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害了一条小生灵,周玲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负罪感。
她不禁自言自语道:“我会请道士来做法事,超度这个可怜的婴灵,希望他来世能够降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总好过一生出来就被人骂作野种,忍受着外人鄙夷的目光。”
都说孩子是无辜的,但带他来到人世间的父母却并非如此。这个孩子的出生,无疑侵犯了原配和其他孩子们的利益,这也使得世人对他充满了愤恨。
这种愤恨往往会被潜意识地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实在是人之常情。
“你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间,你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间……”周玲喃喃自语着,仿佛在试图说服自己,“我这么做,其实是在帮你解脱啊,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不要怪罪我……”
然而,当她这么一想,心中的负罪感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情形,不就和电视剧里那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而下药害得别的女人流产的正妻一模一样吗?为了达到目的,她竟然也变得如此不择手段。
周玲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她心里其实并不想如此恶毒,但俗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妈妈先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了。
周玲的眼角微微一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这丝得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似乎在这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正逐渐陷入人性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在长久的憋屈和忍让中,她的内心早已被压抑得扭曲变形,而报复,成为了她唯一能够获得些许快感的方式。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汽笛声。周玲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她立刻就知道是马富回来了。她静静地坐在一楼的大厅里,看着马富怒气冲冲地走进屋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
然而,周玲很快就定了定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自若。毕竟,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她跑到计生办去告密,才导致金明明被抓去流产的。
这两年马富都不怎么回家,每次一回家就跟周玲吵架,为那个小贱人而吵架。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计生办的人神出鬼没的,无孔不入,哪个孕妇能逃得过他们的法眼啊?肯定是她自己到处招摇过市,不小心被人家发现了呗!”周玲一脸淡定地回答道,好像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马富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周玲的解释太牵强了,于是他认真地盘问起来:“我怎么听人家说是你去告的密呢?”
他其实心里也不希望这件事是周玲干的。
周玲一听马富这么说,突然就火了,她“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说道:“马富!我陪你一起吃苦,一起奋斗,好不容易熬到你发达了,你就这样对我吗?你听谁说的?计生办的人神出鬼没的,谁家有什么状况他们都摸得一清二楚!”
周玲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马富被周玲的气势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说道:“周玲!我姑且信你一回,但是你别让我查到这件事是你干的!”
他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这场争吵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
金明明对马富的作派简直是忍无可忍,她儿子的一条命啊!就这么轻易地被马富用几句责骂给打发了?这怎么可能扯平呢!于是,金明明像个怨妇一样,唠唠叨叨地诉说着心中的不满和怨恨。
“我都得到可靠消息了,就是大姐去计生办告的密!她就是担心我生的儿子会分走她的家产!我那可怜的儿子啊,你死得可真是太冤了!而我这个当妈的,却连为你报仇都做不到……”金明明越说越激动,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地流了下来。
马富见状,赶紧劝慰道:“好了好了,明明,你别这么激动嘛。你一天到晚挺着个大肚子到处瞎逛什么呀?你不知道那些人盯得有多紧吗?恐怕人家早就暗中调查你了,根本就不需要等别人去告密。”
马富心里其实也很清楚那些人的手段和作风,为了控制人口增长,他们可真是亲力亲为、毫不松懈啊!
不过,马富对周玲还是心存愧疚的。毕竟,周玲是他的妻子,而且他也知道周玲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只要周玲坚决不承认是她去计生办告的密,马富还是会在内心深处说服自己去相信周玲的话。
“明明!你还年轻,咱们还能生,等过两年,我去计生办疏通一番,让你再生个儿子,不借一切代价,花多少钱都行!之前是我俩大意了,那帮人可不是吃闲饭的,不管有没有人告密,他们迟早会找上你!”
马富紧紧地拥抱着金明明,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别着急,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生孩子,没必要为这件事一直纠结。”
金明明心中虽然仍有不满,但也不好再发作,只得强压下这股怒火,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是啊,现在这政策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我也不着急,等过几年再生也来得及。”
其实,金明明心里很清楚,当务之急是要抓住马富的心,让他全心全意地留在自己身边,绝不能让周玲有可乘之机。所以,她还是决定暂时放下这些不愉快的情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马富大部分时间都留在金明明和女儿身边,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他们这样,都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然而,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马富还是会回到老家,和他的妻儿团聚。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争吵太多,他们都已经感到疲惫不堪,所以现在见面时,就像陌生人一样,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愿多和对方说一句话。
但在儿女外人面前,他俩竟默契地扮演恩爱夫妻,相敬如宾,不知情者竟一时看不出,夫妻俩早已同床异梦。
节后,夫回小三处,妻回大别墅,各过各的。
马家的家族成员们对金明明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他们开始认可她的存在,甚至背着周玲与她私下交往、团聚。这种情况的发生,让金明明感到自己在马家的地位逐渐稳固。
马富的父母、叔伯等长辈们,由于受到老一辈封建思想的影响,对金明明的看法有着明显的转变。
他们将已经生育孩子的金明明视为马富的小老婆,与金家建立起了如同亲戚一般的关系,往来密切。
马富的四个弟媳们,虽然心中或许对金明明有所不满,但碍于大哥的面子,见到她时也不得不露出笑脸,热情地打招呼。
金明明对于这种变化感到非常得意,她开始飘飘然起来,认为自己已经成功地融入了马富的亲友圈子。她觉得大家都已经接受了她,不再会有人对她进行辱骂或歧视。
就在马富的二叔迎娶孙媳妇的那一天,金明明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坚持要与马富一同回到老家参加婚宴。
她相信这将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让马家的亲戚们看到她与马富的浓情蜜意,进一步巩固她在马家的地位。
马富本想拒绝带她回去,毕竟老家是原配们的天下,让原配和小三共处一屋檐下,尴尬再所难免。
“我担心你俩打起来,你还是不去为好!”马富好言劝道。
“不嘛!我就想去参加婚宴,沾沾喜气,我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不让我去?难道你也觉得我低人一等?”金明明撒娇道。
“万一她看到你受不了刺激,发起疯来打你骂你怎么办?”马富紧锁眉头,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我就要去——我一天到晚呆在家里闷死了!大姐这么多年都没来吵闹过,相信我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已麻木不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分分地过她的富婆日子不爽吗?”
从金明明自鸣得意的表情中,看出她赢了一切占上风的心理,周玲那个手下败将,岂敢再造次。
“嗯!我敢打赌她不敢把你怎么样了,那黄脸婆若敢给你难堪,我马上起诉离婚,让她得不偿失。”
马富亦相当自信,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妇女,以夫为天,最害怕离婚了,周玲是忍不了也得忍。
于是马富带上小三女儿,开车长驱直入,直奔老家的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