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的目光在张凡手中那本黄颜色的《黄帝内经》上停留片刻,旋即又看向张凡,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崇拜。
圣祖传人的身份,在这小小的晋武县,张凡就是难民眼中的传奇。
狗蛋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急忙说道:“张神医,你可听说了?李财主家正在四处寻觅神医呢,只要去给瞧个病,诊费就是一贯钱;要是能把病治好,那诊费直接翻三倍,足足三贯呐!”
张凡微微挑眉,问道:“这李大财主得了什么病?”
“不是李财主,是他儿子李灵病了,具体啥病症,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怪病。”狗蛋挠挠头,一脸急切地看着张凡,仿佛那三贯钱已经摆在眼前。
张凡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吟片刻道:“狗蛋啊,我本就打算明天离开晋武县,前往汴州养老,这事儿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心里想着,自己也就是能背诵几句保健养生,治病救人实在是力不从心,去了岂不是露馅?
“汴州在什么地方?”狗蛋疑惑?
“就是现在的东都开封府。”
“哦……张神医,您真不去了?那可是一贯钱的诊费啊,要是治好病,更多呢!”狗蛋满脸的难以置信,在他看来,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张凡心里纠结万分,谁不想白白得那笔钱,可自己确实不会治病啊。他故作高深地说道:“医不叩门。”说完,便又低下头,翻开《黄帝内经》,一副沉浸在医书世界里的模样。
“医不叩门?这是啥意思啊?”狗蛋一头雾水,见张凡不再搭理自己,只好嘟囔着离开,“我得找老王头问问,这张神医到底啥意思,三贯钱都不要,太奇怪了。”
待狗蛋走远,张凡长舒一口气,“还好以前看过不少电影、电视剧,知道些典故,不然可就麻烦了。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他把《黄帝内经》揣进怀里,起身出了门。
此时,王林正守在炉灶前,煮着米粥,狗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把刚才发生事情,讲述了一遍。
“医不叩门?张神医真是这么说的?”王林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狗蛋。
周围一群老头老太太也被吸引,好奇地围拢过来。
“老王头,这张神医说的到底啥意思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王林微微颔首,赞道:“圣祖传人,不愧是圣祖传人,行事就是有讲究。”
“快别卖关子了,你以前不是在草堂当过学徒嘛,肯定知道,快给我们讲讲。”众人开始催促。
“我当学徒的时候,师傅曾告诫过,大夫不能主动上门给病人看病。”王林清了清嗓子,解释。
“为啥?”
“要是主动上门,病人难免会起猜疑,觉得大夫是为了多拿赏钱,心怀不轨。”
“这有啥,人家给钱,咱们治病,主动点不挺好吗?”有人提出疑问。
“要是大夫说病人患了大病,病人心里肯定不高兴。人一旦知道自己得了大病,就会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心里抵触,自然就不愿意配合治疗,病情反而会加重,这可不是什么好结果。”王林耐心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我得去找张神医。”狗蛋听完,转身就跑。
王林正讲得滔滔不绝,却见狗蛋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啥事了?”王林问。
“张神医走了!”狗蛋一脸懊恼。
“不会吧,他不是说明天去东都开封府(汴州)吗,怎么现在就走了?”王林满脸疑惑。
“哼,什么圣祖传人,看来也不是个守信的人”,狗蛋小声嘟囔着。
“指不定出啥变故了”有人小声。
“狗蛋,张神医临走时,有没有说啥?”
“他就说去东都开封府(汴州)养老。”
“养老?”
“他年纪轻轻的,养什么老啊?”众人议论纷纷。
“他是不是说回东都开封府,以后都不回来了?”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张凡已经来到了大街上。
“听说了吗?李大人的儿子李灵得了罕见的病。”
“是啊,我听说他突然嘴歪眼斜。”
“我咋听说突然半瘫了呢?”
“你们都错了,是不举。”路上的行人你一言我一语,拿这事儿当作谈资,嬉笑打趣。
“诊费悬赏翻倍啦,从一贯涨到二贯了,要是能治好,就是五贯钱呐!”一个中年人边跑边大声嚷嚷着。
“诊费都二贯了,治好病更是五贯,我要是个大夫就好了。”
“是啊,这钱可太诱人了。”
“我要不要去试试?拿到两贯钱,正好当去汴州的路费。不过这战乱时期,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李家可是家财万贯,说不定有啥猫腻。”张凡听到这些话,内心也开始挣扎起来。
正想着,突然听到前面一群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方大夫进了李府,到现在都没出来。”
“你这消息都过时了,啥没出来啊,已经被拉去充军了。”
“充军?为啥充军啊?哪儿又打仗了?”
“大梁攻打潞州,正缺医官呢。”
“什么?又打仗了?”
“我就知道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张凡一边走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没冲动。
“张神医?”
“铁柱,小点声。”张凡闻声回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赶紧压低声音说。
“张神医,您这是去李财主家看病吗?能不能带上我呀?”铁柱一脸期待。
周围的人纷纷朝他们这边看来,张凡吓得赶紧捂住铁柱的嘴,“我看什么病啊?刚刚方大夫都被拉去充军了。”说着,便急忙把铁柱拉到旁边的巷子里躲了起来。
“张神医,您怕啥呀?您可是圣祖传人,治好病,那五贯钱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到。”铁柱满脸不解。
“低调,咱们得低调行事。”张凡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突然一亮,看到不远处有个正在睡觉的老头,他脑海中瞬间有了主意,或许能从这里拿到那二贯诊费。“铁柱,现在方大夫被关在哪儿了?”
“在地牢,估计现在押去潞州充军了。”
“这方大夫的医术究竟如何?”
“方大夫啊,不管是风寒暑湿,还是疑难杂症,到他手里都能药到病除。而且收费特别亲民,每次诊费也就几文钱,最多十几文。”
“他家里都有什么人呢?”
“他家中有个如花似玉的娘子。”
“方大夫今年多大?”
“五十多岁吧?”
“走,咱们去找方大夫去。”
“张神医,找方夫人干啥呀?”
“你身上带钱了吗?”
“张神医,您要钱干啥呀?”铁柱下意识地双手捂住口袋,警惕地问。
“当然是投资了,带你一起发财。”
一听“发财”二字,铁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声说道:“这可是我用了两年时间才攒下来的二文钱,老王头都不知。”
“年纪轻轻不学好,当什么神医行骗,不走正道,迟早跟方大夫一样被抓去充军。”旁边睡觉的老头这时抬眼看了一下张凡和铁柱,冷哼一声。
张凡心中一惊,感觉这老头不简单,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要是这次成了,我请您吃鸡。”说完,便拉着铁柱快步离开巷子,朝着方氏药铺走去。
老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眯眼睡觉去了。
很快,两人来到了方氏药铺。
自从方大夫被抓走后,药铺便关了门,门口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门内突然走出一个年轻学徒,伸手拦住了张凡和铁柱。
“我找你家夫人有点事。”张凡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把两文钱放在年轻学徒的手上。