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说:“你们年岁还小,不读书能干什么?”
可是,明明能干的事情很多。比如,昭婷想永远赖在爷爷奶奶身边,但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在靠近的同时,他们却像流淌的河水,在不觉之间,已经远离。
那时候,昭婷和绪瑾已经上初三了,还有几天就是百日誓师大会。
三月份了,阳光不明朗,昭婷坐在教室里还觉得有些阴冷。
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一天。
到了中午下课,大片的阳光洒在校道两旁的榕树上,树叶呈现出一种很柔和的绿色,也不像是夏天时那般郁郁葱葱,可是食堂的味道使劲地冲击师生的鼻腔,让人食欲不振。
昭婷刚吃完饭,走在回宿舍的小道上,半道被同学拉去小卖店。
她也没能走到那个小卖店,远远的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傅昭婷,校门口有人找你。”
她至今都没能想起叫住她的那个人是谁。
昭婷很疑惑地走到校门口,比她先到的是顾绪瑾,他和顾大伯远远地就看着他。
顾大伯说:“你爷爷过世了。”
昭婷没反应,平时十分难缠的校门口保安直接让她出了校门。
她知道人会死,人伤病重了会死,人太老了会死……她在林子里见过一座座坟头,也知道那埋着的是一个个人,也曾远远看过棺椁裹尸,听到过逝者亲友们的哀嚎。
昭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什么,甚至没有感到悲伤。那一瞬间,她自己都觉得惊讶,怎么会那么淡定,怎们能如此平静地接受了爷爷的死亡?
至亲离世,应该是悲痛欲绝的样子。
顾大伯车开得很快,离家也越来越近,风吹着昭婷的眼睛很疼,以至于她落下的泪全飞了出去。
傅家院子里来了不少人,或立或坐,昭婷的姑姑更是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嗷嗷哭喊,面红耳赤,大家安慰不得。
哭声惹得人鸡皮疙瘩颤栗,昭婷的眼眶又掉出眼泪。
昭婷的爸爸妈妈也都回来,傅海忙着准备葬礼的事宜,而姚叶正在安慰痛哭的小姑子,她没有看到奶奶的身影。
顾绪瑾看到她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流眼泪,拉着她走到角落里,等待大人的安排。
两个孩子靠着墙坐在地板上,昭婷伏膝小声啜泣。
顾绪瑾环顾四周,至亲女眷大声啼哭,神情悲痛,有的人在小声聊天,并不会沉浸在这悲伤的氛围之中,还有来往奔走,帮忙准备丧葬的长辈和请来的丧葬师傅。这些场面,他觉得割裂。
有人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更何况人死如灯灭,一切都将随风散去。
在告别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爷爷。傅爷爷的安静地阖着眼,休憩一般,昭婷摸摸他的手却是硬的,不会动了。
昭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喘了两声,即刻嚎啕大哭,内心的防线已然被淹没,泪水决堤。
她的爷爷不会再骑着那辆大杠子的自行车乘着落日归来,也不能骑着车带孙女兜风,不能再给孙女抓小鱼,更不能为他的孙女再做一个竹筒风铃,甚至他期待着亲眼看到孙女成家立业这个愿望也成了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