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暖阳无限好,林汕春在后院摇摇欲睡。
打了几天瞌睡,完全补足云浮山上大战百人时消耗的体力,还增加了几分。
应该是方峻与合水镇方氏打过招呼,再也没有床铺被砍得稀烂的事件出现。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林汕春决不会大大咧咧睡在床上等着被砍,而是另择隐秘角落安稳入眠。
这段时光过得非常小确幸。
遗憾的是,没有发小趴在墙头向自己打招呼:
“春,你在做什么?”
“春,你仍在打瞌睡?”
“春,娘煎了拍铛饼,我给你带来了。”
林汕春看着墙头某处微笑。
那个地方,因为大顺天天趴,已经凹下去好些,此刻却空前寂寞。
昨天收到陆飞羽来信,说大顺刚刚与张老将军祖孙相认。
信中说:“天上掉下个金孙,老将军那个激动无法形容......”
按来信的日期计算,到今天祖孙团聚已有五六天,张老将军已经为大顺寻医问药了吧。
老天保佑大顺治病顺顺利利,即使减我寿命也愿意!
瞌睡结束,林汕春到街上走走。
他并非世外高人,也不打算幽居独处,每天都会出去和熟人打几声招呼。
经过封氏医馆时,看见几个姑婆走进走出,不知在忙什么。
林汕春问其中一个:“大婶,封郎中可在家?”
那大婶说:“郎中刚刚出诊了。”
林汕春就没有进医馆。
到钟家酒铺,老板娘问:“郎中家热闹吧?”
林汕春点头:“只不知什么事。”
“封小姐的婚事着落,男方过礼来啊!”
“哦——”
“你居然不知?”老板娘仔细观察林汕春的脸色,“你不是天天到医馆聊天的么?”
林汕春被她八卦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急忙告辞离开。
到马铁匠的打铁铺时,意外发现那里围了几圈人。
“什么事?”林汕春问。
旁边有人答:“云游浪、风飘零又出现了!”
林汕春心里一咯噔,又问:“二人与打铁铺有关?”
“不是,你自己挤进去听吧!”
林汕春挤进人群。
人圈中央的圆心有两个人:镇尉司的左令史,以及马铁匠。
上一届镇尉司成员只剩下两个令史,其余全部在乌梁谷执行“特殊任务”时“以身殉国”,硕果仅存的令史得知噩耗之后,第一时间收拾衣物细软回家卖红薯去了。
重要大镇的治安一刻不能放松,县里很快派来新的人手,眼前的左令史就是新派来暂时主管司务的。
此刻,左令史手里拿着一根铜茶批,正向马铁匠询问:“你肯定没有打过这支茶批?”
马铁匠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打过哪些器具,心中有数。”
旁边有人说:“令史大人,茶批并非利器,能够穿透牛皮纸,可见使用者力度之大。”
立刻有人附和:“合水镇没有这样的高手,看来真是云游浪、风飘零干的!”
又有人反驳:“究竟有没有云游浪、风飘零这两个人,有谁见过?”
再有一个说:“你们发现么,牛皮纸两次出现,都与岑大顺有关......”
众人倒吸凉气:“啊?难道?”
“还有谁得罪过大顺的,小心点!”
“嘘!”有人向林汕春这边努努嘴。
众人这才发现林汕春来了。
又是纷纷倒吸凉气。
如果有人冒充云游浪、风飘零,而且这人与岑大顺关系密切......
那么这个人非林汕春莫属。
众人看向林汕春的眼神就带上了恐惧。
林汕春坦然以对:“各位街坊别看我,我很想成为飞镖穿墙的高手,可惜不是!”
又对左令史说:“敢问大人,究竟怎么回事?”
“咳咳,”左令史清清嗓子说,“今天一大早,巡城卒在南门附近城墙上,发现这根茶批钉着一张牛皮纸......”
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牛皮纸,摊开来。
林汕春伸头看那牛皮纸,只见上面写着:“专注裁缝,莫拆鸳鸯。枕头风吹,居心不良。守住本心,来日方长。倘若不听,后果自尝。我风飘零,我云游浪。”
“林老板读得懂么?”左令史问。
“大概懂。丁裁缝家要有喜事?”
早有嘴快的街坊在旁边搭话:“正是,裁缝夫妻前天给媒婆递话,请媒婆为女儿物色夫婿!”
林汕春恍然大悟,想起那天丁小雀说“我不是兔子”时,又气又恼的模样。
“林老板,”左令史问,“街坊都说牛皮纸两次出现都与岑大顺有关,您怎么看?”
“无可否认。”
“对于云游浪、风飘零这两个人,您有什么线索提供吗?”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名字,抱歉,帮不上忙。”
“无妨。此二人如此关注岑大顺,日后定会联系您,希望您及时上报镇尉司。”
“那是自然。”
林汕春说:“草民斗胆提醒大人一句,刚才街坊的话不是戏言……”
说着倾身,将嘴巴凑到左令史耳边:“牛皮纸两次出现,都与岑大顺有关。”
“你!”左令史警告他。
林汕春声音仍然低得只有二人听到:“岑玉贵夫妻虐待岑大顺母子,方三老仗势刁难,他们的死状大人可有听闻?”
左令史身子一抖。
怎么会没有听闻,“笑面人”的消息早传开来。
“还有三老监牢的四个……”
左令史身子抖个不停。
“现在,方氏族人都不出声了,大人您还打算查下去?”
“不,不……”左令史抹一把额头。
“大人就不担心,下次铜茶批不再插在墙砖上,而是插在……头骨里……”
“我……”
林汕春的话,彻底打消左令史想借此有所作为、以坐上北尉位置的企图。
“我若是大人,就撂下这茶批,只找丁裁缝去。”
左令史忙不迭地点头:“你说的有、有理,我这就去裁缝铺。”
于是站起来,大声喝道:“都散开,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他带来的两个游徼开始撵人:“散开,别干扰公家办公!”
街坊四散,林汕春也趁此走开。
行了半条街,忽然听到街边有人问:“路过的可是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