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车间内，学生们正在抓紧时间做各种练习
林晓柔主任走在人群中巡查，身后跟着一个男助理
“距离中级技工证考试还剩一个月了，怎么还有闲情玩手机？”林晓柔看到一些同学正在边上坐着玩手机
“报告林主任，半年前禹校长刚上任，就宣布了最新的改革，这个中级技工证和毕业证已经不再挂钩了，所以很多人都无心学习了”助理回答
“这些人呢？”林晓柔抬起头，看了看旁边一群抄题目的人
“哦，他们分单双号训练，其中一边在实训的时候，另外一边就在练习笔试题目，每周的模拟考六十分以下的，把错了的题目抄三遍”
“这样有用吗？”
“是这样的，考试的题目都在两百道之间出，只要把答案都背熟就好了，就跟考科目一一样”
林晓柔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这样相当于考记忆力，根本起不到学会学懂的效果，回去帮我通知一下，模拟考的时候，要出额外的自创题目，但是内容一定要和原题差不多”
“林主任，恕我直言，这样的话，通过率就会大幅降低呀……”助理面露难色，“况且，学生们的重点还是在操作考试上”
“我要的不是一群只会猛干的莽夫，全面发展，明白吗？”林晓柔翘起双手
“明白明白……”突然间，助理的电话响起，“喂？什么？在校门口？”
“怎么了？”林晓柔严肃地问这个表情慌张的助理
校门口
一群年纪五十岁左右的大爷大妈堵在校门口
“我不管！我们今天就要见禹校长！跟他当面说个清楚！”一个情绪激动的大妈扯着嗓子喊
“都说了，你们没有预约，不能进去的！”保安无奈大喊
“那我们现在预约！”一个大叔大吼
“见校长最起码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还要看他答不答应”保安又跟那个大叔解释道，“你们在手机上面点开学校的小程序……”
“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管它小程序大程序，我们现在就要见你们校长！见不到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哇大妈你别蛮不讲理好不好！”保安烦躁地脱下帽子，“我也只是个打工的……”
其中一个大妈尖着嗓子大喊着什么，保安打开窗户：“喂阿姨，你说普通话好不好？”
对方依然在大喊大叫，口水飞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保安无奈地摆摆手，关上窗户，坐在椅子上
可那群人越来越激动，敲打着保安的玻璃窗，喊着听不懂的话
“给我说普通话！”保安的忍耐达到极限，开窗大喊，“告诉你们怎么办又不听，说话又说我听不懂的话，让你们回去又一直塞在我这，你们还想我怎么帮你们！你们把我提拔成校长好不好！我现在就会见你们！”
那群人情绪也更加激动，声音越来越尖锐
“天杀的，我真的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保安尽全力试图听清，“我不是嚣张，我……哦校长是吧？我说了你们要预约！欺负谁？什么？欺负鹅？我们不会猎杀动物的放心，哦你是想说，【欺负我】是吧？我不是欺负你，是你们在欺负我啊现在！”
就这样，又吵了起来
“安静！”
不知从哪来的一声，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助理挡在林晓柔身前，拿着扩音器，林晓柔本人则眼神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帮乌泱泱的人群
“你个娃儿又是哪个？”领头的阿姨扯着嗓子吼
“汽车系主任林晓柔，”她慢慢走到人群的正中间，“你们有什么诉求，都必须通过正规的方式，现在这样，就属于聚众闹事！”
“嘞讲大声点哈！”
“我说话就这个音量，听不到就解决不了你们的问题，”林晓柔瞪了一眼那个人，“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吧？”
众人不敢多说话
“找一个会说普通话的，说话内容多过情绪的人出来！”林晓柔傲视众人
片刻后，一个阿姨举起手，慢慢从人群中出来：“林主任，招生入学的时候呢，你们学校对外宣传是五年制的全日制大专，但是入学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你们的学历啊，原来是非全日制的，根本没有一家企业会认可！这个我们之前也找你们说过，你们没有回复，好，那我们今天不扯这个，按理来说在贵校就读的学生，在第三年是中专毕业，应该派发中专毕业证，现在都已经是第三年了，孩子们都说，你们根本没有发毕业证，这合乎情理吗？难道要等到读完五年之后，拿到一个完全没用的学历？那如果有些孩子想要继续深造，这不就是完全卡死了别人的路吗？林主任，看你样子，现在还算年轻，等你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你会甘心花钱供孩子读五年结果出来还是初中学历吗？”
林晓柔还在思考如何回应，人群中就已经骚动
“就是啊！你们就是一群骗子！”
“赔我孩子的青春！”
“黑心学校！迟早有一天会倒闭！”
面对潮水般的言语，林晓柔往回走了几步，拿起助理手中的扩音器，站在旁边的花岗石上：
“都听我说！”
十几双眼睛看着她，她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大家的诉求，我非常地理解！”林晓柔拼命在脑子里想着措辞，“关于学历的问题，我会让禹校长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如果你们继续塞在这里，我们只能报警，公家介入，只会让问题更难解决！我相信大家都只不过想解决问题，不想把事闹大闹复杂，那就请大家用正确的途径！”林晓柔从助理的包里掏出一张纸，在从自己胸前的口袋掏出一支笔，展示大众看到，“这样！你们派出一个代表，在这上面用最简洁的话写下你们的疑惑和诉求，最重要的是，在反面把你们的名字签上，我会把它亲自交给禹校长！稍后请各位留意我们学校的公众号，会对这个问题进行答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会议室
“十七个家长的签名，这事儿可不算小啊”禹校长用视像通话的方式，对全体教师开会，“林主任，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林晓柔的沉思被校长的问话打断，她缓了一下：“我让他们留意学校的公众号，我们会在那发通稿”
“哎，所以啊，郭校长在位的时候就是太仁慈了，”禹校长叹了口气，“这帮大爷大妈属于聚众闹事，我们是占理的一方，直接报警把他们赶走不就行了，林主任你可真是够耐心的，还有心思安抚他们”
林晓柔不知道怎么回复，十指相交，低头看着桌面
“坐在唐主任的位置，就得有唐主任的眼光，”禹校长继续用那不紧不慢的语调，“既然这事儿你已经出面了，那就交由你来解决”
“但是关于这方面，我还是不太了解”林晓柔小声嘀咕
“好，你猜猜，”禹校长开始指导她，“为什么他们的孩子这么想在第三年就拿到我们学校的中专毕业证？”
“请禹校长指教”
“因为他们拿了中专毕业证，就可以去参加省的高职高考，也就是民间所谓的3+证书考试，考上公办的全日制大专，和在我们技校毕业出去的人生完全不一样，”杨芳林老师率先回答，“古语有云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回答后，杨芳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晓柔，林晓柔也注视着她
“杨芳林老师回答得非常好，”禹校长用慵懒的语气夸赞了一下，“一旦这个消息被更多的人知道，大家都拿着毕业证书出去考高职高考，那就没人再参加成人高考，报名费只是其中一点，还有，我们学校前两年是免学费的各位应该知道，而我们学校又是五年制，如果这个消息公开，造成大量的学生离开的话，剩下的三年学费，总不能让在座的各位自掏腰包来上缴吧？哈哈哈哈……”禹校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教师们感到脊背发寒，个个都不敢望向屏幕对面那个纯黑的头像，“毕竟，我们是开学校的，不是开慈善基金会的，各位是拥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不是拿着扫把扫地的尼姑或者和尚”
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林主任，解决问题要直接从源头解决，今天的事情闹得不小，应该会有学生知道，为了避免一传十十传百出现对学校的负面影响，按照惯例，百度贴吧，天涯论坛，有发学历疑问的，一律删除，至于更具体的分工操作，就交给林主任你了”
“谢谢禹校长的信任。”林主任顶着压力回答完毕，视讯通话马上就结束了
林晓柔默默地喘了几口气：“好吧……我们开始布置任务，不仅是删言论，我们还要让几个学生去带风头赞美学校，比如用师兄师姐的身份去对即将入学的学生宣传学校的美，或者拍个美女拿着书本瞎逛学校的所谓微电影，把言论的风向转变到对我们有利的位置，”林晓柔慢慢抬起头，“一句话，我要让他们看到的，都是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
“明白”
“还有，”林晓柔忽然间想到了郑玉在一年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叫住正要离开的老师们，“尽快请几个懂行的人来，我要加固再加固学校的防火墙！这一点，绝对不能耽误！”
“是！”
在学校里，学生们陆续发现关于学历的论坛被全部删掉，一时间，校园内像炸开了锅。那些原本满心期待能从论坛上获取更多信息、寻找解决办法的学生们，瞬间陷入了迷茫与愤怒之中。
起初，只是几个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时习惯性登录论坛的学生发现了异常。他们看着那空荡荡的页面，上面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校园活动通知，以往那些热烈讨论学历问题的帖子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些学生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随后便开始在周围的同学间小声传播这个消息。
学生们陆续发现关于学历的论坛被全部删掉，一时间，校园内议论纷纷。大家都意识到学校在刻意隐瞒某些关键信息，不满的情绪如暗流涌动。
这几天的晚修，学生会分派了更多的人手负责检查
课室里，一个学生在埋头复习
学生会的成员【博士】看到了，马上抢过练习册：“这什么？”
“还给我！”那个戴眼镜的学生伸手想要拿回来
“我问你这什么！”
“高职高考的数学真题啊！”
听到这，博士直接把练习册扔在地上：“捡起来”
对方很生气，但还是弯下腰，打算捡起来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练习册的时候，博士一脚踩住了练习册：“我叫你拿……”
对方知道他在故意刁难自己，没有发脾气，只是瞪着这个人，用力把练习册扯了回来
“以后再让我们看到你写关于高职高考的任何东西，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明白？”
那人只是死死盯着博士，不回应
“走”博士带着身后几个人，高傲地离开了教室
白天 教室外的走廊里，两个学生在扶着栏杆，讨论着什么：
“你知道我们学校是几年制吗？”
“五年制大专嘛”
“那你知道全日制和非全日制的区别吗？”
一个老师见状，马上过来制止
“阿赖，阿军，你们在聊什么？”
“高职高考的事儿啊”阿赖不假思索地说出口，阿骏想阻止也来不及
“不准在学校讨论高职高考的内容，不然就是违纪，知道没？”老师低声警告
“这有啥？”阿赖不觉得这有什么，但马上被阿军插话，“哦，不好意思老师，知道了，下次不会的了”
宿舍走廊
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中午离校
宁达铭来到正在远眺风景的张恒身边，背靠着栏杆，给他递了根烟：“来一根吗？”
张恒摆摆手拒绝了
“时间过得真是飞快啊……”宁达铭看着正在整理宿舍的新生们感叹道，“一转眼，明天就要开始实习期了……找到工作了吗？”
“随便找个厂子就行，你呢？”
“把三方协议丢给亲戚盖个章就完事儿了……还记得这里吗？”宁达铭叼起烟，指着眼前的宿舍，“你刚入学的时候，那还是个空宿舍，现在都成了新生的欢乐窝了，垃圾满地，所以说，岁月是最厉害的魔术师啊”
“是啊，自从和胡程分手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会改变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女神，大家都是凡间之躯，没有谁比谁多出一个耳朵，人唯一不会改变的本性就是善变，要是还没变，就只能说明还没达到价码而已”
说到这，宁达铭笑了笑，“话说，当年把你打得那么惨，你怨我吗？”
张恒叹了口气：“这算什么，看不惯的人和事多得去了，那又怎么样呢？再义愤填膺又有什么用？在这么大的蓝天之下，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去适应咯”
“可你依旧不喜欢抽烟”宁达铭打趣地说，“我愿意给你指一条明路，就是因为我感觉你和过去的自己很像，想帮一把当年的自己，现在看来，事实已经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你果然开窍了”
“只可惜脑子笨，开得太晚了”
“只有还有一口气，做什么都不算太晚，你看孙龙驹那种人，就是典型的认死理认一辈子，早晚被这个社会淘汰，我顶替他的位置，也是大势所趋，也算是冥冥之中帮你报了仇啊”
“哪有什么仇不仇的”张恒看着头顶上的蓝天，只是轻飘飘地抛下了这句话，“不过是各位为战罢了”
“实习完再见咯，老友”宁达铭拍了拍张恒的肩膀，转身离开，去收拾行李
张恒不回应
老旧小区
一个中年男人来到某一单元门口，敲了敲铁门
来开门的正是孙龙驹，他穿着黑色的背心，身上的肥肉对比在学校时不减反增：“要多少？”
“十包”男人回答后，又禁不住吐槽，“你这也太离谱了吧，十块钱一个口罩，你怎么不去抢？”
“那你以为我现在在干嘛？”孙龙驹毫不掩饰，“废话少说，你要还是不要！”
“你搞便宜点嘛，都是一栋楼的，邻里邻亲的”男人哀求
“那就是不要咯？行，你找别人买去，别在我这浪费时间”孙龙驹说完就要关上铁门
“哎等等等等……”男人把住铁门，“给我来五包算了……”
“五包是吧？等着！”孙龙驹接过钱，拿出五包口罩，“大男人做事扭扭捏捏的，呐”
“怎么有些不是新的啊？”男人不满
“不要是吧？不要你还我”孙龙驹说罢就要伸手去拿
“哎不用”男人躲过他的手，骂骂咧咧地回家去了，“败家孬种，发灾难财，迟早被天收……”
“慢走啊！”孙龙驹不顾对方辱骂，爽快地关上门，高兴地把钞票放在手里甩了几下
他坐在椅子上，继续吃着桌上的泡面，吃得津津有味
“一整天看着个破手机，屁事不干，眼睛都给你看瞎咯！”母亲路过，数落起他
“你懂个屁，我就是看新闻，才意识到了要屯口罩，不然哪来现在那么多钱给你买那台新手机啊？”孙龙驹不服气地往母亲的方向怼回去，再继续转过头吃泡面，“没点远见……”
突然间，手机上播放的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画面中，林晓柔作为技师学院的代表，正在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很多学生家长对我们学校的某些政策上的举措有些误解，我们在这里也欢迎任何善意的批评和指导……”
“又是这女的！”孙龙驹猛的大力敲击桌面，泡面里的汤汁都撒了一地
“又乱发脾气了，这么大个人了……”母亲又随口吐槽
“行了你，闭嘴”，冷静下来后，看着林晓柔名字旁边的职位介绍，孙龙驹不可思议地惊叹：“主任？这娘们什么时候都混成主任了？”
面条还没嚼完，孙龙驹就拿起电话，“喂铭哥？”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孙龙驹缓缓放下电话，虽然料到了这番结果，但当真正面对时，他的内心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每周的校园资讯和校内新闻都会在我们的公众号上发布，请大家留意……”新闻里，林晓柔依然在面对记者，从容不迫地回答问题
看着手机上林晓柔的脸，以及那套典型的白色西装，孙龙驹怒火中烧，在他眼里，如果不是她和张恒，自己也不至于被兄弟抛弃
夜晚，酒吧内
霓虹灯管在头顶明灭，紫色光晕混着威士忌的琥珀色在空气里流淌。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像汹涌的潮水，鼓点重重砸在胸腔，贝斯低频震颤着每一寸皮肤。吧台前此起彼伏的碰杯声、卡座里爆发的哄笑、调酒师摇晃雪克杯的清脆声响，交织成混乱的音网。醉醺醺的男女贴在舞池中央扭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与酒瓶碰撞的叮当声此起彼伏。
酒吧门口，孙龙驹被看门的女人拦下：“不好意思先生，您不可以进去”
“凭什么？”孙龙驹暴脾气上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这里是卡颜局”
“什么局？”
“就是只有长得好看的人才能进来，恕我冒昧，像您这样的，真的不能给进”
“好好好，”孙龙驹气笑了，“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那既然我进不去，那你叫他出来？”
“我们老板已经出差了，他人不在里面”
“我说的是，那个老板”
“哪个？”
正当女人还在疑惑时，一个黄色头发的瘦小伙子出来了：“龙哥？哎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这个！”孙龙驹响她指了指这个小伙子，“五哥，好久不见！”
“咋来到门口儿了也不进来坐坐啊？”
“没办法啊，你们这卡颜局，我寻思我这样儿的也进不去，对吧？”孙龙驹说完，瞥了一眼站门口的服务员
“哎你怎么做事的，”被称为五哥的黄毛小伙怒指那女人，“人龙驹大哥可是我的老友，老相识了那都”
“哎算了算了”孙龙驹表面上阻止了五哥的追责，内心实则被这份虚荣乐开了花，“我今天来呢，主要是真有事求你”
“有事儿那说事儿呗”五哥没有马上答应，“先咔嚓整两瓶儿，再慢慢聊儿哈？”
“哎……”和以往不一样的是，孙龙驹摆摆手拒绝了，“这事儿它就不是这么回事儿，我答应我妈了，我得戒酒，不能碰了”
此话一出，五哥的几个跟班都笑了，五哥调侃：“还知道听妈妈的话呢？嘿哟真孝顺，不喝酒那整点凉的也行儿，来吧别搁外边儿待着了，那风多凉啊”
众人说着笑着，把孙龙驹带进了酒吧内
孙龙驹顾着说笑，没注意到的是，五哥快速向刚才被训话的服务员做了个手势
她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五哥，外面疫情这么严重，你这还是歌舞升平的呀？”看着酒吧内表情上写满了忘我的兴奋的年轻人们，被搂着的孙龙驹问道
“哎你懂什么，就是因为人家外边儿全关门了，客人都跑到我这儿来了，才有生意做嘛，没听说过吗，风口浪尖，猪都能飞！哈哈哈……”
孙龙驹被带到二楼的包间，关上门后，他发现这里有一面玻璃，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得见楼下尽兴的人们，但却不能从外面看进来
“好久没来了？”五哥倒了一壶茶给孙龙驹，此时，包间内的安静和楼下的吵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做生意，就得穿得西装笔挺，大城市人就喜欢这样儿”五哥自嘲一番，“内容不重要，体面得做足”
“你这儿这么多客人，一个月都能发大财咯”孙龙驹看着外面的人群，羡慕地说
“不至于……”五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你就别谦虚了，大家都这么熟了”
“我说的事实啊，发大财不至于一个月，一天晚上就行了”五哥举着酒杯，背靠着桌子
俩人大笑一番，周围的跟班却依然神情严肃
“怎么？找我什么事儿？开口就是了”
“你这儿还有那种……玩意吗？”孙龙驹压低声音
“最近条子跟得紧，先缓缓”五哥看出了他脸上的失落，心里开始打算盘，“怎么？你很急吗？”
“五哥你也不是不知道，之前你龙哥我蹲了两个月的号子，全都是因为一个女的，和一个瘦不拉几的小白脸”
“听说了，”五哥看了看窗外，感叹了一下，“是从阿包那儿拿的货对吧，他不走运呐，他那药店前段时间被端掉了，但是我欣赏他的义气，至少他没有出卖兄弟……”
“是啊，这也是我不得不前来找你的原因……”
“瞧你说的，哪里分这么多你我呀，有空出来玩玩儿也行，再说了，不是还有铭哥照顾你吗？”
这话，让孙龙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不指望了”
“你俩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孙龙驹拿出口袋里的印章，“我依然是，聚龙帮的首领”
“哦，我明白了……”五哥瞥了一眼印章，端着酒杯晃了晃，“所以，你是想复仇？”
“我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落下把柄，我要一次到位！那里面的生活……让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一次到位好啊，”五哥放下酒杯，“虽然说我这没货了，但既然你这么想要，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我们自己用的一些猛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就知道我没找错人嘛，这还得是老乡才信得过啊”孙龙驹大喜
五哥笑了笑：“不过呢，我们自己用的跟卖的质量肯定不一样，那价格也会相对地……”
“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孙龙驹豪气地抬起手，“我最近也在做一些小生意，稳赚的那种！”
“那行，”五哥让属下拿出一份合同，放到桌上，递给孙龙驹
合同上，写着许多文字，孙立军粗略看了几眼，只看到其中一条写明，为了确保对方的诚意，乙方需先向甲方支付一笔定金
“五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孙龙驹不满地拿起合同，“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搞这个属实是有点生分儿了吧？”
“龙驹啊，”五哥慢慢来到他面前坐下，“这大城市跟咱那小村子可不一样，一点人情味儿没有，不是兄弟不信你，现在什么东西都得用白纸黑字写清楚，你就当是，走个形式！”
孙龙驹不回话，五哥看得出他的犹豫：“我帮你把定金降百分之八十，你只需要支付余下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凑个整——三千就行了，钱一到，货我马上给你，说话算话！”
“我前段时间帮我妈换了个新手机，没那么快凑那么多给你”
“凑不到没关系啊，你只需要保证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可以凑到就行啦！这个限期，我可以给你无线拉长的嘛……你想要多久就多久！谁让你是我兄弟呢！”五哥看似耐心地说
孙龙驹想了想，最终还是在合同上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