回答以控制场面：“我们学校，是非全日制……”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我们是这个学期才知道啊……”
“完了完了……”
沈主任露出了标准的笑容：“这位同学，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是不是可以坐下了？”
那人只能灰溜溜地坐下
“还有！”
一个声音响彻报告厅
所有同学都往最后排，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报告厅的入口被踢开，来人，正是郑玉
领导们顿时慌了神，讨论着要不要把她带下去，但看到角落里，一个女同学在拿着手机拍摄
【会议开始前】
【“我们今天就要开会讨论那玩意了”一个女生给郑玉发消息，“我到时候拍个视频记录下来”
“别拍视频，直接搞个直播，到时候你们看好戏就是了”郑玉回答
“我们直播？用什么名义啊？没人会看的！”
“呵呵，”郑玉冷笑，“用我们社团的名义啊”】
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下，郑玉拄着拐杖，拖着一瘸一拐的身体，一步步走向主 席台
那个朋友拿着手机，拍摄着郑玉的画面，右上角明确标识着，这是社团的直播，观看人数渐渐往上涨
“你今天讲这些有什么用！”郑玉义正言辞地大吼，“我们入学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你们的宣传也一直避重就轻，这就是赤裸裸的欺骗！骗学生进来割韭菜！”
全场一片哗然：“继续说，没说完呢……”
“昨天晚上，我舍友在复习高职高考，被你们的巡堂老师发现了，你们知道那个老师跟我舍友说什么吗？”郑玉问台下的同学们
“说什么了？”同学们问
“她说的是，你疯了吧？”郑玉瞪着身后的领导，说出答案，“这是一个老师嘴里能说出来的话？我舍友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是想考上一所全日制大学，改写自己的人生！这个巡堂的女老师，她也叫为人师表？她也配做老师？”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你说你们毕业证晚两年发，那我学费是不是可以晚两年交给你啊？”郑玉拿出了从小向往的军人气概，“甚至是不是可以不交啊？你都不给我毕业证，我怎么知道我交了学费你就一定会把毕业证给我？现在改一下这里，等一下又改一下那里，我怎么知道我毕业那天你们都改成什么样了？之前说第四年可以考高职高考，现在又说第五年才可以考，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毕业之后还能不能考！！！！！”
“这位同学……请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好像没有印象你找过我”沈主任极力维护自己的颜面，依然笑着
“当然，我没来找过你，”郑玉也笑了笑，用拐杖怼向沈主任的脸，“我直接去找的教育局”
台下再次躁动起来：“喔噢……”
“我找不找你也没用啊，所有老师的言辞都是一样的，”郑玉继续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晚了一天才来啊？”
“你是说，我们学校把大家骗过来，是这个意思吗？”
“就是啊！退学退学！”不等郑玉开口，台下学生们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
郑玉不出声，只是死死盯着沈主任
“首先，我先说明一点啊！”趁着台下人声鼎沸，领导们商讨了好一会儿，沈主任回击：“志愿是你们自己填的！还有一点，我们招生简介写得是非常清楚！我们是五年一贯制，哪里来的三加二啊？”
领导还想继续说，可台下的学生们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根本不给领导解释的机会：
“非全日制这四个字为什么不写！没墨水吗！”
“我们说的是全日制的问题，你到现在还想带偏我们是吧？”
“之前又说第四年可以考，现在又说没写，当我们好忽悠啊？”
郑玉在头顶举起拳头，全场马上安静下来
“各位，我想问你们，”郑玉面向台下观众，“你们的学费，有谁是自己交的？”
只有两三个人举起手
“好，放下，”郑玉继续说，“对于我们这些普通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吧？”
“当然！我家又不止我一个人！”台下纷纷响应
“我承认，我们学校有很多往饮水机里塞烟头的混蛋，还有很多人，能够凭借自己所学的专业养活自己，但是仍然有部分人，希望通过考上大学，改写自己的人生，”郑玉指着沈，“我们人生中本应最宝贵最青春的几年，在他们这里，通通转换成业绩，就像是哪吒闹海里面，无量仙翁的炼丹炉一样！在他们眼里，我们本应前途无量的人生，顶多就是一颗被他们炼化后的仙丹，在他们巨大的炼丹炉里面，什么都不是！他们根本不会看我们一眼！”
郑玉极具个人风格的言论，让学生们都听得极其投入
“中考的时候，我们是做错了题，我们认，但不是做错了人，在这个学校，他们给我们的，是无休无止的校园暴力！是肮脏黑暗的生活环境！难道只有考上高中，考到名牌学校的孩子，才算是孩子吗？！我们的感受，我们的安全，我们的身心健康，就不如他们重要吗？！”
台下望着郑玉的眼神里，有些散发着泪光
“你们老是说我们在挑事，在造反，那是因为你们坐在空调房里，不用住在十二人的老鼠窝，也不用担心自己最美好的人生年华，会不会白白浪费……如果在现在这个被你们视为仙丹却对我们而言最宝贵的年纪，为自己的前途紧张，拼搏，就算是造 反的话……”郑玉用脚踩在沈的桌子前，“那老娘就跟你反到底！”
“反到底！”“反到底！”“反到底！”
全场乱成一团，高叫着，手机里直播的人数也达到了高峰
郑玉没有出声，只是坚定地走下台，拄着拐杖离开
【两天前】
【“小玉，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你通话了”林晓柔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跟郑玉通话
“怎么了？”郑玉一边咬着饼干，一边翘着二郎腿问，“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别怂啊，怼死它”
“我被学校开除了……”林晓柔说罢，给她发去了一个视频
“你是说笑还是说真的？”郑玉放下饼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猜的对，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自己的事，接下来这条视频，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郑玉马上点开视频，镜头里，竟然是梁小杨
“小玉……”
听到久违的声音，郑玉靠近屏幕，眼里也渐渐有了些泪花
“我不知道你看到这个视频是什么时候，现在是，2019年的3月份，哎……”梁小杨长叹一声，“我们都被学校骗了，他们跟我们承诺的五年制，根本就不是全日制，外面根本没有人认可我们的学历……”
郑玉认真地看着，没有出声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通过高职高考，考上了一所公办的大专，但是被学校知道了，他们警告了我，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否则就不会给我毕业证……”梁小杨无奈地点点头，“我谁也没有告诉，除了对你……”
郑玉内心一惊，开启了录屏
“你是我心中最特别的存在，郑玉……”梁小杨勉强地笑了笑，“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男子汉，什么叫同胞，什么叫担当……天啊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很记得，遇见你的第一天，你说的那句话……”梁小杨开始模仿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义气的义字怎么写？”
郑玉噗嗤一笑，眼里的泪水随着笑容留了出来，跟着梁小杨的口吻一起模仿，尽管俩人已经不在同一个时间：“羊字头下面一个我，就是甘愿做羊姑，宁愿……”
“自己吃亏，也要讲义气……”梁小杨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但他马上擦去，“我记得很清楚……”
“傻子，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人家电视剧说的……”郑玉擦去泪水，像平日一样调侃他，纵使他不会再有回应
“只是很抱歉，我没那么有义气，他们强迫我把学校里所有认识的人都拉黑了，我以后都不能联系你了……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你能开心，幸福，平安……最重要的是，改改你那臭脾气，知道吗男人婆……”
郑玉再也忍不住哭嗓：“混蛋，你怎么说话的，信不信……信不信我凑死你……”
“哎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郑玉竖起耳朵听着
“其实那天晚上的相亲，不是我爸安排的，是我让我爸给我安排的……”梁小杨说到这，发自内心地笑了，“不好意思啊，瞒了你这么久……”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郑玉抚摸着屏幕里，梁小杨的脸】
人们带着诸多质问的声音，纷纷涌向主 席台，而郑玉则向人群的反方向缓步走去，步伐孤独而坚定
游泳馆
林晓柔再次来到了游泳池，望着底下的潺潺流水，再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小鱼纹身，她闭上了双眼，让思想放空，任由自己无力地落入水中。
她感受着水的拥抱，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清澈的液体所带走。
她的身体在水中轻盈地穿梭，每一次划水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没有了工作的压力，没有了升职的欲望，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水流。
她游到水池的深处，停下了所有动作，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思绪飘荡着，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让她焦虑和不安的事情，如今看来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曾经追求过许多东西，到头来，在这温柔的水中，她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别的，只是在水里做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而如今的她，终于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她脸朝上，呈大字形伸展双臂，看着这湛蓝的天空，这一刻仿佛在告诉她，这，就是她所追求的生活……
昌州市人民法院
满脸憔悴的宁达铭，在被告席上被两位壮汉带走，临走前，他也望向了法庭的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
【（第八集和张恒的对话）“我就是不想这辈子到头来都呆在这个小天空底下……”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用力掐着烟头，“我要去更广阔的天地，更湛蓝的天空，就像这头顶上的一样”】
回想到自己当初说过的话，他无奈地大笑，却因为声带已经受损，再也发不出声音，这，更让他觉得讽刺……
报告厅
不理会身后的吵闹声，郑玉拄着拐杖，来到报告厅的门口
她用力推开那道沉重的大门，一刹那，阳光直射进来
门外，也是那湛蓝的蓝天
“小杨，我们做到了”
说罢，向着被阳光照射着的大地，她抬起拐杖，迈出了沉稳的第一步
【两年前】
【“程程，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人家有钱，如果你做出了你内心想做的选择，我也是不会怪你的……”张恒在漆黑的楼道里给胡程打去电话
“张恒，你记住哦，”胡程温柔地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没有钱，也不是因为你长得怎么样，我喜欢你，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是你……这就够了”
张恒默默听着
“哪怕你下一秒变成了一颗石头，一棵草，一片叶子，或者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哈哈哈……只要你是你，我就会一直爱你……你变成了枫叶，那我就化作微风，你变成了小草，我就化作泥土……只要你，是你……因为我爱的，就是你……”
“我可能……暂时不能和你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但是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顶峰相见，我相信，我们会的……”张恒认真回答
“不论你现在在做什么事情，”胡程笑了，“只要你不后悔，那就一直走下去吧……我相信，你做的事情，一定有价值……我相信，你依然是，我爱的那个张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